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沉闷的声响自风铃之外响起,那是一种类似巨型肉虫被刺穿的声音。林清浅视线缓缓移向声源处,就见那只衣蛾腹部被刺穿,莹蓝色的液体正从伤口处流出。
她觉得那抹莹蓝分外眼熟,就像是李鳏夫家的虫雕内部色泽。思及至此她微微一怔,莫不是一直在找的母巢源晶,就是眼前的巨型衣蛾?
不过不待林清浅细想,发现衣蛾受伤的轻影顿时愤怒不已,她迅速挥手,原本铺在桑树之下的蚕茧化作一张防护大网护住衣蛾本体。
而轻影本人则是在其中注入大量灵力,势必要将衣蛾护在身后。就在玄丝线落下那刻,轻影趁机消失在原地,待到再次出现时已然来到衣蛾身前。
再次现身的轻影却已经无法维持人形,背后的灰色羽翼,以及额头上方的衣蛾触角,原本美丽无害的杏眼,此刻也似衣蛾一般浮现出大量的菱形,姣好的面容此刻失去以往的魅力,整张脸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眼前此景,林清浅双手轻抬,一时间所有的玄丝线都停留原地:“瞧着轻影姑娘的态度,你身后这衣蛾,莫不就是母巢源晶?所谓山谷中藏有巢穴不过是对外放出的一个虚假消息,其实这皇宫才是折月真正的栖息之所?”
此番话令轻影神色不明,眼眸微敛,她只是自顾自地将术法注入掌心,为衣蛾疗伤。
见此,林清浅也不恼,她将自己之前想问的问题悉数抛出:“轻影姑娘刚刚说,问题都应由胜利者提出,那么如今你这般狼狈,可算输了,既是输了便回答我,柳修士和公主殿下被你送往何处?”
这话一出,轻影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既然林修士这么喜欢猜谜,那便自己猜啊!你从我口中,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的。”
话音一落,轻影立即掌心合十,将自己大妖妖丹吐出,而后以术法加持化作结界,将母巢源晶护在其中,便快速将其送出玄丝阵中。
而轻影则因妖丹失去,法力尽毁,那具本就不能维持人形的躯体,更是即将要消散于天地间。
林清浅倒是不曾料到,轻影居然会为了族群牺牲至此。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毕竟她见过的妖大多利己,就算是折子戏都是为了爱情而身故。
唯有眼前妖仿佛凡间人一样,为了宗族的荣耀,心甘情愿地被世道拆吃入骨。像是这种以巢穴为一体的妖,一生的使命都在护佑种群的成长与壮大。
不过,既然轻影不能亲自叙述,那她不介意使用搜魂术法,至于那个母巢源晶,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未知的符文自她脚下的地面亮起,巨型风铃瞬间缩小,将欲散开的轻影躯体笼罩其间,魂魄不得安息,被硬生生留在了人世间。
而后,她视线扫过一枚鲛珠,便抬头遥望母巢源晶离去的方向,不过瞬息,她面前的一枚鲛珠,立即分出幻影直奔母巢源晶而去,只听得一声炸响,母巢源晶粉身碎骨。
当一切尘埃落定,林清浅才将千珠引收回掌心,搜魂术法凝于指尖,而后触及风铃顶端的红色鲛珠。那颗吸食过妖邪的鲛珠,此刻红润异常。
一时间轻影的记忆悉数浮现在了林清浅的眼前。
*
“杨修士这般帮扶,折月举族上下皆会感恩戴德。”
烛光摇曳,昏暗寂静,轻影手持一枚丹药,神情夹杂些许欣喜,但更多的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敬意。
话音落下之后,杨修士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而轻影则是将丹药投放到虫雕之中,原本光滑雕像开始长出细密的尾羽,不过片刻又荡然无存。
“还是不够,还是太少。”
*
回忆的画面戛然而止,林清浅失魂落魄地收回中断术法的手,眉眼中全是疑惑不解。
杨修士与轻影之间有所联系她能察觉到,为了其背后的目的,杨修士做什么事她都理解。
可唯独那枚丹药,那是青林门长老们才配食用的上品蕴灵丹,内门弟子只有观看的份,而寻常弟子却不得见。
之前她有怀疑过背后之人藏匿在青林门中,可她无论如何都联想不到那几位长老以及内门的师兄师姐身上,想起过往那些慈爱、友善面容背后包藏祸心,林清浅此刻只觉得一阵阵后怕。
母巢源晶彻底断裂,久久包裹住漉洲城的妖气开始缓慢四溢,早已不似最初若结界般固若金汤。
看着那开始消散的妖气,林清浅自知此刻不是冲动行事之时,她只得再度施展搜魂术法,探测安诗韵与柳玉衡的下落。
这一次入眼的画面同之前截然不同。
*
那是一处极为明亮宽敞之地,安诗韵被轻影与另一只折月困在房间一隅,折月手持木盒,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衣蛾卵,作势要将所有的卵虫投放在安诗韵的灵魂深处。
“新升的帝星,可比那残破的皇帝有养分的多。我的公主殿下,你只要为我所用,与我合谋,我会让你如你皇兄般,此生无忧,便是身故也会永久地沉溺在美梦当中。”
“呵!同你合谋?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让朝凌百姓用骨血供养你们这些邪祟。”安诗韵怒意尽显,即便落难至此,珠钗散落,她依旧挺直脊梁,绝不屈服。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轻影也不恼,她施法将所有虫卵寄托在安诗韵的灵魂深处,却省略了设下幻境那一步。
她就是要让安诗韵屈服,清醒地感知自己的灵魂被衣蛾撕咬的痛楚,每日的煎熬,她不怕打不碎安诗韵的那根傲骨。
很快,画面一转,又是最初昏暗的房间,此刻的母巢源晶已然是林清浅所看的衣蛾模样,这一次好似是昨日晚间,杨修士一袭黑袍再度出现。
“我不是说过,此处你谁都可动,唯独不能动公主吗?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杨修士愠怒,目光锐利。
“杨修士,我本想放公主一马,可未曾料想她那般执拗,非要同我们作对。若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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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将母巢移走,只怕今晨巢穴就被那两个青林门的人捣毁了。”轻影小心地说着,略带几分委屈,毕竟身处下位,也不敢太过放肆。
“查得这么快?”那一瞬间杨修士的怒火瞬间消失,就连公主的死活他都无暇顾及,“那你将巢穴搬到了何处?”
“骸绥山,介于昆幽谷与灵丘谷之间。”轻影话音才落,就见杨修士目露迟疑,连忙开口解释,“虽说山峰之上不利于折月生长,但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也怕万一被那两位修士察觉端了巢穴,一时的不适也是可以忍耐的。”
语罢杨修士才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杨修士彻底不见踪影时,那位驸马折月才从帘幔之后走出:“你就那么信任族群之外的人?即便他帮扶我们,可难保没有目的。”
“信任?我只是想让他们狗咬狗罢了。”轻影神情颇为不屑,“你没听到他问我巢穴一事吗?那神情模样分明是发现自己养大的妖物,被另外的人盯上后,想着提前宰杀,不能落于他人之手罢了。”
驸马折月有些疑惑,他化形时间尚短,同杨修士接触不多。
见此,轻影只是瞟了一眼驸马折月,随后开口:“他知道巢穴于我族而言重要性,巢穴毁,折月灭。所以他一边帮扶我们,一边又掌握我们的巢穴,就好似自家养的家畜,等到一定程度就宰杀,吞吃入腹。
“所以我才要大费周折,将卵孵化出的衣蛾运送城外,每月十五再运回城中,长此以往让杨修士彻底相信我所告知的那处便是真正的巢穴。
“伪善十足的人,一边帮助公主对付我们,一边又帮助我们对付公主,这其中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能做的只有小心应对他的同时,再想尽办法将他除之后快。那个死去的鳏夫便是请君入瓮的最佳方法,我就不信那柳修士和林修士会坐以待毙。
“既然他那么忌惮那位姓柳的修士,那我便成全他,就让他们在骸绥山顶峰相见,那处地势险要,看似易守难攻,实则难守难攻,稍有不慎坠尸悬崖,最好两死两伤。至于另一个不太重要的林修士,便为我们所用,献给我们的巢穴。”
回忆到这里,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不见,林清浅最初的两个疑问也都得到了解答。安诗韵被当做了衣蛾卵孵化的器物,而他们则是一入宫便被盯上,一个被诱往骸绥山,一个被留在皇宫。
只可惜算计到最后,却漏算了她的千珠引,致使功败垂成。再加上故事还未到尾声,便是将背后之人与柳玉衡二人强行拉到对立面又如何,也终究打不起来。
不过林清浅可没有闲心去为了折月哀悼族群命运,柳玉衡那边她暂且不担心,但是公主那边只怕是伤势极重。
想到此,林清浅便立刻飞往宫中深处。
午时的阳光毒辣异常,它将留存人间的邪祟燃烧殆尽,这座被折月侵染的城池终于恢复了久违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