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死者是个常年拿不出银钱的鳏夫吗？这宅子的装潢瞧着比一般人家好上不少，看不出分文没有的模样。”
看着宅院里的青砖灰瓦，满地石板，以及宅院中专门划分一块区域用于种菜，林清浅忍不住吐槽道，她真是怎么看都觉得是个普通人家。
自从侍女那边获得消息，林清浅与柳玉衡便立刻动身，前往命案之所。原想着需费些时日，可官府将此处封锁，说这间房屋的主人涉嫌虐伤折月的案件，故房屋扣留，不允任何人进出。
是以林清浅与柳玉衡一到此处，便找到了命案所在地。
本以为他们翻墙而入之后应是满眼的血色狼藉，没想入目一片干净平整，就像是正常居住的宅院，全然没有命案的阴森恐怖感觉。
“装潢很好？”柳玉衡不免有几分讶然，他看向林清浅的眸子中都沾染了些许笑意，“林姑娘确定？”
“当然确定！之前我去乎图村的时候，就是同你相遇后，你进入此间世界看到的第一个村庄。那里的房子是紧挨在一起的，茅草铺顶，草同泥堆砌出的墙壁。风一吹感觉房顶都散了，不像这家石板铺地，青瓦铺顶。”林清浅以为柳玉衡是没见过那些贫穷人家的住宅，不由得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见此情形，柳玉衡眸中笑意更浓了不少，他走上前，将房门打开。
这一次入目的是一片刷过桐油的木质家具，床、箱柜、桌椅，简洁整齐，几乎是一开房门就能看见里面陈列的所有物件。
不过林清浅觉得很奇怪，从院中到屋内丁点血迹都没有，就连尸体都消失不见。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因为一般命案发生，官府人员一旦下令封锁，便不会乱动案发现场，甚至还会试图还原，想着找寻真凶。
可是倏然想到他们来时，听到官府对外放出的消息，林清浅又觉得或许此地便是官府中的人员清理的呢！罪魁祸首都被称为受害者，那官府中人还有什么做不出。
“林姑娘。”
正思量间，柳玉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她下意识转身，那一刻她感觉她的大脑仿佛空白一瞬，原来不知何时柳玉衡居然离她这么近。
“不要胡思乱想，看着我的眼睛。”
温柔的声音自那薄唇说出，让林清浅的脸颊不自觉有几分发热，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可是注意力难免被那抹艳色吸引。
或许是因为常年住在司命星君府邸，不曾被那毒辣的日头照射，柳玉衡的皮肤很白，恍若冬季飞雪，而唇上的色泽却又犹如寒冬之上盛开的玫瑰，美丽又夺目，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贴近。
然而，这个想法才一浮现，林清浅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强撑着不自在的感觉将视线从那嘴唇上移，坚挺的鼻子，俊俏的脸庞，好似无处不在散发着魅力。
终于她对上了那双眼眸，一向清冷的双眸此刻眼中暖意盎然，好似一汪清泓能拂去心中所有的芜杂。或许是刚刚掺杂了些许其他的想法，第一次对上柳玉衡的双眼，她隐隐有了些许的羞愧。
不过很快，当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林清浅的所有杂念瞬间消失不见，她只是看着浅咖色的眸子闪过一道蓝光，再之后双眼的主人开始后退：“现在看看这个房子，还像你说的那般好吗？”
这话让林清浅不解，她顺着柳玉衡的话转身回头，这一次强烈的不适瞬间笼罩林清浅，眼前的情景冲击着她的接受能力。
绵密的蛛网遍布整个房间，好似为衣蛾营造的天然洞穴，破旧的衣衫腐朽的衣物散落的到处都是，窗外的夕阳洒落进来，光照之处是尘灰在起舞。
可单是如此倒也不算什么，真正让林清浅觉得恶心的是房屋正中间对着南方的那个雕像。其实如果忽略雕刻的东西，看着香炉供品的摆设，她或许可以称之为是供奉的神坛。
只可惜一个巨型肉虫的雕像位于其上，不得体的东西领了不属于它的荣光。
那是用月亮石雕刻而成的，在整个房屋中散发着荧荧蓝光，由于雕刻得过于栩栩如生，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下一瞬它就在原地蠕动起来，这一刻的林清浅只觉得头皮发麻，反胃的感觉油然而生，令她难以忍受。
终是控制不住，她转身跑了出去，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可是那种恶寒却是久久不能消散。
直到喘息片刻后，林清浅才发觉院中的情景也变了大半，青砖灰瓦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型洞穴，难怪宅院中会是石板铺路，这地方分明是山洞的岩石铺砌，一侧的菜地也变成了一小堆山土随意散落。
不知为何，眼见不一定为实这句话突兀地出现在林清浅的脑海中，她抿了抿唇一时也觉得自己可笑。折月都能幻化成人形，小小的幻术又怎么不会施展。
终是缓和得差不多了，她才返回房间，只是一想到房间中令她不适的雕像，她的眉头久久不能舒展：“这些折月都这么重口味吗？在房间中供奉这样一个东西。”
想到从极致美颜上转移之后看到那悚然作呕的丑东西，巨型的落差不免让林清浅有几分愤愤。
“林姑娘不妨再仔细看看，当真只是单纯的供奉吗？”柳玉衡的话别有深意。
这话令林清浅不解，她狐疑地看向那莹蓝色的雕像，神情认真，试图找寻着雕像中的异样。
果真，不过下一瞬，她便看到了虫体中有光亮闪过，如同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那一刹那，她才恍然莹蓝色的光亮并非雕刻体本身散发的，而是雕刻体的内部禁锢着某些东西。
像是人类的魂灵碎片，又仿佛某种灵气充盈其间。
雕刻体的底端似乎还残留些许渣泽，暗红的近乎被腐蚀掉的黑色血迹同底座融为一体，细微的毛发与皮屑更是随意散落其间，不仔细瞧根本无法注意。
“若是要找尸首，怕是不成了。”柳玉衡的话响在林清浅耳畔，不过这一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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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激起林清浅的好奇。
她能明白为何柳玉衡会有此话，那具尸体不是被折月吃掉，就是被送回巢穴，帮助巢穴中的衣蛾提供养分。
“想来也是，折月这种一举一动皆为族群考虑的妖邪，在不小心致寄主死亡，且寄主稀缺的情况下，自然是能利用到最大限度，就利用到极致。这尸体要么被吃了，要么被这虫雕传送到巢穴，我倾向于后者，不知星君是何想法。”林清浅凝视着虫雕，她观察着虫雕内部的灵体移动，总觉得充盈的物件似乎在缓慢减少。
“我觉得，我们不如顺着那条线查下去，说不准白日里不曾找到的巢穴，在这里就找到了呢？”
几乎在柳玉衡话音落下之际，林清浅就看到了虫雕后方下侧有一条细小的丝线，同虫雕的颜色一致，或许可以说就是虫雕内部的东西，正在有序地向着窗外移动。
夕阳转瞬即逝，明月高悬，原本白日里看不到的东西，在黑夜中逐渐浮现。折月同普通的衣蛾一样，只会在昏暗之地行动游走。
“衣蛾到底是生活在不见光的地方，总是不敢白日里，日头下光明正大地做事！”柳玉衡的话看似夹杂些许嘲讽，实则语气平淡，就像是单纯叙说衣蛾的生长环境一般。
对此林清浅表示非常赞同，她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算是知晓了，这虫雕是他们折月之间传送物件的东西，便是供奉在这里我也能理解了。可是都是雕刻的东西了，为什么还是个大肉虫，一点审美都没有，半夜起来也不怕吓到自己。”
“折月本身也是虫啊！说不准按照它们的喜好，这虫雕是世间最美的物件。”看得出林清浅心情不爽，柳玉衡不禁戏谑道。
“那也……”一时间林清浅有些语塞，她刚要开口反驳，可是目光触及柳玉衡的脸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
“星君大人，让我看到这房间中的真实场景其实不止和你对视这一个途径吧！”
“嗯？怎么说。”听到林清浅的质问，柳玉衡面上的笑意渐浓。
“我记得之前也有过一次，星君大人是指尖虚点，我就能看破幻境。所以说星君是在用美色惑人吗？”林清浅想也不想直接开口。
毕竟她虽然对柳玉衡起过些许歹念，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场景下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所以只能是星君想要男色惑她。
听到林清浅的话，柳玉衡眼中是说不出的宠溺，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故弄玄虚：“林姑娘一向聪慧，要不要猜猜看是与不是呢！”
此刻的柳玉衡让林清浅感觉不到一丝的距离感，同初见的那种疏离与淡漠全然不同。前后反差过多，不免让林清浅愣怔。
不过只是愣怔一瞬，林清浅便傲娇开口：“我不猜，我可是青林门的大小姐，我说是就是，我认定星君此番行径是如此目的，那星君便是这般目的。”
“那么不论猜与不猜，姑娘的话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