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白陈的三个月“产假陪护”已悄然接近尾声。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秋日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暖洋洋的一片。
沈嘉雪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甚至比孕前更多了几分温婉的韵味。她重新拾起了画笔,但工作重心更多地转向了在家就能完成的设计项目,大部分时间依旧围绕着两个日渐活泼的小家伙。月嫂张姐在宝宝们满百天后便离开了,白陈和沈嘉雪开始真正意义上地独立承担起育儿的全部责任。
这三个月,白陈几乎完全切断了与工作的联系,除了偶尔在深夜宝宝们熟睡后,会快速浏览一下副总发来的简报邮件,其余时间,他完完全全是白絮和白泽的爸爸,是沈嘉雪的丈夫。曾经属于百川集团的锐利与果决,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进心底,取而代之的是耐心、细致,以及常常挂在脸上的、带着几分无奈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白絮和白泽刚刚喝完奶,被沈嘉雪哄睡着,安置在他们宽敞明亮的婴儿房里。房间里安装了监控,画面实时传输到客厅的显示屏上,方便他们随时查看。
沈嘉雪伸了个懒腰,走到客厅,看到白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看得入神。那是他们结婚时,以及怀孕后一起去拍的孕妇照,满满一本,记录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甜蜜与期待。
“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沈嘉雪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
白陈侧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把相册往她面前递了递:“在看我们以前的照片。那时候,我们还在讨论客厅要刷什么颜色,沙发要买什么款式,没想到现在,家里已经多了两个这么大的‘小麻烦’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温柔。
沈嘉雪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还没有被孕晚期水肿困扰的自己,以及身边那个虽然依旧英俊、眉宇间却比现在多了几分凌厉少了几分柔和的白陈,忍不住笑了:“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更好。”
“嗯,”白陈合上相册,握住她环在自己胸前的手,紧紧攥了攥,“更好。”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沈嘉雪:“嘉雪,这三个月,谢谢你。”
沈嘉雪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这样全身心地参与到宝宝们的成长里,参与到我们家的生活里。”白陈的眼神深邃而真挚,“以前总觉得,赚钱、给你们更好的物质生活就是最重要的。但现在才发现,能这样每天看着絮絮笑,听着泽泽闹,看着你安静地画画,或者……手忙脚乱地一起给他们换尿布、喂奶,这些才是真正让我觉得踏实和幸福的事情。”
“傻瓜,”沈嘉雪被他说得眼眶有些发热,轻轻捶了他一下,“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我们的孩子,你参与进来是应该的。倒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为了我和宝宝们,推掉那么多工作,甘心在家里当‘家庭煮夫’和‘超级奶爸’。”
白陈失笑:“‘家庭煮夫’谈不上,张姐在的时候,大部分还是她做的。‘超级奶爸’嘛……勉强算半个吧,至少现在换尿布和喂奶,我已经很熟练了。”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温馨而宁静的气息。
休息了一会儿,沈嘉雪起身:“我去画室待一会儿,你呢?要不要一起?”
白陈摇摇头:“不了,你去吧。我想……去书房处理一下邮件。离开公司三个月,虽然有副总盯着,但肯定还是积压了不少事情。下个月就要回去上班了,得提前熟悉一下。”
“好,去吧。宝宝们醒了我叫你。”沈嘉雪体贴地说。
白陈点点头,起身走向书房。关上门,隔绝了客厅的温暖,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他走到宽大的书桌后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显示出熟悉的工作界面和密密麻麻的邮件列表。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手指悬在键盘上,他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一会儿是白絮咿咿呀呀想要抓他手指的样子,一会儿是白泽吃饱喝足后满足的喟叹声,一会儿又是沈嘉雪温柔的笑容和略带疲惫却充满母性光辉的侧脸。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舍不得离开那两个小不点了。
以前,工作是他的铠甲,也是他的战场。他享受那种运筹帷幄、攻克难关的成就感。但现在,家,成了他最柔软的牵挂,也成了他内心最坚实的后盾。
他轻轻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浏览邮件。大部分是日常事务的汇报和一些需要他最终决策的文件。副总处理得都还算妥当,只是在几个关于海外市场拓展的关键点上,标注了需要他回来后亲自开会讨论。
白陈快速地回复着一些紧急邮件,处理着一些必须由他拍板的事情。他的效率依旧很高,只是偶尔,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飘向婴儿房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爸爸?”
一个软糯糯、带着点试探的声音传了进来。
白陈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喜地抬头:“絮絮?你醒啦?”
门口,小小的白絮穿着一身粉色的连体衣,正扶着门框,好奇地往里张望。她已经快半岁了,不再是那个皱巴巴的小猴子,而是长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沈嘉雪。她已经能够扶着东西蹒跚站立一小会儿了。
白陈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了起来。
“我的小公主醒啦?有没有哭鼻子?弟弟呢?”白陈逗着她,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
白絮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抓住白陈的领带,用力地拽着玩。
“泽泽还没醒吗?妈妈呢?”白陈抱着女儿往婴儿房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沈嘉雪温柔的哄逗声:“泽泽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是不是饿了?”
白陈抱着白絮走进去,只见沈嘉雪正抱着刚刚醒过来、哼哼唧唧似乎有些不开心的白泽,轻轻拍着他的背。
“醒了一个,又醒了一个。”沈嘉雪无奈地笑道,“看来我们的午休时间结束了。”
白泽看到白陈,眼睛一亮,伸出小手就朝他的方向扑腾,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也想让爸爸抱。
“哟,我们的小男子汉也醒了。”白陈放下白絮,让她扶着婴儿床的栏杆站着,然后从沈嘉雪怀里接过儿子。
白泽一到爸爸怀里,似乎立刻就安分了许多,小手紧紧抓住白陈的衣襟,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一副很依赖的样子。
“看来爸爸的魅力比妈妈大啊。”沈嘉雪笑着打趣道,弯腰抱起在一旁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白絮,“走,絮絮,妈妈带你去看画画好不好?”
白絮似懂非懂地眨着大眼睛,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像是在回应。
沈嘉雪抱着女儿去了画室。客厅和画室相连,只隔着一道镂空的木质屏风。
白陈抱着白泽,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他们父子俩身上,暖洋洋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白泽长得很快,比姐姐要壮实一些,眉眼间依稀有了他的轮廓,尤其是那股子小倔强的劲儿,和他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泽泽,”白陈轻轻叫着儿子的小名,“爸爸过几天就要去上班了。”
白泽当然听不懂,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小手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指。
白陈笑了笑,继续自言自语:“爸爸要去工作,去赚钱,给你和姐姐买奶粉,买漂亮的衣服和玩具,还要给妈妈买她喜欢的画笔和颜料。”
“但是爸爸保证,只要一有空,就会回家陪你们,陪妈妈。好不好?”
他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以后,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保护好姐姐,知道吗?你是男子汉,要勇敢,要坚强。”
虽然知道这只是对牛弹琴,但白陈却觉得这样和儿子说话,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这是一种奇妙的传承,仿佛他正在将自己对家庭的责任、对未来的期许,一点点地传递给这个小小的生命。
白泽似乎被爸爸温柔的声音安抚了,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往白陈的臂弯里一靠,竟然又闭上眼睛,准备睡回笼觉了。
白陈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儿子的好梦。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感受着怀里小生命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心中一片宁静祥和。
阳光透过屏风,洒进画室。沈嘉雪正坐在画板前,手里拿着画笔,却没有立刻动笔。她的目光落在屏风外客厅沙发上的那一幕,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午后的阳光,温柔的父亲,熟睡的儿子,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吧。
沈嘉雪拿起画笔,蘸了一点温暖的黄色颜料,在画布上轻轻涂抹开来。她没有画复杂的风景,也没有画精致的静物,只是想将眼前这一幕,这个充满了爱与温暖的瞬间,永远地定格下来。
画纸上,渐渐勾勒出一个男人的侧影,他微微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阳光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画面的背景,是模糊的客厅轮廓,和一道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隐约能看到画架一角的屏风。
没有过多的细节描绘,却充满了温情与暖意。
沈嘉雪画得很专注,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知道,这幅画,将会是她所有作品中,最珍贵、最有意义的一幅。因为它画的不是风景,不是静物,而是她的家,她的爱人,她的孩子,和她此刻心中最真实的幸福。
白陈抱着熟睡的白泽,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房间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回婴儿床,盖好小被子。
他走到画室门口,看到沈嘉雪正对着一幅画凝神细视。
“画什么呢?这么认真?”白陈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
沈嘉雪没有回头,只是指着画纸,轻声说:“画我们。”
白陈的目光落在画上,瞬间怔住了。
画中的他,抱着熟睡的泽泽,神情温柔,岁月静好。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他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
“喜欢吗?”沈嘉雪轻声问。
白陈的喉咙有些发紧,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沈嘉雪紧紧拥入怀中:“喜欢。嘉雪,我太喜欢了。”
这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等这幅画干了,我们把它挂在卧室里,好不好?”沈嘉雪靠在他怀里,轻声提议。
“好。”白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挂在我们每天醒来都能看到的地方。”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相拥的两人和那幅未完成的画作,都染上了一层温暖而浪漫的色彩。
百川集团的工作依旧重要,但白陈知道,无论他在外面多么忙碌,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这个家,永远是他最温暖的港湾,是他汲取力量的源泉。
而他,也会努力成为这个家最坚实的依靠,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三个月的“产假陪护”即将结束,但属于白陈、沈嘉雪、白絮和白泽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忙碌,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扶持,彼此关爱,便无所畏惧。
百川终会归巢,而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所在,是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