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周。
天放晴那天,砂金收到了让他惬意的假期结束的消息,战略投资部从市场开拓部接收的资源中,有一处难搞的不良资产需要他这位清算专家接手。
因为前段时间战略投资部接手了太多来自市场开拓部的“遗产” ,哦,不对,还不能说是“遗产” ,市场开拓部还没塌呢。
虽然现在和塌了没两样,据说原来支持奥斯瓦尔多的董事在找人接替他的职位, 但找合适的人也是要时间的,由于奥斯瓦尔多的心腹也在那次刺杀中受牵连,所以董事会给市场开拓部临时找了个代理主管。
这位代理主管就是名头好听,实际上是公司董事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老资历——除了资历一无是处的那种,只要保证市场开拓部不崩盘, 能等到新主管来就行。
这对战略投资部来说, 是个绝佳的好时机, 钻石就瞅准市场开拓部群龙无首的这段时间,找个机会从它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直接咬死市场开拓部是不可能的,那就退而求其次,趁着它动不了的时候多咬几口。
前段时间砂金的忙碌就是因为这个,石心十人每个成员手里都被分配了一部分来自市场开拓部的项目。
因为他们的动作必须要迅速,要在市场开拓部那边反应过来前完成, 所以分配到石心十人手里的项目都是他们各自最擅长的领域。
正如钻石所想, 在加班加点地努力下,这些项目很快印上了战略投资部的名字, 彻底属于了战略投资部。
最难搞的部分完成后,项目剩下的部分就分批交由石心十人各自的下属接手了。
因为钻石这位部门老大给他们放假了,锋利的宝刀用完后是要好好保养的。
市场开拓部的新主管的人选迟迟没能找到, 找不到人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市场开拓部太招人恨,主管的位置太过危险,出事的风险太高了,上一个主管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出来呢,这就是前车之鉴。
另一个就是能力不够了,先不讨论奥斯瓦尔多这东西的道德,光谈论他本人的能力,确实出众。有奥斯瓦尔多在前,那些继任者就显得寡淡无味起来,总觉得差点东西。
而以市场开拓部这些剩下这些人的能力,是完不成市场开拓部手里原本的项目的,这些项目就快完蛋了。
在董事会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许下,战略投资部被允许从那些项目里挑走价值高的部分资源,毕竟都是同一个公司的,比起让肉坏掉,还是放进战略投资部的锅里炖烂比较好,肉汤是每个人都要喝到的。
钻石得到许可后毫不客气地从里面挑挑拣拣一番,收益小的不要,风险大的不要,收益不大风险大的就更不用说。
挑好有用的项目后,钻石开始摇人了。
于是还在假期的砂金就被叫走了,他是第一个被叫的,但绝不是最后一个,剩下的还在度假的石心十人一个也跑不掉。
“回去后,我可能会很忙,没法及时回应你的消息,但我保证每天抽空和你打电话。”砂金拉着嘉荣的手和她保证。
嘉荣也向他承诺,“放心吧,我给你的号码设置了特别关注,绝对不会错过你的电话,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我每天都会想你的。”砂金不舍地抱住嘉荣,他真的不想和她分开。
嘉荣在他唇轻啄一下,“我也是。”
等把依依不舍的砂金送到星港,看着他乘坐的星舰离开,再一个人回到家里,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但她的心里突然出现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明明自己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明明和他相处的时间还不到自己的岁月的百分之一……
可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寂寞呢?
嘉荣想起很多年前和姐姐的讨论——
“姐姐又在想他吗?只是一天没见而已,你们大人好奇怪。”黑发红瞳的小女孩好奇地问自己姐姐。
黑发蓝瞳的少女点点小女孩的头,“你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不懂。相爱的人就是时时刻刻想见到对方,等你长大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你就会懂了。”
“我怎么不懂,我懂爱,我爱你啊,姐姐。我也爱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小女孩掰着指头一个个数过去,反驳着自己的姐姐。
“哈哈,爱有很多种,我说的爱可不是这个。”少女为自己妹妹可爱的话露出笑容,“不过,我也爱你,我可爱的花花。”
那晚的月亮非常美丽,而如今的嘉荣才彻底清楚当时姐姐的心情。
但这份懂得迟了太多年。
接下来的日子里,嘉荣保持着往日里的节奏,去实验田看看蕴魂草的长势,采摘炮制草药,给芽苞宝的花盆换土,偶尔经不住罗绿的催促去开会,空下来就给砂金发消息,分享今天做了什么事。
【宝宝:看,今天早上练剑时的云像一只鲸鱼。 「一张鲸鱼云朵照片」】[ 7:00a.m. ]
【卿卿:真的很像。 】[ 12:00p.m. ]
砂金所在的星系和苍梧星有很大时差,他总是过很久才回复她。但他每天都会掐好时间在嘉荣睡觉前打来一通电话。
“晚上好,宝宝。”略带点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晚上,不对,你那边不是晚上,是凌晨吧。”嘉荣话里满是担忧,“真是的,你要好好休息才对。”
虽然砂金没告诉嘉荣出差的地址,也就不清楚时差是多少,但她从他回复消息的时间中也大概搞清楚时差了。
“我有好好休息,你不用担心我。”砂金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声音放软拉长,变得有点黏糊,“我都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和我聊聊天吧。”
“你想聊点什么?”
嘉荣放松地靠在芽苞宝玩偶上,砂金不在了,这些玩偶就又能履行它们原来的职责了。
“聊什么都好,就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吧。”砂金只是想听嘉荣说话,说什么无所谓。
“今天早上……”
聊着聊着,嘉荣的生物钟催着她入眠了。
听着耳机里清浅的呼吸声,砂金只觉得内心安然,“晚安,做个好梦。”
电话没有挂断,呼吸声一直在砂金耳边,就好像她此刻陪在他身边。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院子里的桂花开了,花开的日子里无风也无雨,今年的桂花开的要比去年多很多。
想要收到香气浓郁还完整的桂花,最好的方式是人工采摘,反正嘉荣也只种了一棵桂花树,用的自然是人工采摘,一个人和一群芽苞宝的那种。
把登高梯从仓库里取出来,就是之前靠在石榴树那个院子屋顶上,让芽苞宝里的捣蛋鬼爬上屋顶,最后导致砂金被石榴偷袭的那架梯子。
登高梯的踏板很厚实,足够承载嘉荣加上几只圆鼓鼓的芽苞宝在上面。
这些芽苞宝头上都顶着篮子,是用来装桂花的,今天的芽苞宝将以搬运工的身份出场。
金灿灿的桂花带着醉人的香气藏在枝叶中,手指探入其中,轻捻一把,数朵金色的小花就落入掌心。
把桂花放进旁边雅雅顶着的篮子里,没几把,桂花就把它头顶着的篮子里铺了厚厚一层。
“好了,把这篮子桂花放下去吧。”
同时,嘉荣指挥着下一个芽苞宝接替雅雅的位置。
雅雅没着急走,对着嘉荣嘱咐着。
“啵呦啵呦~”别忘了我的东西。
“我记得呢,放心吧,知更鸟小姐的周边我放到书房里了,忙完就给你。”
顶着粉色蝴蝶洋牡丹的芽苞宝才满意地继续当自己的搬运工。
四五只芽苞宝互相接替完成搬运,嘉荣只需要专注采摘就好。
一树桂花快被采完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嘉荣正忙着,没看清名字就接通了。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传来姐姐的声音。
“荣娘,在做什么呢?”
“在摘桂花呢。”
嘉荣点开声音外放,手上动作不停,从枝头撸下一把桂花,放进一旁真真顶着的篮子里。
“你那边桂花开了吗?那你记得给我留几罐桂花蜜。”佩兰没话找话着。
“我知道的,会给你留的,我有哪次忘了给姐姐你留吗?”嘉荣直截了当地问,“别兜圈子了,找我干什么呀?姐姐。”
“我是想问,你新年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新年?等等,我没记错的话,距离新年还有几个月吧,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嘉荣不确定地问,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还是我记错时间了?”
“时间没记错,虽然时间还没到过年,但我已经在制定新年宴的菜单了,这件事必须得提前准备。”
“那也不必这么早吧。”嘉荣颇有点无语,现在就开始准备过年,也未免太早了点。
佩兰郑重地对妹妹说,“荣娘,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等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我无数次地在心里排练过这一场景,我向你保证,我会拿出最好的状态来面对他的。”
“面对他?他是谁?”嘉荣觉得她们姐妹两个连频道都没对上,赶紧叫停姐姐的长篇大论,“你先解释一下,我都没听明白。”
“还能是谁,你的幸运石,你的恋爱对象。”
佩兰想起嘉荣曾经的解释就想笑,谈恋爱就谈恋爱,她又不是不让妹妹谈,瞒着她做什么。
嘉荣很快得出结论,“姐姐你在准备和砂金见面吗?”
“当然,你今年不带他回家过年吗?”佩兰很自然地回答,“对了,你把他的口味和饮食忌讳列个清单发给我,我这几天就要叫厨师定下年宴菜单了。”
嘉荣还没回答,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很多声音,有非常熟悉的老管家,“大小姐,宴会的餐具要选哪套呢?这套白玉镶金还是彩绘珐琅……”
“年宴当天装饰繁复,餐具就不宜太华丽,用金玉的那套吧,素气点。”佩兰直接选定了那套白玉餐具。
嘉荣已经能从姐姐那边传来的声音里想象到家里是个什么场景,她的脑壳开始痛起来,劝阻道,“别太夸张啊,姐姐,就把它当成一次普通的见面就好。”
“这怎么能是一场普通的见面,放心吧,我有分寸,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准备这次见面的。”
佩兰没理会妹妹让她收着点的意思,一心要做到最好。
没等嘉荣继续劝姐姐收敛点,佩兰就挂了电话,留下一阵忙音——
作者有话说:姐姐在热火朝天的准备和砂金的见面中,过年见家长。
我好像没提过嘉荣名字的由来,“嘉荣”出自山海经,是一种红花红叶的植物,吃了能不惧雷雨。也希望砂金在遇到嘉荣后,能和远离他生命中那场雨所带来的痛苦。
罗浮仙舟上的很多元素取自唐朝,神策就是唐朝一支军队的名字,唐朝流行称呼家中女孩名字的一个字加上娘,比如慧娘,男孩则是加上郎,比如衡郎。
所以嘉荣的小名是荣娘,有时候家里人也叫她花花。
第52章
希望砂金到时候能适应姐姐的“热情”招待。
嘉荣默默为他送上支持,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热情高涨的佩兰停下来,因为从来没成功过,只能寄希望于姐姐能稍微听进去一点她的话。
或许她该再打电话回去跟姐姐提醒一遍……
可当嘉荣再打电话回去, 忐忑地等待几秒后, 手机中传来冰冷柔美的声音,“对不起,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嘉荣盯着没接通的通话页面沉默着。
对不起,砂金, 她好像没法阻止姐姐的行为了。
“啵呦啵呦?”摘完了吗?是不是能送下去了。
顶着篮子的真真出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嘉荣。
“哦,摘完了,我们去晾桂花吧。”嘉荣看了一眼树下排的整整齐齐的篮子,里面满是桂花。
新鲜的桂花要通过晾晒处理,等到干燥后, 才能用作泡茶, 酿酒, 做点心等,桂花蜜用到的也是干燥的桂花。
为了桂花香气能完全保留下来,嘉荣是趁着桂花大多还是花苞的时候采摘的,尽管这些桂花还是花苞,但香气依旧浓郁醉人。
把挑完的桂花铺在平整的托盘上,薄薄一层就好, 不能堆积太厚, 以免潮湿发霉,损失香气。再把托盘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阴干, 去除表面湿气。
虽然说是晾晒桂花,但这个过程中,桂花并不会接触太阳, 阳光会损坏桂花的香气和颜色。
桂花阴干一小时左右,就能进行下一步了,以最传统的自然晾晒法来算,要得到干燥的桂花还得等个五天左右,中间还得有人不间断的翻动,但嘉荣有更快捷高效的方法,用烤箱低温烘干。
把托盘一个个送进嘉荣新买的大型烤箱里,这是嘉荣为了更好的炮制药材而特地购置的,偶尔也烘点水果干或者植物标本什么的。
新的烤箱非常好用,桂花很快就烘干好了,把干燥的桂花放进干净密闭的玻璃罐里,等待之后做桂花蜜时使用。
至于嘉荣现在为什么不做桂花蜜,因为她养的蜜蜂还没到收割蜂蜜的时候。
“…… take me away……”
特别设置的铃声响起,是砂金的视频通讯。
嘉荣没立马接通,随手在旁边摸了一面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形象,头发有点乱,于是用手把翘起的发丝压下去一点,这下就好多了。
衣服是来不及换了,但好在她也没穿的太随便,整体看上去还不错,有种慵懒随意的感觉,等等,头发太整齐,有点死板。
嘉荣动手把自己压下的头发,又扯松了点,走到窗台边,确保镜头能把她背后的花园映进去,才接通砂金的视频通讯。
“按苍梧星的时间,下午好,亲爱的。”
砂金穿着一身孔雀蓝色的衬衫和嘉荣打招呼,他背后是一面宽大明亮的落地窗,窗外是一座极富科技感的都市,还有一块巨大的星际和平公司的广告牌立在最显眼的地方。
嘉荣看到眼熟的景色,瞬间明白砂金现在在哪儿,“你回庇尔波因特了,出差结束了吗?”
“是啊,出差结束了,我总算能在白天给你打电话了。”砂金委屈地抱怨着,“之前出差的地方和苍梧那边时差差太多了,我们都有好久没面对面聊天了。”
“是啊,我也很想你。”嘉荣赞同他的说法。
至于昨天晚上和砂金聊到深夜的事,被嘉荣下意识忽略了,那又不是面对面的聊天,当然不算,他们就是很久没聊天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件你肯定会喜欢的礼物,我想亲自送给你。”砂金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我之后还有出差,这件礼物恐怕得等我回来才能送给你。”
嘉荣摇摇头,“礼物不重要,什么时候送都可以,你出差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和砂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很清楚他的行事风格,再加上之前查到的砂金完成工作的具体过程,嘉荣非常担心他的安危。
“当然了,我还没有和你一起,就算死掉也会从地狱爬出来找你的。”
砂金说的话像是在开玩笑,但其中莫名带着点认真的意味,他似乎真的考虑过他死后的事。
“这是什么话?你不会死的,别说这种晦气话。”嘉荣认真地对砂金说,“我从黑塔那里得到返老还童技术的使用权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嘉荣早就考虑过他们两个的未来了,她今年八百多岁,在仙舟,这个年岁的天人大多会身犯魔阴,但现在针对魔阴身有了特效药,加上状态保持的还不错,她起码还能再活五百年。
而砂金是短生种,嘉荣不想面对爱人逝去的场景,如果换做是她更年轻的时候遇见砂金,年轻的她恐怕会压抑这份感情,不敢往前一步,害怕遇见就失去。
而经过更多岁月的嘉荣已经明白,事物总有逝去的一天,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无法确定,唯有当下是她能把握住的事实。
天人种的长寿是从「药师」丰饶的力量中获得的,而这份丰饶的力量同样带给仙舟人许多痛苦,魔阴身就是例子。
丰饶的力量并不可控,嘉荣还记得那些战友因她的力量变成了丰饶孽物。
她很不信任自己的力量,害怕那场悲剧再次在爱人身上重演。
于是嘉荣才找到黑塔的帮助,这是她已知安全的能让人长寿的方法。
事实上,如果黑塔没答应她的请求,嘉荣真的考虑过用钱砸,黑塔的实验就是不断烧钱的焚化炉,用钱就能换到爱人的时间,这是笔对她来说永远不赔的买卖。
“跟我说——我会好好的,不会出任何事。”嘉荣势必要把砂金插的旗拔出来,这种不吉利的东西越远越好。
“我会好好的,不会出任何事。”砂金认真地重复着这句话。
“再多重复几遍。”嘉荣要求道。
砂金有点无奈,但他清楚嘉荣的心情,没有反驳,乖乖按照她的意思去做,“我会好好的,不会出任何事。我会好好的,不会……”
看着嘉荣逐渐安心下来的表情,砂金越发不想让她知道他现在的所在的地方,只要瞒过这几天就好,过几天他就离开了。
万一被发现了……不,没有万一,这事绝不能让嘉荣发现,从砂金决定了要瞒着自己女朋友的时候起,他就没法回头了,一定得瞒下去。
平复好心情的嘉荣关注到了砂金所在的地方,提出自己的疑问,“你在哪儿呢?这不像是你住的公寓,也不是你办公室啊?”
“啊,我在酒店,我找了家离公司很近的酒店。”砂金立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最近我挺忙的,没空打扫家里,干脆就住在酒店里了,每天准时有客房打扫和送餐。饭菜搭配合理,营养均衡。你不用担心我。”
“是这样吗?挺好的。”
嘉荣被他一串话说的有点头晕,但也没从他话里发现什么疑点。
“你看,这里风景很不错吧。”砂金调转镜头,让嘉荣能更清楚地看到窗外的风景。
“确实很漂亮。”嘉荣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能把镜头向右一点吗?我想看看那边的风景。”
“好,等我调一下镜头。”砂金伸手去触碰镜头,不知怎么的,镜头朝右扭的时候遇到一阵阻塞,手里用的劲儿自然大了点,结果一不小心把镜头转到他背后,正对着房门。
“不好意思,我重新调一下。”
这时,托帕恰好推门而入,和屏幕中的嘉荣对上眼,她背后是几位抱着着花,提着礼物的下属。
“砂金,我来看你了,给你带了慰问品。你病房真难找,我差点迷路……哦,嘉荣你也在啊。”
“病房?”嘉荣不敢置信地问,她看着屏幕那头的砂金,他眼神飘移,整个人一副心虚的表情。
完蛋了,瞒不住了。
“宝宝,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砂金试图把事情遮掩过去,同时向进来的托帕投以求助的目光。
帮帮忙啊,托帕。
“额,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托帕无视了砂金求助的眼神,对着嘉荣露出礼貌的微笑,和自己的下属齐齐退后一步,贴心地关上门,“你们忙你们的,我先走了,下次见。”
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关上门的病房里传来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
“砂金!!!”
在门外的几人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托帕的下属把目光移到托帕身上,等待她接下来的指令。
这不怪我,我什么都没做。
托帕只心虚了一秒,立马理直气壮地想,是砂金先瞒着嘉荣他住院的事的,她只是无意间戳穿了事实而已,这不关她的事。
“把我们带来的东西交给护士吧。”托帕对着身后的下属吩咐。
“然后呢?”下属小心翼翼地提问。
“然后就看砂金的了,他什么时候让嘉荣不生气了,我再来看他。”托帕叹了口气,摊摊手,“现在我去了,他恐怕也没心思接待我。”
病房内。
砂金正急着哄自己的女朋友,“我不是故意隐瞒这件事的,你听我解释……”
嘉荣压着怒意打断他的话,“地址在哪儿?”
砂金飞快报出一串地址,他小心地问,“你要来看我吗?”
“是啊,你等着,我马上就来看你。”
嘉荣唇角微扬,露出微笑,仿佛已经不生气了,利索地按下结束键,接着消失在屏幕中。
屏幕外,砂金原本没伤到的头开始痛起来,他靠在椅子上,按按胀痛的额角。
“完了,该怎么跟她解释才能让她消气呢?” ——
作者有话说:中秋节快乐!
来点小挫折给甜甜的恋爱调个味。
想要很多很多的评论,拜托大家了!
第53章
结束和砂金的视频通讯后, 嘉荣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庇尔波因特。
临出发前,嘉荣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罗绿的。
“阿绿, 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啧——等你回来后,绝对不能找借口逃避工作了。”罗绿狠狠地威胁嘉荣, “要不然我就辞职,你知道的我退休金已经攒够了。”
“好好好, 谢谢阿绿,辛苦你了,等我回来就给你放假。”
和罗绿交代完苍梧星的事物,嘉荣马不停蹄地拎着行李上了去往庇尔波因特的星舰。
看着苍梧星在视野里逐渐变小消失,嘉荣不安地摸了摸耳朵上黑色的宝石耳钉,看了眼腰间挂着的千金方。
如果我早点就把这个送给他的话就好了, 他就不会受伤了……这件奇物又不是非得做成饰品才能使用, 它只要带在身上就能起效果。
后悔的情绪不断在心中堆积,并随着时间发酵愈来愈烈。
庇尔波因特的一处星港,砂金的秘书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他此行的任务是接到他上司的女友。
秘书认真盯着星港的出入口,捕捉着来来往往的身影,分辨其中有没有他要接的人。
虽然秘书已经知道了那位小姐所乘坐星舰的抵达时间, 现在也没到时间, 但星舰抵达的时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提前和延迟都是正常现象。
万一那位小姐所乘坐的星舰正好提前到了怎么办?早点做好准备才是最好的办法。
离上司发给他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的时候,在新一批走出星港的人群里,秘书一眼看到了那个穿着仙舟服饰的少女,标志性的红绿异瞳,古典的气质,最重要的是容貌和上司给他看的照片一模一样。
没错了,这就是他未来老板娘了。
秘书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说,“嘉荣小姐,我是砂金总监的秘书,我是来接您的。”
“我知道,砂金和我说了。”嘉荣扬起浅浅的笑,话语里带着几分急切,“我们现在就去看他吧。”
“好的,请和我来。”秘书理解嘉荣急切的心情,先走几步为她引路。
他们很快就到了砂金住的病房门前,这间病房就和托帕之前说的一样,很难找。
秘书推开门,看到他平日里的上司穿上一件素色的病号服,配上他有点苍白的脸色,有种脆弱的美丽。
总监看到他们,不对,嘉荣小姐进来露出很高兴的笑,比他以前看到的笑要真诚多了?
不过总监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一晚上过去,怎么病的更严重了?还是说这是故意给做给嘉荣小姐看的吗?
秘书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旁边的嘉荣小姐,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但又很快被压下,恢复温和的神色。
嘉荣走到病床旁,忽略边上的椅子,坐在砂金旁边,她背对着房门,除了砂金外没人看见她此刻的情绪。
秘书相当清楚自己该退场了,要给这对久别的情侣留出相处的空间,他静悄悄的退出去,贴心的关上病房的门,心里默默想着他们两个相处的细节,得出结论。
总监和他女朋友感情真好,他面对女朋友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嘉荣小姐气质很温柔,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真羡慕总监能有温柔的女朋友,接下来等待总监的一定是美好的温柔乡吧!
有女朋友真好啊,我要不要也谈个恋爱呢?
秘书先生也开始向往起谈恋爱后的日子来,而他完全不知道他的上司将要面对什么。
病房内,嘉荣一直等门外的秘书先生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你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吗?嗯?砂金先生。”
一听这话,砂金顿感不妙,他示弱的手段没起效果,他紧急改变自己的策略,握住嘉荣的手,真诚地向她道歉。
“对不起,这件事上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瞒着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
嘉荣低着头没有说话,砂金的心越发忐忑,他像个囚徒一样,等待着她最后的审判。
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砂金的手背上,滚烫的可怕。嘉荣在哭,她没有抬头,尽管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说出口的话难免带上一丝哭腔。
“我特别害怕,砂金。”
砂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嘉荣,只能再次对她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不会再受伤,让你担心害怕了。”
“不,砂金,我害怕的不只是你受伤这件事。”嘉荣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中的哭腔淡了下去,“还有你瞒着我的事。”
“这次你遇到危险会瞒着我,那下次你也会这么做。这次你受伤没有危及生命,那下次呢?也会如此吗?”
嘉荣追问砂金,她恐惧着自己的爱人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离开,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我不敢赌,也不想去赌这种可能。我不喜欢这种不可控的感觉。”
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嘉荣不想再一次经历了。
砂金明白了嘉荣恐惧的究竟是什么,就清楚她为什么会生他的气了,换做是他也会生气的。
他松开嘉荣的手,把她紧紧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保证,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嘉荣把脸贴在砂金的胸口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冷不丁地问他,“说吧,这次是不是又把自己当成筹码压进赌局里了?”
“你怎么知道……”砂金把后半句话咽回去,轻声叹气,向嘉荣承诺,“我以后尽量不这么做了。”
嘉荣从砂金怀里抬起头来,捧起他的脸,红绿色的异瞳对上那双绚丽的三重瞳,眼中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我知道的,你习惯了这么做,因为你就是这样拼上一切才得到活下来的机会,我不强求你改变。它融入了你的血肉,成为了你永远无法分割的一部分,你没办法把它完全摆脱开。”
她向砂金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情感,“我爱着你,爱着你的所有。”
嘉荣爱砂金,接受并爱有关他的一切。
把自己的身体坐的更直一点,她和砂金头抵着头,近的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砂金,我希望你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可以吗?”
“可以,我什么时候不答应你的要求了。”砂金都没听完嘉荣的话,就先答应下来了。
就如他所说的一样,只要是爱人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下来。
嘉荣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眼睛一亮,说出自己的请求。
“以后把我也列进你的计划里吧,把我当成你的筹码,你的后手……什么都可以,加入你的赌局里。”嘉荣调侃自己,“我好歹是个令使,变成筹码在赌桌里,也算有点分量吧。”
砂金当即就想反悔,他不想把自己珍视的人当成筹码放上赌桌,那种事有他一个就够了,他试图说服自己的爱人。
“不行,这很危险,我不想让你参与进来。”
“我不害怕会遇到危险,我只害怕——我没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站在你身边。”我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 ”嘉荣轻轻在砂金唇角落下一吻,“好不好?不然我就亲到你答应为止。 ”
“答应我吧。”
一个吻落到砂金的脸颊上。
“嗯,卿卿?”
一个吻落到砂金的鼻尖上。
但砂金不为所动,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下个吻落到了砂金的喉结上,来带一阵轻微的痒意,与此同时,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悄悄探进他宽大的病号服里,摸上他劲瘦的腰,沿着肌肉的线条描摹着形状。
砂金按住嘉荣乱动的手,语气带着点危险,“你想干什么?这可是犯规。”
“贿赂你?”嘉荣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说。
“好,我答应你。”砂金无奈地答应了,转而问嘉荣,“你要怎么陪我一起呢?要加入公司当我的助理吗?你的研究可还在苍梧星上,要放弃它们吗?”
“戴上这个就行了。”
嘉荣从腰间挂着的千金方里拿出一个黑金色的小盒子来递给砂金。
“这是?”
砂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耳钉,黑色的圆形宝石被金色五瓣花托着,发出一点暗红的光彩,离近了仔细看,你才会发现宝石并不是黑色的,只是红的太过浓郁,看起来像是黑色。
“怎么只有一只?”
“另一只在这里。”
嘉荣撩开耳边挡着的头发,露出右耳上佩戴的宝石耳钉,和砂金手里的耳钉是一对。
“这两颗宝石是奇物,叫双生石。”
“双生石,难道……”砂金听到这件奇物的名字,隐约猜出它的作用来。
嘉荣继续向砂金解释双生石的效果,“佩戴着双生石的人能互相感应彼此的状态,可以做到稳定的通讯,不会被轻易干扰。最重要的是——它能做到传输力量。”
“有了这个,我就能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使用了,丰饶的力量会保护你不受到伤害。”
“我帮你戴上它。”
砂金侧过头,让嘉荣更方便碰到他的耳朵,她温热的呼吸轻拂在耳上,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戴好了,你看看。”
他接过嘉荣递过来的镜子,看了看耳朵上的宝石耳钉,和他平日里戴着的配饰比起来,相当不起眼。
砂金好奇地问,“说起来,托着双生石的金色花朵是什么花?”
嘉荣小声说出花的名字,“珊瑚藤。”
“是我想的那个珊瑚藤吗?”砂金明知故问道。
“不是——”嘉荣大声地说。
“那我就当它是了。”砂金笑着说,“我喜欢珊瑚藤的花语。”
珊瑚藤的花语——爱的锁链,锁住爱人的心——
作者有话说:嘉荣因为过去的经历,恐惧失去重要的人,所以她才非常生气砂金的隐瞒。
砂金总是把自己生命当做最先被舍弃出去的筹码,他习惯了这么做,他过去的经历逼迫着他这么做,就像文里说的,这是构成砂金的一部分。嘉荣能理解砂金这么做的原因。
赌命的行为和隐瞒的行为是两种性质的事,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不理解也没关系,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里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大家看文愉快就好。
所以嘉荣才会送给砂金那个能借用她力量的奇物,有了直接能掀翻赌桌的能力,就不用把自己压上赌桌了。
在这里悄悄说一句,嘉荣还没完全消气,只是心疼砂金的情绪现在占上风。
第54章
“你三个月后有空吗?我算算啊, 加上路途花费的时间,最少要空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出来。”
嘉荣数着离仙舟新年还差多少天,估算出砂金需要留出多少时间来。
“只要你需要,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砂金默认嘉荣让他空出时间一定会和她待在一起, “我们要去做什么?”
“陪我一起回仙舟过新年吧,我家里人很想和你见一面。”嘉荣轻飘飘地说出了足以惊到砂金的话, 但她本人好像对此一无所知。
这话无疑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水面,在砂金心中激起巨大的波澜。
“见, 见面,和你姐姐吗?”
砂金听到这个消息不免磕巴一下,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和一只受惊的猫没什么两样。
可爱小猫,想摸一下。
嘉荣的手蠢蠢欲动起来,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她干脆顺应了自己的心意,把手放在砂金的头上,顺着他金色的头发呼噜呼噜毛,被摸的“猫”好脾气地任由她摸,被摸乱头发也不生气。
“嗯,是姐姐想见你,到时候可能还不止姐姐一个人。我家算是大家族, 亲戚蛮多的, 三叔公、六姨奶、大侄女,小外甥……到时候都会来。”
摸到可爱小猫的嘉荣贴心地为“猫”解释了一下想见他的家里人具体有哪几位。
好多人, 砂金的心提了起来,难言的紧张感攥住他的心脏。
“还有一位看着我长大的管家云伯,我和姐姐都把老爷子看作长辈的,云伯给我发了消息,说姐姐和他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嘉荣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姐姐的准备透露出去一部分,给砂金打个预防针。
“我来庇尔波因特之前,姐姐他们就开始准备这次见面的事宜了,到时候可能会有点过分热情,还请你多担待。”
“已经开始准备了吗?那我也不能太落后……”砂金喃喃自语着。
“不好意思,我没太听清你说了什么?”嘉荣不好意思地说,“能再重复一次吗?”
“不必了,那不重要。”砂金摇头拒绝,向嘉荣问出自己最关注的问题,“能告诉我——姐姐的喜好吗?”
嘉荣翻动着和姐姐相处时的记忆,数着佩兰喜欢的东西,“姐姐她喜欢美酒、蓝色,金眼白猫、还有她的宝贝桃花树……”
美酒——身为商会的掌权人什么美酒没喝过,更何况她家商会就以酒出名……蓝色——蓝色系宝石应该可以吧?但会不会太敷衍……金眼白猫——喜欢猫吗?送一只真猫或者带猫元素的东西……桃花树——总不能真的送一棵树,桃子和桃花行不行……
砂金琢磨着究竟要准备什么样的见面礼会让佩兰满意,他知道嘉荣很听自己的姐姐的话,虽然没明说,但种种事迹表明她是个重度姐控,就是姐姐说的全是对的那种姐控。
万一……嘉荣的姐姐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怎么办?
理智上知道嘉荣是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和他分开的,但情感上忍不住恐惧,万一呢?万一嘉荣的姐姐真的不允许,想要拆散他们呢?这个可能性并不是零!
远在罗浮仙舟的佩兰打了个喷嚏,谁在编排她要当王母?
想到这里砂金安慰起自己,“别想太多,事情还没那么糟……到时候见面我该怎么打招呼?自我介绍该说点什么……想留下好印象的话,穿的衣服也很重要,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啊……剩下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准备……”
嘉荣看着砂金焦虑的样子,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浮上她心头,“你在紧张吗?砂金。”
砂金点点头,承认了这点,他那份面对枪口也面不改色的冷静,在这种事上不起一点效果。
“放松,放松,深呼吸,吸气——吐气——别那么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嘉荣拍拍砂金的背,让他按着她的话做,“你就当单纯的陪我回仙舟过年,顺便和我的家人见面,”
“这么想会不会好一点?”嘉荣颇为期待地问,她自认为自己的安慰很有效果。
“不会。这样你的家人不会觉得我不重视他们吗?”
嘉荣试探的提出建议,“如果你实在紧张这次见面的话,要不我和姐姐说一声,今年不回去了怎么样?”
“不用这样,我可以做到的。”砂金拒绝这个提议。
要是被嘉荣的姐姐知道,嘉荣因为他不想回家过年的话,她会把自己泡进酒罐子里吧。
砂金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他冒出这个想法还是因为嘉荣和他说过,她的姐姐很擅长酿酒。
手不经意间碰到腰上挂着的千金方,嘉荣想起什么来,问砂金,“这里有灶台吗?或者能加热的炉子也可以。”
“有,厨房在那边。”
砂金指着病房中一扇门,他住的病房中设施布置的很完善,别说厨房了,电影院和游戏室都有,和度假酒店没什么两样,这也是嘉荣一开始没发现“酒店”是病房的原因,因为这病房就不像一间病房。
“要用灶台做什么呢?药膳吗?”砂金想起嘉荣做的药膳味道,声音不由的带上期待。
嘉荣拍了拍腰上的千金方,“我带了很多药材来,我去给你熬点药。”
砂金强压下自己的失望的情绪,“医生给我检查过了,他说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只是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
他试图用为他看病的医生的诊断打消嘉荣的意图。
“我知道啊,刚才握手的时候我悄悄给你把脉了,身体恢复的很好,没什么大碍了。”嘉荣很认可这位医生的诊断,她也确认了诊断没问题。
怪不得嘉荣之前和他握手时手指搭在手腕处,砂金还有点奇怪,之后就被她的泪水吸引了注意力,没顾上管这件事。
“那就不用喝药了吧?”砂金还想挣扎一下,他不想喝药。
嘉荣无奈地看着他,和在看一位绞尽脑汁逃避喝药的小孩子一样,为砂金解释,“受伤会流失身体元气,就像是一件美丽的瓷器上出现细微的裂纹,看起来不起眼,但必须好好重视,所以我才要熬固气培元的药给你喝。”
砂金见实在是躲不过药汤了,弱弱的提出自己的请求,“我可以喝不苦的药吗?”
“说什么呢?傻瓜。”
嘉荣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砂金放下心来,是他想错了,他的女朋友还是很爱他的,不会让他喝苦药。
下一秒,她毫不留情地说出让砂金心碎的话。
“当然是苦的,良药苦口嘛!放心吧!我带了很多精品黄连来,保证苦的不惨一点水分。”
药汤还没喝,砂金口腔里已经满是苦味了,比黄连还苦的那种。
完了,看样子嘉荣还没消气,这次苦药汤是免不了了。
病房外的走廊上,托帕犹豫着走向砂金的病房,走到一半停下来,向自己的助理求证。
“你确定嘉荣来了吗?”
助理小姐肯定地说,“我确定,托帕总监,这消息是砂金总监的秘书亲口说的,嘉荣小姐上午到的庇尔波因特,落地后就到了医院,现在还没离开。”
“那就好,砂金应该有空接待我们了。你去敲门吧。”
托帕听到这话放心了不少,但心也没有完全放下来,谨慎的让助理小姐先去敲门,免得又发生上次那种事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破病房内凝滞的气氛。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砂金听见敲门声就像沙漠中口渴的人遇见清泉一样,迫不及待地就想向门口走去,去找自己的救赎。
“坐下,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去开门。”嘉荣一句话就让砂金的愿望破灭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从砂金的角度看不见病房外是什么场景,他只听见嘉荣惊喜的声音。
“叶琳娜——好久不见,我好想你,账账和理理怎么样?”
“它们很好。”托帕谈起理理的趣事,“理理最近的减肥很有效果,它瘦下来很多。”
“是吗?具体是怎么瘦下来的呢?垚垚也需要减肥,但一直没什么效果。”
嘉荣很苦恼垚垚的减肥行动,但她什么方法都用了,就是没法让小胖子瘦一点,她都快放弃了。
“算是节食加运动吧。”托帕把理理的减肥浓缩成两个词,“理理断掉了好多爱吃的营养液,然后这段时间努力开花长叶子,消耗掉不少身体里储存的营养,就瘦下来了。”
“可惜了,垚垚没法用这个法子。”嘉荣很是遗憾,她这时候注意到自己和托帕站在门口就聊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失礼了,请进来吧。”
嘉荣伸手邀请托帕进来,助理小姐在她们聊天时就先行离开了。
托帕在待客的椅子上坐下,眼神才有空分给病房的主人——砂金。
但他现在没空分心给托帕,砂金正在面对一位可怕的敌人——一碗漆黑散发着不详气味的药汤。
它是砂金想尽方法逃避的对象,但他逃不开了。
“我熬了银耳雪梨蜜汤,托帕要不要喝一点,润肺止咳,美容养颜。”嘉荣想起厨房里熬着的梨汤,想让托帕尝尝。
托帕欣然接受了,并夸嘉荣的厨艺,“好啊,我喜欢你做的甜汤。”
等嘉荣端着一盏银耳雪梨蜜汤从厨房出来时,砂金的眼睛就黏着梨汤走了。
甜的,想喝。
他露出渴望的眼神,紧盯着嘉荣手里端着的白瓷盏,清甜的梨香幽幽的从里面冒出来,和眼前漆黑的药汤比起来,更诱人了。
嘉荣笑眯眯地对砂金说,“放心吧,锅里还有很多,等你喝完药,就可以喝了。”——
作者有话说:这下该轮到砂金紧张见家长了,但在见家长之前,先喝完加了黄连的药汤再说其他吧。
第55章
嘉荣的话一说出来, 砂金的脸色都灰白了几分,一副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
“这看起来有点像嘉荣你给我喝过的凉茶。”
托帕好奇地看了一眼砂金面前的瓷碗,那漆黑的液体让她想起之前嘉荣给她喝的凉茶, 甘苦的味道让人印象深刻, 总之是不想再喝第二回了。
它要是凉茶就好了,凉茶最起码是先苦后甘, 这碗药可不一样,它是先苦后苦苦苦……砂金心中默想。
“怎么不喝啊?”嘉荣面带微笑地催促他喝药。
砂金一动不动地装高冷, 想当作没听见她的话。
但嘉荣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是需要我喂你喝吗?”
没等砂金回答,她又自顾自地露出无奈的笑, “真拿你没办法, 好吧, 我来喂你。”
嘉荣拿起砂金面前的药碗,捏着白瓷勺在碗中轻轻搅动,舀起一勺药汤,轻轻地吹凉,在砂金略带点绝望的眼神中,把这勺药汤送到他嘴边,亮的像盛满星光的异瞳里满是期待和鼓励。
都到这份上了, 砂金索性也放弃反抗了,他深吸一口气, 给自己壮壮胆,面色凝重地喝下这口药汤。
酸苦的药味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味觉,这种苦味对他这种甜党来说太不友好了,砂金竭力压下想要吐出来的冲动,艰难的咽下去。
但这只是第一口而已,后面还有一整碗药汤等着砂金。
喝过这种药汤的朋友们都懂,这种药汤温度太高会烫嘴,温度低了就更苦涩,最好是晾到刚好入口的温度时就一饮而尽,这样对自己的味觉是最好的。
此时的砂金无比后悔,他不应该拖时间的,早点把药汤一口气喝下去多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喝药,让这种痛苦无限延长。
砂金痛苦又甜蜜地一勺勺喝下药,痛苦在于药汤的苦涩难以接受,甜蜜在于这药是爱人亲手喂的。
旁边的托帕则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砂金,她喝一口甜汤,看一眼砂金喝药,觉得嘴里的甜汤更甜了。平时能看到她这位同事笑话的机会可不多,多瞅几眼。
不过让托帕有点没想到的是,嘉荣和砂金两人的相处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说实话,托帕在知道他们谈恋爱之前,一直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的可能,因为他们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
砂金的性格张扬,喜好华丽,永远戴着一副完美的面具和人打交道,把真心藏在一层层伪装下。
嘉荣的性格温和,行事低调,爱好花草自然,百年的岁月打磨了她曾经锋利的棱角,现在的她包容内敛。
光听描述这两个人就没多少相同的特点,不对,还是有一个相同之处的,他们两个的审美差不多,都喜欢华丽闪亮的东西。
所以托帕在知道她的这位同事和好友在一起后,才会那么吃惊。
看着砂金不情不愿但还是在嘉荣“温柔”的眼神里喝下一勺又一勺的药汤,托帕就想笑。
没想到在外面威风八面的砂金总监,在面对女朋友的时候这么听话,这么乖巧,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托帕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让砂金想忽略都难,他暗戳戳地趁嘉荣不注意的时候,给同事使眼神。
你该走了吧,热闹还没看够吗?
故意忽略砂金眼神的托帕端起白瓷盏对嘉荣说,“这甜汤真好喝,我能再来一碗吗?”
我就不走,我还要喝光你女朋友熬的甜汤,让你一口都喝不到。
“当然可以,我去舀给你。”嘉荣放下手里的药碗,想去接过托帕手里的白瓷盏。
托帕避开嘉荣的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不麻烦你了,你继续照顾砂金吧。
她茶言茶语地说,“哎呀,砂金不是我说你,你看嘉荣辛辛苦苦给你熬了药,你还要被哄着才肯喝一口,真浪费她的好意啊。”
“你看我就不一样了,我把嘉荣给我的银耳雪梨蜜汤喝的一干二净。”
砂金被她这话一激,端起桌上剩下的半碗药汤一饮而尽,由于喝的太快还呛了一下,不住地咳嗽。
“我咳咳——才不会浪费我家宝宝的心意咳——我喝完了。”
“可惜——我比你先喝完。”托帕总是能找到自己的优势。
嘉荣颇为好笑地拍拍砂金的背,看着好友和男朋友互相拌嘴,吐槽道,“你们两个是小孩子吗?这都能吵起来。”
“哼——她/他先和我吵的。”
砂金和托帕一齐说,说完两人同时扭头,说话和动作同步。
看两人的表现,不知道该说他们关系好还是不好。
等托帕喝完第二碗银耳雪梨蜜汤,就算她再怎么不想走也得走了,战略投资部还有工作等着她。
砂金就不一样了,他请了病假,不用上班。
他快乐地朝托帕挥手告别,脸上带出胜利者的笑容,“好好回去上班吧,别来了。”
托帕临走时放下话来,“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等托帕离开,确定她不会突然折返回来后,砂金脸上的笑垮了下来,一副愁苦的表情,伸手拉住嘉荣,可怜巴巴地向她撒娇。
“宝宝,药好苦啊!银耳雪梨蜜汤根本遮不住苦味,帮帮我吧。”
那碗药汤的威力十分惊人,苦味缠绕在舌尖久久不散,就算砂金喝完一盏银耳雪梨蜜汤也没用,清甜的汤盖不过药的苦涩。
刚才托帕还在,砂金不想在她面前露怯,所以一直伪装着,等她走了,他就实在装不下去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嘉荣在这里,而砂金知道她会心疼他。现在要是不撒娇示弱让女朋友心软一点,那接下来这几天的苦药汤就够他受的了。
“我还以为你不怕苦了。”嘉荣摸摸砂金的头,笑着对他说。
砂金没说话,拉着嘉荣不放,表情苦巴巴地看着她,想让她心软。
嘉荣顺着砂金的力道坐在他旁边,轻轻地捏捏他的脸,他瘦了一点,她原先喂养出来的脸颊肉都没有了。
得做点好吃的给砂金补一补。
她的眼神越发怜爱,从千金方里掏出一包梅子蜜饯,打开放到砂金面前。
“我腌的蜜饯,酸甜的,能压住药味。”
砂金看了看眼前的梅子蜜饯,不想松开拉着嘉荣的手,顺势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你喂我吃吧。”
“行,我喂你。来,张嘴。”
嘉荣捏着一颗胭脂梅放到砂金嘴边,看着他吃下,然后指尖感到柔软的湿热一扫而过。
是砂金又在作怪她。
但嘉荣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挑挑眉,眼中盈出笑意,这种笑容砂金十分熟悉,这是捉弄完人后露出的笑。
她做了什么?砂金的心提起来了。
下一秒,砂金就知道嘉荣做了什么。
蜜饯上那层白色的糖霜融化后,属于梅子的酸味突兀地爆发出来,酸的人牙齿发软,连灵魂都酸出窍了。
“这梅子好酸,你骗我!”砂金皱着眉头,控诉嘉荣。
“我可没骗人。我说了,它是酸——甜的,能压住药味。”嘉荣不认砂金的话,搬出自己说的话反驳,“你就说它有没有压住药味吧!”
砂金没法反驳嘉荣,因为她说的是对的,药味确实被压下去了。酸梅蜜饯的味道像巨浪一样冲过口腔,洗刷掉原先的苦涩,只留下梅子的酸香。
“我要喝点银耳雪梨蜜汤漱漱口。”砂金急切地起身朝厨房走去,他现在急需甜的东西拯救一下他饱经摧残的味蕾。
“哈哈哈。”
另一边的嘉荣见砂金被自己捉弄到后,笑的直不起身。
瞥见嘉荣开心的样子,砂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有心情捉弄人,她应该消气了吧。
嘉荣还是笑起来的模样最好看,悲伤的泪水不适合她。
叮咚——
搁置在一边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接着又飞快弹出好几条消息。
连绵不断的提示音吸引了房间中两人的注意力。
“我把手机放到哪里去了?”
嘉荣疑惑地寻着声音找,她看到病床属于砂金的手机了,安安静静的,那现在发出声音的手机就只能是她的了,但她忘记手机放到了哪里。
最后,还是砂金在厨房里的药罐边上找到了嘉荣的手机,应该是她进去熬药时落在那里的。
打开手机,嘉荣点开新消息,想知道是谁联系她,手机直接弹出和姐姐的聊天页面。
【AAA九州商会:荣娘! 】
【AAA九州商会:在吗?在吗?在吗? 「大白馒头猫探头jpg.」】
【AAA九州商会:帮我看看选哪个图案好? 】
【AAA九州商会:「白猫扑蝶金币jpg.」】
【AAA九州商会:「白猫嗅兰金币jpg.」】
嘉荣点开图片仔细研究,砂金也凑过来看,白玉镶在金币上变成一只活灵活现的猫,彩色的宝石变成蝴蝶和兰花围在玉石边。
这种金币熟悉的样子让砂金想起之前嘉荣送给他的压祟钱,除了图案不一样以外,和那枚被他珍藏的孔雀金币的制式一模一样。
“这是压祟钱吗?”
“这是今年的压祟钱。”嘉荣给砂金解释,“我们家每年都要铸压祟钱送人,为了新意,每年的图案都不一样,我和姐姐轮着选,去年的孔雀是我选的,今年是姐姐选。”
嘉荣很快从两张照片里做出决定,回复姐姐。
【芽苞宝天下第一:我喜欢带兰花的这个。 】
【AAA九州商会: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喜欢这个。 】
“为什么这么选?”
砂金想更了解一点嘉荣的家人,这样方便他选合适的见面礼给他们。
“姐姐的名字里有兰这个字,虽然她名字里的兰不是兰花的意思,但字是同一个字,所以姐姐她蛮喜欢兰花的。”——
作者有话说:我一直觉得电视剧里能一口一口喝中药的主角都失去了味觉,中药那玩意儿能是一口一口喝的吗?一口气灌下去,都很想吐。
第56章
接下来这段养病的日子里, 砂金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苦味。
酸苦只是基础,还有腥苦、焦苦等各种奇怪的苦味轮番上阵。
“幸运”的是嘉荣特制的酸梅子非常有用,只要吃上一颗, 就酸的人想不起苦味了。
除了苦药汤和不得不吃的酸梅子, 砂金养病的日子堪称美好。
不用上班,没有烦人的同事和难搞的项目, 嘉荣陪在身边,每天都能吃到爱人特制的美味药膳……
短短几天下来,砂金原本有点苍白的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连医生给他复诊时都惊讶地说他恢复的比预期好很多,按这种状态下去,他出院的日子也能提前了。
提前出院,那不就意味着……
砂金听完医生的话眼睛一亮, 他终于要摆脱苦药汤了吗?
“你在想什么开心的事呢?”嘉荣好奇地问。
看着面带温柔微笑的嘉荣,不禁让砂金想起这两天喝药的经历,她也是带着这样的笑,一勺一勺把药汤送到他嘴里。
苦涩的药味随着回忆从舌尖上冒出来,砂金现在想再吃一颗酸梅子了。
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被知道了的话,绝对会被嘉荣送上加了双倍黄连的药汤的,甚至三倍也有可能。
想到这儿,砂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摇摇头, 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下一秒, 他对上疑惑歪头的嘉荣。
她摸摸砂金的脑袋,脸上浮现出担忧,“是头晕吗?还是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我看看……”
随着嘉荣未尽的话音,她手上汇聚起翠绿的光,柔和的能量像涓涓细流一样从接触的地方流向全身,能量流过的地方先是涌现出一阵钝钝的的麻痒,接着就是一种难言的松快感,像整个人卸下了一身沉重的盔甲,连灵魂都轻盈了。
“这样会不会舒服点?要不还是再喝几天药比较好……”
砂金刚把轻盈的灵魂重新塞回身体,就听到嘉荣这番“可怕”发言,赶紧出声拒绝,“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药就不必喝了。”
他语速飞快,害怕慢一点就又要加上一个疗程的药。
得赶紧转移话题,砂金的脑子转的很快,马上找到一个解释理由回答嘉荣之前的问题,“我刚才在想礼物的事。”
砂金的话很有效果,嘉荣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刚才的话题。
想起这几天砂金拉着她一起挑选的一堆礼物,挑的嘉荣眼睛都快花了,想起之前选礼物的工作量,心累地问,“礼物?我们不是都选好了吗?还要改啊?”
“不是那些礼物,是送给你的礼物,还记得吗?是那天视频通讯的时候我提过的那件礼物。”砂金给嘉荣提醒了一下。
嘉荣单手握拳锤在掌心,露出恍然的神色,“是那个啊,我记得你说这是一件我绝对会喜欢的礼物。”
砂金那时说起礼物的时候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似乎非常笃定她会喜欢这份礼物。嘉荣的好奇心自然被挑起来了。
他是为什么会笃定我一定会喜欢他准备的礼物呢?
虽然她确实会喜欢他送的每一份礼物没错啦!
事实上,只要是砂金送给自己的礼物,嘉荣都会把它们精心收藏起来或者好好使用。
但砂金绝不是会随便敷衍她的人,就算是送一支普通的花,那也一定是他觉得值得送给嘉荣的东西,它不只是花,或许是一种心情,一段想要和爱人分享的春天……
这么一想,嘉荣更期待起砂金要送给她的礼物了。
等等,砂金怎么现在提起这个礼物?不会是……
如嘉荣所想,砂金笑着开口,“那份礼物我让人送过来了,它现在就在这里。”
嘉荣在病房里扫视一圈,“真的吗?礼物在哪里啊?”
一眼扫过,病房里的摆设一览无余,没什么能藏大型物体的空间,也就是说这份礼物不大,不过也不能就此说礼物不大。
因为砂金现在住的病房套房不止这个房间,还有好几个房间嘉荣没去过。
在她还在疑惑的时候,砂金转手在病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方正的木盒,这显然就是礼物了。
到了现在砂金依旧没有直接揭开谜底,而是保持着原来的打算,让嘉荣亲自揭晓。
他的声音带着雀跃,“打开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
嘉荣的手落在木盒的铜扣上,即将打开盒子时,她闻到一股略带焦味的豆香。
坏了,好像忘了点事,厨房里还有一锅豌豆蓉在火上……
她收回手,转头就扎进厨房里,留下抱着木盒等着嘉荣打开的砂金一头雾水。
厨房里响起嘉荣焦急的声音,“完了,完了,我的豌豆蓉还能不能救一下……”
一碗铺满核桃碎和芝麻粉的豆绿色豌豆蓉被嘉荣端出来,她只抢救出这一碗来,剩下的都糊在锅底难逃“牺牲”命运。
“不好意思,只有这点儿了。”嘉荣把那碗豌豆蓉放到砂金面前的小桌上,“虽然我把焦了的都撇掉了,可还是难免还有点焦糊味。但味道很好,没变,我尝过了。”
“刚出锅还有点烫,我等等再吃吧。”砂金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豌豆蓉,散发着豆子的甜香和被热气激发出的坚果香,再看向嘉荣,“先看礼物吧。”
“哦好。”嘉荣乖乖点头,拨开木盒的铜扣,揭开盒盖——
一册老旧的书出现在她面前,纸张泛黄,这是经历岁月洗礼的证明,书页完整,字迹清晰,这证明着它经过精心且妥当的保存。
最重要的是这册书上面行云流水的四个大字——《风月宝鉴》。
“这个是初版的《风月宝鉴》。”嘉荣看到熟悉的封面一下就认出来了,她父亲的书房里就有这么一本收藏,她小时候看过。
“不过这是第几册的啊?我记得原本有三册,但最后一册在发行前,发行书局的仓库意外失火,第三册书就烧没了。之后还没等再次印刷,就遇上了战事,作者也去世了,原稿遗失,故事最初的结局就被埋葬在千年的岁月中了。”
“这确实是最初版的《风月宝鉴》,还是——”砂金卖了个关子,等嘉荣眼露好奇时,再揭开谜底,“记载着故事结局的第三册。”
“哇——”
听完砂金的话,嘉荣和他想的一样惊喜地叫出声来,伸手想翻开书看看,但又想起自己没洗手,翻阅这册书,怎么说也得焚香沐浴过再说吧。
“你是在哪里发现它的啊?”嘉荣丝毫没有怀疑砂金的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眼神充满崇拜和赞赏。
砂金享受了一会儿女朋友崇拜的眼神,才不急不慢地和嘉荣解释礼物的来历。
“这是我的一位客户抵押给我的,他家中早年间也富有四海,但一代代下来,已不复当年辉煌。”
“他用他的全副身家和我做赌,他赢就抵消他欠下公司的一切债务,反之我就收下他的资产,并且他之后的人生都要为了还债而活着。”
砂金说到这儿的时候耸了耸肩,眼底露出一丝讥讽。
“这赌局可不是我先提的,是那位赌上瘾快把家产输完的客户先提出来的,他连向借公司借钱都是为了去赌。一开始我当然没答应,他那些资产可不值他欠公司的债,我不会做那种赔本的买卖。”
“没想到,这位客户居然把他家祖辈专门留下给后代东山再起的资产也拿出来了,让鉴定师检查后,里面都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珍品。”
“于是我就和他赌了,至于赌局的结果嘛。很显然,他输掉了。”砂金无奈地摊摊手。
这不能怪砂金,他也没想到这人要和他赌,在赌这方面,除开运气因素,他本人的赌技同样高超。
“这本早该遗失的《风月宝鉴》是他们家的藏品之一?”嘉荣猜测道。
“没错,这本《风月宝鉴》正是藏品之一。”砂金确认了嘉荣的猜测。
“没有另外两册吗?”嘉荣忍不住更贪心一点,初版的《风月宝鉴》很少的,能把另外两本也拿到手就更好了,“如果他的祖辈喜欢收藏书籍的话,不会只单独收藏其中一本的吧。”
“藏品里确实还有其他两册。”砂金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但被卖掉了。”
“被卖掉了?”嘉荣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些资产最后的继承者,也就是那位和我赌的客户,他为了赌资卖掉了其中一册。”
对于这位客户的行为,砂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嘉荣敏锐捕捉到砂金话里的重点,追问道,“卖了其中一册,那还有一册呢?”
“因为这位继承者的保存不当,那册书损坏掉了,字迹都辨别不清了。”砂金说出剩下那本书的结局。
“那真是太可惜了。”嘉荣看着手中木盒里的书,心中为它的两个兄弟惋惜。
书本的保存要比瓷器珠宝之类的物品困难多了,想把这么一本书好端端的从千年前保留到现在,所花的心思肯定不少,它原先主人一定是个很爱惜书的人。
这一册《风月宝鉴》保存的这么好,另外两册肯定也一样受到了原主人精心的对待。
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局……
“等等,那这本是怎么留下来的?”
嘉荣发现了疑点,既然这些藏书最后的继承者是个相当狂热的赌徒,那他怎么不会把第三册《风月宝鉴》卖掉换赌资呢?这册可比前两册稀有太多了,能卖出的价格更高。
“因为这位客户看过了其他版本的《风月宝鉴》,发现和这本书的结局完全不一样,所以觉得这本书是假的,就没把它卖掉。”
砂金给出一个荒谬但合理的理由。
这理由相当强大,嘉荣被说服了。
等嘉荣从随身的千金方里翻出香炉和香料,还掏出一张金丝楠木书案后。
看到这一幕后,砂金觉得自己好像对嘉荣对这本书的喜欢程度严重低估了。
“……这有点太隆重了吧。”
砂金吃了一口豌豆蓉,细密绵软的香甜豆蓉裹着核桃仁和芝麻碎,凉了的风味更甜更。
“不,卿卿,这一点也不算隆重,你不知道能看到完整的《风月宝鉴》这件事对一个仙舟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嘉荣一点为没觉得自己行为有多隆重。
“在罗浮杂俎上,没看到完整的《风月宝鉴》曾被投票选择为人生最遗憾的事榜的榜首。”
“也就是现在我没在仙舟,加上我实在想看到《风月宝鉴》的结局,不然我应该请太卜司的卜者算个看这册书的好日子才对。”嘉荣颇为遗憾地说。
听完这话,砂金默默地又吃了一口豌豆蓉,算了,他不是仙舟人,对这个话题不太懂。
嗯,豌豆蓉真好吃,把它加进我喜欢的菜单里。
砂金喜欢的菜单中的菜有一大半都是嘉荣为他做过的菜——
作者有话说:《风月宝鉴》是红楼梦的曾用名,红楼梦已经遗失的后四十回被埋葬在岁月中,真想看看曹公笔下红楼梦原本的结局啊。
豌豆蓉也好吃,煮碗豆浆的时候加上装决明子的药袋,出锅的时候捞出来,撒一点炒香的黑芝麻和核桃碎,有明目,补血,护肝,乌发的效果。
第57章
很快就到了砂金出院的日子了,嘉荣也准备启程回苍梧。
砂金为了挤出和嘉荣回仙舟过年的时间,准备赶一下下个项目的进度。于是准备使用一点金钱的力量,相信在高额奖金的鼓励下, 他手下的员工们会爆发出更高的工作效率。
嘉荣回到苍梧就被罗绿抓走了, 她接手了阿绿手里全部的工作,给罗绿放了一个月的假。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决不食言。
虽然代价是陷进无边的工作里,但看着阿绿朋友圈里惬意的度假时光,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呜呜,我快撑不下去了,我真不是这块料啊,让我去杀几十个几百个丰饶孽物都比这个轻松啊!一个月怎么还没过去,我不能没有你啊!阿绿——
下一秒,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束明亮耀眼的光打在来人的身上, 为她披上一层圣洁的外衣。
趴在办公桌上默默吐魂的嘉荣听到声音朝门口看去,来者竟然是——
“阿绿——你不应该还在度假吗?怎么提前回来了?还是我加班加太久产生幻觉了,一定是这样的……哈哈,我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嘉荣僵硬地站起身来,步伐沉重地朝后面休息室走去,下一秒就被人按住肩膀。
“你去哪里啊?老板。你现在都敢当着我的面光明正大的摸鱼了吗?”罗绿用空着的手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略带笑意开口问询。
不是幻觉!是真的阿绿啊!
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加班太久产生的幻想后,嘉荣马上坐回办公桌前,清了清嗓子,一点都没拐弯抹角,超级生硬地转移着话题。
“阿绿你来了!怎么提前回来了?我没记错的话,我给你的假期才过了一半呢。”
罗绿没在意这个,她顺着嘉荣的话题回答,“度假刚开始一两天还比较有意思,往后面几天就没劲儿了。我去度假本来就是为了放松身心,既然度假没法让我轻松愉快,那就干脆回来上班好了。”
“嗯,不得不说,回到熟悉的环境里,果然会让人放松很多。”罗绿由衷地感叹。
一路走过来,看着这里熟悉的陈设和来往的熟人,罗绿就好像一位久别战场的士兵重回了让她热血沸腾的战场一样,她前几天心中的空虚和烦躁一扫而空。
人果然还是得工作起来才行!闲着太无聊了。
可听完罗绿这番让每个老板都会欣慰的话后,嘉荣——现任罗绿的老板却一点也欣慰不起来,她觉得这话是在点她这个爱摸鱼的老板。
你为什么会对上班这么热爱啊!阿绿。正常人不是这样的,工作为什么会比度假轻松啊!难道是我不对劲吗?难道只有我一个讨厌工作想要假期吗?
哦不对,差点忘了,阿绿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来着。
可恶,这是什么摸鱼上司x工作狂下属的奇妙搭配啊!
姐姐你介绍阿绿来我这儿工作的时候,连我会摸鱼的事都考虑过了吗?
嘉荣在想什么罗绿并不知情,她已经绕过她发呆的老板,检查起她度假时嘉荣处理的工作来。
这么看来,阿绿好像更像我的老板啊!
这个念头悄悄地从嘉荣心里冒出来,下一秒就被她打散,她给自己催眠。
不对不对,我才是老板,要记住我才是老板,拿出点老板的样子来面对罗绿。
“处理的很不错啊,我就知道老板你做的到的。”罗绿翻完后夸赞,“这几项就算换我来处理也不一定有你做的好。”
“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啦。”嘉荣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刚撑起的老板架子没存在几秒就垮掉了。
“好,老板你去休息一下,接下来就交给我吧!”罗绿看完了处理完的文件,差不多了解完现在的工作进度。
“休息?什么休息?”嘉荣迷茫地问,长时间的加班让她反应有点慢。
罗绿看着自己老板呆呆的眼神,耐心的解释,“你加班很久了,回去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吧。剩下的工作交给我来就好。”
听到关键词的大脑很快工作起来。
回去休息——今天提前下班。
嘉荣双眼发亮,“你说的对,我需要好好睡一觉。”
她说完转身就朝外跑去,生怕慢一点就被改主意的罗绿叫住。
回到家里,简单洗漱后换上舒适的睡裙,嘉荣迫不及待地扑向自己柔软的大床,她太想念她的床了。
这段时间嘉荣一直住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间里,也不能说休息间的条件差,但它肯定比不过家里。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软硬适中的床垫支撑起嘉荣疲乏的身体,枕头中安神助眠的草药香气让她昏昏欲睡。
怀里空荡荡的,伸手拉过一个芽苞宝玩偶,把脸埋进去,圆润的琥珀甜香隐隐约约从玩偶身上散出来,上面喷了砂金常用的香水,就好像他还在她身边没有离开一样。
伴随着琥珀和草药的香气,嘉荣很快陷入黑甜的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里,由于罗绿提前回来了,她承担了一半的工作,所以嘉荣只要去上半天班就好,剩下半天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比如把应下姐姐的桂花蜜做完。
当然,如果嘉荣想的话,不去上这半天班,把工作积到月末再做也可以,就和她以往一样。
但嘉荣不敢抱有侥幸的心态,今年她要空出和砂金一起回仙舟过新年的时间,万一积攒的工作太多,耽误了他们回仙舟的行程怎么办,还是早早处理完好了。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飞速逝去,苍梧星悄然迈入冬天,离砂金和嘉荣准备启程回仙舟的日期还差一个月。
“啵呦啵呦?”好了没有?
头顶粉色蝴蝶洋牡丹的粉色芽苞宝期待地问嘉荣。
“马上就好,不要着急雅雅。”
听到催促嘉荣手里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的,着急也没用,她手里的活不是着急就能完成的。
把蓝紫色羽毛绿眼睛的小鸟毛线玩偶重新缝回粉色的毛线帽上,仔细锁了边,防止它再次掉下来。
把这顶毛线帽戴回粉色芽苞宝的头顶上,嘉荣嘱咐它,“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再把知更鸟小姐的玩偶弄掉了,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弄丢玩偶可不一定能找回来。”
“啵呦啵呦~”我知道了~
雅雅郑重地点点头,它绝对不会再弄丢知更鸟小姐的玩偶了。
这个芽苞宝是年纪最小的,半年前才长出来,或许是在还是种子的时候听了很久知更鸟小姐的歌声,它成了知更鸟小姐的忠实粉丝,特别喜欢知更鸟小姐的歌声。
那个把自己的花盆装饰成知更鸟痛盆的芽苞宝就是它,还喜欢买知更鸟小姐的周边,它选周边,嘉荣负责付钱。
不过嘉荣也很喜欢知更鸟这位寰宇歌姬,不然在雅雅还是颗种子的时候,是谁在听知更鸟小姐的唱片呢?
目送雅雅欢快地蹦跶出去,嘉荣拿起手边织完一大半的白色浮羊绒围巾继续织起来。
浮羊绒线很细,织起来比较费功夫,但用这种线织出来的围巾是触感最柔软的,保温效果也一流。
对于初学者而言,要想织出一条美观的浮羊绒围巾很困难,但对嘉荣这种熟手来说就没那么难了。
嘉荣还挺擅长织毛线的,芽苞宝们头上的毛线帽就是她织的。
活的久,就有时间去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很多仙舟人都会点除了本职工作外,杂七杂八的技能,总不会活了几百岁连个兴趣爱好都没有吧。
她不仅会织还织的很快,这种手速是给芽苞宝们织毛线中帽练出来的。
芽苞宝们带毛线帽主要是为了保暖,给头上的花保暖,它们头顶的花一旦开放就不会像正常的花一样自然凋谢。
但头上的花和叶子还是会怕冷的,所以为了保护它们,就给芽苞宝戴上了毛线帽。
原本芽苞宝们戴的都是买的毛线帽,可当时嘉荣心血来潮想学织毛线,买了毛线团跟着教学视频织了一顶帽子。
由于是第一次织,没估好大小,她戴着不合适,倒是正好是个芽苞宝戴。嘉荣就随手把毛线帽送给一只芽苞宝了。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织的有点丑的毛线帽获得了很多芽苞宝的喜欢,它们都想要一个嘉荣亲手织的毛线帽。
于是嘉荣只好连夜买了一大包毛线团开始织,给每个芽苞宝都织了帽子。
这个传统还被延续下来,她每年都会给新出生的芽苞宝织一顶帽子。手艺练出来以后,嘉荣还会给毛线帽加一点芽苞宝们喜欢的元素,像雅雅帽子上坠着的知更鸟毛线小鸟玩偶就是她钩出来的。
金属织针缠着白色的浮羊绒线咔哒咔哒地碰撞,针脚紧密平整,再加一股朱红色的浮羊绒线进去,给白色的围巾添上一条红花红叶的花边。织到想要的长度后,用更细的织针收针,这条围巾就织完了。
刚把围巾叠好收起来,嘉荣就听见屋外芽苞宝热闹的叫声。她顺手推开窗,窗边挂着心形贝壳风铃被她的动作碰到,轻轻晃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铃声。
院子里,一个熟悉的人被芽苞宝围起来,他护着怀里的东西,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半弓着腰,在嘴边竖起食指。
“嘘嘘,小声点,别激动,朋友们。可别被她发现了。”
风把他的声音送到了嘉荣的耳边,她放松地倚在窗边,故意朗声道:“那边的小郎君,你是来干什么的?”
砂金寻声抬头去看,露出怀里那束被他护着的粉色花束,看见嘉荣倚在窗边笑着看他。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朗声回应她。
“我来找人——我的心上人。”
第58章
“那你找到了吗?”
嘉荣装作不认识砂金一样, 面露好奇之色。
“找到了。”砂金也配合着她的话往下接台词。
“那她人在哪里啊?”
“眼前人即是心上人。”
砂金把手里粉色的花束从窗口递给屋内嘉荣。
嘉荣单手抱住花束,另一只手轻轻拉了拉砂金的领带,示意他低下头, 轻柔的像花瓣落下一样的吻吻在他的唇上, 一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楚的话从她口中说出。
“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特意提前赶完了工作来见你,就只有一个吻的奖励吗?”砂金略带点委屈的开口为自己争取更多。
“那你还想要什么?”嘉荣反问他,她乐意满足自己男朋友一点小小的不过分的要求。
听完她的话砂金眼睛一亮,提出自己想要的,“再来一个吻,我还想看你带着上次的狐狸尾巴和我试新的姿势……”
砂金兴致勃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女朋友捂住嘴,“现在是白天,不要想那种不可以过审的事。”
嘉荣是乐意满足砂金的要求, 但重点是不过分的才行, 像这种过分的要求她绝不可能答应。
想想那连着下雨的一个星期吧,那些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答应的要求,无论拎出来哪个要求都绝对没法过审。
砂金亮起来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 嘉荣慢悠悠地补上一句,“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再来一个吻。”
再次拉近她和砂金的距离,嘉荣抬头,他也配合地低下头,温热柔软的唇贴在一起,一种甜香引诱着其中一方想尝尝味道,可在刚尝到一点甜味的时候,就被迫离开。
嘉荣手抵住砂金的胸膛阻止他还想加深这个吻的动作,忽略他欲求不满的眼神, “不能得寸进尺哦。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屋里吧。”
当砂金从窗口绕到屋里的时候,嘉荣正在把他带来的花束插进一个素净的白色牡丹纹花瓶,她背对着门的方向,留下一道优美的背影。
随手把脱下的单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砂金上前几步把嘉荣拥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嗅闻,浓郁的琥珀香气和苦甜的药香融在一起,交融出一种让他无比眷恋的气味。
温热的呼吸扑在脖颈处的裸露的肌肤上,金色的发丝轻柔地扫过带来一阵痒,腰上搭着的手臂圈的很紧,她整个人被牢牢的锁住。
砂金静静地享受着和爱人相拥的时光,嘉荣也任由他抱着,不紧不慢地将修剪好的粉色的花枝插进花瓶。
“这花束里的花好像是我没见过的新品种,它叫什么名字呢?”
嘉荣仔细地举起一朵花观察,浅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单看花型像是牡丹,但牡丹的花瓣没有这么紧凑,可能是某种牡丹的变种。
这种花分外眼熟,她应该见过类似的品种,在哪里见过来着?
花卉品种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尤其是这种用于包扎花束的鲜切花,几乎是两三年就能把市场上的品种全换一遍,比如玫瑰品种一年就要增加五百来种,现在总数已经达近万种以上。
所以嘉荣没见过这个品种的花很正常,就连她自己的花房里还有很多外界没见人过的新品种花卉呢。
“这是球牡丹。”
砂金把下巴搁在嘉荣的肩膀上,保持着这种亲密的姿势,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不可避免地扑进她耳朵里,一点酥酥麻麻的痒漫开,红色爬满耳朵。
嘉荣强迫自己的注意力移到眼前的球牡丹上,忽略那些让人面红心跳的气息。
“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我从书上看到过它,但从没见过实物。球牡丹应该来自一颗叫雅利洛-VI的星球,那个星球不是已经被寒潮冰封了吗?”
经过他的话提醒,嘉荣终于想起这种曾经在植物图鉴里看到的花卉,在记忆中单薄灰暗的图片终于和眼前这朵生机盎然的花连上线,鲜活的花比图片上的花看起来美丽多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当时公司好像在雅利洛-VI被冰封前就撤出一批人了,也顺便带走了当地的一些东西,花种也包括在内。”砂金告知了嘉荣这束球牡丹的来历。
他顺便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嘉荣会觉得这花眼熟但有没认出来的原因,“这束球牡丹已经不知道是当初那些花种繁衍过的第几代,加上生长环境变化和时间的影响,所以它才和你在书上看到的球牡丹不一样。”
嘉荣一点都不在意这点,“我很喜欢它,反正我也没见过在雅利洛-VI生长的球牡丹究竟长什么样,谢谢你费心带来这束我从没见过的花。”
她知道球牡丹是种很娇贵的花,每年开一次,一次一月,砂金特意带这束花给她,光是让球牡丹在送到她面前的时候还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就要花上很多心思。
“我不单是因为这个才想送这种花给你的。”砂金期待地开口,希望嘉荣能明白那句他未说出口的话,“我喜欢它的花语,它代表着我对你的心意。”
花语吗?球牡丹的花语是什么来着?
记忆逐渐浮现,嘉荣想起印着球牡丹图片的那张书页上写着一行字——
球牡丹的花语——永不磨灭的爱。
“我对你有着永远不会被磨灭的爱意。”
嘉荣转过身面对砂金认真地说出这句话,这不止是他想对她的话,它同样是她想对他说的。
“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砂金抱住嘉荣让她埋在自己的怀里。
“万一我真的不知道球牡丹的花语怎么办?”嘉荣忍不住逗自己的男朋友玩。
砂金低下头对上嘉荣的眼睛,语气郑重,“那就换我来说——我对你有着永远不会被磨灭的爱意。”
“嗯,我知道。”嘉荣踮起脚回抱着砂金,“虽然这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想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
闻着嘉荣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砂金一直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这段时间工作积累下来的疲乏一下子全涌上来,困意渐生。
嘉荣注意到了砂金脸上浮现出的疲态,想到他之前提到过的提前赶完工作的事,再想想自己之前加班太久的样子,心疼他现在的状态,立马推着他往卧室方向走过去。
“赶紧去泡个缓解疲劳的药浴,再换件舒服的衣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辛苦工作完就该好好休息,一直紧绷着精神对身体可不好。”
按着嘉荣的意思,砂金泡过药浴,脑袋刚挨上枕头就沉沉睡去,睡着了还不忘把自己靠进嘉荣的怀里。
虽然还没到嘉荣平时睡觉的时间,但感受着怀中爱人的温度,没过多久她也进入梦乡。
天刚蒙蒙亮,夜色还没完全褪干净的时候,嘉荣被一阵动静吵醒了,她睁开眼下意识去看自己的爱人,却发现怀里空荡荡的,她猛地清醒过来,就听到床另一边传来砂金微弱的说话声,他好像是在说梦话。
“……好冷……好热……”
砂金的声音很低,咬字又含糊不清,嘉荣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就想凑过去仔细听他在说什么梦话,手刚搭上他裸露的手臂就被吓了一跳。
嘉荣顾不上去听砂金在说什么梦话,慌忙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事情不要是她想的那样。但事与愿违,他的额头比手臂的皮肤还要烫,果然是发烧了。
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后,嘉荣反倒是冷静下来,镇定地做着自己能做到的事。
丰饶的能量在她手中汇聚成翠绿的一团,嘉荣把手搭在砂金发烫的额头上,柔和的能量团融进他的身体,给他滚烫的身体带来一阵清凉的慰籍。
丰饶的能量温柔地包裹住砂金,他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微微颤抖的身体也安静下来,或许是贪恋这种舒服的感觉,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朝嘉荣的方向靠过去,想离得更近一点。
等掌心下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嘉荣刚想把手移开,就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捉住了,被拉着手贴在他的脸上。
是醒了吗?嘉荣在昏暗的床帐里去找那双会发光的漂亮眼睛。
但砂金并没有醒过来,他只是下意识捉住这只让他不再难受的手,不想让她离开自己而已。
嘉荣用空着的手拉开床头一盏柔和的灯,砂金被突然的光亮刺激了一下,眼皮轻微动了动,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额上金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成几绺,脖颈处露出的皮肤亮晶晶的,睡衣的衣领黏在锁骨上。砂金的眉头又不自觉皱起来,这次不是因为身体热的难受,而是发热时出的汗黏在皮肤上让他很不舒服。
砂金又开始呢喃起梦话,这次嘉荣听清了,“……姐姐……妈妈……我好想你们……”
嘉荣看到他眼角无意识流出的泪水,既心软又心疼,她轻轻挣开砂金拉着她的手,拨开床幔,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盆清水和一条毛巾回来了。
打湿毛巾,拧干水分,用它轻柔地擦拭额头。嘉荣擦完砂金裸露在外的皮肤,再顺手把他身上这件被汗浸湿的睡衣剥下来,穿着被浸湿的衣服睡觉会不舒服的。
重新给砂金掖好被角,他开始呢喃起嘉荣的名字。
“……嘉荣……嘉荣,我……”
嘉荣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地凑近去听,想知道砂金梦到了她什么?他又想在梦里对她说什么?
我开头……接下来不会是——我爱你……
在她满怀期待下,砂金说完剩下的半句话,“我不想喝苦药汤……”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听完砂金后半句话,嘉荣不高兴地鼓起脸,你就该多喝几碗苦药汤才好,笨蛋砂金! ——
作者有话说:球牡丹的花语来自娜塔莎的同行任务,本文时间线还在游戏主线开始前,所以雅利洛-VI现在还没有重新和寰宇接轨联系。
———
小剧场:
嘉荣满怀期待地想听见砂金的梦中告白。
砂金(做梦中),“……嘉荣……嘉荣,我(爱你)……我不想喝苦药汤(我想吃你做的点心)……”
第59章
嘉荣越想越生气。
怎么梦到我的时候,就只记得我给你喝苦药汤的事了?
还是说她在砂金心里就是只会给他喝苦药汤的形象?那好呀,她干脆就坐实这个形象好了。
她现在就去给他熬点苦药喝,正好砂金现在生病需要喝药, 别说病已经被治好这种话, 多喝两贴药巩固一下疗效很正常。再说最近换季正是流感易发的时候,为了预防也得喝两贴药。
这么想着,嘉荣把手搭上砂金的手腕,准备根据他的身体情况配上一副合适的药。
手刚扶上脉,嘉荣就知道砂金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发烧了,她心中原本虚泛的火气一下子真的旺起来了。
这家伙这段时间完全没有休息过吧!一点也不顾及刚好的身体,就又开始高强度工作了。身体在工作的压力下自动分泌了更多的皮质醇与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除了使心跳加速和流汗以外,亦会加强个人的免疫力。皮质醇则是一种提供能量的激素,能在短时间加强工作能力。
肾上腺素的影响会很快消失, 而另一个可不会, 皮质醇是会降低人身体的免疫力的。
再想想昨天砂金身上和苍梧星现在气温并不匹配的穿着,加上降低的免疫力,他不感冒谁感冒。
不过她也有错,昨天明明发现砂金很疲累了,催他休息的时候怎么没顺便给他把个脉,早点吃药就不会发烧了。
嘉荣冒出来的火气既对着砂金也对着自己。
就算嘉荣在生气,但手上的动作依旧很轻,她慢慢地撩开隔着床铺和外间的珠帘,尽可能的不让它发出碰撞的声音,以免打扰到现在需要睡眠的砂金。
直到嘉荣走出卧室,下意识放轻的脚步才恢复正常,她快步走进药房里,站到药斗柜前,想拉开放着黄连的抽屉。
但在手刚碰上药斗柜的铜拉手时,嘉荣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砂金眼角的那滴泪和他的呢喃。她的手顿了一下,最终拉开了药斗柜上标着黄连的隔壁抽屉,上面标着的是山鬼薄荷,然后又拉开几个抽屉取出鳞渊天冬和龙鳞珊瑚等药材。
把质地硬、需要研磨的药材放进研钵里,石质药杵清脆的撞击声夹杂着捣药人的碎碎念一同响起,“只是今天刚好放黄连的抽屉拉不开了而已……嗯,就是这样,长时间不用的柜子出问题是正常的,改天得找人修一下药斗柜……”
嘉荣自己说服了自己,她才不是心疼他,只是刚好抽屉坏了,所以她的计划泡汤了。
好用的研磨工具加亿丁点力气,药材很快就被嘉荣全部研磨成粉。
把研磨好的药粉按比例混好,在往一口小砂锅里倒进和药粉等比例的蜂蜜,小火煮到冒泡,然后关火晾凉,再倒入提前混合好的药粉搅拌混合,变成一大块橘红色粉蜜,搓成龙眼大的药丸。
制好的药丸先放到一边,嘉荣又在刚才熬蜜的锅旁支起一口砂锅,从药斗柜里取出适量粳米放进锅里加水煮开。
粳米也是一种药材,主要功效是养阴生津,除烦止渴,健脾胃,补肺气。当然更日常一点的做法是用来熬粥。
趁着粥还没开的时候,嘉荣去厨房拿了点其他食材,它们现在是粳米粥这味药的佐材。
嘉荣把熬蜜的锅取走换成自己从厨房拿来的炒锅,开火倒油,下进已经腌好的鸡肉丁,同时放进香菇胡萝卜碎一起翻炒,食材炒熟后单独盛出。
这时候,粳米粥也煮开了,倒进刚才炒熟的食材,盖上锅盖继续熬。
等着粥熬好的时间里,嘉荣也没没闲着,她翻出自己之前做的一罐子甘草金桔,找来一个食盒,把蜜饯和药丸都放进去,现在就等着粥熬好了。
卧室里。
刚刚从梦乡里归来的砂金眼神还带着几分茫然,他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被子,闭上眼想再睡一会儿,柔软的布料包裹住身体,温暖舒适,让人生不起一点离开的念头。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嘉荣去哪儿了?
茫然渐渐从砂金眼中消退,他坐起身来,被子自然的从身上滑落,堆在他腰间,露出光裸的上半身。
这更不对劲了,衣服去哪儿了?而且,嗓子也有点干,昨天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几个零碎的画面在砂金脑海里闪回,翠绿色的光……一只带来凉意的手……妈妈和姐姐……还有嘉荣,她好像端着一碗苦药汤……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算了,还是先穿件衣服去找嘉荣吧。
砂金刚拉开床幔,就正好对上小心翼翼撩开珠帘进来的嘉荣,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食盒。
“早上好。”嘉荣率先开口和砂金打招呼,手上撩开珠帘的动作大胆起来。
放下手里的食盒,她利落地把剩下的床幔也拉开,在床上支起一张矮桌,从食盒里取东西往上摆。
“早上好,这是?”
砂金疑惑地看着眼前摆着的一碗粥,粳米被胡萝卜染成金黄色,鸡肉丁在熬煮的过程中碎成肉沫,属于香菇的独特鲜香和米香肉香完美糅合在一起,让人非常有食欲。
“这是鸡肉粥。”嘉荣认真给出回答,还解释了一句,“是特地给你熬的,你现在得吃点清淡的。”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想问的是……”砂金在脑海里组织着自己的话,他想问的是为什么早上起来她不在身边?为什么身上的衣服无缘无故地消失?还有,他为什么要吃清淡的?
在他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嘉荣没等他说完,从砂金迷惑的神色里隐约猜出一些真相,她试探地问他,“难不成你——忘记昨天,不,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吗?”
“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砂金好奇地问嘉荣,他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早上发生过什么事了。
“你发烧了。像个火炉一样,特别烫,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说话间,嘉荣走到外面拿起一个茶壶,倒入热水,又回到矮桌边坐下,取出甘草金桔放进茶盏,注入热水,把泡着金桔的茶盏推到砂金面前。
“嗓子干就多喝点水,用甘草金桔泡水,清热润肺,增强免疫力。”
“谢谢。”砂金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带着金桔味的“茶”,干涩的嗓子顿时舒服了不少,但他的疑惑并没有减少,“你怎么知道我嗓子干?”
嘉荣端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甘草金桔水,耐心地回答着好奇宝宝的问题,“你发热的时候出了那么多汗,嗓子不干才奇怪?”
她又补上一句,“对了,你的睡衣也被汗浸湿了,我擦完汗顺手给你脱了。”
砂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没穿上衣服,只在腰上围了被子,看着眼前穿戴整齐的嘉荣,难得的感觉到一点不好意思,“等我先穿件衣服再来喝粥。”
换好嘉荣递来的家居服,砂金用勺子搅了搅粘稠的米粥,舀起一勺吹凉,煮到软烂的粳米吸饱了肉香和香菇的鲜味,清淡但不寡淡。粥顺滑的流进胃里,温热的感觉从胃部传到身体每个角落。
“好吃就多吃一点,这样一会儿吃药的时候不伤胃。”嘉荣笑眯眯地说出了让砂金害怕的话。
听见关键词的砂金喝粥的动作一下子慢了起来,他一定是听错了,对吧?一定是听错了。
嘉荣没有给砂金逃避的机会,转手从食盒里拿出她早上新做的橘红色药丸,摆到他眼前,让他想忽略都难。
“药就不用了吧?我感觉我身体非常好,说明我病的不重。”砂金试图拒绝。
“呵。”嘉荣轻嗤一声,“那是我用丰饶给你治好了,需要我给你说说我把脉的时候看出来的东西吗?”
不等砂金开口,她把看出来的问题全说了,“我就不说什么寸脉沉涩,脉流断断续续了,直接说结论吧。”
“你的病通俗的来讲叫放松病,在压力下身体处于应激状态会分泌大量皮质醇和肾上腺素。放松后肾上腺素消退,但皮质醇消退滞后导致免疫力下降,刚好赶上苍梧现在的低温,于是就感冒了。”
“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感到压力呢?不会是在想提前赶完工作空出时间的时候产生的压力吧?”
完蛋了,砂金心虚地想,嘉荣现在很生气。
“对不起,我错了。”砂金为嘉荣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我只是想早点来见你。”
“错在哪儿?”嘉荣追问着。
砂金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不应该不珍惜自己的健康。”
“不完全对。”嘉荣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该为了别人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你不是别人。”砂金反驳嘉荣,她不是别人,他不喜欢这句话,把他们两个分的太清。
“重点不是这个,是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因为我。”嘉荣强调着,“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砂金。”
“我尽量。”砂金不能给嘉荣保证,如果真有一天他伤害自己会对她有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
不想和嘉荣继续争论这个话题,砂金指着面前的橘红色药丸问她,“药苦吗?”
“你说呢?”嘉荣不高兴地反问,她一点也不喜欢砂金刚才的回答。
是苦的。
砂金得出结论,看了看手中龙眼大的药丸,只觉得它比药汤还难捱,药汤喝下去就没了,这个这么大的药丸得嚼多少下才能咽下去。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吃了吧。砂金一狠心就把药丸塞进嘴里。
嘉荣冷眼看着砂金,也不提醒他蜜丸要掰开和水咽下去,反正吃下去效果都一样,而且那药……
“咦,好甜,是橘子味的药。”砂金细细地感受药的味道,和他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糖丸吗?”砂金高兴地问嘉荣,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又香又甜。
“是稚童香橘丸,仙舟上给小孩子吃的感冒药。”嘉荣狡辩着,“只是今天刚好放黄连的药斗柜抽屉坏了,拉不开而已,你不要太高兴了。”
嘉荣完全忘了她做的稚童香橘丸足够砂金吃好几天,也忘了要买到加了苦味剂的稚童香橘丸是件很容易的事,外面街上随便哪家药店都有卖,比做一份不加苦味剂的稚童香橘丸简单多了。
“是吗?那我真是太幸运了。”砂金脸上的笑更浓几分,“那个抽屉是不是坏的很厉害。”
“嗯,坏的特别厉害,得找人修一下。”嘉荣闷闷地回答,假装没看见砂金了然的眼神。
“哈哈——”砂金实在忍不住自己高兴的笑。
口是心非的女朋友真可爱。
但砂金好像忘了,这个时候的嘉荣特别容易被惹恼。
“不要笑了,砂金——”
“哈,抱歉,真的忍不住……”——
作者有话说:稚童香橘丸,治疗小儿感冒的橘子味药丸。据说第一批出厂产品超级好吃,导致很多淘气的小孩服药过量。所以现今市面上的稚童香橘丸都添加了大量苦味剂。
「呜呜鸣,妈妈,为什么这个药丸闻起来这么香,吃起来却那么苦……」
「傻孩子,这就是生活。」
以上来自崩铁游戏文本。
———
放松病不是虚构的,是真实病症。
第60章
把那条红花红叶花边的围巾围在砂金脖子上,嘉荣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现在的穿着。
“再加一件裘衣吧。”嘉荣犹嫌不够,又反身扎进衣柜里找衣服。
“……我觉得用不着了……”
砂金闷闷的声音从羊绒围巾下传出来, 他身上已经穿了很多件保暖御寒的衣服, 包括但不限于厚羊毛衫,抓绒衣, 羽绒外套,雪地靴, 加上嘉荣刚给他带上的围巾,只差顶帽子,他就被她包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来了。
屋里是和屋外截然不同的温暖环境,被层层衣服裹着的砂金艰难地扯松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让自己喘口气。
“怎么会用不着……”
这时,嘉荣恰好回头看他,而砂金的手还在拽着围巾,两人面面相觑。
“……你这是在干什么?”嘉荣疑惑地看着砂金的动作。
砂金拽着围巾的手僵了一下,然后毫不心虚地对嘉荣说:“垂下来的围巾有点长,我想解开重系一下。”
“太长了吗?那我下次织的短一点。”嘉荣伸手帮砂金把围巾重新围好,仔细调整了两边围巾垂下长度,围巾再次结结实实遮住他大半张脸。
“围巾是你织的?”砂金摸了摸垂下胸前的围巾,怪不得他刚才觉得这条围巾比其他围巾更柔软舒适。
“是啊,我特意给你织的围巾,上面的图案还是我的名字呢。”嘉荣指着围巾上红花红叶的花边简单解释了一句,“我的名字嘉荣是一种红花红叶的植物。”
“对了, 我找到裘衣了,穿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嘉荣举起一件厚实的墨锦白毛滚边的裘衣给砂金看。
砂金盯着眼前一看就很厚实暖和的衣服,再看看身上已经明显影响到行动的衣服,发自内心地提出疑问。
“我只是去花园里逛逛而已,真的有必要穿这么多吗?”
“当然有必要,你感冒才好,需要注意保暖。”嘉荣的意思很明确,她是不会放弃给他保暖的想法的。
砂金退而求其次地说,“我穿这个的话,能不能不穿羽绒外套了。”
全穿上像个球一样,他帅气的形象碎了一地。虽然他不穿羽绒外套,只穿裘衣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嘉荣给砂金打扮的时候只考虑了一个想法,就是这件衣服厚不厚实,保不保暖,穿搭造型是次要考虑的东西。
而砂金选裘衣不选羽绒外套的理由也很简单,这件裘衣又长又宽大,穿在身上估计能遮住全身,也顺便能遮住他这一身追求温度不求任何风度的搭配,它实在让砂金没法拒绝。
“也可以。”嘉荣想了会儿勉强答应了。
听到她同意的话,砂金先小心地解开脖子上的围巾放到一边,迫不及待地脱掉身上的羽绒外套,然后接过嘉荣手里的墨锦白毛滚边裘衣穿上。
裘衣刚穿在身上,砂金就知道嘉荣为什么答应他不用穿羽绒外套了,真沉啊,这件裘衣,比看起来重的多,上面还带着点浅淡的药香。
“这是什么材料做的?”他下意识问出来。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姐姐送我的。”嘉荣也不清楚裘衣的材料是什么,“我只知道它特别保暖。”
砂金发现了重点,怪不得他闻到了一种熟悉的药香,“我穿了你的裘衣,那你一会儿穿什么?”
“我不用穿啊!”嘉荣理所当然地说,“外面的温度对我来说不算冷。”
她又不需要穿的像砂金一样厚,只要正常的穿就行了,用不到厚实的裘衣。
“那我能不能不用穿?”砂金是真的不想穿这身笨重的衣服,一点风度都没有。
嘉荣果断拒绝,“因为之前穿的太少而感冒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
“那你穿太少也会感冒的。”砂金不死心地想和嘉荣穿的一样,一样穿的像个球也是一样的。
“抱歉啊,我们天人的体质是不会有这种烦恼的。”嘉荣摊摊手,搬出一个强大的理由反驳。
砂金重新系好围巾,嘉荣把裘衣的兜帽给他戴起来,两人一起离开房间。
走出温暖的室内,外面的天色略显阴沉,天边云层低地快坠下来似的。冷风呼呼吹,砂金全身被嘉荣包只剩眼睛,他没感觉到一点冷。
他们慢悠悠地走在去花园的游廊里,这时候的云终于坠下来了,片片雪花飞舞着落下,落到房檐,落在枝头,染白人间。
面对这样的景色,砂金突然想起一句仙舟的诗歌,于是他掀开裘衣的兜帽,露出金色的发顶。
他对着自己的爱人伸出手,嘉荣虽然不知道砂金想做什么,但她没犹豫,直接把手搭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纤白柔软的手被另一只更宽大的手包裹住。
砂金突然拉着嘉荣开始跑,鹅毛一样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跑出游廊的两人发上,将黑色和金色的发丝染上雪白的颜色。
“你看,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共白头了。”砂金笑着回头看自己的爱人。
下一秒,嘉荣惊讶地瞪大眼睛,发出尖锐爆鸣,“你感冒才好,不能着凉。”她一把将砂金打横抱起,飞奔回游廊,顺着来时的路直奔回房间。
嘉荣一边用干毛巾包住砂金被雪浸湿的头发,一边念叨他,“绝对不可以再做这样的事!”
砂金连连点头,保证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做了。”
听完他的保证后,嘉荣叹了口气,用毛巾细细绞干湿透的金发,想起砂金那句“共白头”,轻声念叨出一句诗。
“此时若是君在侧,何须淋雪作白头。”
砂金当然听见也听懂了嘉荣口中这句诗的意思,眼中自然浮现出高兴的神采,但他还想再听一次,所以压住高兴面上故作不解,“宝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我只说一次,没听到就算了。”
嘉荣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按着他的想法做,刚才她可没错过砂金眼底的笑意,他绝对听见而且听懂了这句话。
此次“共白头”事件的后续是——连着许多天,砂金被嘉荣按着喝了一壶特浓的姜糖红枣茶驱寒。
全糖双倍姜红枣茶,甜辣交织,温暖寒冬。
时间一天天飞速流逝,终于到了他们启程回仙舟上过年的日期。
嘉荣和砂金他们两个要最后检查一次准备带回仙舟的东西——重点要检查那堆准备送出去的礼物。
“给姐姐的礼物——”嘉荣念出礼物清单上第一个名字。
“各个星球的特色酒水,蓝宝石原石……都打包好了,一个没少,包裹完好无缺,没有问题。”砂金检查完礼物包裹后又补上一句,“你准备的那份礼物我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嘉荣点点头,在清单上打了两个对勾,继续沿着清单的名字往下念,“给景元师兄的礼物——”
“你准备的和我准备的礼物都在这儿了。”砂金清点完礼物,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那位神策将军真的会喜欢这份的礼物吗?”
他之前猛然得知嘉荣口中的师兄,就是罗浮的神策将军时,真的被吓了一跳。
“放心放心,我了解景元师兄,他会喜欢的。”嘉荣和砂金打包票,然后接着念清单。
“给小彦卿的礼物——”
“……没问题。”砂金比出OK的手势。
清单上被打上一个个对勾,清点完的礼物也挨个儿被机巧鸟们送到他们乘坐的星舰上。
坐上这艘终点是罗浮仙舟的星舰,看着苍梧星渐渐变小消失在视野中。莫名地砂金感到一丝紧张涌上心头,他马上就要见到嘉荣的家人了。
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一只像冷玉一样的手上,纤细的手指霸道地挤进另一只手的指缝里,掌心的温度暖热了冷玉。
“我家里人都很好相处,更何况我会陪着你的,不用紧张。”
心里那丝突兀的紧张悄然地散掉了,她在他的身边,没什么可担心的。
砂金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在那双红绿色的异瞳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他挣开那只覆着他的手,反手握回去,换骨节分明的手指挤进另一只手的指缝中,十指相握。
抬起两人相握的手,砂金轻轻地在纤细素白的手上落在一吻,抬眸对着嘉荣扬起撩人的笑,嗓音低哑绻恋,“我还是有点紧张接下来的见面,鼓励鼓励我吧,宝宝。”
嘉荣本来就对砂金的魅力没多少抵抗力,在某人刻意释放的情况下,加上她也完全没想抵抗,马上就被美色迷的晕晕乎乎。
“那我要怎么鼓励你呢?卿卿。”
“请吻我吧。”
砂金虽然说的是请求,但他的动作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要自己来拿到想要的的东西。
唇和主人的手一样凉,它轻柔地落在温热的同类身上,鼻尖亲密地碰在一起。
想要加深这个吻,砂金伸出手下意识托住嘉荣的后脑,另一只手揽住腰,防止她逃走。
舌尖先是在唇上轻轻舔了一下,然后是更多的□□和蹂躏,耐心又温柔的等待唇的打开。
嘴唇是人体神经末梢最密集的区域之一,很容易就能被激起类似”电流”的快感。
细密的快乐从心上漫出来,嘉荣逐渐不满足于这种快乐,她希望得到更多的快乐。
她主动地探出舌尖接触砂金的唇,另一个则顺着打开的唇探入更深的地方,勾着一起缠绵。
呼吸交缠,难舍难分……每到嘉荣想放弃的时候,砂金总是适时地空出空让她喘口气,接着又勾着她攻城略地。
最后这个吻停下来的时候,嘉荣忍不住地喘着粗气靠在金发青年的胸膛上,砂金原先清明的眼里涌上几分不清白的暗色,着迷地看着靠在怀里的人。
凌乱的发丝,因为缺氧泛红的脸,带着泪光的漂亮眼睛,蹂躏出的玫瑰色唇……
真美啊!这种只有他能看到的样子。
砂金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这时候,如果那点泪光能变成泪珠滚下来的话,一定美极了。
他的呼吸更粗几分,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下意识收紧,眼睛余光扫过他们坐着的这张沙发,柔软、宽大,当成床完全没问题。
搭在腰上的手向下移,顺着衣摆下面钻进去,指尖碰到柔软的腰肢,细细摩挲着这片光滑细腻的皮肤,在手指不经意地碰到某一点的时候。
怀里的人一下子从靠着变成软软地瘫在砂金身上。
啊,找到了……
砂金的另一只手抚上嘉荣的背,他低头去看她,绚丽的三重瞳完全映出红绿色的异瞳的样子。
无所事事的路途上有了风月的旋旎后,没那么无聊了…… ——
作者有话说:砂金想到的诗句是——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嘉荣回应他的诗是——此时若是君在侧,何须淋雪做白头。
前面一系列的铺垫,就是想写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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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原来只是想写亲一下的,但上了路才发现刹车坏了,于是一路上了高速,我在这里承认错误,但我完全不想改,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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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空把景元元那本文的封面画完了,景元你是一只毛毛好多的猫猫,头发真难画。
顺便给隔壁的提瓦特训练家封面补上了挪德卡莱的特产和一个大摩拉,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