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宴一脚踹开紫竹苑的房门，带进来的冷风卷得烛火猛晃。
他脱下披风狠狠摔在桌上，锦袍下摆还沾着些风尘，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顾清清是不是疯了？”他扯着嗓子低吼，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深海采泥？她怎么不让我直接跳海喂鱼。”
朱氏正对着铜镜唉声叹气，闻言猛地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宴儿，你这是做什么？吓到娘了。”
“我吓您？”顾承宴气笑了，指着门外，“您知道海边渔民怎么说吗？那深海底下暗流比刀子还利，上个月才有艘渔船被卷没了，连尸首都没找着！她顾清清在宫里享清福，凭什么要我去玩命？”
“你三妹也是一片好心。”朱氏走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劝道，“皇后娘娘亲口应了有重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大哥……他在战场上立了那么多功，你若能借着这事在皇上面前露脸，往后……”
顾承宴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往后我要是死在海里，这世子之位您打算给谁。家里的庶子，还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我用得着靠挖什么澡泥立功？楚家那老头医术好，为我们顾家经营的药铺生意火爆。楚言凛在宫里也慢慢崭露头角，很快就能为我们所用。钱和名声不都有了。等坐稳了世子位，将来这永宁侯府都是我的，用得着去跟海浪拼命吗？”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大哥在前线建功立业，他战**，皇上总归会念着顾家功劳，只会更疼惜我这个仅存的亲弟弟。我安安分分待在京城，比什么都强。”
朱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想起方才顾长风的训斥，又被儿子这般数落，顿时来了火气：“你冲我发什么火？这事能怪我吗？要怪就怪楚明昭！”
她往桌上一拍，咬牙道：“若不是她在皇后面前提什么深海澡泥，清清能接话吗？她就是故意的！想借刀**，让你去送死。”
顾承宴愣了愣，随即冷笑一声：“楚明昭，她有这心思，也得有这本事。”
他走到桌边，拿起披风，眼神阴鸷：“想让我去送死？没那么容易。”
“娘，您去告诉顾清清，这澡泥我可以去采，但她得在宫里给我办件事。”他凑近朱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朱氏听完，眼睛一亮：“这……能成吗？”
“成不成，总得试试。”顾承宴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她想踩着我往上爬，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
朱氏忍不住拍了下儿子，“你怎么这么混蛋，那是你亲妹妹。”
“知道了，你也让她总犯蠢。”顾承宴摸了摸肩膀，“楚明昭最近邪门的狠，你们不要再去招惹她，等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顾承宴离开紫竹苑，脚步一转竟往栖光院来了。
此时楚明昭刚卸了钗环，正吩咐彩月备水沐浴，门却被人猛地推开。
她抬眼望去，见是顾承宴，身上还带着酒气，顿时蹙眉：“谁让你进来的？”
顾承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素色寝衣松松垮垮系着，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烛光映得肌肤莹白如玉。
他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
从前只当她是乡野来的土气丫头，如今才发现，这女人竟生得这般勾人，尤其那双眼，冷起来像淬了冰，偏生性格又烈，像匹驯不服的野马，反倒勾得他心头发痒。
“阿昭这话说的。”他笑着走近，语气轻佻，“都是一家人，我来看看你，还需要谁允准？”
楚明昭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沉了下来：“这里是栖光院，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出去！”
“急什么。”顾承宴步子不停，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龌龊，“阿昭，大哥走了这么久，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听说你自己的陪嫁把药铺看得紧，可女人家再强，也得有个男人撑腰。”
他停下脚步，离她不过咫尺，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诱哄：“我这就要去海边替皇后采澡泥，少则一月，多则两三月。你不如就从了我，我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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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明，兼挑两房如何？往后有我护着你，会当嫂嫂一样疼爱你，在侯府里没有人再敢给你气受。”
楚明昭气得浑身发抖，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承宴竟猛地扑上来，伸手就想抱她。
“阿昭……新婚夜那天是我不对，今晚上我会好好补偿你。”顾承宴满眼激动和兴奋，当初和许柔娇偷情就是这个感觉。
如今换成就楚明昭成他大嫂了，这种感觉还是有。
他觉得自己就是上瘾了。
只想睡自己的嫂嫂。
“阿昭嫂嫂……”
“滚开！”她厉声喝斥，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银针已捏在指尖，趁着他扑过来的势头，精准地扎进了他后颈的穴位。
顾承宴的动作猛地僵住，随即像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四肢僵硬，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睛，满眼的震惊和愤怒。
楚明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
她抬脚，重重一脚踩在他脸上，鞋尖碾了碾，声音里淬着寒意：“顾承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的主意？”
“你尸骨未寒，你就敢觊觎长嫂，不知廉耻的东西。”
发泄够了，她收回脚，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冷笑一声：“这针三个时辰后自会失效，算是给你的教训。再敢胡来，下次就废了你二小弟。”
说完，她转身对门外喊道：“来人！”
守在院外的苏荷和两个小厮连忙进来，见地上躺着的顾承宴，都吓了一跳。
“把他拖出去，扔回他自己院里去。”楚明昭语气平淡，仿佛脚下刚踩的不是侯府世子，只是一块脏石头，“记住，管好你们的嘴，今晚的事，谁也不许外传。”
顾承宴身边的小吓的大气不敢喘。
苏荷连忙应下，和小厮一起架起僵硬的顾承宴，匆匆拖了出去。
屋里总算清净了。
楚明昭看着地上被踩出的淡淡鞋印，缓缓握紧了拳。
顾家的人，果然一个个都肮脏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