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是不肯见我吗?”
自打两个月前贾骐从醉梦楼与人喝酒回府迟了,他家公主就再没给他开过院子的门。
公主的陪嫁侍女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全是埋怨:“驸马,不是奴婢说您,您也太怠慢殿下了,怎么能忘了家规呢!”
贾骐也不生气,他只是拍拍自己的肚子,懊恼地叹了口气:“哎呀……那日几个旧友相聚,谁知道一高兴就喝多了……这……甘遂,好甘遂,要不你和公主说说好话?让我进去看看她,我什么也不干,我就跟她说说话就行。”
他说着话,抬步就要往里进。甘遂伸手便拦,丝毫不忌惮他的身份:“驸马,您再这样,公主就更生您气了!还指望我给您说好话呢,您也不多哄哄我们殿下!”
“这,这我也没不哄啊……”贾骐不住地挠头,“这满京城里,但凡是我觉得她能看得上眼的,哪有还没到咱们家的呀!这……这……”
甘遂可不听他多说,扭头便回:“那就得驸马爷您好好想想办法了,奴婢先告退了。”
她转过身去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贾骐这个人真是祖坟冒青烟家里烧高香,要不怎么娶得上她家公主!殿下可是东梁的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姑姑,若不是这贾骐出身太师府,勉强还能算得上般配,她就连一声“驸马”都是懒得叫的。
更别提这贾骐,生得也不好看,一张大脸配上那圆润的肚皮,往难听了说,那活脱脱一只披着人皮的猪!别人家的女婿少说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他倒好,看都不中看,真想不通他哪里配得上公主殿下!
甘遂越想越气,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连带着裙摆都扬起了一阵风。贾骐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鼻子。
他家这位公主,哪里都好,那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整个东梁最好的女子。只是性子冷了些,又爱使小性子,可偏偏他就吃这一套。
想当年在太师府,他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他,他都没瞧上眼。直到那年宫宴,远远望见高台上坐着的长公主,一身明黄宫装,眉眼清冷,宛如雪山之巅的雪莲,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从此便再也移不开眼。
为了能娶到她,他可是求了父亲好几次,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了圣上的考验,这才成了东梁的驸马爷。可谁曾想,成了亲,这公主的脾气却一点没改,还是这般说一不二,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唉,都说心宽体胖,他这心倒是够宽的,就是这体型,怕是真入不了公主的眼。
“罢了罢了,”贾骐自言自语道,“还是想想怎么哄公主开心吧。”
公主殿下一向是别具慧眼,审美独到,他这两个月来流水似的送进去的礼物,上到金银玉器,下到坊间玩具,就没有一样能被她留在房中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公主她不理我可怎么办啊!
贾骐急得直打转,活像只肥胖的蜜蜂。这种每天见不到公主、和她说不上一句话的破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公主肯定是还在气头上,偏偏这时候那王姨娘和史明还落在了苏家的圈套里……
苏家……苏家?
他眼前突然闪过苏玉淑那张讨人厌的脸,明明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可那双眼睛却透着股算计,看得人巴不得给她抠出来。还有那怀谦县主,本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日打扮得倒是光鲜亮丽。都是要去和亲的人了,还出来现什么眼,这不是平白打他的脸吗!
她那身衣服……还有那首饰……
虽说这怀谦县主比他家公主差得多,可那日她身上那件罗裙,针脚细密,配色雅致,倒比宫里的尚服局做得还要精致几分。尤其是发髻上那珠钗,走动时流苏轻晃,流光溢彩,一看便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当时他只顾着生气,没细想这物件的来路,如今想来,这东西只能是出自玉海亭,出自那苏玉淑的手笔了。
虽说这人他实在是不喜欢,可若是她那儿真有些什么精巧物件儿能讨公主欢心的话……
万事公主要紧,权当去打探军情了。
贾骐打定主意,也顾不上时辰尚早,转身便带着随从往玉海亭而去。他一路催着马,心里盘算着要如何不动声色地挑些新奇玩意儿,既要合公主的心意,又不能显得自己是专程来求购的,免得落了太师府的颜面。
刚到玉海亭门口,就见里面人头攒动,比他上次路过时还要热闹几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站在门口迎客,见他穿着不凡,连忙上前招呼:“这位爷可是头次来玉海亭?我们店里新到了一批香盐,还有刚做好的,整个京城独一无二的梅花鎏金发冠,您里边请!”
贾骐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背着手迈步进了店。店内光线明亮,各式首饰在柜台里摆得琳琅满目,流光溢彩的样子晃得他眼睛有些花。他装作随意打量的样子,目光却快速扫过每一件货品,心里暗暗比较着哪些款式才能配得上他家公主那高贵典雅无人能及的气质。
“这什么啊?”贾骐取下最顶端的香盐,挑剔地嗅闻着,“颜色倒是挺好看。”
“回爷的话,这是咱家最贵最好的香盐,叫‘平沙落雁’。您瞧这浅金色,那可是用桂花和金颜香磨了粉,取三十年檀香木,再加上上好的海盐细细调配而成。闻着清雅,用着更是滋养肌肤。爷要是买回去给家里的女眷,保准她们欢喜。”
旁边的伙计见他感兴趣,连忙笑着解释,手上还不忘展示香盐细腻的质地。
贾骐撇撇嘴:“行吧,这玩意儿倒是没见过。我瞧着你店里还有些别的样子的,都包起来,一样一个。”
“好嘞爷!”
伙计高高兴兴地应声去取包装,贾骐却忽然摆手:“等等,先不急。你们这儿除了这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可还有些更特别的东西?我家那位……眼光高得很,寻常俗物入不了她的眼。”
伙计一愣,随即堆起笑:“爷您可问对人了!我们大小姐最近得了些稀罕的南海珠,正打算做成一套‘沧海月明’的头面,只是珠子刚到,还在设计图样呢。若是爷肯等,三日后便能初见雏形,那珠子圆润饱满,我那日偷偷看了,在灯下瞧着能映出七彩光晕呢!您说厉不厉害?这保管是独一份的宝贝!”
贾骐眼睛一亮,又故意板起脸:“哦?南海珠?能有多稀罕?”
“不瞒您说,这珠子是大小姐托人从远洋深海采来的,据说每一颗都浸过月光精华,戴在身上能安神定惊,还能……”伙计压低了声音,“还能滋养容颜,听说比宫里娘娘用的东珠还要珍贵几分呢!”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贾骐的神色,见对方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心里便有了数,又趁热打铁道:“爷若是诚心想要,小的这就去禀报大小姐,让她亲自给您拿来瞧瞧?”
倒是也行。正好看看这苏玉淑是个什么路数,探探她的底细。
贾骐眼珠子一转,摆了摆手:“去唤你们掌柜的来吧!”
“得嘞!爷您稍后,大小姐马上——”
“我说你们瑞发号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一声呵斥打断了伙计的话,二人顺着声音望去,正是苏玉淑在门口与一个穿着圆领长袍的中年男人争执。
苏玉淑面色涨红,指着那男人手里的棉包的怒声道:“说好的今年新产的北地长绒棉,怎么内里掺了这么多短绒?还是陈货!这不是拿我们玉海亭当冤大头吗!”
“你!你少血口喷人!”那男人慌乱地挥着手,唾沫星子都要喷出三尺高,“你就给了那么点儿银子,你,你还想要新棉?”
周围的人见有热闹看,纷纷围了上来。贾骐也在店中张望,他狭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谁——
“走,咱们也去瞧瞧。”
随从为他开出一条路来,贾骐背着手,端端正正地站在了大门处,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唇枪舌战。
“你一个做生意的,算不好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家的收据还在我手里呢,这就赖上账了?看见没有,上面写着的就是‘北地长绒棉’,你是不识字还是瞎!”
“你!”见人越来越多,二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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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分说地就要去抢。苏玉淑哪里肯让他得手,只一个轻巧的转身便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哟,瑞发号的掌柜的就这么喜欢趴着呀?”
“哈哈哈哈!”
“真丢人啊哈哈哈……”
周围的哄笑声让二掌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苏玉淑的手都在发抖:“你……你等着!我们东家不会放过你的!”
苏玉淑抱着手臂,挑眉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东家打算怎么不放过我。今日这事,要么你把银子退回来,再按说好的给我换足新棉,要么咱们就去府衙评评理,看看这京城的王法,管不管得了你们瑞发号以次充好、欺诈客户的勾当!”
“诶,哪里用得到去府衙呢。”
这声音明明夹着三分笑意,语气却让人头皮发紧。
苏玉淑的直觉一向很准,危险的预感瞬间从心底窜起。
她猛地回头,正与贾骐的视线撞了个结实。
贾骐负手站在人群外围,圆脸上挂着客套的笑,眼神却像钩子似的刮过她和那狼狈的二掌柜,他慢悠悠开口:“苏掌柜年纪轻轻,做生意倒是泼辣得很。只是这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为了点棉絮闹得如此难看?”
苏玉淑心头一凛,果然是他。
贾骐此刻突然现身,语气里的偏袒之意昭然若揭。
她不动声色地将收据往袖中掖了掖,面上笑容不改:“不知驸马爷今日到访,是我的不是了。不过玉海亭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二字。瑞发号以次充好在先,如今被戳穿了倒成了我的不是?难道是驸马爷与瑞发号有旧,要替他们出头不成?”
贾骐被她噎了一下,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如此伶牙俐齿。
“苏掌柜误会了,我与瑞发号素无往来,只是瞧着二位争执伤了和气,想着做个和事佬罢了。”他慢悠悠地上前,他凑近了苏玉淑的耳畔,用只有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道,“苏家初来乍到,就要在京城惹出是非吗?”
“哼。”
她一声轻笑,嘴角一撇,睥睨之意尽显。苏玉淑抓过一旁的王掌柜,将手中的两大包棉花狠狠地砸在那二掌柜的身上:
“诸位父老乡亲!这一位!是咱们东梁的驸马爷!那是出身太师府,有幸能娶到长公主的人物!大家说,我要不要求驸马爷给我个公道!”
“你!”
“求驸马爷做主!”
王衔山心领神会,他当即带头喊了起来。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愤慨之声响彻京城:
“驸马爷明鉴!瑞发号的棉花确实掺了假!”
“我们前几日在他家买的棉布也短了尺!”
“就是就是,这瑞发号早就该有人管管了!”
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将贾骐方才那点想倚仗身份施压的气焰瞬间浇灭。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看着周围群情激愤的百姓,又看了看苏玉淑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觉得后槽牙都在隐隐发痒。
这小丫头片子,竟是故意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若此刻偏帮瑞发号,便是与民心相悖,传出去只会落得个“驸马包庇奸商”的名声,可若真让他为苏玉淑出头,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苏玉淑却仿佛没瞧见他的窘迫,转身对着那二掌柜厉声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是乖乖赔钱换货,还是跟我去府衙走一趟?”
二掌柜早已被方才的阵仗吓得腿软,此刻见连驸马爷都没能镇住场面,哪里还敢硬撑。他忙不迭地上前抱住贾骐的大腿:“驸马爷,驸马爷您救救我!看在,看在往日……”
“我去你的!”
“哎哟!”
贾骐一个突如其来的窝心脚将二掌柜生生踹飞了两米,他圆滚滚的身子因这动作晃了晃,脸上却换上一副怒容,指着那二掌柜骂道:
“混账东西!还敢当着大家的面攀龙附凤!今日本驸马在此,你胆敢欺诈商户,败坏京城风气!还不快按苏掌柜说的,赔钱换货!否则本驸马今日就替瑞发号东家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