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北京飘起了细雪，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寒意中。林晚照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手机屏幕上是她与沈知言最后的对话——那条她发出的“暂时不能联系”的消息，至今没有收到回复。
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联系她了。
“林律师，客户到了。”助理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请他们到会议室。”
这是一个重大的商业诉讼案件，对方聘请的正是杨振宇的前同事，一个以咄咄逼人著称的律师。整个上午，林晚照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对方的每一个质询，只有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中，她才能暂时忘记心中的空洞。
午休时，杨振宇来到她的办公室：“上午的表现很精彩。”
“谢谢。”林晚照低头整理文件，避免与他对视。
“晚上有个行业酒会，要不要一起去？”杨振宇递过一张邀请函，“很多潜在客户都会到场。”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林晚照点点头：“好。”
酒会设在国贸大厦顶层的宴会厅。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的夜景。林晚照端着酒杯站在窗边，望着远处闪烁的灯火，忽然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第一次在沈知遥的生日聚会上遇见沈知言。
那时的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安静地坐在角落，眼神却清澈得让人难忘。
“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杨振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晚晓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有点累。”
“我注意到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杨振宇注视着她，“是因为那个人吗？”
林晚照的手微微一颤，杯中的酒差点洒出。
“你不必回答。”杨振宇轻声说，“但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在经历什么，我都会在这里。”
这份体贴让林晚照既感动又愧疚。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却又贪恋这份温暖。
酒会进行到一半时，林晚照意外地遇见了沈父。他正与几个商界人士交谈，看见林晚照，他微微点头示意。
片刻后，沈父向她走来：“晚照，好久不见。”
“沈叔叔。”林晚照有些紧张地握紧酒杯。
“知遥说你最近很忙，都不去家里吃饭了。”沈父的语气很温和，眼神却带着审视。
“最近案子比较多。”
沈父点点头，沉默片刻后说：“知言下个月要回国一趟，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林晚照心中，激起千层浪。她要见他吗？她能见他吗？
“是吗？那很好。”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晚照，”沈父的声音压低了些，“你和知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林晚照的心猛地一跳：“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知言最近往家里打电话，总是问起你。”沈父的目光锐利，“他妈妈很担心。”
这时杨振宇走了过来，自然地站在林晚照身边：“晚照，这位是？”
“这位是沈叔叔，我朋友的父亲。”林晚照介绍道，“沈叔叔，这位是杨振宇律师，我的同事。”
两个男人握手寒暄，气氛却莫名紧张。沈父打量了杨振宇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杨律师年轻有为啊。”沈父微笑着说，“我们晚照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这句话中的暗示让林晚照如坐针毡。送走沈父后，她感到一阵虚脱。
“你还好吗？”杨振宇关切地问。
林晚照摇摇头：“我想先回去了。”
杨振宇坚持送她回家。车上，他轻声说：“如果你需要倾诉，我随时都在。”
林晚晓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雪越下越大了，整个世界都被染成白色，就像她此刻空茫的心。
回到家，她打开手机，点开与沈知言的对话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一个月前发出的，他始终没有回复。
她该联系他吗？告诉他他的父母已经察觉？还是该继续这样沉默下去，让时间冲淡一切？
犹豫再三，她最终拨通了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她准备挂断时，电话被接起了。
“喂？”他的声音带着睡意，却依然熟悉。
“是我。”她轻声说，“听说你要回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嗯，下个月十号的会议。”
“会待多久？”
“三天。”他顿了顿，“你...想见我吗？”
这个问题让林晚照的喉咙发紧。她想见他，无比渴望。但见了面又能怎样？只会让分别更加痛苦。
“知言，你父母...”她艰难地开口，“他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平静，“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沈知言深吸一口气，“她说如果我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就不要再回这个家。”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穿了林晚照的心。她终于明白沈知言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她——他在独自承受着这一切。
“对不起，”她哽咽着，“如果不是我...”
“不关你的事。”沈知言打断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们沉默着，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窗外，雪下得更大了，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晚照，我...”沈知言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可能不能去见你了。”
林晚晓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我明白。”
“等我毕业，等我独立...”
“不要承诺。”她轻声说，“未来太遥远了。”
挂断电话后，林晚照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手机屏幕最终暗了下去，就像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这个冬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寒冷。
而在加州的宿舍里，沈知言放下手机，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他和林晚照唯一的一张合照——去年生日宴上，他们并肩站在蛋糕前，笑容灿烂。
他轻轻触摸屏幕上她的笑脸，然后在订票网站上按下了“取消”键。
有些爱情，注定要埋在寒冬里，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春天。
而对林晚照和沈知言来说，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