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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梨涡

作者:闲闲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捋袖炒菜,白羽二话不说哐哐一通,直接给书房那俩主子上了三菜一汤。


    褚停云尝了口,“味道不错。”


    季寒也尝了一口,点点头,然后拿起茶盏喝了两口。


    “郎君,季娘子,现在能否告诉属下,那梨涡有啥特别吗?”


    褚停云看了看季寒,她指了指他。既然她有心考他,那他就当仁不让了,遂道:“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安平侯有梨涡,那蔡妤珠自然也有梨涡。”


    白羽听懂了前半,没听懂后半,但他认真啊。认真地等了一会,没等来下文,倒是见褚停云已经再次拿起了筷子?


    后知后觉地发问,“这就,完了……吗?”


    那个吗字问得不甘不愿,还得小心翼翼。褚停云瞥去一眼,“要不你问问郡王妃呢?”


    桌下,她轻轻踢了他一脚,回头望向白羽,“让他们几个也进来,我同你们说说接下来要如何寻找蔡娘子。”


    “真正的蔡娘子。”褚停云纠正她。


    季寒没有理他,捧起了茶盏,这菜是真有点咸,与南溪做的能一较高下。


    不一会儿人到齐了,季寒示意他们找个凳子坐下。不想,除了逐风,其他几个都齐刷刷地看向褚停云。


    褚停云正喝汤,指了指季寒。


    “郡王妃让你们坐就坐,不用怕。”


    还得是逐风大侠。褚停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因为后半句着实有些多余。


    待几人都坐下,季寒这才搁了碗筷,起身搬了凳子坐到褚停云身边。面向他们,开口却道:“各位可知道晋文公重耳?”


    方还没坐相的逐风刷地坐了个端端正正,比执行任务时还精神。


    “《晋公子重耳之亡》中有道,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晋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见逐风皱眉,季寒笑着摇头,“说的是同姓男女成婚,本就子孙难以昌盛,可公子的父母都姓姬,他却能活到如今。(注①)”


    “此文中还说到,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说的是他到了曹国,曹共公听闻他肋骨相连,竟想偷看他的裸/体。等他沐浴时,曹共公果然去窥看。(注①)”


    “骈胁,指的是肋骨与肋骨相连就像一整块,而正常人的肋骨之间是有一定的间距。”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明白这个并不难。


    “关于晋文公,民间还有一传闻,说他其实是重瞳子。”


    逐风不解,“那是什么?”


    “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瞳仁。”


    相较他的惊讶,白羽、飞羽、陌尘都淡定得多。季寒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是真来听说书的啊?


    清了清嗓子,掩去笑意,季寒继续说道:“骈胁、重瞳,有人说是天赋异禀,也有说那是圣人之相。不过咱们不说那些,我要说的是骈胁、重瞳的确是天生的,与男女同姓有一定的关系。但若有一日有这些特征的人与异姓的男子或女子成婚,生下的孩子是否还会有骈胁、重瞳呢?”


    她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对上白羽失望的眼神,莞尔一笑,“但梨涡不同骈胁、重瞳,只要父亲或母亲一方有,所生的孩子基本就有,而且十分明显。所以,安平侯有梨涡,即便我没见过蔡将军,但十之八九他也有,那么,蔡妤珠也会有。”


    白羽慢慢睁大了眼睛。


    “先前我们一直在猜测那两个冒充蔡妤珠的女子是谁?为何要冒充她?为何其中一人还试图冒充我?”


    忽然停下,季寒看了一眼褚停云,然后扯了个笑容。


    一时静默,都在等她的下文——腾地,白羽站了起来,指着她,“你也有?!”


    “也是右侧。”陌尘微微皱眉,望向褚停云。


    亏得她笑了那么多次,他们才刚发现,但却实属正常。不是身边亲近之人,谁又会注意到对方有何特征?


    “你们大可不必多虑,我与那安平侯没有任何关系,”拢了拢衣袖,季寒敛了笑意正色道,“这世间有梨涡的人很多,我娘也有,我兄长也有,我兄长还是两侧呢,难道他也与安平侯有关吗?”


    自然不可能。


    望着四张突然又变得迷茫的脸,季寒沉吟了片刻,“自从听到蔡妤珠被安平侯府寻回后,我们一直在怀疑真实性,消息的真实,本人的真实。我以画推相,白羽以人皮面具推骨相,你们郎君一直在怀疑安平侯的真实意图。”


    “现下,我们已经能够证实那幅失踪画像上的女子,与白羽所见到的女子都不是蔡妤珠。那么,真正的蔡妤珠在哪呢?”


    “为何安平侯,明知画像中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孙女,还要谎称已经找到了?如果真正的蔡妤珠确实失踪了,他不该继续要求官府帮忙寻找吗?”


    如今,他又将那假冒的女子送去见了周贵妃,他图什么?褚停云猜不透。


    原本她也想不明白,那女子冒充她有什么可图的?倒是与逐风想一块去了,不就勾/引褚停云嘛。


    是她狭隘了。那三日,又酒又舞姬的,人家压根没往这常郡王府瞧一眼。


    “那,安平侯到底想干嘛呢?”


    季寒看了看愈发迷茫的逐风,叹了口气,“这我目前还真不知道。”


    “啊?!”逐风挠破头都不会想到会是这答案。


    “不过,我知道那女子为何要试图冒充我,也知道真正的蔡妤珠在哪。”


    蓦地四下静悄悄,他们一眼不错地看着她,而褚停云已渐渐变了脸色。


    “如果要给安平侯那些奇怪的举动找个合理的理由,就是他知道真正的蔡妤珠在哪。既然知道自己的孙女在哪,为何又要找人冒充,那就只剩一个理由,”深深吸了口气,季寒有信心,却也希望自己是错的,因为,“真正的蔡妤珠已经死了,而且早在五六年前,也许还要久。”


    陌尘移开视线望向窗外,逐风挠了挠头,又挠了一下。飞羽和白羽面面相觑,都有些说不出话。


    “你觉得安平侯为何要找人冒充你?”倒是褚停云,没什么意外之情,更担心安平侯的意图。


    季寒抿了抿唇,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白羽推断出的骨相可是与我相像?”


    瞳孔骤然紧缩,褚停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笑了笑,“白羽,你来回答。”


    白羽也怔住了,紧张地望着褚停云。他清楚得记得自己做出季寒的人皮面具,反推那女子的骨相时,竟意外地发现那女子的骨相与季寒的骨相已是接近。


    难怪在初见第一眼会被惊到。他还欣喜地将这发现告诉了主子。谁知褚停云看完骨相图后立刻命他锁了起来,还道决不能让季寒知晓。


    温热的掌心覆上攥紧的手背,“我爹娘就生养了我和兄长两个孩子,我们季家虽没九族那么长的族谱,但出生、身份皆是官府登记有迹可查,你不用担心我还有失散多年的姊妹。”


    瞥了她一眼,褚停云硬声道:“我是担心这个吗?”


    “那你担心什么?”季寒笑了,“那日安平侯登门拜访,明言求我帮忙。即使你都那般拒绝,他还大发怒火将你骂了一顿。再说,当时你不都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吗?”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褚停云看着她,眉宇紧皱,“我那是情急之下只想尽快拒绝。谁能想到……”


    他欲言又止,神色已有隐隐的怒意。


    “谁能想到,安平侯不但想要一个死而复生的孙女,还要一个替死鬼是吗?”捏了捏他的手掌,季寒宽慰道,“我这不还好好的吗?没事。”


    “你……”听着她平静地推断,看着那一脸的无所谓,褚停云咬了咬牙,“还是心大。”


    “也许是我运气好呢?”她朝他眨眨眼,与他十指交握。


    放着有权有势的常郡王不求,求初来乍到啥都没有的她?说实话,她那时还真没往深处去思考。毕竟,无亲无故无缘无故,还无冤无仇呢。


    一面而已,她又怎会想太多。今日之前,或许她还是这么认为。可现在,拿起那张褚停云当时的随笔记录——


    “这上面的内容与寻人画像上最大的差别,就是梨涡。刑部绘像之人当时应根据他口述描绘,然后这主要的特征你有记载,画像上却没有。是绘像之人忘了,还是安平侯故意瞒下了?”


    褚停云认真回忆了下,“应是故意没说。我当时是回府后记录的,为的是寻找线索,绘像时只有他与画师二人。”


    忽而,他问她:“你觉得周贵妃对于此事知晓多少?”


    季寒望了望上方的房梁,思忖道:“不是安平侯胆子够大,周贵妃全然不知,就是周贵妃也知晓,与安平侯串通一气?”


    明明带着调侃的语气,末了,还一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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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地点点头。


    睁着眼胡说八道。褚停云瞪她,“说正事呢,娘子。”


    “季娘子,您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不客气的笑声来自逐风。


    季寒也笑了,“没什么区别。但不妨碍咱们事分两头,兵分两路嘛。”


    褚停云挑眉,“愿闻其详。”


    她却望向他们,“你们可听过滴血认亲?”


    全都点头,季寒继续道:“《洗冤集录》卷三论沿身骨脉及要害去处中记载,检滴骨亲法,谓如,某甲是父或母,有骸骨在,某乙来认亲生男或女何以验之?试令某乙就身刺一两点血,滴骸骨上,是的亲生,则血沁入骨内,否则不入。俗云滴骨亲,盖谓此也。”


    “白骨滴血最初是用来给战乱中阵亡的将士寻找亲人,各朝各代对此法皆有不少的记载。不过,那是用于已化白骨的死者与其亲人,如果活人认亲,就只能用合血法,三滴认亲。”


    白羽犹豫地看了眼褚停云,见他颔首,遂小声打断道:“季娘子是想让那假冒的女子与安平侯滴血认亲吗?”


    “我倒是想,可做得到吗?”既然做不到的事,又怎会在她考虑之内?


    “那,这滴血认亲?”白羽糊涂了。


    季寒叹了口气,“是用来找蔡妤珠的。”


    “可如果蔡妤珠已经死了,我们去哪找她的,尸体?”飞羽小心翼翼地发问。


    “也许是一具白骨,”直言不讳,季寒思索道,“若我是安平侯,亲人过世又不想被人发现,最好的埋尸地会在哪?”


    “安平侯府。”逐风跳了起来。


    季寒颔首,“可安平侯府再大,我也不能大兴土木,更不忍心将孙女草草掩埋,连个墓碑都不能立。我辛辛苦苦养大与她相像的孩子,但她们终究不是我的孙女……”


    逐风打了个冷颤,搓揉两下胳膊。


    她忽地朝他看去,直勾勾的眼神仿佛鬼上身似的,“我的孙女如果还活着,她该与那些女子一样的生活,一样的欢笑,一样的嫁人。”


    “是那间上了锁的屋子?!”脱口而出,褚停云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难不成,蔡妤珠一直就在那间屋子里吗?”


    缓缓摇头,季寒揉了揉眉心,“也可能从未离开过。但事实真相如何,看来我们得想法子再探一回安平侯府。”


    白羽方要插话,被她制止。


    她仿佛知他所想,打断道:“这次我去……”


    “不行。”


    包括褚停云在内,他们异口同声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我陪你去。”逐风觉得自己一定拦不住,但反正上回都闹过了,不差这一回。


    环顾那一张张坚决反对的脸,她话都没说完呢。季寒笑道:“放心,我怎敢一人去?自然要你们一块的。”


    那几个不约而同一窘,只有褚停云狐疑地打量她,“你准备以何名义进侯府?”


    只见她指了指白羽,“你可有法子在那女子出宫时将她绑了?”


    白羽毫不犹豫地挺胸,“当然。”


    浑然不觉她的话有何不对。


    “然后,再给做一张人皮面具,”迎着白羽错愕的目光,季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也挺好奇,我与那女子究竟能有多像?”


    “郎君?”白羽终于觉得不对。


    褚停云已然扶额,“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荀令当初怎么说来着?娶了她那还不得鸡飞狗跳?


    只见她狡黠一笑,“好好养伤,等着接应。”


    他半眯了眼,语带威胁,“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对那人皮面具感兴趣?”


    “我没有。”


    回答得太快的后果是他牵起她的手,准备回房好好商讨接下来的事宜及对策。


    房门才阖上,褚停云立刻板起了脸,“现在就你我二人,老实说,他们可以办到的事,为何非得你亲自去?”


    定定地瞧着他,仿佛料定了这一出。慢慢敛了笑,季寒压低了声,“你问我周贵妃对蔡妤珠一事是否知晓。那我也问你,你觉得安平侯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最痛恨的那人是谁?”


    褚停云一怔。


    “亲人战死,百姓无一伤亡,官家却……”


    他捂住了她的嘴。


    她拉下他的手,仰头看着他,“如果蔡妤珠确实已身故,谁还能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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