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儿溢散，姜栩狠狠吸了口气，把白菜豆腐煲端出，又拿出放在第二层的大白馒头。
“这菜……你娘在街上买的？”
姜父恍惚，他和温氏成亲几十载，对对方再了解不过，温氏不可能有这样的厨艺。
“这得花多少钱？”
他又是心疼道：“我们三个吃什么都好吃，馒头留下，菜拿走，你和你娘吃。”
“是啊小妹，你和娘吃就行，我们和爹吃什么都香。”
姜鹤直接要把菜放回去，姜窈制止了他。
同时，收回了方才一直悄悄打量他的视线，他就是原身被男主抢了青梅竹马的哥哥。
“这不是买的，是我做的，爹、大哥、二哥，你们快吃吧，家里还有呢。”
姜窈无奈解释。
她说完，三人不看那一大碗白菜豆腐煲了，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你做的？
“你们也晓得我爱吃。”
她照搬对温氏的解释，“私下里跟先前家里的厨娘学的。”
“统共没做过几次，原打算在娘生辰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
“你们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不需要尝，只闻味道三人就知道。
绝对合胃口！
只是……家里厨娘的手艺是不错，也做不到女儿/小妹这样。
三人面上闪过狐疑，又很快想到了答案。
说不准他女儿/小妹刚好在厨艺上颇具天赋。
原先和他们住一条街的赵家，就是现成的例子。
一家子都是没读过几本书的商户，偏小儿子八岁能作诗，十一岁就能写文章，十三岁过了童子举，如今已有官身。
“好。”
姜父夹起一块白菜，随着白菜靠近，香味儿也越来越浓郁，他只觉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让他动作快一点，再快一点，白菜炖的烂熟，一咬鲜美的汁水顺着流出。
一整块吃完，他才回过神，并忙咬了一口馒头。
姜鹤姜栩二人，等姜父夹完，筷子也先后落下，一个夹的是被煎的金灿灿的豆腐，一个夹的是金针菇，金针菇被炖的肥美，还有汤汁顺着圆乎乎的菇头向下落，姜栩眼尖，忙把金针菇放到馒头上。
一口美食入腹，三人没忘记一旁的姜窈。
“小妹吃了没？和我们一起吃？”
“你们吃，我在家吃过了。”
她话落后，三人没再出声，埋头苦吃。
父子三人吃饭的动静，和飘散在空中的香味儿，诱得码头其余吃饭的人不住朝三人的方向探头。
费大川就是其中之一。
因着还没娶媳妇，且他也早早打消了娶媳妇的念头，每天扛完包后，绝不亏待自己，赚的钱基本都满足了嘴巴。
这不。
在码头上扛包的，要么午饭像姜家父子一般家里人来送，要么来时就带的饭，两个冷硬的馒头，配着热水就是一餐。
他呢？左手拿着两个肉馅饼，右手是一杯热茶。
寻常吃饭时都是旁人艳羡的瞧着他，这会儿费大川呆呆的看着姜家父子三人，鼻子还不断耸动。
这味道！
比先前县太爷千金成亲，他蹭的那桌席面还要香。
瞧瞧对方吃的，费大川忽然觉得手里的肉馅饼不香了。
砸吧了几下嘴，他朝姜家父子走去。
“那个……老姜。”
都在一处扛包，费大川认得姜家父子，姜家父子也认得他。
听到声，三人抬头。
“你们这菜，在哪儿买的？”
“家里做的。”
看出费大川眼底的馋意，都是一处干活的，女儿送来的菜也不少，他干脆腾出个地方，让费大川也坐下，“尝尝？”
“这、这不大好吧。”
费大川支支吾吾，老脸一红，不过这是老姜家里做的？
这……
他不是没见过老姜家里送来的饭菜，和今天的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客气什么。”
姜父一把拽下费大川，“就一些白菜豆腐。”
费大川没直接坐下。
一咬牙，他跑到一旁的摊铺又买了几个肉馅饼。
人家说是那么说，愿意让他吃，他还真能吃白食儿？在码头扛包的，哪家富裕。
他塞给姜家父子一人一个，姜窈直接塞了两个。
“你呀……”姜父无奈，“一点家常菜不至于这么客气。”
“这菜闻着可不是家常菜的滋味儿。”
虽这么说，费大川心底还是有些心疼肉馅饼的钱，三文钱两个肉馅饼，五个肉馅饼是七文钱。
可等尝了一口白菜豆腐煲，他那点心疼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不要说七文钱。
七十文钱都值！至于更多——
他实在没有！
他们吃白菜豆腐煲的时候，姜窈也咬了一口手里的肉馅饼。
用的是鸡肉。
又老又柴，还要咬很大一口才能吃到里面的馅。
好的鸡肉饼一口咬下鲜嫩多汁。
这个馅饼一口咬下除了小麦面的味道就是干巴。
吃了一口，姜窈就不想再吃，她默默把肉馅饼塞回油纸袋里。
回家放些辣椒炒一炒，或许还能吃。
又或者买些鸡肉，做炖鸡，汤汁泡饼。
刚好，从原身记忆中她知晓，姜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也是因此，这肉饼她嫌弃，姜家父子三人吃得香。
他们三个人的工钱养活五口人，按理来说压力不大，坏就坏在原身身上。
家里没了银钱，还是心心念念爱美，姜家一大部分钱都被她拿去买胭脂水粉了。
留下的一些，温氏心疼原身这个女儿，总是像今日一样私下给原身加餐。
他们吃白菜豆腐，原身吃蒸蛋。
温氏今儿口中的买肉，也是让他们父子三人单单买原身一人的。
姜窈叹了声气。
见几人吃完，她道：“下面有汤。”
不过汤不是她做的，是温氏炒菜前就在火上炖好的。
四人又各喝了碗汤。
吃饱喝足，姜家父子三人懒散的靠在台阶的墙上休息，费大川双眸转了又转。
“老姜，你家这菜对外卖吗？我明天中午能不能……”
“都一起干活的，卖什么卖呀。”
姜父蹙眉。
不说这个，只说今儿中午饭菜是姜窈做的，他都不想往外卖。
再累着女儿。
“你想吃，明天带双筷子带个碗就行。”
犹豫片刻，姜父又道：“今天这饭菜是我女儿做的，平常都是她娘。”
闻声，费大川惊讶的视线落在姜窈身上。
这么好吃，堪比大厨的手艺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做的？
费大川不信。
可姜父又有什么理由骗他？
不同于姜父的拒绝，姜窈有些想答应，一份也是做两份也是做，顺便还能赚些钱。
她不是乐意亏待自己嘴巴的人。
后面家里的饭菜，她没打算再让温氏动手，打打下手可以，上手做就算了。
是以在费大川投来视线时，姜窈道：“可以，一份五文钱。”
“汤和馒头另外加钱，一碗汤一文钱，馒头两个一文钱。”
费大川还没出声，姜父和姜窈两个哥哥不乐意了，“小妹，你这是做什么？”
“是不是我们给你的钱不够？大哥这里还有些。”
说着姜鹤手伸到自己怀里，这是他原打算留着给小妹买生辰礼物的。
花了再攒就是，左右都是给小妹。
“二哥这里也还有些。”
姜父瞪了他们两个一眼。
“不是，你们给的钱够我花，费叔，你明天是要一份是吗？”
在姜氏父子的注视下，费大川迟疑了。
“爹，大哥二哥我也想帮你们减轻些负担，再者看到别人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我很开心。”
看出不解决姜家三人，费大川不会点头，姜窈道：“爹……”
三人耐不住姜窈撒娇，应了。
“菜，馒头，汤我都要。”
生怕姜窈反悔似的，费大川立马拿出七文钱，直接就塞给姜窈了。
做工时间要到，四人休息了会儿和姜窈告别，路上碰到伙伴，三三五五聊着。
费大川是个大嘴巴，没一会儿众人对于他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了解的清清楚楚，一个个想要给他几拳，吃就吃，用得着花那么多词描述吗？
姜窈离开码头直奔肉摊。
温氏给了她三十文，姜家父子先后给她的加到一起是四十文。
一整只鸡需要四十文，犹豫了会儿姜窈要了半只。
买完肉，她又跑去卖菜的摊子，选来选去选中一个小姑娘的摊子。
对方瞧着最多十一二岁。
看到她走近，身子还怯生生的颤了几颤。
“姐、姐，姐姐，要芋头吗？这些芋头是我和娘刚从地里刨出来的。”
小姑娘捡了几个芋头给姜窈看。
圆乎乎的芋头上挂着不少泥泞，模样不好看，对方也意识到了，忙用袖子擦干净，露出小芋头原本的颜色。
姜窈和各种食材打交道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芋头新鲜。
“多少钱一斤？”
“两文钱三斤，六文钱十斤。”
不贵。
她刚刚看了一路也问了一路，小姑娘要价中规中矩。
“姐姐你要吗？”
“要三十斤。”
她这话落下，小姑娘脸上露出笑，“我帮姐姐选芋头，绝对各个又糯又香。”
姜窈没拒绝。
这个摊上卖的是小芋头，她一个人捡，得捡好半天。
她也注意着小姑娘选的芋头，没耍什么花样。
最后秤出三十一斤六两。
小姑娘不仅没多收钱，还给姜窈凑了个整，凑成三十二斤。
钱也只收了十五文。
“姐姐觉得好吃再来。”
姜窈基本把小姑娘的芋头包圆了，只剩下六七斤的样子。
芋头的吃法有许多。
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煮，煮熟了蘸料汁或白糖。
除此外，芋头丸子、芋头水饺、芋儿鸡、芋头蒸排骨、芋泥香酥鸭、香煎芋头、翻沙芋头…，还能做点心。
芋头糕、芋泥麻薯、芋泥毛巾卷、芋泥紫米饼等。
现代奶茶里的芋圆也是芋头做的。
但现下芋头的做法寥寥无几，多数就是蒸熟了吃，条件好些的弄些蘸料，条件不好的直接吃。
是以，温氏看到姜窈手里提着的那一竹篮芋头，愣了好久。
“你……”
很快她看到姜窈另一只手提着的鸡肉。
血淋淋的，吓得温氏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