倘若此刻有人能穿透紧闭的房门,窥见阿织房间内的景象,必定会被那骇人而诡异的场景惊得魂飞魄散。
房间中是一张让人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
阿织终于明白了,为何游廓之中总有游女悄无声息地消失,如同被黑暗吞噬,她也终于亲眼见到了潜藏在花街阴影之下恶鬼的真实手段。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无数花纹艳丽的绸带,从天花板细微的缝隙疯狂地钻涌而出。
它们速度快得惊人,瞬息便占据了室内所有的空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连空气中浮动的灯光都被这些舞动的绸带切割,变成光怪陆离的碎片,整个房间被映照得如同一个诡异的梦境。
000的警告言犹在耳,现实已残酷地摆在眼前。
鬼,真的来了。
“——啊!”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刚从喉间溢出,甚至来不及在空气中完全扩散,阿织就感到四肢骤然一紧。
那些冰冷而柔韧的绸带如同最灵敏的捕食者,精准而迅速地缠绕上她的手腕和脚踝,随即向上蔓延,牢牢捆缚住她的手臂与小腿。
更有一条绸带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力道之大,不仅将她所有的呼救声堵死在喉咙里,甚至让她产生了窒息的眩晕感。
少女原本就因惊吓而苍白的小脸,此刻更是血色尽失。
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柔软的床铺上强行拉起,身体悬空,又被更多涌来的绸带从各个角度缠绕,呈现出一种受难般的姿态。
她似乎还没完全从这猝不及防的袭击中回过神,漂亮的眼睛因极致的恐惧而显得有些空洞,呆怔地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随即,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直往下掉,迅速浸湿了衣襟和束缚着她的绸带。
那些看似华丽柔滑的绸带,实则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它们紧紧压迫着少女柔软细腻的肌肤,以一种极其刁钻且无法撼动的方式缠绕收紧。
被绸带圈住的地方,白皙的皮肉明显凹陷下去,勾勒出清晰的勒痕,边缘泛着被挤压后的红色。
阿织从未经历过严苛的锻炼,一身皮肉养得娇嫩绵软,平日里轻轻触碰都仿佛能留下印记,更何况此刻面对的是毫无怜悯之心的恶鬼。
这些绸带仿佛随时都能轻易勒断她脆弱的骨骼。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条顶端生着一张布满细密利齿的鲜红色大嘴的绸带,如同拥有独立意识般,晃动着身躯,缓缓凑近到阿织面前。
那张诡异的嘴巴开合着,发出带着浓浓不解与嫉妒的嘶哑声音:“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值得无惨大人如此关注?”
它审视着眼前这弱小得连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的人类少女,看着她因痛苦和恐惧而紧蹙的眉头,看着她那副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的模样。
绸带鬼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再稍微收拢一下缠绕的力道,就足以将这具美丽的躯体连同其下的骨骼,轻而易举地碾得粉碎。
它近乎挑剔地打量着阿织因泪水而更显莹润的脸庞,最终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下了结论:“除了这张脸还勉强能看之外,其他简直一无是处!”
它实在想不通,无惨大人为何会特意下令,要它来看守这个胆小又没用的人类,甚至还罕见地吩咐了一句不要伤了她。
在它看来,凡是惹怒了无惨大人的人,都应该用最残忍的方式吞噬殆尽才对!
它恶狠狠地用那刀子般锐利的目光剜着少女,试图从她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值得无惨大人另眼相看的特别之处。
难道因为她是稀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它否定。
不对,无惨大人力量如此强大,早已不需要像它们这些下属一样依靠吞噬人类来提升实力。
若真是为了稀血,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带走便是。
在阿织看来,这只绸带鬼沉默的审视,俨然就是在思考该从她身体的哪一部分开始下口。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独自面对如此恐怖的恶鬼,果不其然,她如同000曾经预料过的最糟糕的情况那样,崩溃地哭了起来,泪水流得更凶了。
【怎么办?怎么办?】阿织口不能言,只能在意识中发出绝望的悲鸣。
浓密卷翘的睫毛被泪水彻底濡湿,黏连在一起,更衬得那双眼睛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她的声音在脑海中颤抖得不成样子:【鬼来了……她找到我了……我现在就要被吃掉了……呜呜呜……】
她之前还在担忧炭治郎伪装潜入收集情报时会遇到危险,万万没想到,厄运竟然先一步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乐观一点想,她至少不用去担心别人了。
阿织:【呜呜呜……】
——完全乐观不起来。
000:【………】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绸带鬼,将内心的烦躁与困惑转化为了对阿织的恐吓。
它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沉而恐怖,一字一句都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再动一下,我就切断你的脚!”
它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扭曲的兴奋,想象着那血腥的场景:“没有脚,只能用膝盖和手在地上像虫子一样爬来爬去……那副样子,应该也会很好玩吧?呵呵呵……”
伴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一段较为纤细的绸带如同试探的毒蛇,缓缓伸出,用其冰凉的末端,轻轻点了点阿织纤细的小腿肚,仿佛在寻找着下刀的最佳位置和角度。
阿织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
全身的汗毛倒竖,肌肤上瞬间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被紧紧封锁的唇间,只能溢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明明那生着大嘴的绸带还隔着一段距离,她却仿佛已经闻到了从那利齿间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她本能地想要向后蜷缩,身体却被捆缚得动弹不得,唯有更剧烈的颤抖透露着她内心的惊惶。
她这副凄惨的模样,显然取悦了施暴者,绸带鬼发出低沉而满意的嘶嘶声。
“到时候,一定会流很多很多血吧……”它继续用语言凌迟着阿织的神经,“你们人类,失血过多,就会死的,对吧?”
虽然碍于无惨大人的命令不能真的动手,但用言语尽情地恐吓这个弱小猎物的精神,让它感到无比的愉悦。
那些没有温度的绸带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冰凉而滑腻的触感,宛如被冰冷的软体动物爬行缠绕,激起一阵阵生理性的厌恶与恐惧,让人控制不住地毛骨悚然。
绸带鬼每说出一句充满恶意的话语,阿织的身体就十分配合地剧烈颤抖一下。
在它一句接一句、细致入微的恐怖描述下,阿织的脑海中已经不受控制地勾勒出自己未来可能面临的凄惨结局。
被切断双脚,在血泊中痛苦爬行,最终失血而亡……
极度的恐惧让她瞬间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她猛地睁开泪眼,连忙像拨浪鼓一样用力地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会很乖,绝对不会乱动。
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苍白的面颊滑落,打湿了紧捂在唇上的绸带,留下深色的湿痕。
她就像一只误入猛兽巢穴的动物幼崽,纤细单薄的身体在无数绸带的捆绑下不住地颤抖,充满了对天敌最原始的恐惧。
现状就是如此令人绝望。
阿织抽噎着,连意识里的声音都断断续续,充满了诀别的意味:【000……如果……如果我这次真的死了……你、你就去找下一个……更厉害的宿主……帮你完成任务吧!】
她觉得这只鬼实在太恐怖了,自己绝对在劫难逃,命不久矣。
000:【………】
倒也不必如此迅速地安排后事,还没到这一步。
它若有实体,此刻必定是在深深叹息:【我们是正经系统,没有中途更换宿主这种不靠谱的设定。】
000久违地感受到了类似人类头痛欲裂的状态,所有事态朝着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这种感觉着实糟糕透顶。
然而,在混乱当中有一点它可以肯定,阿织此刻最担忧的“被立刻吃掉”的状况,暂时不会发生。
但这不代表000最担忧的状况不会发生,这个世界遇到的变数实在太多了。
000觉得有必要将近期所有异常数据,整理成紧急报告发送给系统中心,由更高权限来裁定是否让阿织继续在这个风险过高的世界执行任务。
——所以鬼舞辻无惨你不是应该像过去几百年一样,好好地隐藏在人类社会中,谨慎地躲避着阳光与猎鬼人的追踪吗?
——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花街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啊!
阿织在脑海中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她无法体察到000的心情,还傻乎乎地担忧道:【那、那怎么办呀?】
如果系统不能更换宿主,那岂不是要和她这个没用的宿主绑定在一起,最后一起被鬼吃掉,一同葬身于恶鬼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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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000也太可怜了吧!
突然间,阿织把对自身命运的恐惧,奇异地转移到了对000悲惨未来的担忧上。
000平静的声音下隐藏着更深的东西,它浅淡回应:【祈祷吧。】
祈祷救援能够及时赶到,这样的话,或许一切还能有一线生机,任务也能被拉回原本应有的轨道。
◇◇◇◇◇◇
这只绸带鬼,似乎非常热衷于看到她哭泣和恐惧的模样,阿织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只鬼一直在用各种恶毒不堪的语言攻击她,时而暴怒,时而阴冷,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但只要阿织因她的话语而身体颤抖,这只鬼就会表现出一种扭曲的兴奋和愉悦感。
阿织要被气死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也觉得自己可怜极了,连临死前都要承受这种精神上的侮辱。
阿织委屈得要命,但她不敢对面前的恶鬼流露出任何不满,只能向000发出微弱的牢骚:【这只鬼真可恶啊!】
000无奈:【是这样的。】
阿织带着哭音反驳:【可是……她说的那些话,真的……真的很可怕啊……】
长时间的哭泣让她精力耗尽,泪水仿佛已经流干,在脸颊上留下紧绷的泪痕,稍微牵动面部就带来一阵刺痛。
先前那番真心实意的恐惧,耗费了她大量的心神。
诡异的是这只鬼从出现到现在,似乎仅仅只是禁锢了阿织的行动,并用言语恐吓她,却丝毫没有要立刻进食的意思。
难道是上一餐吃得太饱,到现在还没消化完?
阿织有些蔫哒哒地垂着头,像一株缺乏水分滋养后即将枯萎的植物,有气无力地在询问:【她为什么还不吃我呀?】
想到自己在时任屋这些年,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未曾经历过什么风雨,结果到头来却要便宜了这只恶鬼。
这么想着,阿织鼻尖又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楚。
000此刻正分心监测着外部环境的数据波动,听到阿织的问题,它随口回答:【可能还不饿吧。】
阿织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沉默片刻,才讷讷地回应:【好吧。】
让阿织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一连串巨大的冲击和漫长的精神压迫下,她竟然奇迹般地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
比起独自一人沉浸在未知的恐惧中胡思乱想,眼下这种虽然恐怖但至少看得见摸得着的困境,似乎反而显得没有那么令人崩溃了?
毕竟,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吃掉。
如果不是身体被紧紧束缚着,阿织甚至产生了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或许她可以尝试摆出一个安详点的姿势,双手平放在腹部,直接躺在那里等死算了。
就在这绝望与麻木交织的诡异平静时刻,一阵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房间内死寂般的气氛。
“——砰砰砰!”
紧接着,一道刻意压低了音线但仍能听出其中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织小姐,您在里面吗?”
是炭治郎!不,是炭子!
阿织猛地掀起沉重的眼皮,震惊地望向门口的方向,只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被绸带鬼立刻察觉到了。
“唔!”阿织痛苦地闷哼一声,缠绕在她身上的绸带骤然收紧,强烈的痛楚让她瞬间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再次渗出冷汗。
“阿织小姐,您在吗?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没有得到回应的灶门炭治郎等待了片刻,语气中的担忧更甚,他再次开口询问,那坚持的态度,显然是一副得不到回应就绝不会轻易离开的架势。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蠢货!得不到回应就应该识趣地滚开!这个人是没有脑子的笨蛋吗?!
远在京极屋的本体堕姬,正一心二用地操控着这边的绸带分身,门外固执的敲门声让她感到极度不耐与烦躁。
若有人敢在她的房门外如此行事,她早就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无惨大人只吩咐了要看好这个女人,但具体要看守到什么时候却没有明确指示,不过想来也不会太久。
在这段时间里,堕姬必须小心行事,隐藏自己的存在,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引起怀疑。
否则,万一引来了难缠的柱,将人救走,那她可就无法向无惨大人交代了。
想到这里,那条生着血盆大口的绸带猛地俯下身,几乎要贴到阿织的脸上。
那双眼睛死死盯住少女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语气森然冰冷:“你应当知道现在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