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坐在化妆镜前，任造型师打理着她海藻般的长发。镜子里映出经纪人杨姐匆匆进来的身影，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
“解决了。”杨姐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林清团队动作真快，那几个热搜全撤了。
裴音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屏幕上已经消失的热搜词条。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从那个混乱又缠绵的夜晚开始，她就隐约察觉到林清背景不简单。能在短短几小时内平息这样的风波，绝不是普通艺人能做到的。
杨姐还在感慨：“听说林清家里是京圈背景，祖父那辈就很显赫......唉，不像我们，什么都得靠自己打拼。”
这句话轻轻叩响了记忆深处某扇门。裴音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划过手机壳边缘。孤儿院......那才是她真正的来处。
“小音，又躲在这里看书？”
老院长的声音从梧桐树下传来。十四岁的裴音慌忙合上那本破旧的《巴黎时装周》，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
“李婆婆说您找我？”
老院长在她身边坐下，树影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上晃动。他注意到裴音手臂上的淤青，轻轻叹了口气：“王强他们又欺负你了？”
裴音抿紧嘴唇。那些嘲笑还在耳边回荡——“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捡破烂的也配看时尚杂志”。
“他们说我的梦想很可笑。”
老院长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纸有些磨损的巧克力，这是访客带来的礼物，他总是留着给孩子们。
“小音，你知道为什么我总让你帮忙布置节日礼堂吗？”
裴音想起那些皱巴巴的彩带在她手中变成绚烂的装饰，想起她教她如何用边角料做成发带。
“因为你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老院长望向远处正在踢足球的孩子们，“很多人被困在现状里，但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是很珍贵的才能。”
他指着她珍藏的杂志内页，上面是超娜奥米·坎贝尔的经典台步：“这个人，当年也被很多人说不适合做模特。可现在呢？”
暮色渐浓，老院长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出身是老天发的一手牌，但怎么打，靠的是自己。如果现在没有人给你铺路，你就自己成为第一个开路的人。”
“裴音？你在听吗？”杨姐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造型师已经完成工作，镜子里映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二十四岁，时尚圈新晋模特，刚刚拿下著名奢侈品代言——这条路，她确实是一步一步自己走过来的。
十九岁那年，她在餐厅打工时被摄影师偶然发掘。第一次站到镜头前，她想起老院长的话，把孤儿院学到的隐忍和观察都化作了镜头前的表现力。从廉价的淘宝画册到国际T台，她走了五年。
裴音轻轻抚摸锁骨。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一个意外产生了交集，就让着一切过去吧。
“杨姐，”她站起身，裙摆划出利落的弧度，“帮我买些东西，下次回国我想带些新的画册、零食和衣服给孩子们。”
她要让那些像她一样的孩子知道，哪怕起点在最低处，也能触摸到天空。而有些路，正因为是自己开辟的，才格外坚实而明亮。
“准备好了，知道你难得回国一趟，一定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