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厉衍肌肉紧绷，两人在街口分开，叶黎独自一人往前，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他抬头朝四周看了看，走进一条漆黑的巷子。
在城中村，这样的巷子很多。
叶黎调整手指上的东西，趁人没反应过来率先下手，拳拳到肉。
厉衍愣愣地看着，叶黎下手很黑，专挑肉多的地方，能把人打痛但不会把人打伤，他动作伶俐，灵活躲闪。
“好了。”厉衍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离开。
两人在暗处等了好一会，看着秃顶男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没走两步又被人拖进了另一条巷子，哀嚎声再度响起。
看来肚总得罪的人还不少。
厉衍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叶黎，“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叶黎揉了揉左手，回了句没关系。
“你真的喜欢我吗？”话一出口厉衍就后悔了，“我就是感觉……”
他问话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叶黎根本没有听见。
厉衍以为叶黎不好意思，于是就没有再问。
225放了几个电子烟花庆祝，“反派值又又下降啦！叶黎你真厉害！”
叶黎听见还有蝉在叫，别的蝉都睡觉了，为什么它不睡，是失眠了吗？
“如果最后任务没完成我会怎么样？”叶黎松开了酸胀的手指，“会死吗？”
225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按理来说，任务没完成就回不去现实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任务者完成指标后，都会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那里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家人爱人朋友事业……”
“你不想吗？”
叶黎停下脚步，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星星很亮，225你看到了吗？”
“我拍照了！我要设置成背景图！”
叶黎夸赞，“技术很好。”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225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
回到住处，厉衍发现叶黎的手受伤了，白皙修长的指节破皮泛红。
“你今晚睡床上。”厉衍没等叶黎回答，直接兜着他的腿把他抱了上去，好瘦好轻。
叶黎的头发蹭到了厉衍的脖子，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啪的一声，房间暗了下来。
睡床上确实要舒服一些，叶黎没有纠结，很快入睡，而厉衍被硬地板弄得一夜无眠。
今天来网吧的人都格外小心，干什么都轻手轻脚，打游戏遇到了猪队友都不敢大声问候对方祖宗。
厉衍跟个杀神一样坐在电脑前，眉毛皱得能假死苍蝇，哪个人动静稍微大一点他就捶桌子狠狠地看着对方，以他为中心，周围的几台电脑都是空的。
咚——
全网吧的人用余光瞟向厉衍，以为他又要发怒时，他竟然笑了？！他疯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黎走近厉衍，厉衍敲击键盘的力度瞬间轻了很多，塌着的腰直了起来，莫名有点紧张。
“你自己做的吗？”叶黎看着电脑上的拳击游戏，“很厉害。”
厉衍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烦躁一扫而空。
中午在柜台吃泡面，“你有没有想过，把你做的游戏卖出去？”
厉衍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有东西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月底，叶黎拿到了工资，他交了电费，留了伙食费和下个月的房租，拿着剩下的钱去二手市场买了电脑和手机。
收到东西的厉衍很激动，他收过比这贵重得多的礼物，却从来没有过这么喜悦的心情。
有了电脑，厉衍整天在房间敲敲打打，非常专注，常常累得倒头就睡。
树上的叶子开始变黄，秋天快到了。
小梦在暑假结束时辞职了，她攒够了钱，要继续读书。
琨哥招了新员工，干了一个星期，因为偷店里的饮料去卖被开，没招到人的日子，叶黎一个人顶着，经常连轴转。
厉衍在一个漏洞上卡了半个多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颓丧地躺在地上怀疑起自己的能力。等他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困扰了他那么久的bug被解决了！
他凑近电脑，不断确认，可能是他半梦半醒时把它搞掉的。等这个游戏卖出去，他们就可以租一个大点的房子了。
人员不断变动，但叶黎始终坚持着，连着加了半个月的班，人瘦了很多，刮阵大风就能把他吹跑。
满地的落叶，叶黎把脸缩进了黑色的围巾里，顶着寒风上楼。
房间里空了很多，厉衍的行李没了。
叶黎对此并不关心。
“你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225试探问道，“他要是跑了呢？”
“他又不欠我钱。”叶黎捧着杯子喝了口热水，“跑了就跑了。”
225发现叶黎没有爱好，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不上班的时候他就带在房间发呆或者睡觉。
厉衍在新家等了半个月，他每天都给叶黎发消息，从最初的期待逐渐变成愤怒。叶黎为什么宁愿住在那个破屋子里，也不愿意搬来和他一起住？
新家的不远处就是酒吧，比城中村那带繁华。厉衍经常去买醉，酒吧里的音乐震天响，灯光晃得人头晕，厉衍独自坐着，不停地喝酒。有男人上前搭讪，厉衍心里带着气，看着他神似叶黎的侧脸，把人带回了家，他和叶黎的新家。
225悲痛地叫了一声，“反派值重回峰值，你这几个月白干了！”
叶黎忙着整理会员名单，随意地安慰了句，“我会努力的。”
225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努力工作是吗？我明白的。”
厉衍醒来就后悔了，不过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心里有一丝愧疚，他给叶黎买了礼物作为补偿。
“为什么不接电话？”厉衍语气里带着责怪，“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手机摔坏了。”叶黎抽空解释了一句，没分厉衍半点视线。
厉衍把礼物扔那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想，如果叶黎追出来向他道歉他就原谅他。站在路边等了半天，脸都冻僵了也没见人出来。一直等到叶黎下班，他裹着围巾，穿着白色及膝羽绒服，在冰天雪地里走着，去熟悉的光头老板那儿吃炒饭。
秋天好像只过了几天冬天就来了。
厉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黎，眼神晦暗不明，叶黎低头始终看着地面上浅浅的白雪。
“你为什么能一直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厉衍将勺子扔进碗里，他已经忘了第一次吃到蛋炒饭时的那份感动。
老板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叶黎依旧加了一大勺辣椒酱，“好吃，我喜欢。”
老板的笑容又灿烂，很少遇见这么专情的顾客。
“我租了新房子，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叶黎踩着地上的落叶，“远吗？”远的话他上班不方便。
“不远。”厉衍内心很焦躁，“今晚就过去。”
新家很大，叶黎的房间有扇大窗户，可以照进阳光。
“房租怎么算？一人一半吗？”叶黎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走到厉衍房门口，不经意看见了满床的保护套。
厉衍很慌乱，生怕叶黎看见他床上的脏乱，他强装镇定，“不用你付，我有钱。”
“谢谢。”叶黎说得真心实意，他估计厉衍的游戏卖了不少钱，说话都豪气了不少，之前当作宝贝的电脑被扔在了角落。
叶黎没注意到厉衍的脸色变了，“我先回房……”
厉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叶黎推在了墙上，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磕了一下。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为什么不和……”
叶黎侧脸躲过了厉衍的亲吻，“昨晚没做够吗？”
很平静的语气，却让厉衍停下了所有动作。
“对不起。”厉衍低头道歉。
叶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你还好吧？”225有点担心。
“很好”叶黎躺在新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你怎么看待他……厉衍是不是有点像反派了？”
“是的，有点反派的感觉了。”叶黎想要回去拿行李。
225想问的不是这个，算了，反正叶黎也不在意。
听见开门的声音，厉衍很害怕，他怕叶黎离开。
“我去拿点东西。”叶黎蹲着穿鞋，态度如常。
“我陪你一起去。”
回来后，整理完房间，叶黎靠着窗户等日出。厉衍不管做出什么事，叶黎都能理解，好歹是个反派嘛，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225，如果我最后没有完成所以任务，你会受到惩罚吗？”叶黎看着天边橙红的云问道。
“也不算是惩罚，就是多当几年系统而已。”
阳光刺眼，叶黎关上了窗户，“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你想成为什么？”
“人，我想变成人，我想知道用眼睛哭用嘴巴笑是什么样的感觉。”225很向往。
叶黎肯定道，“会有那一天的。”
“怎么突然要辞职？”琨哥愁眉苦脸，“是对工资不满意吗？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我想尝试别的工作，我可以等新员工完全上手后再离开。”叶黎在午休间隙提了离职的事。
琨哥是真的舍不得，叶黎做事太踏实了，很难找到像他一样的人。
拖拖拉拉到了月底，叶黎正式从台球厅离职，琨哥多给了他一千块钱。
“去吧，去好好看看世界。”琨哥忍着眼泪和叶黎挥手。
225震惊，“你为什么要辞职？”
“有点腻了，想干点别的工作。”
还是那个热爱工作的叶黎，没变。
离开前，叶黎去吃了蛋炒饭。
“老板，我辞职了，以后不来了。”叶黎觉得他应该和光头老板告个别，“祝你生意兴隆。”
叶黎走后，光头老板晚上11点准时收摊，他知道那个喜欢吃蛋炒饭的男孩不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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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打工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