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旁的经理歉意道:“姜小姐, 我陪你去警局录口供吧?”
他们这家酒吧是正规经营,名声匪浅,像这种下药行为, 如果没有妥善处理,会对口碑造成严重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姜淼淼同意。
经理吩咐其他人赶紧安顿客户,恢复原状。
他陪着姜淼淼往外走,围观群众散开后,独独一人插兜不动。面目俊秀,眉眼嚣狂,只是穿件白衬衫都能从骨血里透出凌驾众人的权势富贵。
酒吧经理认出眼前这尊神, 诚惶诚恐道:“抱歉韩少, 是这边影响到你们的尽兴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刚从洗手间出来, 路过而已。”韩错弯起嘴角, 视线朝左, 盈盈道:“没想到还真是你?几年没见, 说动手就动手的毛病也是一点都没变。”
姜淼淼懒得回答, 瞟了眼经理说:“快走吧, 录完口供我还想回家睡觉。”
经理听出两人认识但有过节,遂朝韩错致歉:“那韩少爷,请恕失陪了。”
韩错点头,却在姜淼淼经过时低头凑近, 鼻尖擦过她的侧脸,调笑道:“怎么,这是要装作不认识老相好呀?”
姜淼淼沉静地扭头看回去。
咫尺之间,两人面对面。仿若呼吸都在暧昧徘徊。
但姜淼淼却道:“我们相好过吗?”
这话一出, 气氛顿冷。
“……这话可真伤人。”韩错感叹了下,慢慢站直身子,笑一笑继续说:“你惹到姜成渝了?”
“关你事了?”姜淼淼眼中淡漠一丝不融,照旧带着酒吧经理扬长而去。
***
外面就来一辆警车,警察直接押着姜成渝他们坐到后车厢。
姜淼淼伸手暗示候在不远处的司机离开,以自己无车理由,带着来不及说明“我有车”的酒吧经理一同挤进警车后车厢。
仇人相见眼分红。
姜成渝没想到姜淼淼还有胆坐同辆车,这是打算羞辱他吗?
他立即要求打电话叫律师。
合法行为,警察不能制止。
于是,姜成渝一边恶狠狠地盯住姜淼淼,一边摁电话告状:“爸,我现在被抓去警察局了……”
姜淼淼决定不落人后,同样致电姜正业:“老姜,你带律师到警察局来接我……”
酒吧经理一时不知道姜淼淼口中的“老姜”是谁,但等他们抵达警察局,那里有两拨人提前抵达,正在气势汹汹地对峙:一边是姜耀武跟他的律师,一边是姜正业跟他的管家。
他恍悟:哦,在拼爹了。
此时涉及到姜家两派的斗争,一个看似警察头子亲自出来和稀泥,哦不,主持公道。
姜耀武身边的律师快速走到姜成渝身边,低声问:“你有乱说什么吗?”见姜成渝摇头,顿时拍着他肩膀安抚道:“大公子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们处理。”
啧啧,未等姜成渝开口,姜淼淼兀自问道:“律师先生,你好意思当着苦主的面打包票?”
律师被她哽了下,暗忖:有何不敢?但碍于她身份又不好直接怼回去。
姜淼淼邀着热心助人的酒吧经理到姜正业身边落座,与姜耀武他们隔桌而望,泾渭分明。姜正业这边瞬间士气大涨。
不过,她凑近姜正业嘀咕道:“让你带律师,你带管家来干什么?”
姜正业振振有词:“长脸呀!又不是你犯法,我带律师来警察局干嘛?”
“来敲诈呀!”姜淼淼实在是对他失望至极。
姜正业:“???”
对面的姜耀武看着两人窃窃私语,警惕道:“大哥,侄女,你们在说什么?”
姜正业怼了个白眼:“老子跟女儿说悄悄话,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姜耀武不死心地追问:“你们感情有这么好吗?”明明二十几年从不往来!
姜淼淼难得配合姜正业,“不然女儿怎么会被叫‘贴心的小棉袄’?”
姜正业点头:“就是!”
啊呸!
别人家父女能跟你们家父女一样?
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应。
姜耀武好想骂他们不要脸,但他只能敷衍地笑着,绷紧面色。姜家男人对于自己的社会形象,总有谜一般的误解与执着!
按照规矩,警察需要对姜成渝等人进行口供录制跟检查证物,但在这里仍有调解机会。
姜耀武依旧在劝:“大哥,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吧。”
“敢对我女儿下药,这算是一家人吗?”姜正业气汹汹,难得抓到姜耀武的把柄:“我可不像你们尽做些背后见不得的事,我家几口可是守法公民,甚至愿意大义灭亲。”
姜耀武忍着,再退一步:“那大哥你究竟想怎么样?”
姜正业尚未想好,但姜淼淼却已开口:“很简单,我要堂哥名下一半的股票。”
“不可能!”姜耀武同样断然回绝。
就连姜正业都吃惊地捅捅姜淼淼腰眼,暗忖她狮子大开口。
“侄女。”姜耀武憋着气,努力放缓语气,敦敦教诲:“你现在好端端坐在这里,完整无缺,已经说明这桩事没有造成任何严重的后果,甚至可以划归到同姓家族间的吵闹纠纷。
只要你提出合理要求,譬如限量包包、明星跑车等,二伯绝对满足你,但你狮子大开口或者存心想闹事……
我告诉你,你想多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案,没人死、没人伤,最终结果只会让成渝道歉了事,你什么都得不到,你还伤了一家和气,更让整个姜家名声受损!
乖侄女,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
“二伯,姜氏家族是什么名声,你觉得我会在乎吗?我有必要在乎吗?!”姜淼淼蓦然截断他的话,然后双手伏桌,身体微微往前倾。
她神色冰冷,语气更冷:“既然你这么笃定只是一桩小事,那还谈什么?你冷眼旁观就好!我倒想看看如果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姜家二房的大少爷,连自己刚毕业回来的堂妹都容不下,入职当天就骗她去酒吧、带着一堆陌生男人给她下药意图不轨……像这样狠的人,日后还敢轻易合作吗?就不怕被反噬一口?尸骨无存?”
姜耀武目光一滞,仍想协商:“下药的不是他,你堂哥只是识人不清。”
“酒局是谁组的?是谁亲眼目睹别人下药而不阻拦的?”姜淼淼似笑非笑,“二伯,自欺欺人也不是你这种欺法。”
“姜淼淼。”姜耀武突然连名带姓地大吼,言语间开始流露出厌恶之意:“你爸都没你这样任性!”
一旁的姜正业可不依了,他自诩英明神武却在姜耀武眼底是个“任性”?!
姜淼淼眼神无波无澜,一如她开始叙述的语气:“二伯,我年轻,不代表我比你们蠢。”
这话是说你比我们都聪明了?姜正业也不依了,吵架归吵架,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在内涵他?
姜耀武真觉得她满嘴胡言乱语,小孩子口吻:“就凭你也想跟我对立?”
姜淼淼歪头睨向姜正业:“老姜,你跟二伯是对立的吗?”
姜正业毫不客气:“自然!”
姜淼淼点头,视线落回姜耀武:“二伯,我只是立场问题。”
姜耀武真被这对父女的直白给呛到,他一时哑口无言,不禁冷笑:“行,我可以把他名下股票分你一半。但你必须把证物交给我,这事过后不再谈!”
姜淼淼点头:“理所应当。”
被扣在旁边的姜成渝拒绝:“爸,凭什么把我股票分她?”
姜耀武睨去一眼:“闭嘴!还不是你自己办的糟心事。”
他朝姜淼淼说道:“明天你就会看到股票改成你的名字。”
姜淼淼:“不,我要现在看到。”
姜耀武皱眉:“现在怎么弄?股票交易只能白天进行,你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证据若是离开警察视线就成了不完美证据,会丧失法律作证效应。”姜淼淼拍拍书包,里面就装着酒水跟酒杯。“二伯,现在要么让律师制定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要么就请警察化验酒水成分跟查看酒吧的监控视频,我要投诉举报。”
“你——”姜耀武突地安静下来,眼神透出深不见底的幽寒。他恨恨地咬牙,扭头吩咐身边的律师赶紧起草股份转让协议。
姜淼淼见状,便让姜正业把自己信任的律师叫过来。
对方律师闻言斯文笑道:“姜小姐,您无需怀疑我身为律师的职业操守。”
“不,恰巧相反,我就是相信你有职业操守,知道律师立场就是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我看不懂这种法律合同务必找个同等专业的来看。”姜淼淼微微一笑:“我这是在夸赞你专业呢。”
对方律师:“……”夸得这么阴阳怪气。
等姜正业的律师抵达,对方律师刚好制定完合同并借地打印两份。
各自律师下场交涉,姜淼淼见己方律师点头确保没问题,这才同意签名。而姜成渝即便再不同意,也被姜耀武强行摁到桌面签下大名。
一签完,姜耀武就向姜淼淼索要书包里的证物。
姜淼淼依旧摇头,他忍无可忍:“姜淼淼,你说话不算话?”
“我只是想再等等。”姜淼淼指着警局墙上的挂钟,实诚道:“按照电视剧跟写的,我怕我现在拿着合同出门要么被车撞、要么被人抢劫,反正现在都折腾到凌晨四点多,我不介意在警察局再等几个小时,只要九点开市,你们把股份转让到我名下,我立即归还证物。”
在场众人惊愕地看着她,这话说得——
姜耀武真是被气笑了,“你是当我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还是当这里警察全吃素?”
旁观的三个出警跟警察头子都在郑重点头,就算是电视剧跟也不敢如此污蔑警察呀!而且这桩事的处理结果可大可小,完全取决于姜淼淼起诉与否。
不过,他们更不好意思说的是姜淼淼真像警闹分子,思维不是普通人跟得上的。
姜淼淼微笑道:“二伯,人家是女孩子嘛,天生容易胡思乱想外加胆小,你们就体谅体谅我。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你也可以留下来陪着我……”
众人突然扭头睨向姜正业,眼神或哀怨或愤怒或疲乏或无语,饶是姜正业脸皮再厚也不如姜淼淼那般无懈可击,他毕竟是名人,总要给几分颜面:“女儿呀,适可而止,你别引得人神共愤。”
姜淼淼勉强点点头,背着书包起身。
姜成渝急道:“你还没把东西留下来!”
姜淼淼无语地白他一眼。
姜成渝还想再喊,却被姜耀武叫停。姜成渝不理解道:“爸,可是证物还在她手上。”
姜耀武捂额:“难道你刚刚没听清楚我们的对话?只要东西离开眼线,就算它里面有什么都与你无关。”
姜成渝不解:“为什么?”
一旁有警察解释道:“如果不是现场取证并直达警局,可能存在篡改证据的可能性。”
姜成渝皱眉:“然后呢?”
警察又说:“所以姜小姐明知这种情况还把证物带走,以后就算她反悔,这些东西也不能当做合法证据提交。因为酒含酒精会挥发,各种成分含量会随着时间改变,又或者某些东西可能是后期添加,对警方和法官来说就叫不完整证据,不能全盘取信。”
姜成渝算是明白了,那——他殷殷期盼的看着姜耀武,可以趁机耍赖不给股份呀?
知子莫若父,姜耀武扫了他一眼,暗忖:拎不清的蠢货!
在这之前,他或许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姜家后代最出色的那个,即便是姜柏年等人都望尘不及,哪知道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姜淼淼就败得如此狼狈,实在是令他恨呀.
出了警局,姜淼淼发现路边不仅停着姜正业的车,还有自己遗留在酒吧的司机。
她朝正乐呵呵哼歌的姜正业说:“老姜,你帮我送这位经理回去,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姜正业一口回绝:“大半夜你还需要处理什么事?而且你自己带来的人,自己送。”
荀管家劝道:“老爷,您让大小姐一个未婚单身女子送男士回家,确实不方便。”
从头到尾其实毫无发挥之地的酒吧经理正想谢绝,岂料姜正业听完管家这一说,二话不说就拉他上车。经理实在是欲哭无泪,他觉得姜家这对父女很奇葩很想远离呀。
姜淼淼挥手目送老姜他们扬长而去,然后上车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听命,不过七分钟就停到一家医院门口。
望着医院大门那熟悉的名字,姜淼淼禁不住挑眉:这么有缘?
正是姜柏年他们入院的那家。
第22章
姜淼淼让司机找地方休息, 自己走进医院。
但医院前台一时人空,她等了会也不见人,干脆四周走动。好不容易在一片寂静中捕捉到人声, 她赶紧循声找去,找到了值班室,也就看见了正在猛吸豆奶、两腮鼓鼓像仓鼠的晏医生。
姜淼淼:“咦?”
值班室里的晏幼绥闻声抬眼,同样歪头“咦”了一声。
两人对视的刹那,姜淼淼忍俊不禁:因为感觉俩人有种莫名的幼稚。
晏幼绥嘟囔着吐出吸管,温吞吞、慢腾腾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医院呀?”
姜淼淼:“我有东西想让医院检验下。”
“可是医院晚上不做体检哦。”晏幼绥说道,那毫无攻击力的声音实在是温顺到能融化一样。
姜淼淼遂道:“那白天呢?我想化验一份酒水, 看看里面额外添加了什么东西。”
“医院的检查设备都是做人体项目检查, 食物的话,你得到质监部门、疾控部门那些地方检查, 或者交给第三方检测机构进行检验。”
“……白跑一趟。”姜淼淼无奈的道了一声:“那谢谢晏医生了。”
她转身要走, 晏幼绥忍不住唤道:“现在都快天亮了, 你这时候拿酒水来化验, 是有事发生吗?”
呃, 姜淼淼刚想委婉暗示这种事很私人, 但晏幼绥已率先知道不妥,搔头致歉:“不好意思,我多嘴了。我就是值班太无聊而已。”
“您是第一次值夜班?”
“我不老,不用尊称。”晏幼绥小小抗议道:“我以前值过班, 只是很容易又轮到我。”
姜淼淼了然,“你资历很浅吧?”
“嗯,刚来半年。”
姜淼淼看着这张年轻无邪的俊脸,也不知道能安慰什么。但晏幼绥依旧很体贴的说:“我有朋友就在第三方检测机构工作, 要不我帮你拿给他检验?”
“怎么好意思麻烦晏医生帮我走一趟?不如你给我地址就好。”
“你报告要得急吗?如果不是熟人,最快也要排队三天才出结果。”
姜淼淼瞬间点头致谢:“那劳烦晏医生了。花销多少请记得跟我说,再加一顿人情饭?”
虽然好处已拿到,但她更好奇姜成渝他们额外添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加得越狠,就代表着她以后跟姜耀武那派对上,就越不用留情。
“好呀。”晏幼绥也不客气,接过她递来的帆布背包。
两人互加微信,姜淼淼就不打扰他值班而回家休息了。
孤零零的晏医生又趴回办公桌,一口一口嘬着豆奶,好在这回有事干,就是刷刷新加朋友——姜淼淼的朋友圈,只是姜淼淼发的都是电脑技术干货,看得他眼皮直发涩。
他更哀怨了。
***
第二天。
九点整,姜淼淼准时出现在姜氏集团查看自己名下的股份,也几乎是在开市瞬间——那2.5%的股份就到她的名下。
她将截图发给姜正业,后者震惊地拊掌三下:我没做梦,你是真抢了老二家的股票呀!
撇除异姓股东,在这个姜氏集团内:
姜正业占股20%,
姜耀武12%,
姜成渝原5%、现2.5%,
自己2.5%,
姜姒2%,
其他人低于1%甚至忽略不计,包括姜柏年和姜仲明。
原本姜耀武能在股东会议上压制姜正业,就是他再累加姜成渝、姜姒等人股份比例,才能与姜正业持平。如今少了姜成渝手中的2.5%,日后独.裁就更难了些。
昨夜之事闹通宵,以至于姜成渝还在家休息,姜耀武则是强撑精神在十点半到公司。
姜成渝股份易人的事很快传开,与姜氏集团有瓜葛的几乎都知道,所以很多人都来问姜耀武原因,姜耀武有苦说不出。以至于他在茶水间碰见精神抖索的姜淼淼,那视线恨不得杀人!
姜淼淼若无其事地喊道:“二伯早呀。”
“……”姜耀武甩头而去。
姜淼淼耸耸肩,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姜正业的办公室,让姜正业的秘书帮约十点的会议,召集公司技术部门的所有人员,打算亲自出面了解他们的技术水平.
技术部门向来是纯成本消耗部门,处于公司的食物链底端,而且姜氏集团还是美容护肤的传统行业,需求技术更少。但工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大多数人明知底端也能舒舒服服地混着。
现在新官上任三把火,技术部门那二十来号人以刘红恺为首,难免胆战心惊。
个个坐在会议室里安静地像只鹌鹑。
姜淼淼进门时看到这种低迷士气,也就猜出七七八八了。
她正襟危坐,请这二十六个人先做自我介绍跟所做产品。而结果也如预料,二十几个技术人员集结的团队,在姜氏集团就只产出一个肉眼看都很嫌弃的姜氏集团介绍网站。
像这种粗糙烂造的东西,她一个人就能半月内搞定,何须这兴师动众的二十几人持续多年?
她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桌,等所有人介绍完,又让技术经理刘红恺明确今年的绩效目标。
刘红恺念想着姜淼淼这种空降的二代最多就懂点金融管理,怎么可能懂穷人的IT行当呢?
于是他把各种电脑专业词乱用一通,瞎扯一堆,讲完最后,好似连他都自我沉醉地相信了,然后望着姜淼淼郑重道:“技术这种东西向来是投入高、产出低,所以我们目前还在沉淀阶段,没有产出也很正常。”
姜淼淼:“……”
她无奈扶额:“你说要搭建整套网络购物系统,但这跟技术全栈有什么关系?”
“嗯?”还不知装逼装错人的刘红恺继续瞎掰:“姜代理,你可能不了解IT技术这块,我——”
姜淼淼忽道:“我刚刚是漏了自我介绍对吧?”
刘红恺摇头讪笑:“姜代理你还需要自我介绍吗?我们都知道你是大老板的长女,名校毕业。”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专业吗?”
“金融管理吧。”有钱子女不都是读这些东西?
姜淼淼举着保温瓶,浅嘬一口,点头笑笑:“我本科金融管理,但硕士是计算机系。”
所以,刘红恺表情当场崩裂。
同行相杀!
计算机行业原本就是更新迭代非常快的行业,必须持续学习最新技术,所以不是工龄大就技术强。
新官上任确实三把火,但姜淼淼第一把烧的是姜正业跟三个弟弟,第二把是姜成渝,第三把……
算了算了,目前缺人就不捅破刘红恺的夸夸其谈。
姜淼淼勉强给他挽尊:“你们也知道姜氏集团今年新增了地产业务线,既然业务线有变化,那前期定的年度计划也要做相应改变。”
刘红恺讪讪笑道:“那会裁员吗?”
这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按照他们以前摸鱼程度,不被开除都难。
姜淼淼看出他的心虚,只道:“既然年度计划要调整,大家绩效肯定是从零计算。好了,除了刘经理,其他人散会。”
“是!”其他人仿若得赦就跑了,就剩刘红恺一人单挑姜淼淼。
他不由地瑟瑟发抖。
隔了很久、很久,才听见对方说道:“刘经理,我开门见山地说——就算你们最终真把东西做出来也还是一堆垃圾,毫无利益价值。”
刘红恺有自知之明,顿时冷汗涔涔。
姜淼淼退了一步,字句藏珠玑:“但你既然当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头,也有一定号召力,所以前尘旧事我说了忽略不计就是不计。日后有产出就算有绩效,无绩效则按市场规矩淘汰。”
“但是大家在公司工作那么多年,无功劳也有苦劳,淘汰了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公司是克扣过你们薪水?还是拖欠过你们薪资?都没有。所以你们所谓的苦劳不就已经有所得?开公司又不是开慈善,你们还想得寸进尺些什么?而且从头开始,怎么就这么笃定你们一定会被淘汰?”
姜淼淼一语道破:“是因为你们还想继续浑水摸鱼、混吃养老吗?”
刘红恺赶紧嬉笑打诨过去:“绝对没有!姜代理,我只是顺便多问一句而已,跟你开开玩笑而已。”
“我知道刘经理你在开玩笑,但我没说笑。”姜淼淼扫去一眼,既是警告、也是下最后的通牒。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电脑技术这种东西混久了就真会躺平,更何况他四十多岁却没有相应工龄的管理水平,所以凭他现在的能力去市场竞争,既比不过年轻人的激情,又比不过三十岁刚出头却如日中天的管理者,所以他没有更好选择,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应下。
刘红恺已经清楚知道姜淼淼并非一盏省油的灯,她甚至能炸锅.
下午三点,俗人各自忙碌。
姜淼淼蓦然接到晏幼绥的信息,说是检测报告拿到了。地点刚好在她公司附近,所以他想喝奶茶,言外之意就是——
“你出来,快出来嘛。”
唇红齿白的青年就坐在奶茶店靠窗位置,可怜兮兮地用吸管翻找着奶茶里所剩无几的红豆。
姜淼淼来时,就看见店里明明人不多但都是特意围住晏幼绥邻桌而坐的年轻女孩。她们偷看他、偷拍他,个个眼泛桃花地盯着他,芳心蠢蠢欲动。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位晏医生是一门心思都在跟奶茶红豆作斗争。
“喜欢红豆为什么在点奶茶时不额外加料?”姜淼淼坐下后,四周惊羡声顿起。
“过犹不及。”晏幼绥抬眼看她,柔和浑圆的眼透出一丝诧异:“你没穿粉色的兔子卫衣呀?”
“上班工作都有着装要求。”姜淼淼是从公司过来,所以仍是一身白色西装跟一丝不漏的盘发。
晏幼绥点头,不过:“你那件衣服后面垂着两条长长的兔耳朵,看起来你还真像只粉色兔子。”
呃,姜淼淼觉得晏幼绥才更像一只兔子,浑身长满温柔的绒毛,安全无害,勾得她都忍不住想恶作剧一下:“我纯粹是觉得兔兔很好吃。”
晏幼绥嘴角一撇,耸拉下去:“我不吃麻辣兔头,实在是太辣了,辣得心脏抽搐。”
“那五香兔头呢?”
“麻辣才是招牌口味。要么吃招牌,要么不吃。”晏幼绥倔强道,对于美食有宁缺毋滥的坚持。
姜淼淼忍俊不禁,随口就说:“好,下回就请你吃麻辣兔头。”
晏幼绥点头表示他郑重地记下了。
姜淼淼微微叹着别过脸去,暗忖一句:这时候说是开玩笑,好像不大行吧?
也罢,不就一顿饭钱。
晏幼绥将检测报告递给她,简要描述酒水里确实含有违禁物质,根据成分推算极有可能是致.幻.药、摇头.丸这类东西。所以,他俏脸冷凝:“你怎么能有这些东西呢?昨晚有人在酒水里下药?”
低头看检测报告的姜淼淼,脸半隐在日光阴影中,蹙眉不语。
日常人再狠不过是吵闹斗殴而已,可姜成渝他们居然敢狠到这种地步?这种东西一旦沾染再甩掉是何其的难?他们这不仅要毁她清白,还要断送她的下半辈子吗?!
晏幼绥口气急促道:“那你报警了吗?”
姜淼淼点头,然后瞅见他拍着心口侥侥地说“那就好”、“那就好”的模样实在是像极了那什么——苦情剧里的小媳妇!
啊,不,她自觉晃去这种可怕的臆想,暗忖:这是白衣小天使,形象不能落地。
一杯奶茶嘬着嘬着还没喝完,晏幼绥忽然掩嘴打了声哈欠,两眼倦红,就更腼腆地低头微笑:“不好意思呀。”
姜淼淼惊道:“难道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
“嗯。”晏幼绥点头,出气很浅,就这么一“嗯”,仿佛把小心思都“嗯”出来了,“我可是值班刚结束就跑去找朋友做化验,硬把三天出结果催成三个小时,这样看,你欠我的这个人情是不是有一丢丢的大?”他还特意用大拇指与食指比出一段小距离。
姜淼淼失笑:“所以呢?”
“麻辣兔头,尽快安排!”晏医生嘴馋要兑账。
“行。那你赶紧回家休息,我们有空再约。虽然我刚回国,但在找吃的方面可谓天赋异禀,踩错几率应该不高。”姜淼淼打了个包票,看着晏幼绥弯眼笑笑,愉快地拿起奶茶、咬着吸管走了。
姜淼淼笑着目送。
然后——
即便奶茶店依旧重放同一段俏皮流行的旋律,她攥着那份检测报告,目光不由地陷入森冷.
晚上,姜淼淼坐在大厅沙发里,笔尖点在手中翻开的笔记页面上:
问题一、运营成功太高;
问题二:各部门人员臃肿,关系利益复杂;
问题三:财务与姜氏人员的贪污问题。
对症下药的措施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只是她担心药性太强,容易引发一连串动荡。
正当她衡量之际,左姜柏年、右姜仲明,姜正业就被两个儿子挟腰架入家门。姜正业其实很想后退,但一比二,着实耐不住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就被这两个孽子强迫架到姜淼淼面前。
两个兔崽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姜正业已朝他们翻了无数个白眼,可见姜淼淼抬眼时,就又板起脸,咬着雪茄做出一副睥睨狂傲的姿态。
姜淼淼看着他们,等了良久、良久,发现他们三个尽顾着维持叉腰姿态,遂道:“有事?”
三人皆傲慢不语。
姜淼淼便低头继续三思。
姜正业见她当真不理会自己,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头要走又被两个逆子强行转回来。他只能重咳出声,喝道:“不孝女!没看见你老爸来了?”
姜淼淼恍悟:“原来能说话?我还以为你们三个突然变成了哑巴。”
“有你这样对老爸说话的吗?”姜正业哼道。
旁边两人颇有种助纣为虐的说:“就是!”三对一,他们就不信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女人!
身为第一个受害者,姜柏年率先声讨:“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
“等等。”姜淼淼打断话,“我跟你不是同个妈生的吗?”
啊还是同个爸!
呸不对,重来。
姜柏年顿了下,话锋顿改:“那又怎样?你凭什么一脚把我踹晕过去?在这个家,除了老爸,就属我最大!”
姜淼淼缓缓道:“我们是双胞胎,我比你先出来。”
姜柏年咬牙恨道:“那又怎样?你就一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出去,凭什么对我动手?”
姜淼淼皱眉强调:“我是动脚。”
姜柏年:“你别狡辩!你敢伤害我,你完蛋了。”
“哦,怎么个完蛋法?”姜淼淼好奇。
孰料姜柏年却让路,先让姜仲明累积账本再说:“我他.妈又没惹你,你在院子里洒那么多图书钉扎我进脚,还刺破我心爱的轮胎!你这是找削吗?”
姜淼淼呆了一呆:“消灭夜间噪音,不是人人有责吗?”
姜仲明暴跳如雷:“你这时候还给我装傻白甜?”
姜淼淼两指抵着面颊,捅出两个人造酒窝,然后下巴努向姜正业:“天生长相,你找他算账。”
姜正业:“……”这也能甩锅?
姜柏年和姜仲明的硬钉子全被反射,一时间气得面目狰狞。
姜淼淼叹了口气:“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对付你!”姜柏年和姜仲明异口同声,“要你滚!”
啪——
姜淼淼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拍在左侧茶几上。而这张木质茶几,轰然倒塌。
三个姜氏男人倒抽凉气,齐刷刷后退,比看见有鬼出没还震惊。
姜柏年还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那张裂成几块的茶几,确认这不是梦,顿时猛咽口水。
第23章
姜仲明也是死死盯着姜淼淼收回的那只手, 居然——没、断?!
于是,两个年轻人再度谨慎后退,又同时伸手将姜正业往前推, 做足“死老爸不死儿子”的派头。
姜正业的心顿时拔凉拔凉。
“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胆小怕事、虚与委蛇,简直是丢尽姜氏的颜面!虎父无犬子,你们还糟蹋了老姜的威武名声!一点都不像老姜的种!”
姜淼淼给了姜正业一甜枣,又借机毒骂一通。
姜正业虽然偏心儿子,但这话却听得很舒坦,而且姜淼淼刚抢了老二家2.5%的股票给自己增强姜氏集团的话语权,一时间忘了要替儿子出头的事。
于是——
他甩开两个逆子的手臂, 大跨步走到姜淼淼身侧坐下, 从鼻孔里哼哼两声:“你们姐姐说的没错,你们两个确实愈发不像话。不就是被踹了一脚吗?不就是踩了下钉子吗?”
姜柏年和姜仲明痛心疾首地捂住心口:“老爸!”
哎。
就算再不像话, 这两张脸还是与自己年轻时有六七分肖像, 姜正业觉得还是要给点慈父的怜惜, 遂道:“好啦好啦, 赶紧回房洗澡睡觉, 以后跟你们长姐学着点。”
两人一口血险些喷射而出:“老爸!你叛变了!”
姜正业冷哼道:“现在叫老祖宗也没用, 不想死就回房。”
两人磨牙嚯嚯,暗地对眼色,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种眼色。
协议达成,这才愤怒上楼。
姜正业下意识嘀咕道:“乳臭未干的两个臭小子, 老子莫非要后继无人了?”
姜淼淼神色微微一黯。
她还没在姜正业考虑范畴内。
她若无其事地递去一份利润表,“这是姜氏集团最近两年传统行业的利润表,我看了下,收入不高、支出很高, 尤其是员工薪资跟广告代言这两块。你明明知道,但为什么没采取措施?”
姜正业耸耸肩,不以为意:“员工薪资本就是硬支出,这个省不了也不能省。否则传开了,外界还以为我们姜氏集团要倒闭!至于广告代言这块,那更不能省,不打够广告怎么有名气?”
姜淼淼道:“可是收入12亿,支出8亿,而广告代言就占了4亿。就这种支出比例,你没想过优化?”
“这是运营推广的抉择,我不管过程,只要最终结果有钱赚就行。”
“那如果我能保证结果利润超过5亿,但过程会有点小波折,你允许吗?”
姜正业心生警惕:“你想干嘛?”
姜淼淼简短道:“辞旧纳新。”
“就这样?”姜正业狐疑。
姜淼淼点头:“就这样。”
“行。”姜正业摊手,哪家公司不裁员?再者,“也就给你两个月时间玩玩,难道你真能玩出花?”
姜淼淼笑而不语。
姜正业实在讨厌她这种故作高深的模样,但再瞧着那堆被拍散的茶几,骂人的话只能歇歇。而姜淼淼到点回房睡觉,第一件事就是先藏好今早偷买的——那把锯过茶几桌子的——电锯!
她知道姜柏年和姜仲明今日出院,而恐吓也是需要下本钱的……
***
姜淼淼任代理后,终于下发她第一则通知:更换全员电脑。
人手一台最新款的电脑,自然没有职工有异议,个个欣然接受。
知道内幕的刘红恺只能暗叹大家当了小白鼠却不自知?
但他又不敢声张,因为管辖的技术部已被姜淼淼拆成两拨:
一小拨嘴严有实力的跟着她在秘密搭建员工电脑监控系统;
剩余大多数人则按照姜淼淼高薪聘请的技术专家,在刘红恺的协调下做真正的线上购物系统。
当然,还有更多调整在悄然无息地进行,只是很多人感受不强。
直到姜淼淼颁布第二个通知:员工试用期从三个月延长至六个月,入职无体检报告视为自动放弃offer。
这时,有人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只是刚巧临近月底发薪日,他们意外发现自己八百年不动的薪资居然往上提了?而且涨薪幅度还不小?但也有部分人不仅薪资没变,还意外收获一封被裁通知附带自己被裁理由:能力不达标!
一日之间,待遇极端。
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极端悲伤恼怒的人自然要说法,在公司呆了很久突然被裁,怎么可能接受?
这些人无视HR的安抚沟通,径自冲向集团最高楼企图搞事,好在姜淼淼提前调配保安守在各处通道。
他们见不到姜淼淼,就找姜正业与姜耀武。
姜耀武见姜淼淼搞出这么大桩事自然乐不可支,肯定假兮兮地站在员工这边一起声讨她,但又暗示他不方便出面,毕竟那是代理董事长、大老板的女儿!
被裁员工受其怂恿,自然转头去找姜正业。而姜正业虽然行迹时刻被媒体暴露,可出入场所皆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不是普通人进得去,所以他们只能堵在门口闹事。
不过,当他知晓一切,吓得连影后难得赏脸的约会都推了,赶紧杀去公司找姜淼淼算账。
姜柏年和姜仲明自出院后,回公司发现姜淼淼以“代理董事长”的名誉企图搞独.裁,有心反抗却力不足,所以都是背地搞小动作。
现在又见姜正业怒气冲冲地出现,可想而知是找姜淼淼算账。
他们赶紧大摇大摆地跟上。
只是姜正业一进门就被自己改头换面的办公室给惊住:
这间原本堪称港城最气派的老板办公室,有室内高尔夫、桌上足球、真皮大沙发等无不彰显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现在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是那种廉价的网吧卡座拼桌,还坐满一群穿着T恤人字拖的技术宅男。
“这还是我的地盘吗?我那张三米五的真皮大沙发呢?我那拍卖会买的最贵高尔夫球棒呢?”姜正业团团转个圈,轰隆一声,脑子里好似火山爆发,天崩地裂,当场往后仰倒。
两个儿子赶紧伸手扶住,又将他推回去站稳。
姜正业回了神,跺脚发出一声歇斯咆哮:“姜淼淼!”
“在这。”
卡座堆里,一只纤纤素手举起。
姜淼淼戴着防蓝光眼镜、穿着黑色卫衣混在技术宅里,所以一时未能被察觉。
姜正业看着她这种不像样的装扮就更气了。
他大步迈进,骂道:“不过几天你就给我搞出这么多破事?你不仅把整个运营部都裁了?你还把一堆孕妇也裁了?你知不知道企业裁孕妇是大忌!她们现在跑去劳动仲裁,我们稳输。你、你、你这是真要气死我呀?”
“老姜,你觉得我像是知法犯法吗?”
姜淼淼心不在焉地应一声,继续专注看电脑:“我做这个决定自然有充足理由。如果你想反对也来不及了,政策已下,但凡撤回,以后姜家人说话还有信誉可言吗?”
姜正业心里一凛:“那我先说好了,这些事都是你搞出来的,要是没法收尾你就自己担着!”
“老姜,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令我寒心。”姜淼淼摇头失笑,喝了口杯中茶,“但也行,我担着就担着。”
姜正业仍是激动,“可你绝对担不起!”
这时,隋秘书突然走进来,见姜家人如此齐全还真有点愣,但马上严肃道:“大老板,大小姐,那些被裁的员工带了大批记者过来,现在堵在公司楼下拉横幅叫嚣,要求你们出面交代。”
“呐——”姜正业定定指着她,“是你说的,有锅你自己背。”
姜淼淼点头,“那隋秘书你安排个地方让他们坐,我换身衣服就下去开个记者招待会。”
隋秘书点头,立即安排。
“老姜,那我依诺出面,你就在这里喝杯茶等我?”姜淼淼说道,见姜正业猛点头,立即捞起存在桌底的衣物袋去洗手间。
她重新换上笔挺修身的白西装,对镜把长到腰间的头发仔仔细细地盘起来,神情随之变得微微严峻。
造孽,又是一个人扛!.
一堆人约莫上百有余,拼命晃着白底红字的“非法裁员、还我公道”横幅,闹哄哄地坐在大会议室里申讨。
好几拨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四处走动,瞟见哭闹的孕妇就递话筒、骂粗话的汉子也递话筒、坐立不安的照旧递话筒等,等等。
直播同步进行,把这里的混乱毫不遮掩地拨出去。
外界对于大姜集团这桩裁员风波,就更加议论纷纷。
姜淼淼很清楚,昨天刚出裁员通知,今日就集结闹事,背后没人怂恿都难。
她带着三位法务部同事、两位技术宅一出现,现场顿时有人想闯破拦截冲上来,只是被保安强行拉住。
他们走到主席台坐下,各自调好话筒,由姜淼淼率先开口:“麻烦各位安静一下,有什么事请说,我会尽量给与满意的答复。”
“呸!你要是能给满意的答复还裁我们做什么?”有个孕妇哭哭啼啼地吼道,“我为公司呕心沥血多年,现在一怀孕就马上被开除。同样都是女人,你还有没有人性呀?”
姜淼淼左侧的技术人员瞧了眼孕妇,双手顿时在键盘上敲击。
“行,问题一个一个归纳。”姜淼淼依然笑问,逡巡他人:“那除了她,其他人有什么话要说?”
仍是一堆孕妇最先叽叽喳喳地附和:“有!我跟她一样,刚怀孕就被裁。”“我是在试用期怀孕也被裁了?哪家公司会在试用期裁人?”……
姜淼淼总结道:“这还是同一类问题,其他人呢?”
仗着有记者在场,剩余人赶紧气汹汹地说自己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公司裁人没人性!
也有人说自己不是孕妇但在试用期也被裁!
更有人说整个运营部门被裁,史无前例!
说多了,记者也插话:“姜大小姐,请问你们为什么做出这种决策?”
“裁员比例高达35%,这在港城行业闻所未闻。”
“姜氏集团近期是否有危机?所以才通过裁员开源节流?”
“听说这些裁员政策是由您颁布,而您刚回港城就做出这种改变,是姜老板他们授权的吗?”
长.枪短炮齐刷刷对准姜淼淼,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尖锐。
姜淼淼面色自若地听着,而身边五人始终埋头敲键盘。
直到他们陆续点头说“好”,她嘴角才动:“行,大家都说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代表姜氏集团发言。但我需要先问一个问题,在座被裁者应该收到集团下发的被裁邮件,里面写清你们被裁理由。所以你们觉得理由不成立?是公司恶意裁员找的借口是吗?”
话音刚落,一时间又是各种闹哄哄地说是。
姜淼淼伸手示意现场安静,“行,那我这里有份员工在司的办公数据调查,麻烦大家先看看。在此期间,我希望大家不得喧哗,禁止吵闹!”最后一句她说得极重。
坐她右侧地两位技术员工已通过认脸,将在场闹事被裁者的电脑监控数据全拉出来,然后投屏到现场大屏幕上。
第一页展示的员工,他们特意挑了最先开口的那位孕妇,以她近期22个工作日为样本:
公司聊天工具输出文字五千字;
浏览外网时间日均高达四小时,内容集中在视频、论坛、贴吧;
迟到21天,早退21天,每日在司时间不足六小时;
第二页员工的在司工作数据:
公司聊天工具输出文字六千字;
浏览外网时间日均高达五小时,内容集中在视频、论坛、贴吧;
迟到20天,每日加班3小时(1.5加班费);
在陌生网站上传公司数据15次;
第三页员工的在司工作数据:
公司聊天工具输出文字三千字;
浏览外网时间日均高达四小时,内容集中在视频、论坛、贴吧;
迟到15天,早退21天,每日在司时间不足六小时;;
在陌生网站上传公司数据12次;
……
一百多个员工的数据,逐一展示。
在场者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来问题,22个工作日却总输出文字三千字,那不就代表着每天在司沟通文字才一百多字?
这一百多字能交代什么工作?
然后外网看视频、刷论坛、玩贴吧就占了每日工作时长的一半!
外传公司加密数据,这是每家公司大禁!都涉及到违法泄密了!!
姜淼淼冷道:“一月前,大姜集团给在司员工更换最新电脑,按照企业管理要求在每台电脑设置监控窗口。以上数据都来自员工日常操作,绝无虚假!大姜集团从未延迟发薪、更无扣薪之说,所以你们浑水摸鱼的程度,扪心自问是否太过分了?但大姜集团以人为本,给与你们业内最高的2N离职补偿金并再加一月缓冲期,于情于理很公道……”
她扫了眼那些孕妇,“……大姜集团目前已增加母婴室、亲子活动室等硬件设备,还特批哺乳期每日半小时的假期政策,都是想给与在司女性足够的关怀,裁你们还真不是因为你们怀孕!”
继而看向试用期被辞退的人:“……法律也没有规定试用期就不能辞退人!更何况是入司体检造假、贿赂HR走后门进来,一入职就开始休产假或者浑水摸鱼的人。”
她嗓音冰冷,犹如尖刀碾过心虚的运营部门:“……用千万上亿的价格聘请虚有其表的小鲜肉做代言,一次两次证实对公司利润并无增长,但三番四次不知悔改还把公司资金当做自己追星的筹码?裁掉你们,公司运行推广照常运行!”
姜淼淼言外之意就是:被裁者在公司真无存在的价值。
短短几句话,句句一针见血。
那些被裁者此前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怒上眉头,相当郁闷。
姜淼淼郑重道:“我希望大家明白开公司又不是做慈善,花钱雇佣自然希望你们有所产出。你们与其在这里闹事,为何就不能反省自己,借鉴其他人、其他孕妇、其他试用期者没被辞退还加薪的原因?大姜集团不缺钱,但缺人,所以留下来的人‘以能定级、以级定薪’得到了这月底的晋升加薪。只要有能力就不缺给好待遇,公司欢迎各类人才,但绝不欢迎你们这些人!
以上就是大姜集团的申明。
现在我留给大家十分钟的答疑时间,有问题请说,即便我答不了但还有身边同事能补充。”
现场反而陷入一片死寂了。
这时候被裁者心虚不敢再冒头,唯恐被认住脸面再难换工作。
唯有少数记者质疑这些措施是否符合劳动者保护条例?对此,姜淼淼身边几位法务同事自然能给出最专业的解答。
末了,散场前,姜淼淼还趁机打了一个广告:“原本这桩事只是大姜集团架构调整的事,但没想到闹得沸沸扬扬,凭白占用大众资源,真是深感抱歉!为表诚意,大姜集团旗下所有专柜护肤品,限期一周8.8折销售,大家可以直接到我们重新开发的官网登录账号、付款购买,然后凭借购买码到线下专柜直接核酸取货,不用排队,折扣优惠。”
……
不少新闻报道跟短视频推送都在播放姜淼淼最后这段话,一听到8.8折限量购买专柜物品,很多人瞬间蜂拥,在大姜新的官网购物商城体验了一把舒服流畅的在线购物体验。
此时,屠娇娇的小团体正因无聊在聚众找乐子。
这些人虽然出身富贵或者有权有势,但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从未被家族当做继承人培养,所以他们能力有限、性格有缺,长期聚众玩乐是真成了别人眼中的二代。
有人打桌游输下场,陡然间刷手机正刷到姜淼淼这段演说。
他认出视频里在一堆黑色西装中尤为吸睛的姜淼淼,像发现什么重大秘密,赶紧叫喊屠娇娇:“你们不是说她傍老男人当小三吗?可是新闻视频称她为姜大小姐呀!”
“谁呀?”屠娇娇起初没听出来,但在看到视频里的人,劈手就夺了手机。
她难以置信地将视频重复播,“她要真是大姜集团的小姐,当年怎么可能为了几千块奖学金拼死拼活地读书?还为了这点钱跟韩错吵架闹崩了?薛绍元,你赶紧找那个司机,今晚务必把姜淼淼叫出来!我就不信她那副畏畏缩缩的穷酸样,怎么可能是千金大小姐?”
薛绍元真想说前期每天例行公事地问司机,得到回复都是否。现在……但屠娇娇已魔怔,他只好勉强再问一遍,但司机这回出乎意料的说:大小姐说今晚有空。
第24章
没错。
姜淼淼现在有空。
她回了司机, 然后带人退场。
六人西装笔挺的气势可谓十足,以至于他们走进电梯转身时,齐齐整整, 恰巧被人抓拍到的这一幕笔直体态,霎时传开。一言一行,仿若尽态极妍。
尤其是黑衬白,最衬至上的姜淼淼!.
“我回来了。”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姜淼淼的声音优雅地响起。
现场大部人仍是专心工作,唯有姜正业与姜柏年、姜仲明三人格格不入。
他们面色各异地瞪视投映在墙壁上的采访视屏——是她刚结束的记者招待会。
饶是姜正业也不知道姜淼淼给全司员工更换电脑的意图在这。是故,他指着这些蜗居在办公室的技术宅追问:“所以你把他们召到这里就是做所谓的监控?”
“不止,员工电脑监控只是他们做的很小一块。”姜淼淼徐徐道来, “这种管理手段其实在内陆、海外都已司空见惯, 能从源头加强员工自驱力、防止公司机密泄露。你们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港城这座城市太守旧了。”
“劳驾——”
她忽然打了个响指。
有人立即递去一个遥控器。
姜淼淼对着投映屏幕一按, 投屏瞬间变成刚推出世面的大姜集团购物网站。
整个网站以黑红为基调, 大道至简的时尚感扑面而来, 不得不说就连姜正业这些见惯繁花似锦的人, 初看觉得单调, 但再细看、久看, 反而觉得恰到好处的简约时尚。
“时宜。”她歪头唤道。
有位文艺感十足的年轻女子起身,落落大方的向姜正业三人点头行礼。
姜淼淼介绍道:“这是我从内陆高薪聘请的UI设计师,同样都是年轻人、爱美爱购物的女人,她比你们前期雇佣的十个二十个设计师都要更清楚什么花样最吸引她们这类女性群体的注目。”
“温荣英。”她又唤道。
这回站起的是一位带着墨镜、形象有些邋遢的男子。
姜淼淼也做介绍:“这是我在国外留学时切磋认识的电脑高手, 是我认为最懂ToC的全栈高手。我聘他为大姜集团的技术专家,是他给大姜搭建这套网络购物的框架,解决QFS每秒并发量上万的性能优化与安全隐私问题。也就是说即便成千上万人在同个时间段下单购物,我们的购物商城都不会崩溃。只要付款成功, 凭借付款码就能到各个专柜柜台核销取货,不用拍长队去前台付款,也造不了核销码的假。”
“那最终能怎样?”姜正业听不懂这些艰涩奇怪的字眼,只要结果。
姜淼淼遂切换投屏,映入眼帘是一个趋势随时间分分钟上扬的二维折线图。
她满意地叹了口气,其他埋头专注的人亦是突然回头,带着造物者的愉悦心情望去。“结果就是我们开辟了新的销售渠道——线上购物,现在每分钟线上销售过万不比你们以前搞节假日线下促销的平均利润差!而且这只是开头,高.潮迭起还在后面。”
“不错呀!”姜正业顿时拊掌大赞,“这个肉眼可见在赚钱的工具不错。”
躲在姜正业身后的两人可不依了,他们是要看姜淼淼倒霉,不是要看她扶摇而上!
姜仲明小声提醒:“老爸,那即便这样也不能掩盖她裁员的事实。这些员工在公司呆了那么多年,不管我们怎么解释,外人看到的集团形象就是大裁员,不近人情!”
“近人情?能挣钱吗?”姜淼淼直接怼去一句。
她沉下脸,一字一句道:“有些人拼死拼活,有些人浑水摸鱼,有些人还偷鸡摸狗,但这三类人居然拿着同样的工资?这对第一类人公平吗?一旦所有人都认为自己辛苦付出跟甩混混都是同等报酬,那谁还愿意为公司拼命?不做不错,多做多错,那公司还怎么发展?现在是金钱驱动的时代,人才百花争艳的时代,裁三百个废物改招一百个人才,节流淘金才是王道!你们坚持搞大锅饭,是想让大姜集团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养老院吗?”
姜仲明不服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做事太极端了,这桩事其实可以圆满结局。”
他又自以为是地提出方案:“我们可以给那些表现优秀的人加薪,老员工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毕竟他们没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处理对集团而言岂不是两全?”
姜柏年迅速附和:“三弟说的对。如果花点钱就能免掉今日这种舆论攻击,值得。”
姜淼淼讽道:“慈不掌兵、义不养财、仁不从政。你们说这话之前,先掂掂自己的本事。姜仲明你负责采购部门,可对接的供应成本比市面高了三成,质量却差了大半。而姜柏年你负责运营部,你的女下属拿公司资金捧男明星,你就拿公司资金捧女明星,投入高、产出低,削掉你整个运营部就相当于剪掉最烧钱的废物部门,比我们开辟新的渠道还进钱!”
姜仲明跟姜柏年他们吵不过,更何况自知理亏,于是暗地拽了拽姜正业的袖子。
姜正业重咳出声:“大题小做!他们年轻还需要历练,偶尔烧错钱、做错事又怎么样?别说咱们大姜集团有的是钱让他俩慢慢挥霍,将来大姜集团还是他们两个人的!”
姜仲明和姜柏年闻言,萎缩的胸膛顿时挺得笔直。
姜淼淼皱眉:“我说这么多,你还没想过批评他们?”
姜正业哼道:“就算天塌下来,老子都能帮他们撑着!”
“世上只有爸爸好……老爸还是爱我们的。”姜柏年和姜仲明两人异口同声唱道,又狗腿地给姜正业捏肩地捏肩、揉腿的揉腿。
诚然,他们在撒娇。
虽然撒的很碍眼,被姜正业口嫌体正直地甩开,但他眼底闪过满意之色还是被姜淼淼捕捉到。
姜柏年继续见缝插针,“老爸,你看她不过是花钱雇别人做个网上商城就敢当着外人面训斥我们。我们姜家男人还要不要面子的?如果她侥幸再做点东西,岂不是可以怼着你的鼻子骂?”
姜仲明意有所指地附和:“老爸,你看着我们长大,我们想什么以你聪明才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但是没养在身边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姜正业面露盘算之色,显然心有思量且藏猜忌。
于是姜仲明、姜柏年就愈发东拉西扯,脸色也愈发嘚瑟,甚至朝姜淼淼讽刺地唱了句:“没爸的孩子像根草~~呀像一根杂草……”
姜淼淼:“……”
姜氏三父子如此情意绵绵、推心置腹,旁人实在是无眼看。以至于等他们父子情深回神却发现整座办公室包括姜淼淼已进入忘我工作,又将他们格格不入地独立出来。
姜正业:“!!!”一群叛徒,都不把大老板放在眼底。
但他自讨无趣就要走,走出三步,又转身提醒道:“你从老二家抢的股票赶紧转到我名下。”
姜淼淼一怔,终于肯将目光从电脑屏幕看回姜正业。
姜正业自顾自道:“股票放你们女人身上最不靠谱,被男人三言两语就能骗走。”
这话说得真是令人啧啧称奇,她直接道:“那你打算花多少钱买?”
姜正业惊愕地盯住她:“亲父女,你好意思跟我提‘买’?”
姜淼淼更惊愕:“哇,难道你想白.嫖我用血肉之躯换来的股票?”
办公室众人瞬间瞪眼望去:白嫖?血肉之躯?这是亲父女吗?怎么尽是虎狼之词?
姜正业还未开口,姜淼淼又道:“是你说商场如战场,战场无父女。我现在当这个代行董事,呕心沥血帮你争地位、帮公司挣钱,但你既不分我财产,也没让公司给我发月底薪资。我口袋一清二白还差点羊入虎口,侥幸逃生获得少许股票安慰,你居然连我这种卖身钱也敢拿?老姜,你还是个人吗?”
“你说归说,别突然乱用词汇败坏姜家名声。”空手套白狼失败的姜正业,他暴跳如雷地准备反驳、两个儿子见状亦要谄媚地助攻,但——
姜淼淼直接扭回头看屏幕,将无视进行到底。
他们注定吃软钉子。
姜正业说得苦口婆心乃至恼羞成怒,最终抚着胸口快气得背过去了,心忖道:果然,养女儿就是养仇人。但他必须拿到姜淼淼手中的股票,增大自己的份额才能巩固好姜氏集团的龙头地位。
“两百万!”终于,他不得不忍痛放血。
姜淼淼一口茶水险些喷泻而出:以姜氏目前股价28港元美股且因购物商城开始上扬的苗头,2.5%股票价值至少三亿,他是怎么把“两百万”说成两百亿的那种悲壮口气?
姜正业见她没回应,只好再度加价直至三千万,再超就想抄家伙打死姜淼淼时,姜淼淼终于松口了。
不过,她明确要现金。
“你什么时候拿三千万现金出来,我就什么时候转。”
“行,但你敢把这些股票卖给别人,老子一定废了你!”姜正业说完,带着两个儿子如何气势汹汹地进来,就带着两个儿子如何恼怒地离开。
时宜旁观,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与姜淼淼同龄,虽说是上下级关系,但难免掺杂点惺惺相惜之意。遂道:“代理,你还好吗?”
“挺好的。”姜淼淼翘起唇角:因为这样,她对于后期重创姜氏股价的计划就更无愧疚之意!.
下班时间,姜姒来找姜淼淼吃饭,但发现办公室里人头满满却独缺一朵食人花。
她疑道:“时大设计师,我那好侄女怎么不卷你们了?”
时宜回道:“听说今晚要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
姜姒挑眉:“……她会去参加那种无聊的聚会?”
时宜点头:“好奇+1。”
素来沉默的温荣英举手:“好奇+2。”
他们一概认定:此事有猫腻,毕竟姜淼淼是无利不起早的头狼!
***
姜淼淼准时准点就出现在约定的繁楼酒楼。
酒楼复古大门还立着广告,她一字一句:“朝阳贵族学校高三(8)班同学聚会。”地上贴着箭头路标,越往里走,显然包厢档次越高。显然屠娇娇下足本钱!
奢华包厢的三桌酒席近乎坐满人。
约莫三十人,占了当年全班2/3的人数,都是班里的二代子弟、港城非富则贵的年轻人。
屠娇娇身为东道主,身坐主桌,两侧均空了一个位置。
一个是她特意留给姜淼淼,方便就近搞事!
一个是留给韩错,她无比钟爱的“别人家孩子”“别人家继承者”韩大神,但韩错与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向来很少玩一起。可不管韩错来不来,屠娇娇都固定留位。
不过,今日诡异之事,诡异的多。
屠娇娇竟还突然收到韩错在“二代群”里的回复:今晚我也来。
“搞什么鬼?韩错为什么要来?”她脸色顿变,惊吓远远超过惊喜。“韩错以前几乎不参加我们的聚会,这回是知道姜淼淼参加才肯来?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份量都不如姜淼淼那个穷酸货?”
“……”在场者听的这句话,暗忖一句:何必明知故问呢?这里谁不是闲着无聊,冲着今日突然做大姜集团代表的姜淼淼而来?
门被推开,厢房光线投射而去。
韩错微歪着头,双手插兜走进来。无论皮肤颜色健康都是爆好,绝对地意气风扬、俊美出奇。
哎,在场所有人包括男性,因为慕美、慕强都不由自主地——好似当年面见校长巡视那番——齐刷刷地扭头望去——望着韩错挥了挥手,大长腿就朝屠娇娇身边空位迈去。
屠娇娇还未开口质问他为什么要来?倒是韩错一落座,就瞥了她一眼:“你能往旁边坐吗?”
“啊?”屠娇娇良久才从美色中惊醒,意识到韩错是要让她往左挪,把姜淼淼的空位挪到他身侧。
她气汹汹哼道:“不、能!”
韩错耸肩,也不强求.
有人看着手表:“差不多快八点了,是不是可以开饭?有点饿了。”
屠娇娇怼去:“慢点吃能死吗?姜淼淼还没来,在这种人面前绝不能有失我们的身份!”
又有人问道:“那她会不会是骗你的?约的是八点,怎么还没出现?”
“她要是不来,我就鄙视她一辈子!”屠娇娇哼道。
踩点进门的姜淼淼听得此话,真心纳闷:被屠娇娇不鄙视,值什么好处?
她无奈敲门。
众人再度行注目礼,却见数年未见的人,白衣简洁、盘发古典,但眼睛一如当年明亮得像划过夜空的流星,仿若藏不住任何阴影污秽。
他们看着姜淼淼走进来,犹如从风雪中走出来。
以姜淼淼此刻装扮与今日电视里如出一辙,就连盘发时遗漏的几缕发丝都一样。他们不由得笃定确实是同一个人!不是长得像或者整容整得像!!
姜淼淼二话不说,也朝现场唯一一个空位——也就是屠娇娇左侧走去。
屠娇娇由始至终都在怒瞪着她,甚至幼稚地想用脚勾走凳子害她摔跤,却没料到姜淼淼连头没低,抬脚精准地踩住她作乱的脚,疼得屠娇娇眼泪直打转,但碍于形象又不能喊出声,只好憋着气、挣扎着、使尽全力地抽回脚。
姜淼淼平安落座,扭头冲她笑了一声。
屠娇娇捏拳,直接解读为: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隔着屠娇娇,一双黑眸凝住她,韩错且笑不语,唇边弧度高挑。
姜淼淼平静地回视一眼,客套而官方。
韩错微微一怔,又似有所感,视线往桌底一瞥,就瞥见屠娇娇高鞋跟裸出的脚背发红附带一个皮鞋印记。他随即笑了起来,屠娇娇于是撇嘴,一颗少女的芳心就更碎了。
人来了,酒楼陆续上菜。
身为掏钱的主——屠家三小姐,屠娇娇,自然而然被大家怂恿起身发言。
姜淼淼配合地鼓掌,只见屠娇娇极轻蔑地睨了她一眼,迫不及待道:“其实我们大家都在港城,日常聚餐吃饭也就是随口吆喝的事。但今日额外不一样,因为我们当年唯一一位靠奖学金交学费的老同学终于出现了!来,我们必须给姜淼淼同学一点掌声,毕竟高三毕业到现在六七年都不露面,害得我们都差点以为你是死了还是傍富豪当小三自知见不得人就躲了。”
姜淼淼眯了眯眼:这是不会装还是不屑装?言语间是恨意滔天。
现场掌声顿时轰轰烈烈地响起来,屠娇娇自诩本场优势,见姜淼淼笑而不语就企图用激将法:“姜淼淼同学,难得露面不如趁此机会多说几句?若是发展不错就让我们大家伙沾沾光,若是日子过得太糟糕,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大家手头漏点零花钱也够你生活几年了。”
姜淼淼眉峰微挑,“既然你如此盛情邀请,那宾随主便,我却之不恭了。”
她缓缓起身,一身西装犹如白色战袍,卓尔不群,直接碾压屠娇娇那身娇滴滴的粉色淑女装扮——现场众人还是不愿昧着良心看的。
屠娇娇顿显不自在,暗地抬头挺胸,企图挽回点千金小姐的气势。
薛绍元坐对面,因为距离远无法提示她别太挺了,又没胸。
姜淼淼发言同样简短而官方:“各位别来无恙,希望日后有机会合作。谢谢。”
屠娇娇面露岔色,唯恐天下不乱:“不行,你这话没感情。”
姜淼淼道:“那如你所想,怎样算有感情?”
屠娇娇道:“就说说这么些年,你是在哪?做什么?”
姜淼淼道:“读书,上月刚毕业。”
“还有呢?”屠娇娇可没想让她简短的绕开,索性开门见山:“我听说你现在给那个风流花心的姜老板当小三呀?姜淼淼同学,虽然你穷也要穷得有点骨气,生活有困难就不能低头找找我们这些老朋友吗?非要卖身卖肉跟一个能当你爹的老男人。”
第25章
姜淼淼:“屠娇娇, 我以为你读书差是因为缺智商,但现在才发现你是缺脑子呀?”
屠娇娇:“姜淼淼,我好心想帮你脱离苦海, 你别狗咬吕洞宾!”
姜淼淼:“我不是狗,也当你是个人,所以建议你引用典故前先加强文学素养,免得贻笑大方。”
话罢,她环视众人,眼神沉沉:“我前期就跟屠娇娇提过,以她的智商实在摆不出鸿门宴,但今日她偏偏就敢摆?这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吗?大家如此配合, 又想冲着我做什么?”
这话问得如此干脆, 在座者都不好意思直说他们是来找茬或者看热闹。
但不可否认,姜淼淼的气场一如既往地强大!
当年——
姜淼淼被他们高中母校挖过来, 谁不知道她是因为月考排名前三就能领的七千块奖学金?
那七千块对这群非富即贵的人来说, 可能连双球鞋都购不到。因为高中对他们来言就只是一个成长期, 任意发挥:有人喜欢读书就读, 有人不喜欢就不读。
谁都没有姜淼淼认真刻苦, 早读晚自修都一日不落, 天天穿着校服,月月年级前三。
她因此显得很另类,让人忍不住想要开涮她:有故意摔她书包的,结果被她狠狠一个过肩摔;有往她桌屉塞蟑螂蜘蛛的, 结果被她拎着老鼠追到满校跑;
……
但凡校园生活中存在的霸凌手段,他们大部分对姜淼淼施展过,只是结果皆为反杀。
他们不由得陷入人生谜题:全校那么多重金挖来的贫苦资优生,几乎个个畏缩胆小, 怎么又穷又抠又没人缘的姜淼淼就敢恣意反抗他们?
他们理解不了。
就如同姜淼淼也无法理解那些贫苦资优生为什么自我感觉就得畏缩胆小?明明不偷不抢不攀附。
以至于后来,这些人无计可施又不甘。
恰逢一部校园青春剧上映,背景是贫穷女孩与四名帅霸相爱相杀的故事。
他们自诩醍醐灌顶,跟当初颜值无敌的韩错少爷协商,怂恿他出面勾搭姜淼淼早恋,骗她感情,再狠狠抛弃她!
在各种无聊人士精心塑造的情景里,姜淼淼确实与韩错意外地走近了。
就当他们以为姜淼淼即将折戟时,她又突然远离韩错,理由是韩错话痨影响她学习拿奖金。
这话重创了不可一世的韩家少爷,少年心性不服输,于是高三全年无时无刻不跟在姜淼淼身后,越挫越勇,甚至企图假装自杀让姜淼淼在他与学习之间二选一。
姜淼淼意志如同钢铁般,毫无犹豫地选择——好好学习,参加高考。
……
念及过往,大部分人还是对她有所忌惮。
有人讪笑:“姜淼淼,别这么认真。我们也就是许久不见,吃顿饭热闹热闹。”
其他人赶紧附和“是是是”,然后招呼她坐下开饭:“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都饿了。”
可屠娇娇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今日非要掰开姜淼淼细算。她对伙伴肖洛林颐指气使:“把你那天亲眼看见她傍老男人的事情说给大家听!”
姜淼淼若无其事地夹块笋吃,跟其他旁观者那般,一起旁观着面露迟疑的肖洛林。
屠娇娇催促道:“你快说呀,你不说我就再跟你爸告状!”
“说就说。”肖洛林豁出去,宁可搞错冤枉人也不想被亲爹捕获。
他道:“我是亲眼看见姜淼淼从姜氏集团那个风流出名的姜正业车里走下来,因为距离远,我只能从他拿烟戳姜淼淼的动作判断是在骂她。后来我走近,才听见保安劝她别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想傍土豪走捷径。”
屠娇娇故作好奇道:“那姜淼淼当时对保安什么反应?”
肖洛林诚实道:“她没否认,还对保安说‘好的,谢谢’。”
“听见了吗?姜淼淼她没否认!”屠娇娇着重强调这一句。而且,“大家今日不是发现她代表姜氏集团做裁员采访,被人称姜大小姐吗?这称呼都会让人以为她是姜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但我家、绍元家跟姜正业家就在同片别墅区。绍元认识姜柏年,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姐姐!更何况按照年龄算,姜淼淼跟姜柏年可是同年同岁……
所以这一声所谓的‘姜大小姐’我猜只是因为姜淼淼刚好姓姜而已,明明抱姜正业大腿上位,干着没脸没皮的买卖,却还想故作清高让人称一声‘大小姐’?真是可笑。”
哗然。
在座三张酒席的人皆是哗然。
屠娇娇说得言辞凿凿,令他们很想信服,可又见姜淼淼正伸手拈块糕往嘴里塞,他们就觉得莫方,此事似有翻转。
屠娇娇讥笑地瞥向姜淼淼:“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她表情嘚瑟就是笃定姜淼淼没法解释。
姜淼淼却道:“叫声姑奶奶,我兴许愿意浪费时间跟你说道说道。”
“姜淼淼!”屠娇娇抓起杯盏就想砸过去,一旁看戏的韩错迅速出手摁住她。他微微侧头:“屠娇娇,这个就过分了。”
“可她欺负人家。”屠娇娇恍若换了魂,眨着眼,委屈巴巴就往韩错身上靠,柔弱地寻找安慰。
韩错侧身避过。
屠娇娇猛不丁地摔倒,当场疼叫出声。
姜淼淼默默再塞一口绿豆糕,众人亦是憋着!
很尴尬。屠娇娇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狼狈起身。
她哀怨交接地瞪着韩错,企图泄愤到姜淼淼身上:“我知道这家酒楼不是普通人进得来,我也能明白你的感受,毕竟以后不一定还能吃到这些又贵又美味的好东西,所以现在想要趁机能吃就多吃点,但是众目睽睽要注意点形象。”
姜淼淼道:“你能共情这种感受?莫非你是亲身体会过?”
屠娇娇咬牙:“笑话,我怎么可能挨饿体验过?存粹是你太像个饿死鬼投胎,只顾着吃就什么都不顾?礼貌吗?”
姜淼淼抬头:“你就礼貌?你就不好笑?你又不像我拥有高智商,怎么可能越级知道我在想什么?”
“姜淼淼,你拐弯抹角是不敢承认在给老男人当三?!”
“当三的明明是你呀?你都跟那么多男人半夜进酒店。”
众人又哗然。
瓜太多,吃不完。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屠娇娇恼羞成怒,直接扬手抽向姜淼淼。
然而,韩错这回竟意外没拦。
姜淼淼于是右脚勾住桌腿,连人带椅往后斜仰。
这巴掌就抽到旁边的薛绍元身上,“啪”的一声很响,余音袅袅。以至于薛绍元那张小麦色的面颊都能泛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混乱中有杂乱无章的声音此起彼伏:“绍元你没事吧?”“娇娇你这就太过分了!你连绍元都打——”
唯有姜淼淼笑得花枝乱颤:“虽然打是亲、骂是爱,但众目睽睽,屠娇娇你们也注意点形象。”
屠娇娇惊怒交加:“你还想把你那些肮脏思想泼到我身上?”
收腿归座,姜淼淼拍着鞋面不存在的灰尘,慢慢道:“最开始把肮脏思想行为泼到我身上的,不正是你吗?如果辩不过就能动手,我能理解你是恼羞成怒吗?”
“你——”屠娇娇又抬腿想用7厘米的高跟鞋踹人。
“还来?”薛绍元顾不得自己,和肖洛林两人赶紧挡在姜淼淼和屠娇娇之间。
薛绍元还不忘记将她踢腿时掳高的裙子拉好,形象呀,“穿裙子还打什么架?”
肖洛林也劝:“就算你穿战袍也打不过她!”
原本薛绍元劝时,屠娇娇还知道顾忌点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但肖洛林这话反而成了激化石,彻底激恼了她:“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吗?她单挑我们,或者我们群殴她一个!”
众人:“……”
就屠娇娇这点水平也想搞姜淼淼?
姜淼淼叹了口气:“真无聊,我先回去了。没兴趣陪你耍猴戏了。”
屠娇娇挣不开两个挡路同伴,只好蹦脚大喊:“我还有证据!你绝对想不到,我拍了姜正业家的户口簿,上面连姜介之那个私奔的小妈户籍都在,就是没有你姜淼淼的姓名!所以你根本不是姜家人!你这个‘大小姐’是假的!”
“哎呀你们两个放开我,我是真有照片。”她让薛绍元两人快松开,然后掏出手机翻照片。照片是姜家户口簿的成员列表,一父一母三儿子。
处于舔狗习惯正要给韩错看第一眼时,而韩错也意欲看来,屠娇娇突然反将手机按在胸口,难得硬气地瞪他一眼:谁让韩错刚刚没扶自己,还害自己摔倒丢脸?
屠娇娇跳过韩错,扬手画圈只给其他人看图,最终定格在姜淼淼眼前。
她哼哼嘚瑟:“看你还怎么强词夺理?”
姜淼淼果真神色一滞。
因为她户口自幼都挂在姜爷姜奶那边,自然在姜正业这边无记录。
所以,眉梢微抬:“你这户口簿是从哪里拍来的?”
屠娇娇语气狂傲:“我才不会告诉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嘴硬也没用。”
姜淼淼忍俊不禁:“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P到姜正业户口簿的夫妻这栏?”
“这不是P图!这是千真万确的照片!”屠娇娇抢答,脱口而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姜柏年那里拍来的。”
原来跟姜柏年有关呀?
姜淼淼“哦”了一声:“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姜柏年很好色。普通人都对户口簿信息保持私密,唯恐被人盗走讯息,更何况——”
她顿了下,似笑非笑:“在座者也是非富即贵,你们应该更清楚如果自家户口簿信息暴露会引来多少不堪设想的后果?所以姜柏年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给你看,还让你拍照?”
姜淼淼显然话里藏坑,以至于屠娇娇第一反应总是解释:“谁让我跟他是朋友?”继而陷入她第二个坑:“朋友就能拿到别人家的户口簿?”
她玩味地上下扫量屠娇娇,“不如让我分析下?姑且不论你这户口簿照片是真是假,就当它是真的——能给你提供户口簿的姜柏年,常年撩妹、脱衣上床、穿衣出房,所以他不会拿着户口簿四处跑。那你就只能是在姜家别墅拍的户口簿……刚好你家跟姜家都住在那片别墅区,三更半夜串门既容易又隐秘。可我就住在姜家,姜正业规定不允许外人进来,只有姜柏年屡次破例,因为他是喝醉酒带着炮友回来!”
说到这,姜淼淼似乎恍然大悟:“你刚刚说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拍到照片?所以说你居然为了我,竟献身姜柏年做到如此深入的……啧啧,这色相牺牲真大。”
薛绍元倒是很快警醒,立即反驳:“姜淼淼,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能乱说!你这是在毁人清誉!”
——顺着姜淼淼的话推断,屠娇娇能拍到照的机会就是成为姜柏年带回家的炮友身份。
——再结合姜淼淼说过屠娇娇跟好多男人半夜进酒店,前后连贯。
在座者正不由自主地被姜淼淼这一声“啧”,给啧入满脑黄色风暴。
姜淼淼道:“那这证据连虚实都不确定,来源更不清楚,她屠娇娇就能广而告之?这不也是在毁我清誉吗?”
屠娇娇急道:“这照片绝对是真的!”
姜淼淼阴阳怪气地回:“那真辛苦你卖身费力。”
屠娇娇咆哮:“我跟姜柏年没有任何亲密接触!我家有钱,又不像你需要做捞女!”
“捞女是指抛弃尊严,用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来换取金钱的女人。这种女人形容你比较合适吧?毕竟你读书不行、工作不行、什么都不行,只能仰仗家世钱财贪图享乐,还痴迷纠缠比你家更有钱有权的男人——”
姜淼淼顿了下,眼神似笑非笑地瞟向某人:“你更像捞女吧?”
被捅破心思的屠娇娇,惊慌看向韩错。
后者却仍是轻描淡写的姿态,对姜淼淼这一眼刀与屠娇娇这一眼神,无动于衷。
即便韩错向来如此,屠娇娇却觉心底被针刺,眼瞳一缩再缩,甚是心凉。
一旁的薛绍元忙道:“姜淼淼请你闭嘴!我们谁不知道娇娇说话耿直,有口无心,但姜淼淼你不同,你行事作风向来谨慎万全,所以你说话必须斟酌出口,不能信口雌黄诽谤她名誉。”
姜淼淼神色漠然:“屠娇娇有口无心却不叫她闭嘴?我行事谨慎就得忍辱斟酌?松己律人,薛绍元亏你好意思说出来,玩双标玩得真溜。”
薛绍元自知理亏,也不想多辩:“但你刚刚就是捏造她与姜柏年的关系。他们俩清清白白。”
姜淼淼反问:“你亲眼看到他们很清白?”
薛绍元还没开口,她又一连赠送多个命题:“那你没眼看的时候也清白吗?”
“那你根本不在看的时候呢?”
“你二十四小时都贴着屠娇娇吗?”
“……”薛绍元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肖洛林想替屠娇娇出头,但他还没开口就被姜淼淼一记眼神给秒缩了。
屠娇娇目眦:“姜淼淼,我现在就把姜柏年叫过来当面对质!”
姜淼淼偏头想了想道:“你叫得过来吗?我见识过他对炮友的态度,睡醒就忘,新鲜度就一周。”
“我跟他没有关系!”屠娇娇气得赶紧翻随身包找手机。
姜淼淼轻飘飘回一句,“刚刚不才说是朋友吗?”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拿起碗筷吃东西。
其他人也不干等,同样拿筷子、拿勺子,加入大快朵颐。
反正他们看戏就好,不用张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屠娇娇发给姜柏年的微信都无人回复,又气又闹更有一点慌乱。
薛绍元和肖洛林也在帮喊,否则这饭散后,鬼知道后面是传姜淼淼当三还是屠娇娇卖身拍照?
某一瞬——
韩错忍不住低头,无声笑了下,努力摁下想给姜淼淼竖起的大拇指。
尔后,又抬头看向姜淼淼,举杯敬酒。
尽管姜淼淼仍是无视他,但韩错不以为意,自以为是地、一厢情愿地敬酒嘬饮,感谢她,让他得以借鉴屠娇娇这次丢脸至极的经验:就算有备而来,也别三言两语就反被姜淼淼牵着鼻子走,自乱阵脚,然后为了自证清白都忘了最初目的是针对姜淼淼而来!
下回轮到他出手,绝对一击中敌。
***
等姜柏年终于回复消息,饭桌食物已过半。
只是薛绍元跟姜柏年交情实质不深,饭局临时喊人可是无礼行径,常人常识都不会来,更何况眼高于顶的姜柏年?
屠娇娇一时情急,直接抢了手机说:“你马上给我过来!”
“屠娇娇?”电话那头的姜柏年愣了下。
他跟她好像更没交情吧?
唯一一次接触,也就是前几天出院回家,向来不熟的屠家派屠娇娇过来探病拜访而已。
难道她那时候对自己一见钟情?看上了他?想借薛绍元约自己出来撮合?
哦不,他还没玩够,没兴趣进入爱情的坟墓,更没兴趣沾染这种甩不掉的大小姐。
姜柏年脑补结束,挂、电、话!
毫不知情的薛绍元和屠娇娇继续打,但却发现自己已被拉入黑名单。肖洛林在两人不死心地瞪视下,也致电姜柏年,然后喜提第三位黑名单。
“别看我,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怯怯说道。
可那边的姜柏年更想说:小生更怯!突然间这么多人来找自己,逼婚无疑.
薛绍元欲言又止地看向姜淼淼。
屠娇娇挣扎道:“姜淼淼,既然你说你住在姜家,那你也可以把姜柏年喊过来呀。”
姜淼淼笑一笑:“鸿门宴是你摆的,照片是你提供的,现在竟要我找人帮你佐证照片真假?电视剧编辑都不会写这么离谱的剧情,你倒是说得真顺口。可惜我无所谓了,毕竟我如果真靠傍姜正业才当上姜氏集团的代行董事,那也比你做姜柏年炮友就只是为了拍张随手就删的户口簿照值当。跟我比,屠娇娇你真得好廉价呀……”
有人忍俊不禁。
在座者顿时有人望去,那人被迫挽尊:“不好意思,鼻子痒。”
但隔了会,噗嗤噗嗤,偷笑声渐多,好似某个瞬间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就连韩错都已双肩微颤。而韩错既然领了头,其他人也就无需客气,轰然大笑笑出声。
他们明显在笑屠娇娇。
屠娇娇气急败坏:“都给我收声!笑什么笑?笑你们妈呀!”
有人原本眉眼弯弯,蓦然间敛容愠怒:“屠娇娇,你在骂谁?撇开姜淼淼,我们这里谁都不比你屠家家世差吧?刚才你说不吃饭就不吃饭,现在你说不能笑就不能笑,看在相识份上,我们都愿意配合你,但你技不如人却随意骂到我们各家长辈头上!这个就过分了?”
说话的是任子威。
有人开头,其他人亦是附和以表愤怒。
屠娇娇下意识捂住嘴,被薛绍元暗示赶紧道歉,请求大家别跟她一般见识。
任子威仍是郁结,起身想走,忽然听的姜淼淼道:“屠娇娇,去你妈的!”
任子威和众人:“?!”
就连屠娇娇都有点回不过神:“姜淼淼,你有种再说一遍?”
姜淼淼点头,如她所愿:“去你爸的。”
“你——”屠娇娇再度一副饿虎扑食。
“抱歉呀,对不起。”姜淼淼两句抢话,然后抬脚迅速抵住屠娇娇胸口,将她挡下。纵使屠娇娇挥舞的双手再长,也打不到腿更长的她!
姜淼淼很是认真道:“我都道歉了。任子威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也何必跟我一般见识?”
轮辞令,谁能敌她。
终于还是三人团体情商最高的薛绍元背负了所有。他再度牺牲自己拖开不依不饶的屠娇娇。
其实鸿门宴走到这一步,双方优劣明显。
此刻关键点,姜淼淼点出:“如果姜柏年不过来,今晚这出戏就唱不尽兴。”
任子威于是坐回去,扬声招呼一桌之隔的她:“班花,那你有什么办法?”
姜淼淼勾唇:“办法多的事,就看能否驱动我了。”
屠娇娇自诩鸿门宴,但在她眼底就是一桌自动送上门的全鸡盛宴。在座各位弱鸡居多!
“屠娇娇,听到没?有好处就能谈。”任子威吆喝道,显然立场已偏。
屠娇娇眼中怒意更聚:还要她讨好姜淼淼?太得寸进尺了!
屠娇娇就不信她能喊出姜柏年,更不信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喊得出?这里不是还有韩错吗?
她遂唤道:“韩错你就帮我打个电话嘛。姜柏年就算不认识你也知道你,他不会不给韩家面子。”
韩错睫羽半阖,终于舍得搭腔:“理由。”
第26章
屠娇娇难以置信道:“你顺手打个电话还需要理由吗?”
她的神情就像被韩错打了一拳, 带着难堪、失落与愤怒。
韩错仍是那表情、仍是那眼神、仍是那语气,“让我打通电话确实很简单,但实质是让我拿韩家去压他。于公可以, 于私不礼。”
“只是叫他过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屠娇娇回道。她颐指气使惯了,并未觉得公私有区别。
可薛绍元却明了,“韩哥,是我们想少了。”
屠娇娇不懂,肖洛林半懂,薛绍元懂了可一时半会也教不懂他俩,遂由他强制控局了。
他看向姜淼淼, 道:“同学一场, 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如果可以,请你叫姜柏年过来, 其他地方我们能帮上手尽管说。”
姜淼淼勾唇:“我刚好想跟屠家的市内物流合作, 但是屠娇娇能做得了主吗?”
“我——”屠娇娇刚开口, 就被薛绍元摁下。他道:“一般合作合理就没有问题, 我们能帮的是争取给你业内优惠价。”这话就很真, 因为生意是双赢, 弹性就在于谁赚多谁赚少。
姜淼淼同意,正要拿起手机给姜正业发微信。
屠娇娇却还不放弃搞事,她要求姜淼淼开免提。他们找姜柏年都被拉黑名单,而姜淼淼一个三居然想通过找正主?她想赌姜正业的电话内容。
姜淼淼再度抬眼:“那我必须要业内最优价, 否则免谈。”
“行,全场人作证!”屠娇娇这回倒是答的爽快。
姜淼淼遂给姜正业先发去一则信息:我缺钱了。然后才拨通电话,开免提、手机搁桌子。
众人静静等下文。
那边,正觥筹交错的姜正业瞅着这句“我缺钱了”, 脑壳就疼。
干啥呢?要追债吗?换做以前保险箱还在的时候,几千万能叫事吗?
他接通电话就要开嗓骂,却听得姜淼淼道:“老姜,叫姜柏年到繁楼酒楼来。”
姜正业气笑了,“那你直接打他电话,干嘛找我?当我是传声筒呀?”
姜淼淼会说她其实没有姜柏年联系方式吗?况且,“别人喊不动姜柏年,但我却能叫你催人。这是不是衬得我碾压全场?”
姜正业:“……”臭丫头,原来是想加倍装逼。
姜淼淼笑道:“……成不成?否则我就真要利息了?”
本想趁机拿捏的姜正业顿时哑声,真是反被拿捏得死死的。
他不耐烦地道声“行行行”就挂断,再拨通同样酒吧浪荡的姜柏年,怒火转移:“你个混小子,马上给我滚到繁楼酒楼去。”
姜柏年疑道:“为什么?”
姜正业咆哮:“老子叫你去应酬还敢问为什么?再问为什么,老子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姜柏年瞠目:前期卖姜淼淼给宋家二佬不成,莫非现在要卖他给屠家?
处于灯红酒绿的他,看着包厢里坐着的那群堪称酒吧天菜的漂亮美眉,暗忖:不行,得自救!
……
繁楼酒楼。
众人正疑着姜淼淼与姜正业的对话内容:这像小三与金主吗?怎么更像姜淼淼在命令姜下属?
任子威忍不住道:“姜淼淼,既然人快来了,这时候不介意剧透吧?”
姜淼淼:“介意。毕竟我就喜欢装神秘!”
一席话,直接说得本就仓皇的屠娇娇更加恼火,但也更加慌乱,双脚来回交叉换。
姜柏年姗姗来迟,推门而入时,嘴里叼烟还左拥右抱各一位浓妆美眉。他是故意来砸场的!如果非要逼他跟屠娇娇那货——
哟嚯,前脚刚进门就沐浴在三桌年轻人炯炯如矩的目光中。
但是主桌果真坐着屠家那位脾气恶劣的三小姐屠娇娇。
他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拽得咧地打招呼:“你们好,我家老头子让我过来一趟,是要我干……”
砰!后面蓦然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惊慌回头,正见姜淼淼就倚着并拢的门缝幽幽看他。
“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关门干嘛!”姜柏年反射性躲到美眉身后,不忘将她俩人凑拢挡住大魔头视线。
这副怂样,让任子威极为不满:“喂,男子汉大丈夫,你这德行太拉跨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
姜柏年暗暗摸了摸刚痊愈的腰,强行挽尊:“我这是让她,这叫绅士风度。”
姜淼淼直接道:“那你什么时候绅士到把户口簿给屠娇娇拍照了?”
“什么户口簿拍照?”姜柏年有点懵,“你别栽赃我!”
姜淼淼顿悟,笑着努努嘴努向屠娇娇的位置。“那我没问题了,就剩那位女士需要你的帮助。”
姜柏年惶恐,摆手婉拒:“能力匮乏,爱莫能助。”
屠娇娇忍无可忍地冲过来,“姜柏年,你干嘛对她这么怂?”
她伸手就想揪住他站队,但姜柏年却下意识后退,张口就道:“发乎情、止乎礼,屠娇娇你别对我有任何企图!”
“!!!”无数人震惊地看着姜柏年。
姜淼淼倒是平静,因为姜柏年刚刚那句话就证明他与屠娇娇不熟,就连她偷拍姜家户口簿也不知道。果然,就听得姜柏年急道:“你就算找再多人出面,我都不可能看上你跟你联姻!”
“放屁!姜柏年你以为你是谁呀?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屠娇娇骂道,怒指姜淼淼:“这个女人是不是你爹养的小三?所以才当上你们姜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
原来不是逼他卖身……
姜柏年侥侥拍胸口,下一瞬,等等,刚刚说什么?他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你说谁是我爹养的小三?她?你说她!”
顺着屠娇娇的终极定位,他惊愕地看着姜淼淼,“不是吧?你跟老头子乱.伦?”
姜淼淼凉飕飕瞟去一眼:“这句话你有种再说一遍?”
姜柏年猛摇头:“我开玩笑而已。既然不是找我联姻,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屠娇娇又拽他不放:“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你们家什么人?”
姜柏年可不想冒着大庭广众之下被姜淼淼踹断腰的可能,很是识时务:“……我姐。”
屠娇娇如遭雷劈:“开什么玩笑?你们年龄明明一样!是认的干姐姐干妹妹那种吧?”
人生不就是操蛋的玩笑吗?
姜柏年也很愤怒,可事实偏就是:“我们是异卵双胞胎,只不过她是跟着我爷奶在郊区长大。”
这答案在众人意料之外,屠娇娇垂死挣扎:“我不信!那她当年为什么不说?天天穿着寒碜校服,为了那点奖学金就……”
姜淼淼挑起眉峰,一脸好笑的神色:“我穿着寒碜影响我被评班花了吗?我不说是谁家女儿影响我稳压你们考试全校第一了吗?屠娇娇呀,我样样过人,所以很同情你这种事事不如人的人,好不容易给你留出一点‘家世’的优越感,你就不能静静掂着非要自我戳破吗?”
屠娇娇眸里写满不敢置信,已经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觉得昏眩——也不只是昏眩,脑袋胸口各种重压的急迫感,让她麻痹的嘴巴吃力的蠕了蠕,口唇无声的比划出二字:扶、我。
然后就气晕过去,甚至都来不及追问澄清她与姜柏年的绯闻。
在全场因屠娇娇气晕而陷入手忙脚乱中,姜淼淼拖着姜柏年功成身退。
索然无味的韩错也退,于是更多同学陆续告退。他们只是闲着来看笑话,并不管主演是谁。
***
离开的人以韩错为首,刚好赶着踏进姜淼淼他们所乘的电梯。
韩错负手而立站在姜淼淼身边,其他同学似乎以这俩人为中心,自觉退散半步,虽然各人姿态、气势各异,到底是非富即贵故而气质不俗。
弯腰驼背的姜柏年和两个浓妆艳抹的网红美眉瞬间被衬得格格不入!
姜柏年原本正嘀咕有资格与韩错并肩而立的人是自己才对,但此刻意识到人比人却不如人,也是暗暗直起腰板。
姜淼淼眼角余光瞟见这个小动作,暗道他还有点羞耻之心。
但尾随他而来的两个夜店妹子,双眼滴溜溜地转。她们刚刚自告奋勇黏着姜柏年过来真是做对了!往常窜卡蹭吧台,好不容易蹭着个姜柏年就觉得万幸了,如今更见着这么多位年轻帅气的公子哥,尤其是港城韩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俊到极致贵雅的韩错!
她们企图贴近韩错,却被其他同学识相地迈步挡下。
但她们不甘放弃天降良机,于是娇扭身子、软掐嗓子甜甜的说:“原来你就是报纸上的韩公子呀?你比照片更好看,我们差点认不出来。”
“姜少,他们都是你姐姐的老同学呀,那你认识吗?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姜姐姐你可真厉害,就连同学都是名人名士。怎么都不介绍下?别这么小气嘛!”
姜淼淼侧头,一双冷眸扫过这两人,最终定在姜柏年身上。“来路?”
简单二字,但姜柏年意外明了。他也正因两个女伴过度谄媚而黑了脸,顿时咬牙:“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想钓男人就给我滚回酒吧那里去!”
两个女伴被姜柏年吓了一跳,瞬间楚楚可怜极了。
可惜整间电梯无人理会她们就连眼神都不屑投来,因为他们都见惯这种仗着年轻有姿色就想攀龙附凤的货色。久了,她们自知尴尬地蔫了,就不敢再掐尖作声。
韩错慢条斯理地开口:“姜大小姐?那我们明明门当户对呀。”
姜淼淼客套极了,“不敢。姜氏集团也只是在韩氏集团下讨口饭吃而已。”
韩错不理会她满脸疏离,兀自笑道:“但当初怎么像是我追着求你给口饭吃呀?”
姜淼淼回道:“是吗?韩公子明确说过我就是个寡淡无趣的书呆子,怎么可能入得了眼?”
韩错瞥了她一眼,促狭道:“沙子进了眼,也算入了。来日方长,淼淼,我们后会有期呀。”
两人聊得不冷不热,但句句暗藏机锋。
即便是姜柏年都听出这两人之间有一道明显的水火界限。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韩错扭头离开,其他同学全部尾随。
他愈走愈发笑地玩味。
与之相反,姜淼淼目光愈发阴沉。她听出韩错要对付自己!
姜淼淼随后迈出电梯,几次轻咳都及时叮住意欲逃跑的姜柏年。
姜柏年屈辱尾随,直至走到停车场,看见自家司机老耿,如临大赦:“我车停在另一边,我自己回——”
“让老耿送你两位朋友回去。你载我一程,让我体会体会什么叫做宁可在跑车里哭也不要在单车上笑!”姜淼淼说道。
姜柏年硬着头皮要拒绝,却又听她说道:“屠娇娇说你让她拍了姜家户口簿,如果老姜知道了,你说有什么后果?”
被小老婆知道密码从而被盗光保险箱的姜正业,已成惊弓之鸟,绝不会放过泄露姜家户口簿的姜柏年!
姜柏年辩道:“我跟屠娇娇不熟,她说是我让她拍就真的是?”
“老姜觉得是就行。”姜淼淼回道,然后掏出手机播出刚刚偷录的一段语音:
【屠娇娇: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姜柏年那里拍来。】
【姜淼淼: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姜柏年很好色。普通人都对户口簿信息保持私密,唯恐被人盗走讯息,更何况——在座者也是非富即贵,你们应该更清楚如果自家户口簿信息暴露会引来多少不堪设想的后果?所以姜柏年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给你看,还让你拍照?】
【屠娇娇:谁让我跟他是朋友?】
……
尽管她猜到屠娇娇是在姜柏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户口簿,但就凭这段录音里的几句话,想盖戳栽赃姜柏年也不是难事。
姜柏年如遭电击地看着她。
姜淼淼如愿坐进他的副驾驶座。
但下一瞬,后门随之打开,是那两个女孩硬坐进来。
她们前期勾不上韩错那些人,现在又想继续巴着姜柏年这位公子哥,“姜少,我们姐妹好不容易从内陆飞到港城,暂时还不想回去。既然姜姐姐想体验跑车,带着我们一起呗。”
姜柏年捂脸,这种蹭卡美眉在酒吧床吧嗨嗨也就罢了,带出来见人还真丢人!
他甩手驱赶道:“如果你们还想要我明天给你们买包就滚下车去。”
“姜少你别这么凶吗?之前明明很喜欢我们两姐妹的呀,而且你答应明天要给我们限量包可不能反悔的!港城夜景这么美,你载一个也是载、再哉两个也是载,你就带着我们姐妹一起吧,大不了今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两人直接从后座扒到前座上,又是撒娇又是卖可怜,四只手拽得姜柏年的魂都要散了。
姜淼淼抚额:“算了,姜柏年,你还是回家找死吧。”
她直接开门下车,招呼着逗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司机。
姜柏年愣住了,拔了车钥匙就赶紧开门追过去,哪管车里还有两个勾魂的妖精。
他拉着姜淼淼各种软硬兼施的劝:
“喂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动不动就闹到老头子面前呢?”
“姜淼淼,你做事不能太狠!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筋的亲姐弟呀!”
……
“老耿你不许给她开门!”
“老耿你赶紧给我开车门!”
“老耿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少爷??
“老耿你不许开车,你把方向盘给我,你——啊!”坐在后车座企图前倾抢方向盘的姜柏年,直接被姜淼淼抬腿踹在脸中央。
他痛到躬身捂紧鼻子,两股热流随即而出。
姜淼淼骂道:“唠唠叨叨也就算了,开车时居然还抢方向盘?你想死也别拉我们当垫背!”
“你——”
姜柏年捂着鼻子,眼前差点气到发黑,险些就像屠娇娇那样被气倒。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孤军奋战的姜柏年绝境反击,当场手脚并用地扑向姜淼淼。
开车的老耿透过车前镜往后瞟了眼,摇头哆嗦了句“真残忍”,然后摁下隔板,眼不见为净。
车厢空间不大,但却足够一场伦理悲剧的施展。
当车子终于停在姜家别墅门口。
姜淼淼毫无误伤地开门下车,而姜柏年则是鼻青脸肿地翻滚下车,但他仍宁死不屈地抱住姜淼淼的大长腿往后拖。
打不过,那就拖死她!他如此想。
可姜淼淼气沉丹田,直接拖着沉重的右腿一步一步往里走,而被拖动的姜柏年,惊地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不是幻觉!
……他一点一点被拖过潮湿尖刺的草地。
……他一级一级被拖过三条冰冷僵硬的台阶。
……他一寸一段还被拖过圆滑厚重的朱红大门槛。
我靠——
当他不只鼻青脸肿,还浑身泥泞地被拖进客厅,沿途那道宽而长长的痕迹彰显:姜淼淼就没把他当人!
第27章
姜正业此时尚未归家。
终于, 姜淼淼慈祥地俯视腿边的挂件:“松不松手?”
“打死都不松!”姜柏年惨兮兮地摇头。
这时候放弃就白挨揍了!
他身艰志不残!
姜淼淼忍不住蹲下身,看着半仰头的这张脸,好奇道:“我跟你明明是双胞胎, 可不仅性别生反,就连性格特征也反着生吗?”
一个硬骨头,一个软骨头。
“生而为人,就问你能不能给点后路?”姜柏年挑眉瞪眼不停递来求和的神色。
姜淼淼想了下,“那你欠我个人情?”
“好!”姜柏年屈服。
姜淼淼又道:“还有,你最近跟屠娇娇有何往来?”
“没有!就前阵子出院那天下午,她莫名其妙说代表屠家到家里探望我,搞得我跟她认识一样……”姜柏年下意识回答, 陡然恍悟:“所以屠娇娇她就是在那时候偷偷跑进书房拍户口簿?”
“原来老姜把户口簿放书房呀?”姜淼淼若有所思, “我记得书房有监控呀。”
姜柏年闻言顿时松手,还嫌弃地“呸”了一声, 霎时变脸:“那老头子一看监控就知道不是我的问题!我收回刚刚欠你的人情。”
“……连河都没过就想拆桥, 你真是作死呀。”姜淼淼啧了声, 重重地拍了拍他脑袋, 然后拂袖走向楼梯。
不好!
姜柏年意识到她想抢先到书房取监控, 迅速起身赶超。
姜淼淼正想伸手拽, 孰料他却因几步领先而得意地回头炫耀,结果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摔滚下去。喀嚓——就像点燃了一个炮仗,骨脆清晰可闻。
然后,“我的腰, 痛!痛!痛!”他就倒地难起,惨叫连连。
姜淼淼嫌弃地收手,直皱眉:“好一个乐极生悲呀。”
荀管家循声而来,熟练地往他腰间摸了下:“骨头错位了, 二少爷你现在可别乱动。”
姜淼淼疑道:“就摔下三条阶梯也能错位?你这腰可真脆弱。”
姜柏年忍痛急道:“谁说的?我夜驭七女都没问题,还不是前阵子被你踹出后遗症了!”
姜淼淼失笑:“夜驭七女?你当你是送子观音吗?!”
姜柏年怒瞪:“放屁!出来混还不知道戴套跟备药?”
有前男友隋昱鹏的前车之鉴,她眼神幽幽:“姜柏年,夜路走多总会撞鬼的。”
姜柏年翻了个白眼。
少诅咒他!
他百无禁忌!
荀管家见他们聊完,顿时招呼司机老耿要搀姜柏年去医院。可姜柏年临走前,终于想起正事,于是垂死挣扎的朝姜淼淼伸手,“谈判重启!我愿意欠你人情!”
“呵呵。”简短二字,代表姜淼淼不屑的合作态度。
她独自上楼摘取胜利的监控。老实说,跟智障打交道还是非常开心.
另一端,与姜淼淼今夜会晤后的老同学却有些躁乱。
态度分属三派:
一派是中立,纯粹因为励志生姜淼淼的小有来历而略略震惊。
一派是当初欺软怕硬的小团体,最值得描述的就是屠娇娇等人。
她是眼半阖、气得奄奄一息的被薛绍元和肖洛林送回屠家。而屠家人知道屠娇娇日常骄纵迟早吃亏出事,但没料到她竟是被生生气晕?又得知还要给与对方业内最低的折扣价,两者叠加,直接枉顾是非,坚决护短。只要始作俑者当真敢找上他们屠家合作,势必还击。
最后一派也是最特殊一派,人数独一,正是韩错。
身为韩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韩错鼎鼎有名。一位过于年轻漂亮的少爷、但心机深沉狡谲,出了名的难对付!
所以他出道以来,鲜有败绩。
所以他贵人多忘事,记不住手下败将。
所以他很记仇,不忘任何挫伤自己颜面的人,包括姜淼淼。
他拒不承认自己当年因为恶作剧而追求姜淼淼的初衷是错误的,他只知道姜淼淼当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理由敷衍、态度恶劣,令青春期的他非常难堪。迄今回想,仍是恼火!
韩氏公子脸皮薄。他丢的面子,时隔多年也要找回。
哦,忘了还有两位——
晚归晚起的姜正业和姜仲明。
他们仍是第二天才知道姜柏年又被送进医院。
姜仲明怏怏然:“老爸,再这样下去,你迟早是替我们收尸的!”
姜正业皱眉:“至于吗?”
姜仲明点头:“难道你没发现老幺自从上回出院到现在,周末也躲学校就没回家过吗?”
……不好意思。
他最近爱情与事业双得意,还真没发现小儿子迟迟不归家的事。
***
翌日。
姜淼淼上班查看大姜官网的销售数据线,确定如预料那般——只在午休跟下班、周末休息时间有大幅度增长,其他时间销售平平。想也知道到店里提货,人人都捡空闲的时间。
时宜建议道:“如果有物流合作,把网络销售跟送货上门结合起来还能再促点销量。”
姜淼淼抱臂,搓搓下巴:“所以我昨晚谈了个物流合作。要不要带薪出门,跟我去签这份合同?”
时宜点头。
温荣英也慢吞吞地举手:“男女平等,求带。我也想带薪出门逛逛。”
姜淼淼允了。
人多势众,毕竟靠诈骗胸大无脑的屠娇娇才得这一份承诺,肯定被屠家记仇了.
果然,当他们来到屠家物流的公司时,就被前台以“领导忙”等理由拒绝。
她不怵,“小姐姐,你再转告下你们老板,就说我耐性只有十分钟。过时报警,至于会有什么后果……我也说不清,但你们老板保证不会期待这种结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前台小姐只是按照上头吩咐办事。
乍然被她这么一吓,赶紧偷偷打个内线电话,里面顿改口风,她便指引姜淼淼他们如何上去。
期间,姜淼淼忽然抬头瞟了一眼墙角监控。
而监控另一端,除了安全部门日常监控外,还投映在一间装潢讲究的办公室,供西装笔挺的屠家老大屠东篱和粉丝西装、双脚.交叉淑女坐的老二屠西沉查看。
两人看着姜淼淼这一抬眼。
屠西沉右手翘指,连连笃指监控画面里的人:“大哥,难道她知道我们在看她?”
屠东篱摇头:“应该是凑巧。不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也算有点胆识。”
屠西沉顿时叉腰哼唧唧:“有胆识又怎样?虽然小妹骄纵,但总归是我们屠家的人,还轮不到被一个外人欺负。”
屠东篱捂眼。
纵使多年,他依旧无法习惯老二这副娘里娘气的模样。
电梯里。
同样有此疑惑的时宜问道:“你有什么警好报?”
姜淼淼一本正经道:“我怀疑有人搞百合,暗恋我多年,不惜潜入我家偷窃拍摄隐私。你说我如果把监控视频交给警察,拒不调解,警察会把那个变态女人关几天呢?”
此话一出,屠家两个男人脸色微变。
屠东篱蓦然拿起遥控器砸向屠西沉,“是不是你耍坏带歪了小妹?”
屠西沉亦是情绪激烈,两根兰花指朝天翘:“怎么可能?我跟她可是多年情敌,怎么带歪?!”
“姜小姐,请你们跟我来。”一位看似憨厚的中年秘书,杵在电梯门口等着他们。
姜淼淼他们尾随来到办公室,面积不大,但装潢古典,颇显几分品味。三十多岁出头的稳重男子就在茶几后正襟危坐,而另一位,坐姿实在是妖娆的让人无法直视。
屠东篱抬手请座。
空闲的凳子就一张。
姜淼淼坦然入座,时宜和温荣英站得很自觉。
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姜淼淼现在还不是天子,但已经有人心靠拢。她目光低垂,一派闲散的休息架势,平平静静。
屠东篱熟练地用沸水冲淋茶具,一边沏茶、一边悠长地说道:“姜大小姐,初次见面,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
姜淼淼神色安定,笑道:“谢谢屠先生的夸奖。听你口气,再想想前台的阻拦,好像我接下来说什么都会想办法为难我?”
屠东篱点头:“知道就好。本来想着你不敢来,但真来了,又有点期待你还能怎么说服我们?”
姜淼淼乍听此言,忍不住笑意加深,慨然道:“一、屠娇娇在我们三四十位有头有脸的老同学面前,亲口承诺会与我大姜集团合作,还以业内最低价!二、我有屠娇娇潜入姜家,偷窃拍照的视频监控。就这两样,我还需要再费唇舌说服你们吗?”
饶是浸染商场多年,屠东篱都被她给气笑了:“姜大小姐,你可真够直接!”
姜淼淼回道:“说得我好像委婉就能不一样。”
赶在屠东篱发怒前,她又道:“屠老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非常清楚到底是谁先动手招惹谁!而且在商言商,商场只有利益伙伴而没有永久敌人,多个合作伙伴,你们屠家生意不愁翻倍。”
“就凭你?”屠西沉终于出声哼道。
时宜和温荣英默默对视一眼,着实情难自控地哆了个嗦。
屠东篱合目沉思,“如果真是好生意,我倒是愿意不计前嫌地听听。”
姜淼淼沉声说道:“港城一共有六大物流公司,四家总部就在这,屠家是其中之一。而屠家物流主攻港城和海外,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到内陆发展?”
“就这?”屠东篱闻言失笑、冷笑,“内陆成熟的物流公司更多。”
姜淼淼点头不否认:“但他们就只是搞物流而已。港城是众所周知的购物天堂,原因就在于政策保护和汇率兑换,物品保正廉价,所以也导致了各种走私的发生!如果我们大姜集团和屠家物流合作,我负责打通政府关节跟内陆销售渠道,你们则负责把大姜护肤彩妆送往内陆各地。相信我,内陆市场远比海外好!”
屠东篱若有所思,听着确实有点搞头。
姜淼淼看出他的兴致,又道:“但全部都必须给界内最优价!”也就比市场低一个百分点。
屠东篱皱眉,姜淼淼再附加了一个条件:“而且所有合同都需要我在职期才能生效。”
这回是所有人皱眉,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终,在屠西沉各种撒娇无果又吹气瞪眼的威胁下,屠东篱仍是答应姜淼淼的合作。因为他看出姜淼淼的经商理念与自己很相似,与其抢蛋糕还不如联手做大蛋糕!
从屠家公司离开,刚好是午饭时间。
三人在附近餐厅找饭吃。
姜淼淼吃完就让他们先回公司,自己买了点麻辣兔头直奔医院。
当然,还是那家医院。
她实在是疑惑,怎么荀管家也跟上个管家一样将姜柏年送进这家医院呢?不过这回倒没港城艳报。
病房里,姜柏年卧倒在床都能勾搭到三位年轻漂亮的护士美眉陪聊天。这是他上回意外发现地,这家医院虽然远是远,但医生帅气、护士漂亮,值得他大老远住院!
姜淼淼径自走到病房床头凳坐下,一眼不吭,浑身散出凉飕飕的冷气。
那三名漂亮的护士顿时尴尬地离开。
姜柏年再见姜淼淼,实在是又气又怕。还有,“你探望病人就带麻辣兔头?”
“这又不是给你吃的。”姜淼淼回道。然后利落打开其中一袋兔头,就地开啃。
满室辣味与肉香,熏得姜柏年口水直流。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我也要!”
姜淼淼淡道:“病患期间,需要忌口。”
姜柏年难以置信地吼道:“那你纯粹是吃来勾引我?”
姜淼淼啧道:“一半一半吧。”然后看了下表,约莫一点整,穿着白大褂的晏医生亭亭立在病房门口,准时查房。
她于是右手扬兔头,左手扬另一份完整包装袋。
晏幼绥目光触及,顿时有点小惊喜地“呀”了一声。
第28章
姜柏年眼睁睁看着姜淼淼有异性没亲情, 直接将自己心心念念的麻辣兔头递给一位陌生人。
他沉默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于是强行坐起,怒发冲冠地扑向姜淼淼:“我决定跟你同归于——”
“你元神归位吧。”
一只纤纤素手, 轻巧地将他摁倒回床。
姜淼淼嫌弃道:“真是聒噪。如果你还想夜驭七女的话,安分点!”
纯白如纸的晏医生,再度被这孟浪之词给洗了脑。莹润如玉的手指紧紧攒着食物袋,抖了抖。
姜淼淼安抚道:“晏医生,你继续忙你的。”
晏幼绥尴尬不失乖巧地点头。
他刚将食物袋放床头柜,但就近的姜柏年眼神过于恐怖,下意识地将兔头挪个更远的位置。
姜柏年大惊:“晏医生,你变了!”
晏幼绥有些心虚, 又很认真道:“我要为你好。你得忌口。”
姜柏年不信。
别以为他刚刚没看见晏幼绥望着麻辣兔头就两眼发光的样子!
晏幼绥检查完姜柏年的腰伤, 又问姜淼淼:“我还有一小时就能下班,请你喝奶茶?”
姜淼淼歉意道:“我等会就得走了, 下午两点上班。”
晏幼绥惋惜地“哦”了一声。
姜柏年却在此时, 像土拨鼠那样抱头尖叫。他迫不及待地抓住姜淼淼的手, 幸灾乐祸地哼唧唧:“你不用回公司上班了!老头子把你辞了, 刚刚连公司红头文件都下发了。”
姜淼淼皱眉瞟向他打开的手机画面, 又掏出自己手机登录内网查看。
确实——
一则辞退姜淼淼的红头文件就挂在内网信息栏首位。
但只有标题, 正文为空。相当荒唐!
她立即给姜正业打去电话。
姜正业却在那端冷哼:“老子当初就只是答应让你玩段时间,现在收回来有什么问题?”
姜淼淼争辩:“说好的两个月,现在不过一个月半……”
“少半个月又怎样?你以为再多呆半个月,我就会把大姜公司给你?真是笑话!”
“我在这短短一月多就令大姜利润翻倍, 你难道不期望看到更高的利润?”
“你以为我没看出你搞得这套网络销售的东西,前期增长飞速、后期就没啥搞头的本质?”
姜淼淼瞳孔骤缩。
夏虫不可语冰,姜正业太急切了。
她不语,沉思间, 语气陡沉:“行,那我手中的股票你还要吗?现在距离股票收市还有一小时,如果你还要,三千万马上打到我私人账号上!否则三点收市前,我要么卖给二伯,要么抛到股市中。现在大姜股价因为网络销售渠道的开发在稳定上涨,不愁没买家。”
姜正业骂道:“放肆!臭丫头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这是我的股票!”
“你卸磨杀驴,我断情绝义,天经地义!”说完,姜淼淼就挂断电话。
姜柏年看她面色阴沉,知她吃瘪,好比酷暑天降冰水,实在是四肢舒展、心肺清爽得很。
姜淼淼眯眼望去:一堆作精,居然自愿放弃半个月的挣扎时间……
晏幼绥还没走,所以亲眼目睹这场戏剧性的变化。
他正想出声安慰,却见姜淼淼又神色自若地问道:“晏医生,那我现在有时间了。待会还一起喝奶茶吗?”
晏幼绥担忧道:“你不先回公司问问清楚吗?”毕竟是被辞退呀。
姜淼淼摇头。以姜正业他们荒诞的行事作风,多说无益。
“那好,你再等等我。没有什么事是一杯奶茶不能解决的事!如果有,那就两杯。我请你。”晏幼绥慷慨言罢,转身就去查看其他病房。
“呃,”姜柏年咳嗽一声,吊儿郎当道:“以我多年阅历,这又帅又温柔的医生是眼瞎看上你了!”
姜淼淼哼道:“晏医生那是慧眼识人,不像你是一堆绿豆跟王八瞎凑眼。”
姜柏年翻了个白眼:“我听你在放屁!”
她懒得争辩,后退半步,舒舒服服地坐回去,然后查阅手机弹出的剩余讯息:
【时宜:你不是去买麻辣兔头吗?怎么买了个公司翻天?】
【温荣英:我们是不是也要提个离职流程?】
【姜淼淼:粮草未行,你们暂且按兵不动。】
姜姒也发来讯息:
【姜姒:你跟大哥又在闹什么?】
【姜淼淼:无非就是觉得我威胁到他们的地位,索性甩了我。】
【姜姒:你最近做事是不是有点激进了?你以前向来稳扎稳打地。】
【姜淼淼:我现在就不是稳扎稳打吗?】
【姜姒:看来你是留有后手的。】
【姜淼淼:等我三点之后的信息。】
姜淼淼收起手机,又在姜柏年锁死她面色企图捕捉更多幸灾乐祸的来源时,不吝微笑。
她慢悠悠地拿起兔头,一口一口地啃,啃掉他佯装的傲慢与得意,啃得他嘴馋却爱而不得。
约莫一小时,晏幼绥换下白大褂,穿着衣料柔软的长袖T恤再度出现。他还带个鸭舌帽,不细看,唇红齿白,纤细漂亮的像个女子。
“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晏幼绥说。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礼貌的人。
姜淼淼也没害羞矫情的劲,说走就走,留下一摊空空的兔头骨架继续刺激姜柏年,“……”
***
两人并肩行走。
沿途不少护士女患者看着晏幼绥两眼泛桃花,转向姜淼淼则怒火中烧,再瞅瞅两人,于是泪眼汪汪。
毫无疑问,姜淼淼打趣道:“晏医生,你异性缘真好。”
晏幼绥扭头:“何以见得?”
姜淼淼挑眉示意那些不断朝他挥手打招呼的女性同胞们。
晏幼绥更是疑惑:“在我们医生护士眼里,医者患者无男女之分呀。”
他性格温软但却亲疏有别,工作时间只做分内之事,谨遵规定,从不外泄联系方式,所以即便有再多人喜欢他,能与他接触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也就没机会让他感觉到所谓的“缘”。
但是,唯独姜淼淼是个例外!
每逢见面,他都是直视姜淼淼那双乌黑如死水却黑至发亮的眼。
但与之极反,姜淼淼回回看他都像是在看纯净透明的玻璃。
有人至繁。
有人至简.
出了医院,姜淼淼发现姜正业连给她配的豪车与司机都收回了。
对此,她不得不摇头感叹一个字:绝!
晏幼绥安慰道:“没事,我有开车。”
姜淼淼坦诚蹭车,但没料到性格软绵绵的晏医生居然开着一辆价值不菲且外表粗犷的大奔?!
晏幼绥优雅地打开车门,请道:“行车上路最注重安全,这款车很耐撞。”
车里有股檀香,与他身上气味极为相似,不腻、提神。而副驾驶座竟还有只半人高的黄鸭,金灿灿地。
“以前我一个人开车无聊,就放只大黄鸭做伴。现在有你了……”他将大黄鸭放到后车厢,撇嘴笑道:“可以开始嫌弃它了。”
这话,话里有话。
打破了姜淼淼误以为他是晏三岁或晏直男的想象。
她有点后悔应约,即将到嘴的奶茶也不甜了。
姜淼淼脱口而出:“晏三岁……”
晏幼绥眉头微蹙:“晏三岁?你觉得我幼稚,还是我看起来很小?”
他慢吞吞地、不容置喙地申诉:“我有姜柏年病历,我比你大三个月!”
“晏医生,我只是夸你有童趣而已。”只要姜淼淼不尴尬,她就敢睁眼说瞎话。
晏幼绥鼓腮,语气低柔,幽幽微微:“那我还要听更多的夸奖。”
大概是觉得与姜淼淼熟了,可以多说几句话了,他甚至觉得可以适当地反击一下。
姜淼淼呵呵道:“晏医生,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办,下回约。”
她转身赶紧走,那只犹如上帝之手的手,精准地拽住她袖口,轻轻晃了晃,“我总觉得你在忽悠我?”晏幼绥不加掩饰地说。
姜淼淼偏头:“我演技没那么拙劣吧?”
“不知道。我凭直觉。”晏幼绥指着敞开的副驾驶座,“说好跟我一起去喝奶茶!你说话不算话!”
他好似生气了,但唇红齿白的模样就算气急了也相当好看,一丁点儿吓人的影子都没有,反而惹得人想多看几眼,甚至还想朝那张粉嫩嫩的脸捏几把。
真是完全无害,也不能受伤的温柔啊——
欺负晏医生简直是一种罪过。
姜淼淼自觉上车,暗忖自己也有被逼良为娼的一日。
晏幼绥上车后,除了导航,后期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朝前,全程抿嘴不说话。
姜淼淼唤道:“晏医生……”
晏幼绥俊脸紧绷:“出门在外不许喊我医生。我还想喝奶茶、吃烧烤,误导别人不好。”
“既然你请我喝奶茶,那我请你吃烧烤?”
“好。”晏幼绥应道,抿直的嘴角总算勉勉强强地往上翘。
姜淼淼恶劣心又起,“你真是三岁不能再多!”
刚上扬的嘴角再度往下撇,晏幼绥强调再强调:“我比你大!”
……
晏幼绥载着她来到一家心心念念的网红奶茶店。
收银员前台,他将桌面菜单塞给姜淼淼,自己盯着柜台后置顶放大的菜单栏,手指翩跹地指东指西,下单不停。
前台服务员核单速度远不如他点单速度。
“你已经点了十几杯,确定我们俩人能喝完吗?”
“喝不完可以打包回家做奶茶泡饭。”晏幼绥催促道,“你都还没点呢!”
奶茶泡饭?
姜淼淼难以置信这种黑暗料理居然出自一位三甲医院骨科医生之口。
她于是谨慎开口,“你都点齐店里所有口味,我到时看看哪杯好看就喝哪杯。”
晏幼绥歪头一想,也行。
反正他自己喝奶茶也是看颜值。
他拉着姜淼淼又去寻个天时地利——靠窗的好位置。
日光透窗而过,晏幼绥伸了伸腰,侧脸迎光时,棱角分明,鼻梁微挺,再映着那半个酒窝,好似朦胧发光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极度漂亮良善的人。
服务员来了四趟,总算把十六杯奶茶送齐。
晏幼绥又伸手稍稍整理下,排成四行四列,齐齐整整,简直能治愈强迫症。
所以——
纵使脑袋里被一堆问题烦着,姜淼淼不死心问道:“当医生的都有强迫症?”
“怎么?你很嫌弃吗?”晏幼绥蓦然伸手掌控所有的吸管,嗓音极清带着威胁。颇有种你敢说是就试试看!
姜淼淼摇头失笑:“不敢。”
她是真踩着晏幼绥某个点,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对自己发出抗议了。
晏幼绥闻言,勉强满意,这才分给她一根吸管。
姜淼淼笑着接过,直接插入一杯颜色红白分层的草莓芝芝里,然后“咻咻咻”地大口吸吮。
这是晏幼绥眼神最留恋的一杯。
她是故意地!
晏幼绥看出来了,但他不气恼而是哼一声,又递过第二根吸管:“再让你挑口味。”
姜淼淼调侃道:“这么大方?我可能又挑中你的次心头好。”
晏幼绥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我不信。”
话罢,就见姜淼淼直接插中他左手边那杯乳白色的蛋糕奶茶,他怔了三秒。
“这是你在前台报的第一款。”姜淼淼取笑道。
然后适可而止,将奶茶推到晏幼绥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晏幼绥气呼呼地张口咬住吸管,“说好喝完奶茶就请烧烤的。”
姜淼淼平静地“嗯”了一声。
晏幼绥又道:“算了,还是我请你吃烧烤吧。今天你被裁员,你心情最大。”
姜淼淼目光古怪地将晏幼绥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所以今日主题不是表白?幸好幸好。
她默默地嘬着奶茶,又“嗯”了一声。
晏幼绥误以为她心情不好,继续劝道:“其实亲人无法选择,同事也未必能选。你看开点,朋友跟对象就好好选。”
第29章
“嗯, 谢谢开导。”
“谢得真敷衍!”晏幼绥埋怨地咬住吸管,“你有亲人但好像又没有,我好像招人喜欢但她们不招我喜欢。我是能感同你的身受。”
姜淼淼摇头, 丑拒:“错,你是在向我凡尔赛。”
嗯?晏幼绥抬起头来一笑:“哪有哪有哪有?”
“就有就有就有。”姜淼淼学着他的语气。
虽然她已看衰晏医生的情商值,但笑容反而自在几分。
谁让她的笑和言辞向来很动人,动人得一不留神就让人误以为她会坦诚相待呢?但真正熟了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计划要做什么、为何任何情况都能笑出声来。
她不说,就真没人知道。
手机突然“叮”了一声。
姜淼淼睨去一眼,是银行钱到账的短信!
姜正业把三千万打进她的私人账号上了。
紧接着,就是姜姒发来的内幕信息。
【姜姒:大哥把他名下一处房产全款折价卖了。】
【姜淼淼:比起我这价值三亿的股票, 他当然舍得那三千万。】
【姜姒:……那接下来?】
【姜淼淼:想赚外快的话, 明日早上九点。等我地址。】
【姜姒:不愧是姑姑的好侄女。】
【姜淼淼:我可没说我这中介是免费的。】
【姜姒:向你扔臭臭的咸鱼.jpg。】
“咕噜噜。”
“咕噜噜。”
桌对面的人猛然用力吸食杯底的红豆,生怕姜淼淼不知道他生闷气。
她懒懒地抬眼:“晏三岁, 又怎么啦?”
晏幼绥鄙夷道:“我陪你喝奶茶, 你却顾着玩手机不理我。过分了!”
“我回几条信息都不行吗?小气鬼, 说得好像人没三急一样。”
“再急都得憋着。”他当医生做手术, 站三四个小时不能喝水吃饭上厕所都是常事。
姜淼淼微笑, 直接将奶茶统统推过去, “来!都给你喝!我不抢,就看晏医生你喝完还能不能憋得住?!”
“行,”晏幼绥点头,伸手把剩余十四杯奶茶虚虚拢入坏。“都归我了。反正你没说我必须现在喝, 那我就慢慢地喝,不给你喝!”
“诶,文字游戏可不是这么玩的。”
“那你反驳我呀?”
太幼稚了!
姜淼淼唉声叹气,情商不行, “但智商倒挺高。”难怪年纪轻轻就能进三甲医院当主治医生!
两人最终只干掉了六杯奶茶,剩余十杯被晏幼绥打包带走。但着实是太好奇传说中的“奶茶泡饭”,姜淼淼忍不住预订他的实物图开眼。
虽然业余时间喜欢摄影,但要他贡献作品嘛……
晏幼绥思索了下,决定趁机敲诈姜淼淼第二顿烧烤。
姜淼淼扬眉:“哎哟,变晏四岁了。”
晏幼绥傲娇地哼了声。软软的、略微偏甜的低音,得,又成了晏三岁!.
距离晚餐还有段时间,晏幼绥就带她到日常闲逛的图书城。
现在是工作日。
上班时间的书城就人更少,稀稀疏疏忒显清净。
晏幼绥熟悉这里,不用看导航图都知道各类书记的摆放区域。
他走地如鱼得水,还顺手挑了两本鬼故事书,负于背后,慢悠悠地跟在姜淼淼身后。
姜淼淼转身问道:“医生不该是唯物主义者吗?”
晏幼绥双脚已惯性往前走,此刻突逢面对面,距离骤然拉近。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姜淼淼已迅速后退两步,灵活地像在跳探戈。
他也有些错愕地看着姜淼淼。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姜淼淼不会因为辞退的事而伤心,所以他就只顿一下,坚强地顶住两只渐近粉红的耳朵,想恶作剧地再凑近一点,吓唬吓唬她。
姜淼淼看着他靠近、再靠近,当两人脸颊还剩半臂距离时,她依旧纹丝不动,倒是晏幼绥自己不好意思地率先后退了。
他轻声咕哝:“我孟浪了,可你怎么不害臊呀?”
“我们距离在45厘米~120厘米之间,这还属于人际交往距离中的个人距离,合理不唐突。不过你刚刚若是再靠近一点,距离少于45cm就变成亲密距离,那么——”
姜淼淼晃了晃手中抓着的一本厚如城墙的书,“你这张脸就会被拍扁!”
“哦,那你肯定没机会打我。”晏幼绥吐吐舌头,声音像从鼻腔发出微微有些奶腔。
他补充道:“我才不会耍流氓。”
两人又继续逛了会。
边走边聊,任何话题都能聊出花,以至于时间飞逝,傍晚落幕,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终于可以直奔晏幼绥心心念念的烧烤店了。
可是晏幼绥突然暗地掩嘴打了个哈欠。
他自以为掩饰的好,但仍被姜淼淼发现了。
“难道你昨晚又通宵值班?”
“嗯,但我不困。”如此无银三百两的口气,显然是不想放弃即将到手的烧烤。
姜淼淼实在是好气又好笑,“至于为了顿烧烤这么拼吗?要不改下次吧。”
晏幼绥摇头,莫名固执:“我今天就很想吃烧烤!医生也是人,也可以少睡一会会的。医院的伙食太清淡,我连续吃了十几天,院长连酱油都不让我多倒几下!”
堂堂院长连这都管?她切入关键点,“莫非医院院长是你的……?”
“我舅伯。我父母两边几乎都是医生。但我事先说好,我在医院实习时,我舅伯他可还没调任过来。我是堂堂正正地面试通过留下来的。”晏幼绥解释道,“六个实习生里面,只有我留任了!”
姜淼淼顿悟,“是不是经常有人说你是关系户?走后门?”
晏幼绥委屈地点头,不过,“如果我没能力,他们早就把我举报投诉赶走了。”
“优秀的人必定触及别人的奶酪,遭人觊觎或者诟病,只有庸人要当老好人。”姜淼淼答道,但是,“你还是先回家睡觉吧。”
“不要嘛。”晏幼绥拒绝。
他突然又委屈又无助又像看着一个负心汉似的,看着姜淼淼。
只道男人桃花眼迷人、丹凤眼诱人,可晏幼绥这双杏圆的眼看人,也是很动人呀!
“我就算闻个味道也行!”
晏幼绥全身上下都渗透出强烈的气息:我要吃烧烤!如果你不陪我吃烧烤,我就绝不回家睡觉!
姜淼淼退一步,“真的是闻个味道也行?”
晏幼绥顿了下,好像,“……不大行。”不、甘、心。
姜淼淼:“……”
这个……这个人啊!
她无奈伸出手,“不介意的话,把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晏幼绥歪头,不明所以但仍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一连串车钥匙,递过去。
“走吧。”姜淼淼说道,“又想吃烧烤、又想睡好觉的晏三岁。”
“那我先去埋单。”晏幼绥伸手拿过姜淼淼企图砸人的那本,连同自己两本书一并带去前台。
姜淼淼提醒道:“那就是我随手拿的凶器,我不看的。”
晏幼绥晃了晃书,头也不回:“既然是你的作案凶器,那我更应该保留做证据了!”
司机顺利换成了姜淼淼。
她估算着时间,提前致电店家做好,然后到店打包,直接塞给副驾驶座的晏幼绥。“就看你是要在车上吃?还是我送你回家再吃?”
烧烤都用铝盒指包紧,但晏幼绥猛嗅还是嗅到了一股夺命浓香。
他舔舔嘴角,建议道:“还是先开车送你回家,我在车上吃就好。”
姜淼淼手指点了点导航屏幕:“我觉得还是先输入你家地址吧。当医生的更不能疲劳驾驶!”
晏幼绥想道:“道上规矩是老婆跟车都不能外借的,那我待会怎么送你回家?”
“道上还有个东西叫打车软件!”姜淼淼翻了个白眼,“你能一个人开车回家,我就不能一个人坐车回家?”
晏幼绥疑道:“Dou音说男人让女人一个人回家就不算人。”
“Dou音还说你们男人只能吃草莓屁屁呢!”姜淼淼嗤鼻,“晏医生,你要学会明辨是非。”
她直接开车抵达晏幼绥家楼下。
一这栋位于医院附近的高级公寓。
晏幼绥虽然被安慰了,但头回被同龄女士送回家仍有些不适,也有些愧疚。
他坚持亲眼看着姜淼淼坐上计程车,然后核对司机头像与工作照,又拍下车牌号码,再三嘱咐她每逢五分钟就回信息,到家进门就报平安。
姜淼淼连连说好。
她识相,知道但凡有一点嫌弃,肯定会被晏三岁拖着继续念叨。
回家路上,连司机都忍不住吐槽:“小姐,你男朋友可真是谨慎地……”过分了。
姜淼淼失笑:“师傅,小孩子总是童言无忌的。”
***
姜家别墅。
姜淼淼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竟张灯结彩很喜庆。等等,还有人戴着拳击头套和手套,叉腰长在两个投屏正中央,见她进门,右脚嘚瑟地抖呀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你终于回来了!”
现在天才刚黑,向来夜不归宿的姜仲明居然早早在家,显然事有蹊跷。
于是,姜淼淼抱臂看着他又想做什么妖。
姜仲明朗声倒数:“三、二、一——”
随着最后抛出的“一”秒,四面八方猛然放出高分贝音乐,吵得她一个挑眉,又见姜仲明两侧投屏也开始有了画像,左——卧病在床的姜柏年、右——夜自修躲厕所的姜介之,是两人的实时视频。
他们三兄弟联手怂恿姜正业罢免姜淼淼成功。
如今,即便此刻身处异地也要兄弟再度齐心,放声大唱:“世上只有爸爸好,没爸的孩子像根草。姜淼淼呀姜淼淼,你就像根草……”
姜淼淼:“……”
MD,智障真多!
她脱掉西装外套,一边卷袖口、一边捞裤管地朝他走去。
全副武装的姜仲明不怂,因为自己早有准备,就连姜柏年和姜介之都是无知而乐观地给姜仲明打气加油,让他代表姜家男人雄起!一雪前耻!
只是,想象美好但却现实异样的残酷。
姜柏年和姜介之眼睁睁看着姜仲明被姜淼淼一拳暴头,当即昏眩眩地转了半圈,就又被姜淼淼绊倒在地,趁机卸除头罩、胸垫和手套,然后各种拳打脚踢地痛扁。
嗤,好惨!
姜仲明嗷嗷地叫,让姜柏年和姜介之感同身受地连连倒抽气,捂眼不敢看。
打着打着,姜仲明奋力爬出痛殴,挣扎地从沙发底下摸出自己的最后武器——一根棒球棍!
可即便有武器傍身,姜淼淼余威过剩,以至于他的球棍对准姜淼淼是抖呀抖,“你别再过来了!我可不怕你!”
见姜淼淼恶狠狠地再迈近,他故作壮威,奋力砸了下旁边的茶几。
“啪”地一声,打击声很大。
但新购置的茶几仍是完完整整地。
他疑惑地摸了下,连表面裂纹都没有?
艹,又被姜淼淼前期击碎茶几给比下去了!
此刻,姜仲明还不知道——前期那张茶几被姜淼淼动了手脚,以至于她徒手击碎茶几的画面过于恐怖,令姜正业不惜亲自到家私城耐心挑选了史上最耐打的一款茶几!
姜仲明依旧对着茶几敲敲打打,赌气地非要敲碎它。只是他敲得精疲力尽都不见桌面有裂痕,不得不喘着气,颤巍巍地看向姜淼淼:“看到没有?我也是很凶残的,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诶,人呢?
姜淼淼不在一楼了。
姜仲明晃了圈,确认她当真不在。
“人呢?”他看向被赶到厨房里的甲乙丙丁四仆人。
四人齐齐伸手指了指二楼。
姜仲明以为她是被吓得躲回房间,顿时忘了前刻教训,便想乘胜追击地冲上去,但却在楼梯口与去而又返的姜淼淼狭路相逢了。
他还想要大放厥词,却见姜淼淼右手握着一根巨棍,而棍头拖地且还长满寒光闪烁的倒刺!此物学名叫:狼、牙、棒!
姜仲明感觉手中这根棍球棒弱爆了!
呜呜,他这时候跑还来得及吗?
肯定来不及。
当晚,姜家别墅再度迎来一阵“唔哩~唔哩~”的救护车鸣笛声。
第30章
别问姜淼淼, 她也曾扪心自问过:打人真的蛮辛苦的,但都是姜家男人太贱嗖嗖所逼!
她也是用心良苦,提前让他们切身体会下什么叫做现实的残酷, 否则姜家日后破产了该怎么存活?
第二天。
姜淼淼起床后,直接往书房的监控摄像头贴了一张纸。
约莫8:30,时宜、温荣英以及法务部新晋律师西守歌和莫聪云,四人结伴出现在别墅门口。
再到8:55,姜姒也掐点到了。
但她抵达时,书房架势已开。
早来的四人,两两相对而坐,电脑跟手机准备就绪。
唯有姜淼淼仍是一枝独秀, 在左侧给姜姒留了空位。
距离股市开场还有五分钟, 姜淼淼再度盘点现况:“大姜集团后天就出季度报告,按照目前网络销售趋势和我二伯那边的房地产经营情况, 利润远超过往, 所以最近股价一定会涨!至于涨多少, 怎么涨, 就听天由命。现在我明面账号有三千万现金, 大家联手做多头交易。明白吗?”
时宜、温柔应、西守歌、莫聪云, 四人点头,齐齐拥君侧。
姜姒瞬间悟了,“但你既然想买空股票,为什么昨晚还把那价值三亿的股票低价卖给你爸?”
姜淼淼笑了起来, 笑容是无声而讽刺,在她眉眼和唇角之间绽开。她说:“因为姜家大部分人都不允许我明面上执有这三亿股票。与其搂着这堆烫手山芋,腹背受敌,还不如卖给老姜赚点钱, 也顺便将二伯的怒火转移出去。”
姜姒皱眉:“如果是我,就算股票再烫手也绝不会廉价卖出去。我有的是办法慢慢磨下来。”
姜淼淼看着她:“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时间宝贵,我懒得跟他们磨。”
距离九点还剩一分钟,时间倒数计时,众人分头行事。
姜淼淼带人将这三千万作为保证金,分头向银行融资买进大姜集团的股票,而仍有大姜集团内部权限的姜姒则想尽办法压下所有利好信息。
……
姜正业醒来时,仍是中午十二点。
他发现整栋别墅异样的安静。
起初不觉,直至午餐,才听见一旁伺候的荀管家很有职业修养地说道:“老爷,三少爷昨晚被大小姐打进医院了。今早大小姐的朋友和姜姒小姐来探望她,现在他们都在楼上书房聊天叙旧。”
关于儿子动不动就被打进医院的事,姜正业已习惯了。只是,“客厅不坐,他们全都跑去书房是想干嘛?一群刁民意图谋害朕吗?”
他随口吐槽,哪知道自己竟是蒙中了。
姜正业是真没有想到姜淼淼正在眼皮底下企图搞自己!
他好奇地掏出手机查看书房的监控,猛然间看见一张血淋淋的鬼脸,惊得险些尖叫。
再细看,原来是监控摄像头被一张鬼脸图挡住了,好像是特意研究过摆放跟光线条件等,以至于他乍看第一眼还以为是闹鬼了。
“大逆不道!打从这不孝女回来,这家是一刻不得安宁呀。”
他气得直奔三楼而去,狂敲书房门。
姜淼淼给了姜姒一个眼神。姜正业可以不给这里所有人的面子,但身为同辈的姜姒,他还是会给几分薄面!
姜姒受命,起身去开门交涉。而姜正业见是她,也确实抱怨几句就走了。
早料到重男轻女、亲疏有别,姜淼淼仍是感慨:“中国人复杂而神奇的辈分呀,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姜姒关门走回来,落座,炫耀道:“乖,你就认命吧。除非时光倒流,否则你再投胎也还是小辈!”
姜淼淼朝她翻了个白眼。
两个小时后,股市中场休市。
他们几人一顿操作,也趁机歇停。
此时抵押借桥能买的大姜股票都买了,轮到姜姒上场了——
她将原计划上午发布的年度财报信息时间公开。
不管是金融机构还是市场股民,向来都注重企业所谓的“内幕消息”,尤其是大姜企业近期操作非常亮眼,本就让业内看好,更别说大姜员工在这则信息后就开始闷声买自家股票。
没有谁比内部员工更清楚自己公司的运营情况!
显然,大姜集团这季年度财报的数据会非常好看,以至于下午一点,股市重开,大姜股价就加速往上升。
股市买高不看低。
随着购买大姜股票的人越来越多,股价涨势愈发喜人,以至于开始出现涨停。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犹如鲜血引狂鲨,不少人循息而来。卖出少,买入拥堵。直至三点收市,大姜股价依旧是封板涨停的状态。
“收工!”姜淼淼鼓掌表示可今日活干完了。
四个全程绷紧神经的人终于抻了抻腰。
时宜一边揉肩,一边兴奋道:“哇塞,今日涨停也就是股价涨了10%。一天时间就赚上百万,这种钱真好挣!”
温荣英默默地点头赞同。
西守歌却冷冷地唱反调:“要真好赚,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炒股失败而跳楼自杀了。”
她同样也有一个莫聪云在附和。
时宜抱臂嗤道:“任何事都有好有坏,我们只要当赚的那拨就行!”
西守歌不甘示弱地回:“我们现在是投机取巧,赢是偶然而已。”
时宜怼道:“你敢怀疑我们的作战计划?富贵险中求。”
西守歌哼:“炒股即赌,十赌九输,十转九空。”
……
这四人两派有点莫名其妙,姜姒侧目问着姜淼淼:“……有仇的?”
姜淼淼神色漠然道:“她们从小学乃至初中高都是同校。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两只母老虎。”
姜姒无聊地“哦”了一声,暗忖幼稚。
姜淼淼则继续复盘,用原本只能购买0.25%大姜股票的三千万,抵押买空,从银行借买了将近1%的股票,也就是说现在她暗地持有1.1%的股票了。
接下来,姜姒又持续释放“大姜房地产小赚”的消息,以致于大姜股价第二天就直接地板天,开市即涨停。
熬过这日封板,又在第三天开市前释放“大姜彩妆护肤的利润双倍”的消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姜股价继续涨停。
接二连三的涨停封板,大姜集团自然而然在股市引起万人追捧。
越来越多人嗷嗷进股市排队等购入,尤其是姜正业揽走姜淼淼前期网络销售的功劳,在股东大会上汇报他们这条彩妆护肤的利润翻三倍时……
货真价实的利好,令大姜集团员工包括股市都在狂欢。
对此,以姜淼淼为首的几人表示:呵。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周末,股市关闭。
姜淼淼给他们四人放了假,自己无人约,就在家看电视剧做消遣。
寄校的姜介之去医院探望完两位哥哥,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回了家。
他想不通:
说好的长姐如母呢?
天底下哪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三番四次把自己亲弟弟打进医院?
虎毒不食子,这姜淼淼比母老虎还凶残吗?
他回到家看着坐在沙发里看手机的姜淼淼,找了根臂竿非常长的钳子,悄无声息地伸过去,瞅着某个时机——直接夹走她的手机。
两手空空的姜淼淼表示:“???”
她扭头看去,却见姜介之举着作案钳子躲到几米之外,怒叱:“姜淼淼,你不是人!”
嗤。她讽笑:“总算敢出现了?真是多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姜介之防备地看着姜淼淼:“你站着就好,不许过来!我带了电击棒,小心我电死你!”
他手从书包里挑出一根黑幽幽的棍子,摁下开关,顿时有“滋滋滋”的电流声响。上回姜仲明是防御装备而惨败,他今日就换攻击装备,不信还能再被碾压!
姜淼淼皱眉:“姜介之你马上给我丢掉电击棒。万一漏电,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我不!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姜介之颇有种豁出去的状态。
小弟不才,今日哪怕是玉石俱焚也要为两个哥哥报仇雪恨!他如此想。
姜淼淼面露一丝惘然,姜家男人竟还有人长了根骨气?
呃不对,她左思右想,莫非是:“任老师的女儿没看上你?”所以才想不开来挑战权威寻死?
姜淼淼真是随口一猜,但姜介之面色铁青,好似真被猜中了。
他怒瞪过去,转回话题:“跟这事无关!我就想跟你battle清楚,你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
姜淼淼认真质疑:“不是我单方面虐杀你们吗?”
我凸(艹皿艹 )!
太拽了!
姜介之乱舞着电击棒,磨牙嚯嚯:“你讲话太嚣张了!”
“这是实话。虽然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但你们仨合体放大也没条蛔强大。”姜淼淼敲敲身旁的茶几,帮他唤起自己徒手劈桌的事迹,然后顺手摘起一枚苹果啃啃。
心有余悸的姜介之吞了吞口水,决定智取:“你只会用蛮力恐吓人,那是远古野蛮人行径。有种就跟我斗智!”
姜淼淼不屑:“你这智商盆地怎么跟我这智商高峰斗?”
姜介之气结:“又不是考试满分才算有智商!这世道高分低能的人多得是!”
姜淼淼笑道:“但低分智障多不胜数。”
姜介之怒上眉头:“你这女人非要跟我抬杠是不是?”
姜淼淼道:“辩论跟抬杠不一样。”
“我不管是辩论还是抬杠,咱们一场电子游戏定胜负,你输了就收起你那些阴人的手段!”姜介之理所当然道。
姜淼淼用关怀智障的语气,稍显不耐地打断:“这是让我跟你斗玩物丧志?”
“那你可就错了。”谈及心口所好,姜介之顿时侃侃而谈:“游戏这种东西也是要脑力、体力、精神力三者高度集中才能获胜的智慧游戏。没有投入的人又怎么会明白?反正我不管,如果你不斗游戏,我就算你认输!输了就乖乖夹起尾巴做人,日后见到本少爷别嚣张!”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这种无聊的赌?”姜淼淼发出灵魂的拷问。她又不是晏三岁。
哦对了,一时想起晏幼绥,刚刚好像发了消息还没来得及看呢。
她伸手:“姜介之,把手机还给我。”
姜介之举起电击棒,呲牙威胁:“不还。我现在就跟你同归于尽!”
姜淼淼又皱眉,她左右张望,蓦然想起什么,弯腰从沙发底部抄出一根棍球棒,随意挥舞几下仿若舞出多影的剑花,定定瞄准他:“我还是觉得我在单方面虐杀你。”
这是她帮姜仲明放回原地的凶器,竟还意外用上了。
姜介之瞪圆了眼:“你耍诈!不带这样玩的!!”
“我耍诈?那你配跟我谈条件?跟你斗智,简直是在降低我的逼格!”姜淼淼扎心道。
士可杀不可辱。姜介之气得往前扑,但见姜淼淼毫不留情地举起棍棒就要砸下,连忙刹车后退:他.妈的还是要智取!真枪实战打不过!
姜介之绞尽脑汁,“反正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斗一场!否则我日夜纠缠你,趁你睡觉朝你床上撒尿!趁你吃饭往里面丢泻药!趁你洗澡直接拍你裸.照!”
“……”
“连拍女人裸.照都敢说?你真是个龌龊的二百五!”姜淼淼怒发冲冠,懒得再打嘴炮就应了,“行,我就跟你都智斗!输了,我就滚出姜家别墅不回来。赢了……”
姜介之自以为激将法成功,忍不住扬声喝道:“你赢了就换我滚!”
“那倒不用——”他若滚了,姜正业保证让她也滚。姜淼淼话锋一转,“我只要你把裤子脱了,让我棍棒伺候10下就行!”
“你、你……”十几岁的少年被这赌注躁地瞠目结舌,“你才是龌龊的二百五!”
姜淼淼反激将:“怎么?你不敢吗?那就滚远点,读书考试倒数第一,连自己引以为豪的游戏都不敢跟人比,实在是丢人!难怪被任老师的女儿甩了,人家姑娘家家,虽然不比你会投胎,但才貌双全样样比你强,莫怪她没看上你!”
姜介之龙鳞被逆,理智已失:“赌就赌!我要你死!”
“赌之前把手机还我,我需要录下你我宣誓斗智的证据,以防你输了就赖账!”
“赖账的那个恐怕是你!”
……
两人迅速交换手机录下对方的宣誓,又归还各自手机做证据,然后创建全新账号,登入网游选定角色开战!
这款农药是姜介之白日旷课、晚上熬夜钻研的游戏,打遍身边无敌手,他绝对有把握像切葱一样地切死……
等等!
怎么回事?
“我的血条怎么清空了?”就只是个恍神的功夫,姜介之的法师直接被姜淼淼的刺客给连击捅中六十八刀。
六、十、八、刀!
不是六刀或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