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想过无数种场景。
林峰愤怒控诉,或者林峰冷淡应对。
但他唯独没想过会看到这一幕。
这哪里是什么商务谈判现场?
这分明是万邦来朝的朝贡大典!
巨大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那个平日里在电视新闻上即使面对各国元首也昂着下巴的美国商务部副部长罗伯特,此刻正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子挽得老高。
他手里竟然捧着一个烟灰缸,正小心翼翼地递到林峰手边,脸上堆满了只有下级面对上级时才有的那种讨好笑容。
而那个被称为“欧洲工业皇帝”的西门子总裁穆勒,更是不堪入目。
这老头毫无形象地趴在地毯上,撅着屁股,手里举着一个高倍放大镜,正对着地上一个被林峰随手丢弃的金属废料狂热地研究着,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神迹”、“不可能”。
一位穿着阿拉伯长袍的亲王,正把一份文件往林峰面前推,沙瑞金扫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油田转让协议”。
而处于这一切风暴中心的林峰,正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那支钢笔,一脸的漫不经心。
祁同伟坐在林峰旁边,正在吞云吐雾,看到沙瑞金进来,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在这个房间里,权力的磁场完全颠倒了。
在这里,没有什么汉东一把手。
只有一个掌握了神权的造物主,和一群为了乞求神迹而卑躬屈膝的凡人。
沙瑞金站在门口,脚步像是灌了铅。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行政级别、官场威严,在这个房间里,在那台正在无声运转的机器面前,脆弱得像一张废纸。
“哟,沙书记到了。”
林峰停止了转笔,并没有站起来,只是随意地指了指长桌最末端、离他最远的一把空椅子。
“坐。”
只有一个字。
没有寒暄,没有敬称,甚至没有正眼相看。
就像是在招呼一个迟到的实习生。
罗伯特回过头,看了一眼沙瑞金,眉头皱了起来,一脸的不耐烦,仿佛这个突然闯入的中国人打扰了他向“上帝”祈祷。
“林,就是这个家伙要封你的公司?”
罗伯特直起腰,把手里的烟灰缸放下,恢复了那种美式政客特有的傲慢,手指几乎戳到了沙瑞金的鼻尖。
“听着,不管你是谁。如果星宇集团因为你们的愚蠢官僚主义而少生产一颗螺丝钉,美利坚合众国会对汉东省的所有出口商品发动最高级别的反倾销调查!”
“现在,请你保持安静。或者,滚出去。”
沙瑞金僵在原地。
空调的风很冷,但他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不仅仅是羞辱。
这是降维打击。
会议室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罗伯特·史密斯那根粗壮的手指,距离沙瑞金的鼻尖只有不到五厘米。
这位美利坚的商务次长,此刻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棕熊,喷出的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了沙瑞金身上。
“Rolling out?(滚出去?)”
沙瑞金胸膛剧烈起伏,那张常年保持着威严平静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
他身后的省委秘书长想要上前,却被两名黑水公司的保镖像提小鸡一样拦住,甚至连手都没抬,只是用壮硕的胸肌顶了回去。
“史密斯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沙瑞金拿出了他在省委常委会上那种的腔调,
“这里是汉东,是中国的土地。我是汉东省委书记,我有权对辖区内的任何企业进行行政监管。林峰涉嫌重大经济犯罪,且涉及国有资产流失,按照法律……”
“法个屁的律!”
罗伯特直接爆了粗口,他一把扯过桌上那份被林峰当垫子用的文件,狠狠摔在沙瑞金脚下。
“我看过你们的起诉书了,简直是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说星宇集团洗钱?你知道刚才那一分钟,林先生拒绝了多少钱吗?沙特王室要把阿美石油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置换他的电池技术!那是四千亿美元!他洗钱?他要是愿意,美联储都要给他印钞票!”
德国人穆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用一种看原始人的眼神看着沙瑞金。
“书记先生,您可能对‘国有资产’这个词有误解。”
穆勒推了推单片眼镜,语气刻薄,
“如果林先生的技术算是你们的国有资产,那爱因斯坦的大脑就应该属于瑞士的公有财产。这是全人类的财富!而你们,正试图用肮脏的、短视的官僚主义,谋杀第二次工业革命!”
穆勒越说越激动,指着窗外:
“如果今天林先生受到任何一点不公正待遇,西门子、巴斯夫、戴姆勒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撤出汉东。我们会告诉全世界,这里是一片科技荒漠,是文明的禁区!”
“还有法国!”
“英国附议!”
几大流氓国家的代表在此刻出奇地团结。
他们不在乎什么汉东政局,
他们只知道,谁动了林峰,就是断了他们通往未来的路。
沙瑞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血管像是要爆开。
他习惯了下属的唯唯诺诺,习惯了在掌声和鲜花中视察,何曾受过这种指着鼻子的羞辱?
他把目光投向主位。
林峰依旧坐在那里,手里那支钢笔转得飞快,发出“呼呼”的风声。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沙瑞金一眼,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马戏。
“林峰。”沙瑞金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场子的控制权,
“你就让这些外国人,这么侮辱国家的干部?你的原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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