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睡的时候，大家都安静地趴在课桌上，有人甚至已经传出了很轻的鼾声，但章听晚还是睡不着。
她望着没有被窗帘遮挡住的那部分风景，外面的树长得绿油油的，看起来特别有生命力，似是有风轻拂过，树叶轻轻跃动，阳光也跟着跳动起来，有些许刺眼。
这次的月考给她的打击不小，最让她失望的还是数学，按平时的努力程度来说，总觉得不至于考得那么点分，可事实是她的确就考了那么一点分。
她轻叹了声气，正准备侧到另一边睡。
“晚晚，你睡不着吗？”唐笑笑压低着声音，听着也不想是有困意的样子。
“睡不着，你呢？”
“我是因为月考，你肯定也是吧。”
章听晚小幅度地点头。
月考在脑子里‘上蹿下跳’的，越强迫自己不去想，反而想得更多了。
两个人就这样失眠了一个中午，下午一开始上课，她们就犯困了。
一下课，两个人就趴在桌上补觉，直到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拿着一沓答题卡走进教室，她姓吴，是个年轻的女老师，留着一头短发，穿衣很有自己风格，总之和章听晚印象中一贯语文老师的模样不同。
“大家都把考试的卷子拿出来，我们今天就来讲一讲你们说难的这份试卷究竟有多难，课代表先把答题卡发一下，多找几个人发。”
章听晚接过去，分了一些给唐笑笑，又给旁边的人分了几张，“麻烦帮个忙，谢谢。”
“说到课代表，我要特别表扬一下，章听晚的语文是年级第一，而且她的作文也是最高分，已经和其他几篇高分作文一起作为范文在打印了，下午应该就会发到大家的手上，接下去我们开始讲题……”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范文印好被人送过来了。
章听晚上厕所回来就看到张思远在发范文，甩了甩手上的水，“谢谢，剩下的我来。”
“没事，我帮你一起发，那还有好多，你去发那些吧。”
“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
章听晚从讲台上拿起一叠，数好人数，再分到每个组。
彼时，二班的课代表也刚把范文发下去，“大家拿到之后数一下，一共五张。”
王洋一手拿着苹果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拿起其中的一张范文，“章听晚……”
本来还在写数学题的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撩起眼皮去看他，“在那嘀咕什么呢。”
“噢，是刚发的范文，这个女生的字特别好看，而且也写得特别好。”
陈予昭笑：“你都能看出她写得不错那是真的很不错了。”
“什么意思啊？昭昭有你这么损好朋友的吗！虽然我作文不好，但你的语文不也没的分数也没比我高到哪去。”
这话王洋倒没说错，陈予昭的语文是所有科目里面最拉垮的一门，不过他总觉得陈予昭是装的，他也问过，接过被陈予昭怼了，说自己只是数学比较好，又不是什么天才，怎么可能故意控分。这话王洋是信了，那说得通的就剩一种解释了，人家压根没上心。
“开玩笑的，范文借我看看。”
“你那组不是有吗？”
“还没传，不想站起来。”
王洋气哄哄地咬了一口苹果，把手上的范文递给他，陈予昭接过去，开始认真地看起来。
确实像王洋说的，这字的确好看，不像是刻意练过的某种字体，倒是带着些个人的气质在里面，柔和但有韧性。
通篇看下来，逻辑结构很清晰，一目了然，论证层层递进，恰到好处的引用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明明是一篇定死的议论文，却让她写出了情感和温度。
他看了看顶上的分数，给低了。
陈予昭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是在什么时候扬起的，“还真是个‘林妹妹’。”
之前是他片面了。
周四下午的体育课前，章听晚刚把数学错题全都摘抄在了错题本上，有几道题的步骤她还不能完全理解，想着前几节课老师基本都是让她们自由活动的，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笔记本带上了。
课上，体育老师让他们绕着操场跑两圈就自由活动，跑完之后，唐笑笑觉得热，想去小卖部买雪糕吃，刚好旁边的一个女生也想去。
“那我和她去咯，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没有，你去吧。”
唐笑笑拉着那个女生往小卖部走，章听晚到最近的教学楼里找了个厕所洗了一把脸，瞬间凉快多了。
刚走出来，就被球场上传来的欢呼声吸引了，她看到场上的一众男生中间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陈予昭双手叉在腰上，粗喘着气，胸口起伏的幅度不大不小，笑得有些张扬，“意气风发”，这是章听晚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词，恰到好处的合适。
见对方的视线似乎要转过来了，她事先收回了目光，环顾四周，好像没什么适合学习的地方，最后看到远处看台上有遮荫的地方，可以坐下来看笔记。
好一会儿，也没见唐笑笑回来，太阳又转了个角度，她往阴的地方躲了躲，可是没一会儿，阳光又照过来了。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太阳还是毒辣得很，在挪了第三次位置之后，她实在被热得有些受不了了，可是这会儿停下了她也是无所事事，她重新开始寻找适合的地方。
突然想起了刚才教学楼里，器材室门口放了几张板凳，而且她刚刚去的时候，里面也没什么人。
想着，她就去了。
和她想得一样，里面不仅没人，还比外面凉快了不止一倍，她随便找了张凳子就坐着看笔记。
章听晚看得入神，直到在空荡的教学楼里听到有人说话的回声，才惊觉可能快到下课时间了。
合上笔记本就匆忙起身往外面走。
“昭昭，你能不能帮我收一□□育器材？”
“你自己手呢？”
“我着急上厕所，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王洋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就往教学楼里冲，刚刚打球的时候还没觉得想上厕所，现在一结束感觉膀胱都快炸了。
结果在转角的视线盲区两个同样的着急的人就撞上了，章听晚右手脱力，“啊！”手里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上，本子从中间摊开。
“抱歉抱歉”，王洋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塞进章听晚的手里，“你没事吧。”
章听晚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碰上人，摇了摇头说：“没事。”
说完，她就往外走，全程都没抬头，她着急去找唐笑笑。
上完厕所，王洋在洗手台前照了照镜子，忽然后知后觉，刚刚的人有些眼熟，“我靠，想起来了。”
关上水龙头就往回走，路过器材室的时候，陈予昭和另外几个一起打球的人还在里面。
“刚刚那球确实漂亮啊。”
“下次我也给你展示展示。”
陈予昭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顺手带上门，就看见王洋一脸得意样。
其中一个人故意说，“上完厕所了？刚刚那样我还以为你要尿裤子了。”
话落，引得一众人大笑。
要换做平时，王洋肯定要”据理力争”了，可他今天一反常态的镇定，目光始终落在陈予昭身上，甚至还有些意味深长。
陈予昭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除了湿了一半的校服，也没别的东西了，“看什么呢？有话直说。”
“咳咳，你猜我刚才遇到谁了？”
陈予昭完全没多想，“谁啊？”
“‘林妹妹’。”
在场的人，除了他俩，其他人都是一头问号。
“‘林妹妹’？”
“遇到就遇到了呗，学校就这么点大，有什么稀奇的，而且人家班和我们班一起上体育课。”
“你还挺清楚。”
陈予昭：“……”
这前四班一起上课的，怎么就他清楚了。
陈予昭没打算再理他，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王洋追上去，“你知不知我碰到她的时候，她手里拿了什么？”
“不想。”
“我偏要说，是数学笔记。”
此话一出，不止陈予昭，所有人都愣住了。
三中平时的课就够多的了，好在学校重视体育，每周都有固定的两节体育课，也不允许别的老师占走，大家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放松，偏偏有人这个时候还紧着自己。
陈予昭：“你怎么知道是数学笔记的。”
王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上厕所太着急了，在拐角撞到她了，笔记本掉到地上了。”
“没出息”，想了想又问，“和人家道歉了吗？”
“那肯定啊。”
一旁的人忍不住说，“不是，真有人这么爱学习，好好的休息时间拿来学数学，这数学下回不得考第一了。”
另一个人开完笑般，“可能不太行，第一在这呢。”
“估计没什么朋友，不然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
“也别这么说吧……”
高中是一个很敏感的时期，稍微一个与大多数人不同的行为就可能会引来别人的猜忌。
一个人的时候，别人会问你怎么没和朋友一起，好像你和你的朋友必须每时每刻被捆绑在一起，但如果你身边的朋友很多，特别是男女都有的时候，你又会被按上”交际花”的名号。
但这样的情况大多数时候，只针对女生。
没有人会在意事实是什么，只会根据自己知道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脑补。
那些议论声飘进陈予昭的耳朵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一片嘈杂中，用他那一贯没什么起伏的声调，清晰地说了三个字：“收器材。”
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落入沸水，让无谓的讨论戛然而止。
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再对此事发表任何一个字的评价，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一个必要的流程。
对他而言，事实就是事实，无需争论，只需打断。
回去的路上，王洋试探性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生什么气？有什么好生气的。”
“下回这种事，别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对人家影响不好。”
“知道了，今天确实是我的问题，谁知道他们说得那么离谱。”
陈予昭若有所思地开口，“体育场上男生居多，大家就自动默认体育场上只有男生，所有偶尔来了几个女生，都会成为被关注的对象，很多时候这样的关注都不友好，但体育场是给人用的，不分男女，也无需关注。”
拐进走廊，陈予昭就看见对面走廊尽头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认真地和数学老师交流，仅仅是一个站得笔直的背影，就能她认真的态度。
谁说他一定是年级第一的，这还真说不准。
我来啦~早安
这一章的内容可能会有些敏感，但我一定要说我不厌女！
青春期的时候，很多的小宝也许都遇到这样的瞬间，它是一种微暴力，我在高中的时候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当然现在回想是可以站在上帝的视角，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的内心是纠结的、甚至难过的。
如果你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很好，但如果你遇到了，或者正在遇到，希望你正视自己，一个人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没有关系，即使一个人也没有关系，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不同，只要做好你自己，专注自己的学业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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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