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春和景明,将军府的后花园里,百花盛开,宾客云集。
作为赏花宴的主办方,将军府自然是精心布置。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相映成趣,各色花卉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叶宣穿着淡蓝色的素色衣裙,挽着母亲封夫人的手臂,缓缓走进花园。她妆容淡雅,气质温婉,与平时那个骄纵跋扈的形象截然不同,让不少宾客都眼前一亮。
“那就是镇国将军的嫡女封愈?以前只听说她性子骄纵,没想到生得这般清丽脱俗。”
“是啊,今天看她,倒是比传闻中温婉多了,一点都没有架子。”
“听说她一直痴恋三皇子墨渊,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周围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叶宣充耳不闻。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很快就锁定了几个关键人物。
墨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正被一群世家公子围着,谈笑风生。他的目光偶尔会飘向人群,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疏离。
苏清鸢则跟在封夫人的身后,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头发简单地挽了个发髻,脸上带着几分怯懦的笑容,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墨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慕。
靖安王萧玦则独自一人站在花园的角落里,穿着一身玄色的朝服,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手中端着一杯酒,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繁花似锦,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叶宣的目光在萧玦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现在还不是接近他的时候。
“愈儿,你看,三皇子在那边呢。”封夫人顺着叶宣的目光看去,以为她又在看墨渊,连忙低声说道,“等会儿见到三皇子,可不许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要好好说话,知道吗?”
叶宣心中冷笑。这位封夫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撮合她和墨渊。不过,她也懒得拆穿,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知道了,母亲。”
就在这时,苏清鸢走上前来,对着叶宣福了福身,声音柔弱地说道:“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叶宣看着她虚伪的笑容,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妹妹也不错。”
按照剧本,苏清鸢接下来就会找机会接近她,然后“不小心”将茶水洒在她身上。叶宣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苏清鸢的距离。
苏清鸢见叶宣后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端起旁边侍女托盘里的一杯茶水,笑着说道:“姐姐,天气炎热,喝杯茶解解渴吧。”
说着,她就朝着叶宣走了过来,脚步看似平稳,实则带着一丝刻意的晃动。
叶宣心中了然,她假装伸手去接茶杯,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苏清鸢的手腕。苏清鸢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瞬间泼了出去。
不过,由于叶宣事先后退了一步,茶水并没有泼到她的身上,反而全部洒在了苏清鸢自己的浅绿色衣裙上,留下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哎呀!”苏清鸢惊呼一声,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道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手滑了。”
周围的宾客听到动静,都纷纷看了过来。
墨渊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来。他看到苏清鸢衣裙湿透,脸色苍白,而叶宣则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不由得心中有些不悦。
在他看来,肯定是叶宣又故意刁难苏清鸢了。
“封愈,你怎么回事?”墨渊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清鸢好心给你递茶,你怎么能推她呢?”
叶宣心中冷笑。果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墨渊总是会下意识地偏袒苏清鸢。
“三皇子,话可不能乱说。”叶宣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墨渊,“我什么时候推她了?是她自己手滑,把茶水洒在了自己身上,与我无关。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周围的人。”
周围的宾客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意得罪将军府和三皇子。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也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清鸢见墨渊为自己说话,心中一阵窃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委屈的样子,哽咽着说道:“三皇子,您别怪姐姐,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姐姐不是故意的。”
她越是这样说,就越显得叶宣理亏。
墨渊看着苏清鸢委屈的模样,心中更加心疼,对叶宣的不满也更深了:“封愈,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也该向清鸢道歉。你看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多难堪啊。”
叶宣看着墨渊义正言辞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她凭什么道歉?
“三皇子,”叶宣的语气冷了下来,“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道歉?倒是苏妹妹,走路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还差点连累了我,是不是应该向我道歉才对?”
“你……”墨渊没想到叶宣竟然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叶宣“不小心”晃了晃手中的香囊,香囊的口子微微张开,里面的彩色花粉瞬间洒了出去,正好落在苏清鸢湿透的衣裙上。
彩色的花粉落在深色的水渍上,瞬间晕染开来,形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痕迹,看起来格外滑稽。
周围的宾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看苏姑娘的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
“像个小丑一样,太好笑了。”
“这花粉是哪里来的?怎么会落在她身上?”
苏清鸢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和笑声,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又羞又怒,看向叶宣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叶宣则一脸无辜地说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苏妹妹。我这香囊的绳子有点松,不小心洒了花粉,弄脏了你的衣服。不过没关系,这花粉是无毒的,就是颜色鲜艳了点。”
墨渊看着苏清鸢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叶宣一脸无辜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盛。但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再偏袒苏清鸢,就显得太不讲道理了。
“好了,”墨渊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苏清鸢说道,“清鸢,你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苏清鸢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叶宣一眼,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狼狈地离开了花园。
看着苏清鸢离去的背影,叶宣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只是一个开始。
解决了苏清鸢,叶宣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户部尚书李大人身上。
李大人正和几个官员低声交谈着,时不时地瞟向封凛,眼神闪烁。
叶宣知道,李大人肯定是在密谋着什么。她端起一杯酒,缓步走了过去。
“李大人,好久不见。”叶宣笑着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李大人没想到封愈会主动过来打招呼,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应道:“封小姐客气了。封小姐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
“李大人过奖了。”叶宣端起酒杯,“我敬李大人一杯。听说李大人最近在朝堂上风生水起,真是可喜可贺。”
李大人心中一动,以为封愈是在试探他,连忙说道:“封小姐说笑了,老夫只是尽忠职守罢了。倒是封将军,战功赫赫,才是国之栋梁啊。”
“李大人太谦虚了。”叶宣微微一笑,话锋一转,“不过,李大人,我最近倒是听人说,您和丞相走得很近。丞相野心勃勃,李大人可要小心,别被人当枪使了。”
李大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他没想到封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语气还如此直白。
“封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李大人的声音有些紧张,“我和丞相只是同僚关系,并没有什么私交。”
“是吗?”叶宣挑眉,“那可就好。我只是担心李大人,毕竟,伴君如伴虎,朝堂之上,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李大人为官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吧。”
叶宣的话,像是一根针,刺中了李大人的要害。他最近确实和丞相走得比较近,想要借助丞相的势力,打压封凛,夺取兵权。但他也知道,丞相此人野心极大,不可轻信。
现在被封愈这么一提醒,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
“多谢封小姐提醒。”李大人勉强笑了笑,“老夫会注意的。”
叶宣看着李大人神色不定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笑着说道:“李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了,您慢慢喝。”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看着叶宣离去的背影,李大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他没想到,镇国将军的这个嫡女,竟然如此聪慧,而且言辞犀利,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样骄纵无知。
叶宣离开李大人后,并没有回到人群中,而是朝着花园角落的靖安王萧玦走去。
萧玦依旧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叶宣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福了福身,笑着说道:“靖安王殿下,您好。”
萧玦抬起头,目光淡漠地看了叶宣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殿下,我敬您一杯。”叶宣端起酒杯,“我知道殿下不喜热闹,特意过来陪殿下说说话。”
萧玦看着叶宣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她脸上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封愈竟然会主动过来找他说话。而且,她的眼神清澈,笑容真诚,一点都没有传闻中的骄纵和刻薄。
“不必了。”萧玦的声音低沉冷漠,“本王喜欢安静。”
“没关系。”叶宣并不在意他的冷淡,“那我就站在这里,陪殿下安静一会儿。”
说完,她也不管萧玦愿不愿意,就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繁花。
萧玦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让她离开,但看到她安静的侧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发现,这个封愈,似乎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就在这时,花园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库房里的白玉孔雀瓶不见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对着封凛大声喊道。
封凛闻言,脸色一变:“什么?白玉孔雀瓶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管库房吗?”
“将军,我们也不知道啊!”管事急得满头大汗,“我们一直都好好看管着库房,刚才去检查的时候,发现库房的门被人撬开了,白玉孔雀瓶不见了!”
白玉孔雀瓶是先夫人的遗物,也是将军府的传家之宝,价值连城。如今竟然被盗了,这可是大事!
周围的宾客听到动静,都纷纷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什么?白玉孔雀瓶不见了?那可是将军府的传家之宝啊!”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将军府的赏花宴上盗窃?”
“会不会是府里的下人监守自盗?”
封凛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厉声说道:“立刻封锁将军府,全面搜查!一定要把白玉孔雀瓶找回来!”
“是!”管事连忙应道,转身就要去安排。
“等等!”叶宣突然开口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愈儿,你有什么话要说?”封凛看着女儿,疑惑地问道。
叶宣走到众人面前,神色平静地说道:“父亲,不必封锁将军府,也不必全面搜查。我知道白玉孔雀瓶在哪里。”
“哦?”封凛心中一动,“愈儿,你知道白玉孔雀瓶在哪里?快说!”
周围的宾客也都好奇地看着叶宣,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发现。
叶宣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刚刚换完衣服回来的苏清鸢身上。
“白玉孔雀瓶,应该在苏妹妹的房间里。”叶宣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