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熟悉的剥离感再次袭来,意识在黑暗中浮沉、消散,又再次聚拢,睁开眼时,已经在一处黑黢黢、却异常舒适的角落。阎越砾抬起爪子,扒了一下,眼前骤然光亮。
这是一处位于衣柜里的……窝。
既来之则安之,阎越砾闻了闻周围的味道,觉得五脏六腑都放松起来,如同浸在了暖洋洋的温水里。脑海中针扎般的剧痛也消失无踪,只剩四肢有些酸软。
他刚站稳,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如炮弹般撞进门冲了过来,是裴小小。
“大黑!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小女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一点点委屈,小手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还不等阎越砾有所反应,另一道身影便气势汹汹地追了进来——是一个系着围裙的beta青年。
是小女孩的家长?阎越砾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将小鬼头护在身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声,龇牙盯紧来人。
然而,兰昭蘅根本无视他的戒备,径直绕过他,一把将裴小小从大狗身后“拎”了出来,咬牙切齿,语气森森:“裴瓴!看你干的好事!我说昨天清洁机器人肚子里怎么全是泥巴,你从垃圾场捡回来了一个‘新朋友’是吧?”
“我说了多少遍!丢垃圾不要出小区,那是附近工厂排废料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基因污染?知不知道什么是放射毒性?那里的变异老鼠站起来比你都高!……”
居然这么危险,阎越砾心下赞同,虽然小女孩也算间接救了他,但这个年纪的孩子,独自去那种地方,确实太过大胆了。
就在这时,另一人从旁边房间走出,声音带着询问:“怎么了?”
阎越砾闻声望去,看清来人的瞬间,仿佛被一道惊雷从颅顶劈到尾巴根。
他的耳朵直直竖起,毛发微炸,满眼震惊不可思议。
——裴清初。
这里是裴清初的家!
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阎越砾的心直直下坠,像落入深不见底的雪山冰隙。
这个小女孩是裴清初的女儿,那这个beta青年……
阎越砾的目光死死钉在兰昭蘅身上,尤其是那条充满了家居氛围、粉红色、上面还画了《黑暗骑士白伶鼬》插画的围裙。
——做饭,打扫卫生。
裴清初那晚在静庭人工海域上的话言犹在耳。
“……是个很好的人。会做好饭,等我回家。也会在我出门的时候,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震撼酸涩的情绪猛地冲上颅顶,几乎要将脑子烧成混沌,心里像是打翻了一万瓶陈醋,横七竖八全是狼藉,阎越砾气得爪子哆嗦,简直要把后牙咬碎。
什么“很好的人”!原来根本就没分居!他们一直住在一起!裴清初对他客气疏远,是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会洗衣做饭、等他回家的温柔伴侣!
白天跟他牵手、亲吻、对他笑,晚上回到家跟这个beta你侬我侬,那……他算什么?
阎越砾气得想原地刨个坑,更想撕碎点什么,但触手可及的只有那散发着温柔味道的旧睡衣——
他终究没舍得,只能愤怒地原地抖了抖毛,最后一口咬住自己的前爪,试图压下心口那阵难以言喻的憋闷和尖锐酸楚。
他的权势、地位、他顶尖alpha的身份,在对方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宁愿选择一个没有信息素、不能帮他度过发热期的beta,宁愿和一个beta诞下子嗣——
阎越砾气得发抖。
裴清初看着这只行为异常的大黑狗,莫名觉得它的样子与航空港的那头黑金巨狼有些相似。
他蹲下身,轻声问女儿:“小小,你真的很喜欢它吗?”
裴小小忙不迭地点头,精致小脸上写满了渴望。
“如果要养它,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负责,喂食、打扫、陪伴,照顾它的一切,你可以做到吗?”裴清初的语气很认真。
裴小小用力点头,大声保证:“我可以!”
一大一小俩同时抬头,两双极其相似、清澈的青黛色眼眸望向兰昭蘅,异口同声:“求你了/求求你了。”
“……”
兰昭蘅对着这两张脸,彻底没了脾气,他握着锅铲的手还在叉腰,但语气已经妥协,别开脸,“……随便你们!但是,绝对!不许进我的耗材室!听到没有裴小小!”
“耶!”裴小小立刻欢呼,立刻和裴清初击掌庆祝。
阎越砾冷冷看着这一幕长慈幼孝的和睦家庭喜剧,只觉得心下无比悲凉,如同一只路过被踹了一脚的狗。
……他现在也确实是条狗。
裴清初……呵,在这个beta面前会撒娇卖萌拿捏人,身段放得那么软,可爱活泼得像个勾人的妖精,——在他面前,就只会冷冰冰地回复“收到”。
阎越砾兀自郁卒,果然军校AO教育课上上说得没错,越漂亮的omega越是骗子。
他再也不会相信任何omega了。
“我们先带它去洗个澡吧。”裴清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内心翻江倒海的咆哮。
毕竟是捡来的流浪狗,虽然外表看着正常、没有伤口,但性情不知,而且体型不小,真挣扎起来,裴小小肯定不是对手。
裴清初挽起袖子,试探着摸了摸大狗的头,大黑刚要呲牙,被他碰到,又放软了脖颈。
倒是比想的乖,裴清初试探着在前面走,轻声呼唤,大狗面色依旧凶狠,四肢却不太协调地三两步跟上了他,尾巴也悄悄摇起来,裴清初不由得笑了。
他把大黑引到一楼的客用浴室,自己来给大狗洗澡,让小小在旁边递东西。
毛发被打湿的沉重感让阎越砾十分不适,但他尚且能控制,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狗。
但,等裴清初的手开始摸向他的时候,阎越砾才发觉不妙。
从头、下巴到脊背、尾巴……阎越砾飞快地夹住尾巴,抗拒起那只乱摸的手。
他不满地盯着裴清初,有孩子也就算了,有伴侣也就算了,侮辱他、差点让他当小三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对他“上下其手”、拿走他宝贵的贞操!
他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眼看着那纤长白皙的手就要往狗的两条后肢之间摸去,刚才被洗尾巴就已经是阎越砾能忍受的极限,他猛地挣脱,后退一步,抵在墙边。一获得自由,动物本能占据上风,本能地开始甩干毛发。
裴清初为了方便,拿的是淋浴,一时间,水花、泡沫溅得到处都是。裴小小在一旁抓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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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直笑,裴清初的头发和衬衫前襟也被打湿。
青年抿了下唇,似乎在调整斗志,他接过小小递来的可爱发箍戴上,额前濡湿的碎发被尽数捋了上去,完整地露出了光洁额头和精致眉眼。
水流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线滑落,湿漉漉的眼睫下,眸光专注,带着几分要将人溺毙的笑意。
阎越砾的挣扎瞬间停滞,呆呆地看着他。
裴清初趁机上前将他按住,细致地涂抹浴液。他其实动手能力很强,毕竟有些零件需要手动打磨拼接,需要操作精准稳定。
指尖准确有力地揉搓过皮毛,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痒意和战栗。阎越砾身不由己,有些飘飘欲仙、神不守舍。
先是狗身被按摩得十分舒爽,再看见那张放大的、清晰的脸,感受对方因卖力服务而微微加重的呼吸、敞开湿透的衬衫领口,阎越砾脑海中突然亮起了黄灯。
他身体一抖,夹紧了尾巴,不敢再乱动,更不敢乱想,生怕被发现异常,只能硬着头皮忍受这“甜蜜的酷刑”。
所幸,裴清初似乎对狗的身体构造不太了解。在联邦,普通人多是养虚拟或机械仿生宠物,养真实动物需要大量时间精力,是极少数,相关的讯息自然也少见。
阎越砾暗暗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洗完澡,被裴清初用大毛巾包裹着——这似乎是某人的浴巾,温热的暖风细细吹干毛发,裴清初抱着他,动作轻柔。
阎越砾把狗脑袋搭在对方还带着湿气的臂弯里,闻着那清淡的、没有任何信息素掺杂的气息,分不清心中是苦还是甜。
他有些认命地想……
当狗就当狗吧。
旁边笑嘻嘻的小女孩正要伸手,试图在他脑袋上扎辫子。之前单看,只觉小孩的眉眼熟悉,此刻与裴清初靠在一起,那相似顿时无比清晰——这小鬼绝对是裴清初亲生的。
再想到那个系着围裙的“一家之主”Beta,阎越砾心头那股邪火又蹭蹭往上冒,混合着嫉妒和失落的情绪也跟着涌上来。
他的心仿佛被分成八瓣、捣成烂泥。
给大狗洗完澡,和裴小小一起把浴室打扫干净。裴清初也顺便冲了个澡,换上裴小小亲自选的亲子款毛茸茸家居服。
青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背靠沙发,一条长腿屈起,发质柔顺蓬松,衬得精致轮廓多了几分柔软,像拍什么私房照的模特。
裴小小先是在他身上拱来拱去,又怕把papa压坏,手脚敏捷地爬上沙发、伸长脖颈,乌龟似的坚韧不拔地贴在papa肩头,蹭来蹭去。
裴清初失笑,伸手摸摸她捣乱的小脑袋,裴小小咯咯地笑起来,把头埋在他肩窝里,深深吸气。
毛茸茸的家居服其实有些幼稚,却无损青年的端庄沉静,此刻他眉眼柔和地坐在那里,脖颈修长、腕骨纤细,看得大狗直咽口水。
裴清初刚才下单了无人机外卖,此刻拿了一小块宠物零食,试探性地在大狗面前晃了晃。
幼稚。阎越砾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别说只是一小块狗粮,就算是山珍海味,他也不可能动摇。
但是裴清初那双青黛色的眼睛专注看着他,他回过神时,狗腿已经挪到了青年跟前。
“握手。”裴清初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