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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身世揭秘

作者:江水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


    秦绵绵来了,还带着丹青绘具。她得意洋洋的向锦心介绍,


    “锦心阿姐,我来给你画幅肖像可好?”


    北疆天寒,人员稀少,更无集市。她自小随父从军,生活在这军营中,别提有多无聊了,每日除了去校场看演练,就是闷在家中练字。父亲又不允许她出门玩耍,绵绵只觉人生无趣。


    两年前,南边来了个江中人,叫做陈应涟的,投入父亲门下为幕僚,那人有极高的绘画功力,她一有时间就去缠着此人。看他挥动几笔就能把眼前之景转至纸上,绵绵觉得甚有意思,便拜其为师,开始学习丹青绘画。


    却不想,一向野性难驯的小丫头,拿起绘笔,竟格外认真,也格外有天赋,只两年时间便得其师七八分真传。


    这段日子,她学到画人像了,所以她把身边的人挨个画了个遍,待师傅点评认可后,便挂去父亲的书房,想要每个来找父亲谈事的人都能看见,并夸赞她“有乃父风范”。


    锦心受宠若惊,她从未想过会有人愿意画自己,一时间坐立不安,婉拒道:“绵绵,阿姐生的不好,还是别浪费笔墨了,这些材料都挺珍贵的。”


    绵绵闻言瞪大了眸子,心中暗道,这个锦心阿姐竟对自己的美貌不自知到如此地步。她并不是每个人都想画的,军中那些糙汉她都没兴趣动笔呢。


    锦心拗不过小丫头,最终还是坐下配合绵绵画了一副肖像,画作完成后,绵绵弯手招呼锦心来看,只见画上一女子神情娴静地坐于梨树下,不同于现实的是,画作中添了许多洋洋洒洒飘飞的花瓣。


    整幅画作惊为天人,打眼看去,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人衬景还是景衬人。


    锦心看呆了,觉得画中的自己竟生的如此美丽,想要夸赞,却拙于浅见寡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颔首,表示认同。


    “锦心阿姐……虽然我们才认识一日你便要走了,但是我还是有些舍不得,我们还能再见吗?”


    当然不可能再见到了。


    锦心看着小丫头充满希冀的眼神,否认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会的吧,我也很期待我们再次见面的那一天”。


    她轻轻的摸了摸绵绵的发顶。


    太阳就要落山了,外间传来了马车行走的声音,绵绵立马站了起来,欣喜道:“是父亲回来了!”


    父亲今早答应带她去跑马场跟大伯父骑马呢!


    “阿锦姐姐,我父亲来接我了,明日你走的时候我会来送你的,”绵绵回首,不放心地交代着,“你不要偷偷走哦,那样我会很伤心的。”


    锦心笑言:“不会的。”


    外间,秦征文刚下马车,便见女儿跑了过来扑了个满怀,他将女儿送上马车,转身无意间看了一眼门扉未合的院子,却只看到一抹清瘦的背影。


    为着避嫌,他转瞬便移开了目光,敛袍上车,听女儿叽叽喳喳地分享今日发生的趣事。


    锦心和魏琎是第二日午时后动身的。绵绵如约前来相送,两人就差当场挥泪,明明只有相识三日的情谊,在分别时刻竟真生出了不舍之情。


    回去的队伍精简了许多,只有前后数辆马车和十余匹良驹。


    锦心独占一座车架,这是她未曾想到的待遇,心下对于魏琎的感恩之情又多了几分,她都不知该如何相还了。


    众人一路南上,他们为了节省时间想要舍弃了更远的陆路,于是选择在中途走一段水路。


    到达启源时,已是五月中旬了,这处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众人都退去了棉服,换上了春装。


    魏琎提出要去附近镇上为锦心制作几身衣裳,锦心不敢托大,她的行囊中带有自己的衣裳,当初接受魏琎给她的棉服是因为她的确没有足够防寒的衣物,现在却不一样。


    若是接受了,自己免不了有得寸进尺的嫌疑。


    安安已有百天大小,这些日子虽然在马车上一路颠簸,但丝毫不影响她生长,如今换了轻薄的衣裳,小胳膊小腿儿露在外面,白嫩嫩,肉乎乎的,尤其招人稀罕。平日歇整之时,队伍中的人们都来看她、逗她、抱她,可稀罕人了。


    就连魏琎也时不时的逗弄一下,不过他玩心甚大,总爱故意把孩子逗哭。


    锦心甚感无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


    众人舍弃了车驾,雇了船只横渡环洲河,过了此河,再行半月即可到达懋都,比走陆路在时间上节省了一月有余。


    可天不遂人愿,上船第二日,锦心也安安就病倒了。


    “你的晕舟之症竟如此严重。”


    魏琎让自己随侍的医女前来为她诊疗。只见锦心虚弱地卧于塌上,只不过一日光景,魏琎觉着她现在的面色好似又回到了初见之时,已有向死之色。


    而安安也一改往日的精神,蔫蔫地发着热,什么也喂不进。


    魏琎看在眼里,思虑良久,转身出了船舱——他下令返程。


    “爷,万万不可!您已递了文书入京,此举定会误了时间,恐有欺君之嫌啊!”


    魏琎不曾理会,在他心中,人命大于一切,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锦心因为自己的走水路的决策而丧命。


    下船时,锦心还是很虚弱,魏琎将她揽进了怀中,只听得她一直在重复,


    “对不住……恩公……对不住……”


    魏琎掂了掂怀中轻如叶片的女子,又将她往怀里捂了捂。


    因着这一插曲,众人于六月初才抵达懋都。


    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魏琎会先送锦心去往南召,但因为锦心的晕舟之症,耽误了许久,现下他们需要尽快赶回皇城复命。


    锦心也便跟着,先去往懋都,日后再想办法去南召寻夫。


    魏琎虽为长公主之子,但他有自己独立的府邸,宅子不大却也有三进,一个锦心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是容得下的。


    魏琎还不容置疑地分了两位奴婢到她的院中,锦心一瞬之间觉得自己好似发梦一般。


    前几个月自己还缺吃缺穿,即将冻死在路边,而现在真是一步登天,竟然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她适应了好几日,最开始,香莲和香椿收拾碗筷,她还没拭干净嘴便起身抢着收;换下的衣裳也不让人拿去浣洗,坚持要自己洗,每日都起的很早去打扫院子,勤快到香莲和香椿都找不到活计,只能去逗孩子玩儿。


    直到魏琎因香莲香椿办事不力要罚其月俸,锦心才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魏琎回到自己的书房,却不免发愁,这些日子,府中的流言四起,甚至母亲那边都听到了口信,他倒是真的无所谓,甚至可以不顾颜面,但锦心还要面对其他人。


    他不想让这些污言秽语有一天传到锦心的耳中,他都能想象到那时的画面——锦心定会抱着孩子来辞别,并千恩万谢后,与他彻底失去关系。


    他很同情锦心的遭遇,而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知晓世上再难遇到像她这般心思纯粹之人了。


    可他没有任何立场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就像锦心所想的,她要去找自己的丈夫,找自己的依靠。


    魏琎不忿,如此不靠谱之人怎能成为依靠,他唾弃此人并心生厌恶,可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的身份还不如锦心口中的那人呢,至少那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他是什么?他连兄长都不算。


    若是锦心是他妹妹就好了,这样自己既有身份又有立场去阻止锦心寻找那个狠心凉薄无用之人。


    他没由来的想让她过的好点,可能是他自小顺风顺水地长大,从未见过身世和经历这么可怜之人。


    弱小的个体总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锦心这厢并不知道府中已然流言四起。


    一派认为主公的春天又到了,自四年前他的新婚妻子突发恶疾病世,这座府邸一直没再有女主人。


    一派认为,这不可能,那带回来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呢,他们主公哪会放在眼里?


    是以还有一派大胆猜想,锦心的孩子正是他们主公的,不然他为何对这母女俩如此照顾?


    两人这边就不尴不尬的相处着。最近锦心正想着如何跟恩公辞别,打算自行前往南召,魏琎则想着如何安排锦心的去处,既不招眼又能时时帮衬。


    他们还不知的是,自他们走后,军营内秦家一族也掀起了一场风暴。


    这日,阳光正好,锦心抱着半岁的安安坐在院中晒太阳,突然外间传来喧闹之声,她忙站起身,却已来不及回避,和冲进门的男子的视线撞在一处。


    随之而来的是魏琎的怒吼:“沈樾,你怎么回事?吃错你祖母的补药了!都告诉你此处住的是女眷之辈,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锦心识得此人,虽未见过真容,但她知道这是魏琎的挚友——国相的嫡长子,沈清溪。他来过府中数次,锦心与他常是错身而过,但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失礼,径直冲进她的院子。


    沈樾一进院子便愣住了,下一瞬,只觉眼泪便要夺眶而出。


    “是了,是了,绝对没错!”沈樾哽咽道,而后回首看向魏琎,“魏兄,你看她像谁?”


    此话引得魏琎拧起了眉头,复望向锦心,细细地端详着。


    锦心就这么紧张地立着,不知所措。


    沈家与秦家乃姻亲,沈樾之母秦芸华乃秦老将军之幼女,秦家将首帅秦征耀和军师秦征文正是沈樾的舅父们。


    前段日子,秦征文闲来无事,在书房踱着步,观赏自己爱女的画作,忽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及仔细观赏便生不悦之情,于是便命人唤了绵绵前来。


    “你怎的将这副画像挂出来了,这可是你小姑母仅留于此的一张画像!”


    绵绵疑惑:“姑姑?”


    绵绵年纪小,对姑母的印象甚少,印象中只在几年前见过一面,她甚至都不清楚姑母还有画像留于此处。


    绵绵看向父亲所指的那幅画像,质疑道:“可是父亲,这也不是姑母啊,这是琎哥哥带来的锦心阿姐呀!我前些日子亲手为她绘制的肖像,师傅说我此画技术很是娴熟,已可示于人前,我才挂起来的……”


    秦征文愣住,忙回首再看过去,这才发现,是他看花了眼,他小妹留下的那张画像也是这般坐姿,这般神情,细看之下,两人的确是长得不一样的,可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秦征文立马联想到了什么,收起画像,急步出了门,去寻找兄长求证,留下了原地莫名其妙的绵绵。


    魏琎看着锦心半晌,忽的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他望向沈樾,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与锦心已相处数月,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沈樾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字字清晰,


    “她就是我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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