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岁的年纪,懂个狗屁的爱情。
董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他拗不过林听夏,就连薛乔依也不是她的对手,她脑袋里一堆歪理,有时候就连陈知屿都拿她没辙。
就这样,这场闹剧最后以林听夏胡搅一通匆匆结尾。
出了办公室,体内的肾上腺素还没完全降下来,林听夏觉得现在自己面前就是停着一头大象,她都能单手把它一下举起来。
然而没走多远,她便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多让人有歧义。
尤其是陈知屿,他会怎么想?
可能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会让人变得小心翼翼。
她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跳了一步,又转过身看向对面的陈知屿,对他说:“刚刚的事,你别多想哈,我就是还你给我带饭的恩情!”她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反正这么一说,心里倒是舒坦多了。
“谢谢。”陈知屿说。
她抿唇看他一眼。
少年神色自若,脸上没有太大情绪起伏,她忽然心里又有点失落,于是换了个话题问他:“那你之后怎么办?”
这事只是暂时告一段落,之后肯定会旧事重提。
陈知屿温声道:“会处理好,你就别管了。”
*
林听夏没想到她的担忧会来得那么快。
这次反倒不是薛乔依来找麻烦,而是来自校园论坛里,一个匿名,打着和陈知屿以前同校学生的发言。
对方说陈知屿其实之前就这样。
道貌岸然,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和成绩不错,私下里经常性诱导女同学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甚至其中一个受害者到现在都要时不时去医院接受治疗。
有图有真相,又放在这个节骨眼上。
哪怕不光靠跟风的负向评论引导,但只要有讨论,就会有热度。
再加上陈知屿过往的一众优秀经历,到现在简直是叠buff一样反向作用于他,彻底把他推向风口浪尖。
校方给出的建议是让陈知屿先回家休息,他们来着手处理这件事。
但一开始,陈知屿不肯。
他并不在意外界的评价,他坦坦荡荡,让他们去说好了,而且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直到校外不断有媒体围堵,严重影响校园秩序,他才妥协回家。
但这事儿校方是秘密进行的,以至于林听夏得知他回家的消息时和众人一样有点懵。
为此不少人开始风向倒戈。
认为逃避就等于变相承认,一时之间说陈知屿什么的都有。
说他装、说他心虚、说他这次会被保送高校退回、说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甚至还有人开始人肉搜索他,说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就是一个私生子,母亲靠卖来维持他的日常开销……
一时之间,高岭之花跌入泥潭。
但林听夏从来没觉得陈知屿是什么高岭之花,更不用提什么跌入泥潭的可笑言论。
他和她、以及他们都是普通人。
他们被世俗定义,何曾有谁问过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恐怕未曾问过自己,心里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被世俗裹挟着,早已看不清脚下的路。
她一整个上午都在论坛里和人斗智斗勇。
把那些不忍直视的帖子挨个点击举报,但帖子实在太多,像雨后春笋般,她一个人根本举报不完,她又气又丧,不过好在陈知屿平时不玩网,不然看见了该有多难受?
她泄气地把下巴搭到桌面上。
她有点担心陈知屿的状态。
因为他看起来就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分享痛苦的人,他大抵会一个人死死硬撑着,甚至到头来还会安慰别人,说他没事,不用担心。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伸手几次摸入桌兜又退出来。
她会不会打扰到他?
但最后她还是没忍住给陈知屿发了条消息。
小铃铛:
-我想去见0716
然而这条消息像是石沉大海。
一整个上午,她都没能收到任何一条有关陈知屿发来的消息。
直至手机彻底没电关机,她才不去频频翻看聊天记录。
就这么苦苦撑到下午上课间操。
林听夏终于还是没忍住,翻墙出去了。
巧的是,她刚跳到街上时,意外撞到了正往这边走的蒋昆。
“呦,好学生这是要逃课?”
林听夏拍了拍掌心的灰,懒得搭理他。
“我上次可是帮了你,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还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好伤心的。”将昆摘了头盔抱在怀里,下车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林听夏觉得他就是个疯子,嘴上说着伤心的话,脸上却带着笑。
“他都那样了,你还要去找他?”
林听夏看他一眼。
“让我猜中了?”蒋昆笑着说,“早和你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从蒋昆轻蔑的语气中,林听夏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儿。
他嫉妒陈知屿。
嫉妒他命好,却不知他一步步走来的艰辛。
人就是这样,总想着唾手可得一切。
自己得不到,别人得到了就是运气,只有自己得到了,才能称之为实力。
林听夏突然觉得蒋昆这种人其实很可怜。
因为他们会活得很累。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生命的珍贵之处不在于比较,而是专注自我,明白“我”的重要性,而他们完全在那场虚假的角逐中,彻底丢失了“我”。
“谁说我是要去找他了?”她扬扬眉,不甚在意道,然后瞥了眼蒋昆身后的车,“方便搭一程吗?”
*
“不是说玩儿?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蒋昆摘下头盔,目光扫了一圈儿,皱眉道。
这儿是这片市区中房价最高的地段。
寸金寸土,奢华的楼盘里住着各界身价不菲的大佬,不是他这种毛头小子轻易就能踏足的地方。
然而有人生来就享有这一切。
比如站在他面前的林听夏,再比如原本和他一起深陷泥潭的陈知屿。
林听夏朝他笑了下。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经阳光一照,澄澈透亮,清纯得不行,然而却用着最天真的神情说着最伤人的话:
“玩儿、你、啊!”
说完她朝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小区。
身后的那道门禁就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最有力的警戒线,清清楚楚地告诉蒋昆。
他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成为他们。
永远都只能活在陈知屿的影子下。
蒋昆盯着女孩欢脱的背影,轻扯了下唇角,然后把头盔猛砸在地上,发动机轰隆一声,走了。
*
林听夏直接乘电梯上到陈知屿家门口。
但她没直接进去,而是先摁了下门铃。
没人开门,她才犹豫了一会儿,用指纹识别门锁,推门进去。
里面窗帘紧闭,整个屋子黑压压一片,看得人有些头脑发晕。
陈知屿到现在都没回她消息。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小声喊陈知屿的名字,几遍后没人回应,她干脆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结果没走几步,一回头,冷不丁撞上一堵、硬邦邦、泛着冷意还会动的“墙”,尖叫一声,陈知屿皱眉,同时伸手摁开她身后墙壁上的灯。
刺目的光亮让人不适地闭起眼。
林听夏后知后觉地闻到一股熟悉的皂角香气,才慢悠悠、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对面。
陈知屿刚洗完澡,只在腰上简单裹了条浴巾,他肌肉线条流畅,浑身充满力量感,一看就经常锻炼,腰腹的人鱼线紧致有力,堪称完美。
她又是一声尖叫。
掩耳盗铃般抬手捂住双眼,然后虚虚透过指缝继续盯着他的身子看,扬声说:“你、你怎么都不穿衣服的!”
“这是我家穿什么衣服?”陈知屿目光掠过她熟透的耳廓,轻嗤了一声,“逃课?”
“我就是想7016了,来看它的!怎么,不行?”她放下手,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陈知屿都不害羞,那她羞什么?
陈知屿点点头,突然凑过来,她下意识紧张起来:“你干吗?”
陈知屿没吭声,只弯腰从鞋柜里给她取出那双专属拖鞋,也是借着弯腰的动作,林听夏才看清,原来他不止胸口,就连腰侧也有一道深疤。
什么时候弄得?是和蒋昆吗?
陈知屿给她取完鞋,转身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套了件清爽的短T,但头发还湿着,时不时往下滴水,但他似乎浑不在意,去厨房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出来给她倒了杯温水。
她双手紧紧捧着水杯,低头浅抿一口,耳朵还热着。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不应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病着躺床上等她来照顾吗?他这样,她还怎么和他增进感情?
她不太高兴地啃着水杯沿,然后忍不住又偷偷看向对面的陈知屿。
他刚洗了冷水澡,又不擦干头发,还喝冰水,这样肯定会生病的。
她皱了下眉,放下水杯。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把吹风筒。
陈知屿坐在吧台前,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搁在桌面上,露出一截清晰的腕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面前的水杯,一双曜黑的眼眸纹丝不动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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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漫不经心地朝她挑了下眉。
指尖蜷了下,她有点心虚,却还是梗着脖子道:“你别多想,在家哈哈洗完澡也是要吹毛的,就是,顺手的事儿。”
陈知屿:……
风筒里的热风匍下来,像是独属夏天的温度。
女孩柔软的指腹轻蹭过他的头发、耳廓,她耐心地替他一遍遍吹着头发,陈知屿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胸口泛起一片痒意。他看向对面镜子中的林听夏,女孩少了平日的那股咋呼劲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整个人乖得不行。
都说只有被爱,才会有爱人、不吝啬爱的能力。
林听夏一看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很有底气。
陈知屿垂下眼。
他忽然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大抵一辈子都不会和林听夏这样的女孩产生羁绊。
她像是一阵风,热烈地、毫不吝啬地拂过山川海洋,而他只是那茫茫世界里的沧海一粟,只能短短抓住她一瞬。
所以他得努力、再努力,才能追上她,被她看见。
此刻林听夏并不知道,她只是学着老林平时照顾她的样子去照顾陈知屿,就会给他心里掀起那么大的波澜,不然她肯定会特别吃惊。
“好啦!”林听夏关了吹风筒,揉揉手腕,“累死我了!”说着她跳到陈知屿面前,笑眯眯道,“那么作为补偿,你得陪我出去玩!”
*
人如果一直关在屋子里,是会长蘑菇的。
所以林听夏拉着陈知屿去了她经常去玩的那家玩具城。
时间不算早,里面一群小屁孩。
甚至有的直接背着书包就来了,可想而知有多吵,陈知屿从进来以后眉头就没松开过。
林听夏学着他皱眉的样子,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能不能别这样,小孩儿都怕你。”
“我又不喜欢小孩儿。”陈知屿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
“你不觉得小孩子很可爱吗?”林听夏凑到他面前,眨着大眼睛看他。
可爱么?
如果长林听夏这样。
那勉强还可以。
陈知屿喉结滚动一瞬。
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走到对面收银台,准备掏钱兑换游戏币,被她一把扯住手腕,她和收银员说:“取上次的。”
就这样,陈知屿捧了一筐游戏币。
周围投来一圈羡慕的目光,陈知屿皱了下眉,问走在前面的林听夏:“你经常来玩儿?”
“也不是,偶尔吧,也就每周日来玩一把。”说着她蹲到前面的推币机前,从筐里拿了一个游戏币丢了进去,在机器发动前,她扭头问一旁的陈知屿,“你猜,会不会掉下来?”
陈知屿扫了一眼推币机里游戏币的位置,很快给出了答案:“不会。”
林听夏扯了下唇,但还是兴奋地搓了搓小手,发动机器。
轰隆隆一声后。
一个币子也没掉下来。
“那这次呢?”她没忍住又丢了个币子到推币机里,陈知屿这次仍旧给出否定答案。
果真,币子真的一枚都没掉出来。
她有点生气了,皱眉看着他说:“你不许说话了。”
然后投了最后一个币子进去。
显而易见地,这次也没能掉下一个币子。
她每次来玩,只投三次。
掉一次币子代表着后面会有好事发生,掉两次代表着好事加倍,掉三次代表着好事超级加倍。
反之,一个币子都没掉下来……
正沮丧,面前的机器突然晃动起来。
一堆币子从上面撒下来,叮铃哐啷,像是闪光的星星,扑向她。
她张大嘴巴,刚要笑,抬眸就见陈知屿站在一旁,一只手抵着机器。
被发现他也不显慌乱,淡定道:“他们都这么干。”是对面那群小屁孩。
结果不出一秒,身后响起一道呵斥声。
他们被老板发现了。
陈知屿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猛的一把攥住,林听夏拽着他拼命往外面跑,跟着跑出来的还有那群小屁孩,但很快他们就被人流冲散。
等过了两条街,林听夏才松开他,掌心抵着膝盖,笑到直不起腰。
“陈知屿,你怎么这么笨?”
“有那么好笑?”陈知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看着他,学着他刚刚推推退币机的样子,笑得不能所以,谁干坏事还那么理直气壮,都不知道躲人的?
好像、是挺蠢的。
陈知屿绷了两秒,最后没忍住翘了下唇角,接着肩膀跟着小幅度耸动起来。
他们身后是大片的晚霞,日头落下,笑声依旧。
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