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越只好认输。
容凡指着大门,说道:“慢走不送。”
崔越盯着容凡的脸,缓缓咧开嘴笑道:“今日一比,可算让你把我记住了。”
“……你有病吧?”容凡错愕道。
“是,你说的对,我对你犯了相思病。”崔越忍着内伤带来的强烈不适,含情脉脉地说道。
“滚。”容凡冷声道。
上一次说对他犯相思病的人还是青在言。
青在言的话在容凡心里注册了版权,就算这种话又假又恶心,那也只能青在言说。
崔越不滚,还继续说道:“输在你手底下,我心甘情愿。”
“废话么?你不情愿也得情愿。”容凡无语,“因为你根本没有赢我的可能。”
崔越闭了闭眼,这句话如果不是出自美人之口,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再一睁眼,瞧见对方的好相貌,崔越自认为大度地原谅了容凡的狂妄,“既然你在承义镖局,那么……来日方长。”
茅运扬忍不住了,“你快滚行不行!”
崔越阴恻恻地觑了茅运扬一眼,说道:“谁给你胆子,叫你这样与我说话?”
成冉皱眉,道:“比武已经结束,承义镖局不欢迎你,还请崔少镖头离开此地。”
崔越置成冉于不顾,只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容凡的脸,说道:“不如,趁了这次机会,诚邀这位美……这位兄弟去我同顺镖局做客?”
“……”容凡撇了撇嘴,这种人他见多了。
他朝崔越走了过去。
给茅运扬吓一跳:“阿六,你不要答应!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啊!”
“阿六?”崔越轻喃一声,说,“原来你叫阿六?”
容凡的脸在崔越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皮肤又白又薄,可以清楚瞧见脖颈上青色的脉络,不知扒光了衣服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胜景——崔越愈发满意,是美人,还是气质清冷淡漠的美人,实在是上上乘之选。
“我数三声。”容凡说。
美人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不耐,崔越最爱看见这种表情。
“三。”
“二。”
崔越堪堪回过神来,阿六人美,声音也美,不知道上了床,叫起来会是……
“一。”
“啊——!”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再一看,叫起来的崔越已经躺在了承义镖局门口的大道上。
“有病。”将人踹出去后,容凡骂了一声,转头走回练武场,说道,“总镖头,继续传授给我走镖的经验吧。”
成冉面上却没有赢下比武的轻松,肃凌州的人对崔越的作风皆有所耳闻,他一旦有了看上的人,就一定会跟块狗皮膏药一样,对看上的人死缠烂打。
成冉把忧虑告诉容凡后,说道:“阿六,你看要不还是暂且避一避?”
“他缠我一次,我打他一次。”容凡冷冷地说,“就看是他的脸皮厚,还是血更厚了。”
“崔越难缠,你只要没打死他,他就会阴魂不散地一直缠着你。”成冉忧心地说,“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下三滥的手段,只怕你防不胜防。”
容凡拧起眉,好不容易有了份喜欢的工作,居然又碰上了崔越这样的变态。
烦得要死。
“最近有没有镖要送?”心情很不好的容凡说,“或许走完一趟镖回来,他就不记得我了。”
成冉摇了摇头。
容凡说:“那就见招拆招吧。”
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焦躁。
对身体不好。
.
出乎承义镖局所有人的意料,一连三天,崔越都没有上门找过容凡,似乎遭容凡踹那一脚后,他便偃旗息鼓了。容凡倒觉得正常,那天踹的那一脚没有收住力道,他很清楚,如果自己遭上这样一脚,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
直到一日,容凡尚在睡梦之中,依稀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恍惚间以为是青在言起床的声响,他嘟哝了一声:“再陪我一会儿。”
虽说已经逃离青在言多日,但他仍然清楚地记得早晨懵懵懂懂时,青在言耐心地陪伴自己缓过起床气的满足感。
“好嘞美人儿——”来人一屁股坐上床。
容凡倏地睁开眼。
崔越的脸近在咫尺。
接着被一脚踹向了房门,然后重重落地。
“诶呦……”不知崔越是被容凡踹习惯了还是怎的,这么重的一脚下来,他只是吐了口瘀血,居然还能抚着胸口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容凡起床气正盛,他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向崔越。此时此刻,就算崔越再喜欢他,也只觉得他犹如地狱修罗,索自己的命来了。
肃凌州的地头蛇,同顺镖局的少镖头崔越,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被威胁的恐惧。
“不、不是,阿六……我就是与你说笑的,你别……你别生气……”崔越费尽全力捋直了舌头。
容凡冷漠地立在他眼前,他只有仰头去看,才能瞧见容凡的神情。
“……阿六?”
崔越立马从身后摸出九节鞭。他终于发现了,此时的阿六根本无法沟通。
而当容凡出手的时候,崔越更是全然无招架之力——
这几日,他夜以继日地研究青云宗的功夫,又打听到阿六并非青云宗弟子,只是偷摸学了青云宗的皮毛,便觉得自己只要假以时日,就能够拿下阿六。
可现在,这般如同鬼魅的身形,与当日完全不同的步法……阿六使的根本就不是青云宗的功夫啊!
崔越被容凡紧紧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沙沙的气音,而他原是要用来防御的九节鞭,竟从铁节处悉数被震断……
何等深厚恐怖的内力!
崔越眼珠子已经迸出了红血丝,整个脑袋越胀越红,他唯独能做的,就是拼死去掰容凡的手。谁料,正是崔越求生的动作,惹得容凡更为愤怒,下一瞬,崔越的双手竟都被容凡单手折断。
“呃!”崔越痛苦地瞪大了双眼。
濒死之际,他居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用力地带着容凡的身体,往房门撞去。
房门被撞开了。
二人被残余的力道带出门外。
容凡扼住崔越的脖颈,将人往地上狠狠一掼。□□砸在结实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将练武场上正训练的镖师们引了过来。
他们从不叫容凡起床训练,正因容凡提前说过,他醒来需要时间缓一缓。起初有几个镖师对他的起床气颇有怨言,背地里说他吃不了训练的苦,还当什么镖师。茅运扬听见了,气不过,说以阿六的身手,根本没必要跟着一道训练,也能将所有人打趴下。
当关于阿六的怨言传到成冉耳朵里,成冉更是立了规矩,谁再敢背后议论阿六,谁就卷铺盖走人。做人不能忘本,承义镖局的镖旗是阿六保住的,背后嚼阿六舌根的行为,说白了就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说回此刻。
崔越艰难地移动眼珠,看向从练武场赶来的一众镖师。
这些镖师不负崔越所望,看清楚情况后,发现崔越几乎就在临死的边缘了,不敢再犹豫,赶忙阻止容凡,道:“阿六兄弟,不能把他掐死啊,掐死了他,你就要蹲大牢了!”
茅运扬没说话,他伸手欲掰开容凡的胳膊,身体力行地阻止即将发生的命案。
然而,容凡瞥了他一眼,他就不由自主地定住了。
这一瞥,令他遍体生寒。
……阿六手上是不是沾过不少人命?
崔越绝望了,别人出言相劝,容凡听不进去,好不容易有个人准备上手拦下容凡,却在容凡的眼神下定住了。
真的没办法再呼吸了。
“阿六兄弟,你的扇子不见了!”
.
这道声音刚落下,崔越顿觉喉头一松——
他没死?
他没死!
“小茅,带崔少镖头去把手接上。”成冉吩咐道。
茅运扬回过神,心头犹有余悸,“是。”
容凡摸到了腰间的折扇,它好端端地插在腰带里,安然无恙。
崔越已经被带走了。
众镖师面面相觑,无人敢出声,就怕容凡杀红了眼,冲他们下手。容凡入承义镖局以来,与他们相处时惯常和颜悦色,谁都不曾想容凡还会有今日这副模样。
“是承义看守不力,叫崔越扰了你的清净。”只有成冉朝容凡走过来,先是道歉,再是说,“崔越不是好人,但是你却不能对他下杀手,若你杀了他,纵使你能逃过官府追查,可你想做镖师,日后却是无法了。”
容凡摩挲着扇面,没有说话。
成冉注意到他的动作,视线下移,看着他腰间的扇子,说道:“我见你将这把扇子保管得精细,想必于你来说,它是极其珍贵之物,所以我才以它作借口。还望阿六兄弟莫怪。”
容凡摇了摇头,他转身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总镖头,这……”
成冉眸光一凝:“还记得我立下的规矩?”
那人只得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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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候,容凡从房间出来,见了走廊上的趟子手,一如往常地笑着喊人。趟子手愣了一下,赶紧回以一笑。
容凡去后厨盛了碗饭端到大堂里,见成冉坐在门槛边吃饭,他走了过去,问道:“会不会给承义带来麻烦?”
成冉刚扒了几口饭,听见容凡的问题,她笑了笑,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崔越早就应该受顿教训了,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我还要夸你揍得好呢!”
容凡说:“真没事吗?”
成冉说:“真没事。”
“我要不还是离开承义镖局好了,这样他再来纠缠,我就可以没有顾忌地揍他。”容凡说,“今天正好赶上我意识还没清醒,下次我会有数的,不会把人打死。”
成冉站起来,拍了拍容凡的肩膀,说道:“别说那些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容凡问道。
成冉笑说:“明日咱们有镖物要护送,你可以跟着一起走镖了。”
容凡眼睛一亮,说:“真的吗?”
既可以甩开崔越,还能干自己喜欢的活儿。
“骗你作甚?”成冉道,“饭后,先验一下镖物,明日就能出发。”
“护送到何地?”容凡问。
成冉绽开笑,誓要给容凡一个惊喜:“你猜猜?”
“西北?”容凡问。
成冉憋不住了,哭笑不得道:“你怎么会猜西北!”
“那是哪里?”容凡不猜了。
“去你和小茅的家乡——”成冉揭开惊喜,“贤云州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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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