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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作者:奚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章 老婆 今天也很喜欢你。我亲爱的。……


    他的怀抱在此刻竟显得如此逼仄。


    眼神像盘旋在她脖颈上的毒蛇, 蛰伏着等待,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将她一击毙命。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生了铁锈的刀,迟钝而滞涩,战线被不断拉长, 宛若凌迟一般。


    陈仪月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闭上了双眼。


    预料中的吻却迟迟没有落下。


    “为什么不解释。”


    陈仪月睁开眼,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眉眼低垂。


    她几乎能看清他在微微颤抖的眼睫。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刚刚还阴恻恻说不想听她解释的人是谁?


    不过她要是这样说出口反问他的话, 陈仪月猜想,他大概率会纠缠着说“难道我不听你就不解释了吗”类似的话。


    好无理取闹的男人。


    不过这事的确是她隐瞒他在先。


    善意的谎言怎么能叫做欺骗呢?


    于是陈仪月抬手想摸摸他的脸。


    容珩微微偏头,避开了。


    手僵滞在半空,陈仪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落在了他的腰间, 只盖住小小一块。


    隔着一层绵软的布料,容珩却在瞬间觉得那块肌肤在她掌心下隐隐发烫, 连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她主动的触碰就像他甘之如饴的毒药, 容珩颓靡的想, 在她怀里甜蜜的死去也未尝不可。


    他克制着不去看她。


    陈仪月也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因为她从容珩的冷脸里看出了“委屈”的意味。


    原本还以为他要对她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她都做好躺下的准备了, 结果……


    如此严肃的氛围, 陈仪月却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她悄悄戳了戳他。


    “你是在吃醋吗?”


    闻言, 他将下巴搁置在了陈仪月的颈窝,发尾扫过的地方痒痒的,陈仪月忍不住瑟缩了几下。


    容珩却误以为她在躲,手臂强制的禁锢在了她腰间。


    “是啊, ”容珩半合着眼,她发上的馨香轻而易举的扰乱着他的心智,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懒怠起来,“我讨厌他,仪月。”


    “我和他现在真的只是单纯的大学同学关系……你不要多想啦。”


    “那以前是什么?”


    “以前是……”


    容珩从她身上起来,眼神轻飘飘落在她身上,明明是在微笑,陈仪月却觉得只要自己的回答不让他满意……


    他就会立刻笑眯眯的让她叫出声来。


    陈仪月咽了口口水,将“前男友”三个字吞回喉中,急中生智。


    “是……我和你的关系。”


    容珩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顺势问道:“我和你……?”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语气很认真,认真到陈仪月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在他们这种人的圈子里,要的不就是个心照不宣你情我愿么?


    陈仪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里带着惊诧,嘴比脑子快一步,等到她意识过来时想收回,已经晚了。


    容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鼻间溢出一声轻笑。


    气笑的。


    他深吸了两口气,“你的意思是,”


    “你想我给你做情人?”


    “……不是。”


    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你想?”


    陈仪月顿觉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容珩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是,”


    他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一下:“那种关系?”


    “不是吗?”


    她的反问无异于火上浇油,硬生生把平日里温润的男人逼得咬牙切齿,“可以是。”


    “怎么不可以是?”


    “我明天就把仪月关在银月湾,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天天要做的就是等我回来……”


    他凑近她,缠绵的气息咬住她的耳朵,不轻不重的落下几个字,看她耳尖通红后,才又不疾不徐的开口。


    “好不好?”


    “那我还要上班吗?”


    “不用,你会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他没想到陈仪月居然真的在他面前开始思考起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这让他莫名感到一股兴奋,如果她答应的话……他呼吸一重。


    等国内的事情处理完后,他可以带她去往一座更大的庄园,这一处住倦了,那便换一处……


    他的房产很多,总能找到她最愿意栖息的那一所。


    就像陈仪月喜欢他的温柔,只要她愿意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在她面前装一辈子又怎么样呢?


    陈仪月不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不过三两秒的沉默与一句反问,就能让这个外表斯文的男人如此想入非非。


    诚然,他在她思索的瞬间,已然想到该如何折断她的翅膀。


    让她完完全全的依赖他、属于他,不论走到哪里,遇到什么人,陈仪月的眼中都只会有他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他不可避免的感到皮肤下的血液在沸腾。


    摧毁欲连同破坏欲骤长,她的眼睛很水润,让他想舔食她的眼泪。


    想将她一点、一点,吞吃入腹。


    容珩倏然感到喉中干涸。


    “嗯……”


    她的低吟勉强唤回了他的理智。


    “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


    “因为……我更想天天陪在你身边呀。”


    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月亮,圆月。


    而他在月亮里。


    他的月亮,会想吃掉他吗?


    他迫切的想追寻一个答案。


    陈仪月眷恋的蹭了蹭他的额头,毛茸茸的,不知道谁才是那只撒娇的小猫。


    “容珩,”她的语气郑重。


    容珩被她叫的全身发麻,迷离的就想要吻下去。


    陈仪月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他,“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


    他变了个说法:“我有很认真听你说。”


    “我喜欢你。”


    “哪种喜欢?”


    “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的喜欢。”


    良久,久到陈仪月掌心微微出汗,容珩才终于有了动作。


    男人的怀抱温暖、柔软,一如他初见时给她的感觉。


    如今正切实的,降落到了她怀中。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当然,喜欢也是。


    “喜欢你。”她又小声说了句。


    比起从前收到的鲜花蛋糕,她更喜欢这一次的拥抱。


    她的所有情绪都被他好好安放。


    陈仪月喜欢被他完全拥住的感觉,双臂毫无间隙的将她包揽在内。


    那是一种强烈的安全感,需要以及被需要感。


    她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短暂的、值得留恋的归宿。


    气氛正好,他们又一次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再提起盛琰亦或江宿,那些他们爱情的“不速之客”。


    关于那晚的记忆她已模糊的不像样子。


    只记得自己仿佛在云端做了一场值得留恋的好梦。


    ……


    深夜,容珩动作轻缓的从女人身旁离开。


    身上的衣物已经皱到见不得人,他今夜才发现,陈仪月像是有口癖的小孩子似的,尤其喜欢咬人。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陈仪月磨出来的牙印。


    再后来,容珩失神去探她的虎牙,上面尖尖两颗,被他摸的咿咿呀呀说不出来话。


    好粘人。


    再粘人一些也没有关系……


    容珩喜欢陈仪月。


    柔软的陈仪月。湿漉漉的陈仪月。说永远喜欢他的陈仪月……


    喜欢。


    喜欢。


    喜欢。


    ……


    容珩站在洗漱台前,口腔中尚且残存的气息无形的提醒着他,刚刚他所做的一切。


    他接了水漱口,久久无法平静。


    一夜未眠。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容珩刚合上不久的眼皮便又缓缓睁开。


    他坐在床边,陈仪月两只手正握着他的。


    “陈仪月……”


    容珩低头落下一吻,轻声道:“早安。”


    今天也很喜欢你。


    我亲爱的。


    昨晚过后,他们住在一起就变成了更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虽然他们还并没有……即使他们只是……


    吃早饭时,陈仪月的眼睛停留在他的嘴唇上,不过一秒,男人便若有所感般看了过来。


    有人大清早又闹了个大红脸。


    坐到车上的时候,陈仪月的手机界面是百度的清心诀,容珩微微凑近时,她急忙息了屏。


    容珩笑了声,吻了吻她的掌心,凝声:“还有点红。”


    陈仪月指尖微微蜷缩,“是吗,我觉得还好。”


    “哦?”容珩微微一笑,“只是还好?”


    “对啊,”陈仪月不服气的看回去,骄纵极了,像只恃宠而骄,耀武扬威的小猫,“一般般啦。”


    “那我再接再厉。”


    “准了。”


    容珩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到公司后,两人分开,投身工作当中。


    容珩要开一早上的会,Ivor跟着,她闲下来处理其他的,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中途,办公室门口响起敲门声。


    “叩叩——”


    “进。”


    陈仪月抬头看去,是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她认出来,是刚出差回来的容知廷,容总。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交谈,陈仪月起身,不清楚对方来意,不卑不亢:“容总好。”


    容知廷很快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摆了摆手:“别这么客气,嫂……陈助。”


    “我这边暂时缺个人,好不容易从我哥那儿把你借来了。”


    容知廷长着一双标准的狐狸眼,眼尾上挑,莫名有几分邪气,“帮帮忙吧?陈助。”


    陈仪月笑道:“我的荣幸。”


    原来他们是兄弟。


    还以为会是……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容知廷。


    兄弟俩差不多高,但性格却迥异,容知廷长了双狐狸眼,发尾稍长,看人时总是笑眯眯的,有股轻佻感。


    本以为只是常规的工作,直到到了会议厅,看见了从前跟在宋致君手底下的副总肖越,她递材料的手一顿。


    陈仪月坐到了最末尾的位置,安静的等待双方谈判的结束,记录会议内容的同时对价格进行计算,并在之后进行下一步分析。


    第一回合,肖越显然落了下风。


    容知廷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听说你们海外那批货出了点小麻烦?”


    肖越皮笑肉不笑:“这就不劳容总操心了。”


    “我之前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倒是认识不少朋友,还和塞穆尔先生讨教过一番。”


    肖越眼神一暗:“塞穆尔先生?”


    “没错,就是那位先生。”


    容知廷将手边新递来的合同推到肖越面前,无名指曲起,敲了敲:“肖总好好考虑考虑。”


    肖越沉着脸色走了。


    会议结束,待在末尾的陈仪月准备一同离去时,玻璃门被容知廷一关。


    “陈助,赏脸吃个饭吧?”


    是一家距离公司不远的中餐厅,包厢房间雅致,容知廷询问了一番她的口味后点了菜。


    陈仪月不吃辣,容珩也不吃。


    看来俩人还挺配。


    容知廷想着,在心里啧啧了两声,看来让容珩回国真是没回错啊,一回国就遇见真爱了。


    陈仪月有些拘谨,喝了两口水,主动挑起话题,私生活不太合适,那就只有公事:“刚才的谈判还好吗?”


    容知廷没什么架子,少了那么股沉稳劲,比起容珩,还是他更像游手好闲的二代。


    “差不多,”容知廷道,“十拿九稳?”


    “哦?”


    容知廷朝她勾勾手指,陈仪月微微靠近,听见他说——


    “宋氏最近资金链出了点问题。”


    所以说即便这笔交易这让利极大,总归是共赢,宋氏在这种关头不会继续为难他们。


    再说,还搭上了塞穆尔先生的人情。


    如果能和这位先生好好谈一谈,或许就可以解决宋氏海外的燃眉之急。


    塞穆尔……


    “塞穆尔先生是谁?”


    “一位……”容知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位先生,毕竟他也从未见过塞穆尔,只是对他的丰功伟绩有所耳闻,


    “很强大的先生。”


    “哦……”


    容知廷笑道:“我和塞穆尔先生并不相熟。”


    “那你刚才不是说……”


    “容珩相熟不就约等于我相熟吗?”


    “好吧。”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陈仪月默默记下这号人物,但她最关心的,还是容知廷告诉她的那句,有关宋氏的情况。


    资金链出了问题。


    这会是宋盛两家急于联姻的缘由吗?


    陈仪月默不作声的想。


    午饭过后,容知廷将陈仪月送到了公司楼下,分别前,两人加了微信。


    果然,人可貌相,一看容知廷就是个花孔雀的类型,点进朋友圈立见真章。


    午休时间几乎过半,陈仪月本想偷偷溜进容珩办公室看看他在做什么,但容知廷先了她一步,她便讪讪从门口缩回了脑袋。


    容珩办公室内。


    容知廷一进门就觉得容珩看他的眼神阴森森的,孔雀毛都耷拉下去了,强颜欢笑道。


    “哥,事儿都办完了。”


    “我有说过让你带她去吃饭吗?”


    容知廷心中警铃大作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办公室桌前,其真心天地可鉴:“哥,我就是想和嫂子增进一下感情,好歹第一次见面,你说是吧?”


    容珩签完最后一个字,“啪嗒”一声合上手中的钢笔,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上身后仰。


    “你和她,有什么感情可增进的?”


    “……”容知廷一时间无言以对,干巴巴的,“你是我哥,她是我嫂子……”


    容珩不耐烦打断:“你嫂子?”


    这语气。


    容知廷只觉得自己踩中了容珩提前在办公室里埋好的雷,只要他动一下,就能随时引爆给他炸的一块一块那种。


    哎,但是是容珩,可能没那么大块。


    暴君啊!


    哦,现在是昏君!


    容知廷把这口气咽下去,“你老婆,行了吧。”


    容珩冷脸:“出去。”


    五分钟后。


    容知廷站在角落,看着动作鬼鬼祟祟的陈仪月进了容珩办公室。


    现在该废墟里开出花儿了。


    容知廷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陈仪月进来时,动作放的很轻,生怕吵到容珩。


    他忙了整整一个上午,还要抽中午的时间和她见见面。


    陈仪月被他抱着坐在腿上,男人面色温和,眉眼带笑,啄了啄她的脸颊:“中午吃的什么?”


    “中餐,容总没和你说呀?”


    容珩同她十指相交,嗓音里有些疲惫感,靠在她颈窝:“我想听你说。”


    陈仪月心软了一半,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家的宫保鸡丁特别正宗,下次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容珩笑道:“好。”


    “知廷人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他高中大学被家里人惯坏了,行为放荡随意的很。”


    看他的样子,颇像一位为弟弟操心多时而头疼的兄长。


    “没事啦,他对我挺好的。”


    “那我呢?仪月。”


    “你怎么能和他们比?”


    “好乖,仪月。”


    “你也很乖,乖乖工作了一上午。”


    “有奖励吗?”


    “奖励……亲一下吧。”


    “只有一下吗?”


    “容珩的话……两下也可以。”


    腻歪了一阵子后,陈仪月终于想起正事。


    “昨晚上那张照片,是你从哪里来的?”


    容珩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神色恹恹,为她复述了一遍当天晚上的经历。


    结合角度,肯定是当场有人在故意拍摄。


    话说到这份上,陈仪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和容珩说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你怎么隔了这么久才……?”


    “那晚凑巧罢了……”容珩怜爱的抚了抚她的脸颊,“我说过,我相信你,仪月。”


    真的只是凑巧吗。


    陈仪月不愿多想。


    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解决问题,她转过身去也未尝不可。


    不过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江宿。


    陈仪月也忍他很久了。


    她将江宿的号码拉出黑名单,果不其然,下午便来了电话。


    陈仪月顺水推舟,答应了下班后和他见一面。


    “餐厅?不用了,就楼下那家咖啡厅吧。”


    “……也行,仪月,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六点,陈仪月准时准点打卡下班。


    去咖啡厅之前,陈仪月找到容珩,问他。


    “要是我犯事被抓了,你能捞我出来吗?”


    “那一定是ta的错。”


    “那你等我十五分钟,我去见个人,马上回来。”


    “要是没回来的话,你就到楼下最近的那家咖啡厅找我。”


    “好。”


    咖啡厅内,位置依旧靠窗。


    下班时间,没什么人,往来的多是打扫的店员。


    她毫不客气的在江宿面前坐下。


    “仪月,和他断了吧,我现在有钱,虽然没他那么有钱,但至少我们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


    “你的意思是,我和他在一起就见不得人了?”


    江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满脸写着“你现在怎么颓废到做这种事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跟着他没有好结果的,仪月,你相信我,好吗?”


    “江宿,”陈仪月握紧了身前的玻璃杯,“收起你那无谓的自以为是。”


    “我也懒得和你废话,因为我现在和你说一句话就感到恶心。”


    “嘴上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然后你做了什么呢?”


    “不经允许私自进我家,我再三拒绝仍要纠缠,甚至故意设计拍了错位的照片……”


    不等他反驳,陈仪月站起身,一杯水泼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我告诉你,我就是势利,你连和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我凭什么要随你的意愿离开他和你在一起?”


    “我配不上?”


    “你敢在这里说教我,你敢去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我配不上他吗?”


    “欺软怕硬的蠢货,好脸色给多了真当我是软柿子是不是?”


    “你……!”江宿胡乱的抹了一脸水,忿忿的站起来。


    不识好歹!简直是不识好歹!


    “我告诉你,你要是去外面乱传,就想想你的工作。”


    “失陪了。”


    陈仪月微笑着从他身边离开,心中长年累月堆积的郁气总算一扫而空,连带着脚步都变得轻盈。


    同时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的,许是很久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如此咄咄逼人过了。


    这一次她不必再自己一个人瞻前顾后事事谨慎,甚至可以狐假虎威,潜意识里将容珩当做了自己的靠山。


    依靠。


    一个于她而言陌生的词语。


    或许,容珩比她起初想象的更强大,背景更深不可测。


    这很好,这代表着她在他的人生中将会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而她可以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温柔乡。


    短暂而美好。


    这正是陈仪月所追求的。


    刚出咖啡店,本想原路返回到地下车库,却在没多远的地方看见了容珩的身影。


    她加快了步伐,小跑着扑进他怀里,被他稳稳接住,连带着她惴惴不安的心,也缓缓平静下来。


    “脸好红,仪月。”


    “那你摸摸我,你的手好冰,好舒服。”


    容珩轻笑着,将她小巧的身躯裹进自己的大衣中。


    而在陈仪月看不见的地方,容珩微微垂下的眼眸倏然向上看去——


    浑身狼狈的男人,被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带进了一辆黑色汽车内。


    嗯……不出意外,仪月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不过,仪月也没有让他失望。


    这个解决了,那下一个……


    容珩的吻落在她耳尖,“回家吧,仪月。”


    “好。”


    陈仪月挽上他的手臂,眼里是如蜜般的欢喜。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陈仪月跟着容珩在各种会议上露面,同时跟着容知廷跟进负责容宋两家的项目合约。


    肖越那次离开后,不过三天,便派人来敲定了合同的大体内容,后续细则尚在跟进完善当中。


    她偶尔会陪着容珩加班,公司也好,家里也罢,总有一盏灯是为他们两个人亮的。


    周末,她在家里尝试烘焙甜品,容珩挽起袖子,给她穿上围裙,说要给她打下手。


    结果面还没和,她就和容珩亲了一个满是小麦气息的吻,男主人被赶出厨房,勒令不许进入。


    “仪月,我保证。”


    陈仪月亲亲他,他总是这么精准的守在她心软打开门的瞬间。


    好吧,下不为例。


    某天晚上,她同方莹通话。


    方莹最近为论文的事情忙的头昏脑涨,两边又隔着时差,两人联系少了些,但并不妨碍、也不用担心关系牢固程度的降低。


    她缩在容珩房间的小沙发上,趁容珩加夜班在忙的功夫,一五一十的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个遍。


    方莹的关注点与众不同:“那他会写论文吗?”


    容珩手拿两个博士学位,二十四岁就能在南大宣讲,论文这种事应该不在话下……吧?


    毕竟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在透露出一股高智精英男的范。


    方莹惊叹:“如此逆天……”


    话音一转,思维跳脱的陈仪月没跟上:“那你明年毕业了就和他分了吧。”


    陈仪月脑袋转了个弯,领略到她的意思后,笑道:


    “为什么,用完就扔是不是不太道德呀。”


    “哎哟,”方莹哀嚎一声,“你还管道德不道德?”


    “那么年轻就拿了两个博士学位,是人吗?”


    “这种背地里最阴暗了,小心你玩不过他啊!!”


    陈仪月笑的合不拢嘴,“好啦,你忙吧,下次再聊。”


    “啧,你去干啥?”


    “你猜?”


    方莹那边敲键盘的声音消失了。


    “他怎么样?”


    陈仪月回想了下,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不由自主的带着虎口围了个圈。


    还差一点……


    “……蛮可观的。”


    “只是可观?”


    “不然呢?”


    方莹惊掉了下巴:“都到这地步了还能忍?我就说他内心阴暗吧?”


    “这种人背地里玩的最花了!”


    小半个小时后,容珩处理完工作,鼻梁上还架着眼镜,走过来依偎在她身边。


    陈仪月盯着他看,怎么也不像方莹口中那种人。


    容珩看着她,笑:“仪月,帮我摘下眼镜。”


    “做什么……”


    这个动作暗示意味未免太过强烈,陈仪月双手环抱着往后挪了挪。


    尽管那点距离小到微不可计。


    “不是想亲?”


    “……谁想了。”


    “我想。”


    “唔……”


    容珩单手摘了眼镜搁置到一旁,小沙发哪里容纳的下两个人,挤着挤着,陈仪月就被挤到了容珩腿间,跨坐着,男人的大掌横跨在她的后腰,拇指不轻不重的按压,打圈揉捏着。


    很快,陈仪月再次瘫倒在了他怀中。


    “想吗?”他低头去咬她的耳朵。


    陈仪月哼哼着,不愿意讲话,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喜欢咬他,不知道是否是为了将某些难以宣之于口的声音化作烙印镌刻。


    嗯……好羞耻。


    他到底是怎么顶着这样一张脸,用这样温柔平常的语气问出这些话的?


    于是她说:“不想。”


    半分钟后,容珩看着手指上的莹润,微微一笑,将其抹在了女人的唇瓣上。


    亮晶晶的。


    他的吻落下来,喉头滚动,将月亮吞吃入腹。


    从下弦月到蛾眉残月。


    南城机场。


    盛琰挥了挥手,喊:“这儿!”


    陈仪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宋怀安单手提着一个行李箱,逆光而来,目光第一时刻落到了盛琰身边的她身上。


    她与盛琰之间有些距离,一臂。


    宋怀安估算着。


    款步走到她身前,宋怀安唇角笑意加深,神色柔和,视盛琰为无物。


    “月月,好久不见。”


    陈仪月点点头,往宋怀安身边靠近了一步,叫道——


    “哥哥。”——


    作者有话说: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某人被甩之后的表情了……嘿嘿—w—


    拆了下,把剩下放到明天更辣~[亲亲][亲亲][哈哈大笑]


    第22章 抓包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朴心居。


    “这儿的牌子怎么换了?”


    “那块匾出了点小问题, 不吉利,东家就吩咐撤了换一块。”


    廊道尽头,经理亲自在盛琰跟前为他开了门,笑着回。


    “还是先前那个名字寓意好些, ”


    盛琰将主位留给了宋怀安, 自己在下首落座。


    说着,眼神往陈仪月身上瞟。


    “你说是吧?小月。”


    宋怀安不动声色, 将陈仪月按着坐在了主位上, 自己转身坐在了盛琰对面。


    “哥……”


    宋怀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笑不及眼底,接过盛琰的话茬。


    “既然出了问题,那便算不得好寓意。”


    “不过金玉其外,当换则换。”


    盛琰握紧了茶杯的边缘,指尖用力到泛白, 面上仍挂着和蔼的笑,硬生生忍了这口气。


    不就是仗着宋家只有他这一个正儿八经的儿子么?


    整天装清高给谁看?


    “安哥这次回来待多久?”


    宋怀安没给他个正眼, 用公筷往陈仪月碟中夹了一筷子青菜, 淡声:“会有一段时间。”


    “那看来我们要常聚了。”


    宋怀安今天刚落地才从身边人那得知自己父亲给陈仪月和盛琰定下的婚事。


    宋家人瞒着他便算了, 没想到陈仪月也对他只字不提。


    还没下飞机宋怀安便对助理冷了脸, 一腔郁气无处可发。


    他自然不会去质问陈仪月,那么就只剩下了正好撞在枪口上来了的盛大公子。


    于是整顿饭吃下来, 陈仪月几乎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只有偶尔的, 宋怀安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


    然后走过场似的寻求她的意见:“对吗?”


    陈仪月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忙不迭的点了头。


    盛琰面色铁青,是个人都能瞧得出不对劲,但碍于情面, 他又不能和宋怀安撕破脸。


    以至于结束时,盛琰道别后转身便离开,没再提出下半场的邀约。


    他还没那么蠢,蠢到非得把面子送到宋怀安脚底下踩。


    “呵……”盛琰冷哼一声,目送两人的背影离去。


    宋怀安车内。


    “刚刚吃饭的时候怎么一直看手机?在和谁聊天,笑得那么开心。”


    陈仪月眨眨眼,“我有笑吗?”


    宋怀安看着她:“看得出来,不要转移话题。”


    “朋友啦。”


    “什么朋友?”


    “……就,普通朋友。”


    陈仪月扶额,“你怎么一见面就一副家长查岗的姿态。”


    挡板升起,宋怀安盯着陈仪月,笑的阴恻恻的,“是不是我再晚一点回国,就能直接参加你和盛琰的婚礼了?”


    “啊……”陈仪月一脸惊诧的表情,“我以为宋叔叔和你说了呢……”


    闻言,宋怀安的脸色更差了,“你愿意和盛琰结婚?”


    不是,怎么就扯到她愿不愿意和盛琰结婚了?


    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宋怀安心下了然,叹了口气:“既然不愿意,为什么在电话里一句都不和我提?”


    陈仪月挽住他的手臂,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宋怀安之前和她隔了一个太平洋不说,就算她和他说了,难不成他会为了一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去和宋致君翻脸吗?


    明眼人都知道宋氏和她之间孰轻孰重。


    他的好意陈仪月心领了,她有自己的打算,不需要宋怀安为她付出任何。


    “好啦,你才回来,这些事之后再说。”


    “对了,你住哪里,还是之前那套房子吗?”


    宋家父子的关系并不亲热,其间诸多陈仪月知道的不详尽,是以宋怀安并不在本家常居,而是住在外面的房子里。


    汽车行驶的方向是宋家老宅。


    他今日回国,于情于理都要去见自己回去一趟打个招呼。


    宋怀安“嗯”了声,“我出国之前给你留的那套房子,怎么没去住?”


    陈仪月随口应付:“小公寓住惯了,那套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住着害怕。”


    “好吧。”宋怀安接受了她这个蹩脚的理由。


    说着,陈仪月低头去看手机,置顶的聊天框内发来新消息。


    容珩:和朋友玩的还愉快吗?


    陈仪月:-w-


    容珩:-w-


    容珩:【语音】


    点开前,陈仪月心虚的瞟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她名义上的哥哥。


    有种背着家长谈恋爱的感觉……好怪。


    戴上蓝牙后,她听见容珩的声音。


    “这是你吗?”


    凭借语气判断,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容珩说话时唇角勾起的弧度。


    有一种耳朵被温柔抚摸之后的酥麻感。


    她嘴角微微扬起,打字:可爱吗?


    容珩:非常。


    容珩:像一只吃饱喝足后的小猫。


    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偷偷拍了一张照片给他,美名其曰报备。


    难为她为了找到一个将宋怀安和盛琰排除在外的角度有多艰难。


    如果拍了之后再剪裁,以容珩高速运转的大脑,绝对能立马发现。


    陈仪月:你也很可爱=w=


    容珩:托你的福=w=


    陈仪月:不许用和我一样的后缀!


    容珩:为什么。


    陈仪月:想咬你。


    容珩:随时恭候-w-


    容珩:【照片】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陈仪月还没来得及点开好好欣赏,就被对方瞬间撤回了。


    陈仪月:?


    容珩:抱歉,手滑-v——


    v-?


    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不过……怎么有一种坏点子得逞的感觉?


    陈仪月:没关系,再发一遍就好了。


    容珩:现场版观感更好。


    陈仪月:我才出来一小小小小小会儿好不好。


    容珩:我知道。


    容珩:所以我也只有一点点点点点点想你而已。


    陈仪月的嘴角止不住上扬,笑意盈满了眼眶。


    陈仪月:我、知、道、啦~


    “又看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宋怀安突然出声,陈仪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太过于张扬,一时间僵在嘴角。


    “呃……我朋友他……”


    “男的女的?”宋怀安双眼微眯,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当然是女的啊,”陈仪月双手抱胸,“她中了两百块彩票,说要分我一半呢。”


    宋怀安笑她:“出息。”


    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陈仪月,“密码是你生日,收着。”


    “这是我在国外做小生意赚的,不算他的钱,拿着。”


    这个“他”是谁,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


    “再不接的话,我的手就要麻了。”


    看宋怀安这种人面色平静说出这种有点滑稽的话真是一种享受。


    话说到这份上,今天要是不收下这张卡的话,宋怀安怕是要用眼神无形阴阳她一整天。


    哎……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在收钱这件事上犹豫。


    陈仪月咽了口口水,“那我收了?”


    “嗯。”宋怀安将卡放在她掌心,指尖很轻的略过她的掌心。


    她下意识的收紧了那张薄薄的卡片,将其放入钱包的卡层里,那里还放着一张——


    容珩给她的卡。


    据说不限额,她还没试过。


    不是不想试,是实在没地方试。


    她最近都和容珩赖在一起,吃穿住行没哪一个方面需要她花钱的,就连在路边买棉花糖,容珩也能淡定的从钱夹中取出一张十元的纸币。


    等他从老板手里拿回找零的紫色五元纸币后,才发现在一旁憋笑的陈仪月。


    被抓包的某人试图压下嘴角的弧度。


    无果。被抓现行。


    容珩将剩下的五元纸币塞进她的手心。


    “干嘛?”


    “下次买糖的钱。”


    陈仪月一手拿着被做成花朵状的棉花糖,一手去牵男人的大手:“老板找钱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在想我说‘不用找了’时候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


    容珩一脸“你已经写在脸上了”的神色。


    陈仪月讪讪的笑了下。


    “还在想,我应该给的是一百,而不是十块。”


    “或者……我刚刚给的不应该是纸币,而是黑卡?”


    看着陈仪月一脸惊诧的表情,容珩笑意加深,在她额头弹出一个极淡的红印。


    陈仪月记得那天的后续是,容珩临时起意要带她去逛商场,两人随便挑了一家最近的走进去。


    “喜欢吗?”


    “嗯嗯?”


    陈仪月还没搞清楚他在说什么,容珩便下了定论。


    “那就买。”


    “??买什么?”


    “这个商场。”


    “?”


    “送给你。”


    “符合你深夜读物里的男性人物形象吗?”


    “非常……”


    霸总本人松弛感极佳,将送商场如送白菜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恶的有钱人!!


    鬼使神差的,她问宋怀安:“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宋怀安想了下,“一百三十一万零九千九百九十九。”


    怎么还有有零有整的?


    宋怀安不会把自己全部身家都给她了吧??


    等等。


    他应该没这么穷。


    果不其然,宋怀安回答。


    “是你的生日,三十一万九有点拿不出手,就多加了一位,至于后边那些九,图个吉利。”


    ……好吧。


    陈仪月无奈扶额。


    被自己穷笑了。


    素质有待降低。


    车只开到了宋宅门口,不等陈仪月开口,宋怀安便按住了她的手,抛下四个字。


    “等我回来。”


    陈仪月愣愣的点了点头。


    宋怀安一去一来,没超过二十分钟,这还加上了从院门口走到家门口的距离。


    再次上车时,陈仪月发现宋怀安微微皱起的眉头。


    问:“怎么了?”


    宋怀安只淡淡的摇头:“没什么。”


    接着吩咐司机开到他之前在南城的住所,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陈仪月去过两次,夜景视野极佳。


    “仪月,晚上陪我吃个饭吧。”


    “我亲自下厨,正好我那离你实习的地方近,明早我送你上班。”


    宋怀安神色里透露出一股疲惫:“可以吗?”


    想到宋怀安早逝的母亲和冷漠的父亲,陈仪月有些心软,在她点头的瞬间,掌心一震。


    容珩:晚上回来吃饭吗?


    容珩:^ ^——


    作者有话说:容·独守空房版·珩: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哥哥来啦~


    第23章 上司 “那个……我今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宋怀安的眼神似有若无的往她身上瞟。


    陈仪月做贼心虚般将手机翻了个面握在手中, 不自然的撩了撩鬓边的头发,抿了抿唇。


    犹豫了两三秒的时间,她实在不忍心拒绝宋怀安。


    再说,她和容珩最近哪天不见面, 都说小别胜新……哎呀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情侣之间偶尔也需要一些距离感嘛。


    陈仪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理由。


    汽车平稳向前行驶着, 得到了陈仪月点头的宋怀安露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笑意。


    他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去,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


    陈仪月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后, 往旁边挪了点, 头靠着窗回复容珩的消息。


    界面还停留在容珩眯眯眼笑的那条颜文字消息。


    下手之前, 陈仪月组织了一下语言。


    于是容珩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容珩选择先听好消息。


    【我以为你会先听坏消息。】


    他回复:与你有关的消息,都算不上坏。


    “所以我猜……你要告诉我,今晚上不回家陪我吃饭了,对吗?”


    【真聪明~】


    “那另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是……我会想你一整个晚上。】


    容珩将这条消息收入眼底, 半晌,出声说道:“回来。”


    已然走到书房门口的Ivor脚步一顿, 转了个方向, 沉默着颔首等待指示。


    “不用查了。”


    “是。”


    Ivor沉默的离开了书房。


    看来, 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晚上六点, 陈仪月跟着宋怀安从超市走出。


    陈仪月怀里抱着两株蓝色的绣球,开的繁盛又漂亮, 一株就比她的脑袋大上不少。


    宋怀安初回国, 家里虽然有原先请的阿姨定期打扫, 但终归久无人居,他嫌冷清,便顺手捎了束颜色鲜艳的花儿。


    大包小包的食材被白色塑料袋尽数包裹着,宋怀安提在手上, 空着的那只手毫不费力的打开后备箱,将食材放进去。


    “花我抱着吧。”


    宋怀安闻言,关上后备箱后望了她一眼,“真漂亮。”


    陈仪月抱着绣球的手臂紧了紧。


    时隔一年多,陈仪月再次踏入这套装修简约的大平层。


    这套房子是宋家给宋怀安的成人礼之一,位于南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一户一层,夜景极佳,颇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意味。


    但宋怀安喜欢住在这里的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安静,能最大限度的避免一切打扰。


    宋怀安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相反,他厨艺极佳,也不知道去了国外这么长时间有没有退步?


    “你在M国也经常自己做饭吗?”


    “嗯,”宋怀安一边应她一边低着头切菜,手起刀落间,一盘粗细均匀的土豆丝便被放入一旁的清水中,“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太习惯那边的饮食文化。”


    陈仪月象征性的穿着围腰,实则在一旁无所事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宋怀安聊天。


    此时的厨房是他的天下,宋怀安稍微有点强迫症,没他的指令,陈仪月不敢、也懒得擅动。


    虽然这里看上去似乎确实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于是她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宋怀安身后。


    余光瞄到偷吃的陈仪月,宋怀安唇角微微扬起,打开水龙头淘菜:“你是小老鼠吗?”


    “你都切好了,那不就是给我吃的么?”


    “好了,”宋怀安用沾着水珠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要开火了,会有一点油烟,出去玩吧,等会再进来。”


    “哦。”


    陈仪月褪下围裙,乖乖出去了。


    她将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蓝绣球花枝修剪好后插入透明的直筒花瓶中,刚拍了张照,手机上方就弹出一条信息。


    是容珩的。


    陈仪月心下微动,跑到阳台去后悄悄关上阳台门后,拨通了容珩的语音通话。


    铃声响了不到三秒便被接通,陈仪月率先出声:“喂?”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嗯?”


    陈仪月耳尖一热,“你吃饭了吗?”


    容珩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两人漫步目的的闲聊了一阵后,容珩突然提到——


    “结束晚的话,我去接你?”


    “嗯……”陈仪月咬咬唇,“那个……我今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男人沉默了一瞬,“住朋友家?还是酒店?”


    出门时,陈仪月对他说的是和朋友约会,而朋友的性别,自然是女性。


    “家里。”


    容珩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我记得你早上离开的时候没有带换洗的衣物,需要我让人送一份过去吗?”


    这哪行,人一来不久露馅了吗?


    陈仪月连忙拒绝,“不用啦……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一次性的。”


    她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很是自然,甚至还有余力和电话那一端的男人撒个小娇:“你今晚不要想我哦。”


    “你也是,仪月。”


    “……我才不会想你。”


    “是谁说‘会想我一整个晚上的’?”


    “唔……是谁说的,好难猜呀。”


    “你啊……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容珩语气无奈,其中蕴含更多的却是宠溺的意味。


    小姑娘总喜欢和他对着干,


    容珩明白,这是陈仪月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


    纵然他此时对她今夜不归感到不悦,但他深知此刻需要足够大方的给予她自由的空间。


    否则便会适得其反。


    对她,他总有足够多的耐心去伪装。


    于是他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去玩吧,早点休息,别熬到太晚。”


    从阳台向内看,宋怀安的身影从厨房内走出,在屋内环视一圈,隐隐有向她这边走来的趋势。


    陈仪月见状,边开门边道:“好,明天见。”


    “明天见。”


    容珩话音刚落,陈仪月便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无事发生般朝宋怀安走去,笑盈盈的:“大功告成啦?”


    男人弹了下她的额头:“哪有这么快?”


    “倒是你,这么冷去外面吹什么风。”


    “上司的电话,不接怎么行。”


    高压锅里炖着汤,要等上一段时间。


    宋怀安洗了手,脱下围裙暂时放在一旁。


    “上司?实习期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是快了。”


    陈仪月倏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宋怀安的手臂,“我和盛琰的婚期也要到了。”


    不提还好,一提宋怀安的脸色就瞬间阴沉的吓人,眉头紧紧皱起:“明天我会回一趟宋家,别担心。”


    她自知劝不了宋怀安什么,便也不多说什么,鼻尖微酸,心底隐隐升起一股难以忽视的希冀。


    陈仪月抬手用遥控板开了电视。


    电视屏幕很大,几乎占据了客厅正中的四分之一,视觉效果一看就是顶配。


    厨房的门半开着,传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和“咕嘟嘟”的蒸汽声,面前则是被随手按到的财经新闻播报,她和宋怀安并排坐在长沙发上。


    一时间,沉寂许久的空间莫名多了一丝寻常的烟火气息。


    陈仪月抱着个四四方方的软枕,姿态倦怠,眼神不着痕迹的滑过身边的宋怀安。


    在某个瞬间,她感觉和宋怀安仿佛就像亲兄妹似的,两人之间牵引着一根隐形的线,随着联系的增多,便被愈发收紧。


    “哥……”陈仪月呆呆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发酸,这与和容珩在一起时的感觉不一样,她有些情不自禁的喊他。


    宋怀安耳尖一动,捕捉到她极轻的这一声:“怎么了?”


    陈仪月摇摇头,笑着说道:“没事。”


    宋怀安心下了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里带着些许怜惜的意味。


    事实证明,宋怀安的厨艺非但没有退步,反而还有了质的提升与飞跃。


    陈仪月今晚可谓是大快朵顾,“下次你做饭的时候能喊我吗?”


    宋怀安给她吃了颗定心丸:“除了你,我还能给谁做饭?”


    陈仪月这时候高兴,乐得奉承他:“是是是,宋大少的手金贵,哪能轻易进厨房。”


    “是我上辈子行善积德,这辈子才遇到你这么个好哥哥。”


    “好哥哥”本人显然十分受用,吃完饭后还久违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当晚,陈仪月也没有继续推辞的理由,去了在之前来时住下过的那间房。


    分别时,宋怀安道:“晚安。”


    陈仪月露出半张脸在门外,弯了眉眼:“晚安。”


    次日,陈仪月起床时,正巧碰上刚晨跑完回来的宋怀安。


    她的眼神不受控制的、暗戳戳从他的胸前滑过。


    果然是吃白人饭锻炼出来的身材……


    完全可以同“那一位”相提并论。


    “还没睡醒?”宋怀安从厨房端出温着的粥放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陈仪月猛地回过神来,迷迷糊糊的随口答应了一声。


    吃完早餐,宋怀安开车送她去上班。


    离公司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陈仪月就让宋怀安靠边停放她下去。


    “还有半公里,我再开一段?”


    陈仪月连忙挥挥手:“就这儿。”


    谁知道再往前开周围随机刷新Ivor和肖祁的概率会不会增长?


    她可不想去冒那个险。


    刚下车——


    “陈助,早上好。”


    陈仪月差点当街发出尖叫声,这才注意到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迈巴赫,车窗半降,内里传来机器人般冷硬的声音。


    “钱转过去了啊,师傅。”


    陈仪月大脑飞速运转,疯狂冲宋怀安使眼色。


    宋怀安微微挑眉,了然配合:“行,东西带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陈仪月扶额。


    后座车窗禁闭,从外往里看黑乎乎一片。


    不会一下就刷到终极boss了吧……??


    陈仪月摸了摸鼻尖,眼神偷偷从主驾望向后座——


    作者有话说:下章发个小疯……


    明天晚上十一点更[哈哈大笑]


    第24章 堕落 是因为他满足不了她吗?


    许是陈仪月的视线太过明显, Ivor善解人意道:“陈小姐,老板并不在后面。”


    说着,平日里冷硬僵直的嘴角甚至还微微扬起了些许幅度,注意到这点的陈仪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发凉。


    Ivor好心邀请她上车, 陈仪月摆摆手拒绝:“没事,还早, 我走过去顺便买杯咖啡。”


    闻言, Ivor不再多言, 同她道别后,踩下油门缓缓离去。


    陈仪月心里那道怪异的、被注视的感觉总算渐渐消散开来。


    等待咖啡的间隙里,陈仪月抬眼望向上一次她同盛琰坐过的位置。


    倚靠着全透明的玻璃窗,只要有心,无论哪个视角都能轻易瞧见。


    一次是有心之人刻意挑拨, 但两次呢?


    陈仪月总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又担心是自己多想, 无意间伤害了同容珩之间的情谊。


    容珩既然不愿主动向她透露, 而她手上又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么, 陈仪月决定先将这事搁置下来。


    若是真的……那就到时候再说。


    一件事既然发生了, 那就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办公室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手边是昨天尚且只处理了一半的有关宋氏合作的文件。


    陈仪月翻开昨天做了标记的地方, 垂眸时却有些心不在焉。


    宋怀安回国算是给了她一个警醒。


    办公室里的风言风语尚在控制之下, 而她在容氏的实习期也即将结束, 短时间内并不会构成多大的问题。


    毕竟八卦又不能当饭吃,没事时聊两句也就过去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旦宋盛两家的婚约正式提上日程,盛家难免要仔仔细细摸清楚她的底细。


    她并不对宋怀安的劝说抱有太大的信心, 所以说,长久来看,私下生活里,她需要和容珩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


    这是一件不论对谁都好的事情。


    容知廷近期外派频繁,陈仪月拿着文件去时又落了空。


    心里揣着事,她还没想好怎么对容珩开口,脚步便停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口,下意识的抬手敲了敲门。


    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低哑。


    陈仪月公事公办的将文件递到他手边,向他说明状况。


    钢笔就在容珩手边,男人却迟迟未动,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脸,眼里有明显的红血丝,眉头微微皱起,陈仪月感受到了他传递出的一丝微妙的不悦。


    为什么不高兴呢?


    难道是因为她今早上没有和他说早安?


    陈仪月往前挪了一步,看他仍不说话,门明明关着,声音却像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你怎么啦?”


    她歪了歪脑袋,肩后的长卷发也跟着倾斜下来,挡住了她的侧面。


    女人脸上明媚的笑容将他衬的有些许阴暗。


    容珩放了笔,将递到他手边的文件合上放到一边。


    仿佛那一瞬间的不悦只是陈仪月的错觉,因为男人下一秒抬头时,就已经弯起了眉眼。


    “仪月,”他叫她的名字,“昨天玩的开心吗?”


    陈仪月捏了捏指尖,“挺开心的。”


    “……那就好,”容珩低低笑了一声,接着喃喃道:“开心啊……”


    “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呢?仪月开心吗?”


    男人说着,站起身来,绕过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来到陈仪月身前,眼里的温度似乎也随着脚步渐渐褪去了。


    容珩身形高大,站在她身前时,毫不费力的将她藏匿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陈仪月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素日里都是他垂眸俯身,将就他们之间并不太匹配的身高差。


    而现在,陈仪月却不得不主动后退小半步后抬起头,她敏锐的从男人的神情中察觉到了淡淡的、足以将她隔绝开来的冷漠。


    以至于……连带着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变得有些许嘲讽。


    那种强烈的窥伺感随着他完全的、由上至下的俯视而变得愈发强烈。


    沉默。无穷无尽的沉默。


    办公室角落里,传来秒针清晰的走动声。


    陈仪月总能感受到来自他人身上微妙的恶意,但此时容珩眼神中所要传递与表达的,却并不是恶意。


    不是愤怒。而是愠怒。


    他在压抑自己的不悦,同时也在等待被安抚。


    陈仪月下意识咬了咬唇瓣,想了大半圈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动作亦或是哪句话让他有了如此大的反应。


    难道是那句“挺开心的”?


    陈仪月哑然,他身上的火此刻连也连带着燃到了她身上。


    和朋友在一起玩得挺开心的怎么了?


    难道她非要待在他身边的时候才能开心吗?她是他的所有物吗?离了他连开心的权利也被一并剥夺了吗?


    陈仪月气不打一处来,轻轻嗤笑了声,声音也冷了下去:“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容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嘴角的笑容放大,一步步将她逼到身后的落地窗前,屈膝顶开她紧闭的双腿。


    “仪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最讨厌这毫无缘由且莫名的占有欲,又被他侵略性极强的举动乱了心神,声音有些发颤:“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在害怕我吗?”


    容珩答非所问,指尖抚上她的脸颊,一路往下,虎口虚虚环住她的脖颈,感受到她吞咽时身体轻微的颤抖。


    “既然怕……那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陈仪月一头雾水:“什么事?”


    容珩看着她,静默了两秒,脸上的阴霾倏然散去大半,再次看向她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同他形象并不相符的痴迷。


    “不重要……任何事都不重要。”


    “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帮仪月解决掉那些麻烦……”


    他吻上来时,陈仪月的脖颈依然被他牢牢掌控在掌心,她的力气太小,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的被他单手从原地托起。


    她不受控制的惊呼一声,慌乱间差点咬到他的唇。


    “你要做什么……!”


    眼见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与预料的地步,陈仪月惴惴不安的揪住男人的背后的衬衫,试图为自己在颠簸中寻找一份微不可计的安定。


    可她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恐惧。


    “仪月,不用害怕。”


    “我只是想弥补……理应昨晚给你的快乐。”


    “弥补什么?我不需要你弥补。”


    陈仪月没听懂他的意思,慌乱间下意识的反驳,挣扎间,高跟鞋在走动中掉落了一只,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她只想快点从这个看上去快要发疯了的男人身上下去。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容珩的情绪这么阴晴不定?


    真是瞎了眼了。


    奈何两人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只要容珩不想,她哪里有半分能够逃离的可能性。


    再者说,这里可是他的办公室。


    简言之,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没人能进来救她。


    陈仪月迅速冷静下来,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惊恐的心情,尽量语气平和的开口。


    “容珩,你别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慢慢讲清楚好吗?”


    容珩置若恍闻,不停地抱着她向前走。


    半晌,才说——


    “仪月,我给过你机会了。”


    什么机会?她怎么不知道?


    正当她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容珩的脚步停了,只听见“啪嗒——”一声响,眼前原本光滑的墙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一道暗门。


    陈仪月:“?”


    她被惊讶的说不出话,嘴张着却没说话,就这样被容珩抱着走了进去。


    又是一声响,门合上了。


    整个过程,陈仪月都没来得及看清他手上的操作。


    心中的不安达到极点,陈仪月软了声音:“……容珩,先放我下来好不好?”


    她的确被放下来了,不过并不是地上,而是床上。


    这是一间算得上豪华的独卧,奈何她的视线被容珩宽大的胸膛遮了个完全,只能看见头顶那有些耀眼的吊灯。


    被完全笼罩住的感觉再次袭来,事已至此,陈仪月彻底放弃了抵抗,仍凭男人在她身上动作。


    反正横竖不会少块肉,如果这样能让他快点冷静下来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再说,费力的又不是她。


    男人的吻又落下来。


    口腔被他强势地、轻而易举地撬开,陈仪月被迫承受着这个狠厉又亲昵的亲吻,并尝试着回应他。


    几个回合下来,她身上已然大汗淋漓,泄力瘫倒在了身下柔软的床铺间。


    而容珩尚未尽兴。


    看着她被他吻到双眼微微失神无力抵抗的样子,容珩伸手解了领口紧绷着的几颗扣子,领口敞开成“V”状。


    继而神色里带上几分难耐与渴求。


    想……


    转眼又想到她昨晚躺在别人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神色……


    一个盛琰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宋怀安……


    一群贱种……!


    容珩没察觉到自己此刻的眼神几乎称得上阴险,他迫切的想将陈仪月毫无保留的锁在自己身边,更加迫切的想要将他们之间的不确定因素全然毁去。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呢?


    为什么要去找别人呢?


    为什么陈仪月眼里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呢?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容珩神色迷乱,看着她喘息时的模样,呼吸加重,大掌探下去,爱抚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发。


    是因为他满足不了她吗?


    他自甘堕落的想——


    作者有话说:玩到现在才回来发现定时没设上(这个桃发出尖锐爆鸣)


    这章是四号哒,五号还有一更[哈哈大笑]


    第25章 宝宝 虽然玩的有点过分。


    不过很快, 他就从陈仪月身上得到了答案。


    长发如墨般泼洒在洁白的被褥上,女人被近乎窒息的亲吻裹挟到失去全部的力气,一副任人摆弄的姿态瘫倒在他身下。


    陈仪月没有看他,偏过了脑袋。


    须臾, 在一小方沉寂的, 唯余喘息的空间里,陈仪月抬手, 握住了男人精壮的一小圈手臂。


    耳侧是他紧握着的拳,


    轻轻地, 陈仪月用唇贴了贴他。


    感受到他的松懈,陈仪月的掌心顺势往下,沿着他蜿蜒突起的青筋,将手指嵌入他的指间。


    看来生气归生气,倒也还没气到不愿意接触她的地步。


    那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陈仪月有自己的打量, 同男人对视几秒后,手抚上他的脸颊, 声音轻柔的像晴空天上惬意的云, 将他的不悦一点一点包裹着, 直至化开。


    “好啦……还要亲吗?”


    她眼里的笑意不多, 但对付容珩倒是刚刚好。


    陈仪月态度的转变令他微微眯起眼,仿佛刚才的不理智只是幻觉。


    容珩沉默着从她身上离开, 拇指指腹擦过唇角的口红印。


    “跑什么?”


    陈仪月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 趁容珩一条腿还半跪在床沿, 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深黑色的领带。


    支起的上半身再次向下倒去,喉结滚动,发出一声闷哼。


    见状,陈仪月嘴边的笑意深了些许。


    难得, 能从容珩这种人眼里得到一丝对她的犹疑。


    也算是一种对她的肯定了?


    “做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些冷,却并不制止她的行为。


    陈仪月却注意到,他的呼吸声在随着她的向下,而逐渐加重。


    她轻轻咬了下,原话奉还:“不用害怕。”


    “你不是生气了吗?”陈仪月眨眨眼,按着他的肩膀,上下调转,她跨坐下来。


    嗯……这个视角也不错。


    接着,陈仪月理所当然的开口:“所以我在哄你,没看出来吗?”


    容珩掌住她的腰身,明明只是轻抚,力度却在无意识的加重。


    她的掌心依旧向下游移。


    指尖轻轻扫过,掌心连同手腕暗自发力,不轻,但也不重的碾过,如此反复。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得搞到现在这幅样子……


    陈仪月慢条斯理的帮他将散开的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了顶,叹着气笑了声:“还生气吗?”


    容珩不语,只垂眸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陈仪月却清楚的感知到了他的变化。


    想往后撤,却被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禁锢在原地。


    陈仪月左眼皮跳了一下,有点乱了阵脚,下意识按着他就想起身,刚一用力就听见男人更重的喘息声。


    “不哄了?”


    陈仪月也学着他的样子眯了眯眼,一时间骑虎难下,既然敢挑衅,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嘛……比起被折腾,陈仪月扫视了一眼身下衣冠楚楚的容珩。


    有点心痒。


    半晌,她耳尖红透,“哄呀……当然得哄。”


    容珩被勒的有些难受,手刚碰到衬衫顶端的纽扣,便被一只小手制止。


    陈仪月脸红扑扑的,乖巧的说:“不可以哦。”


    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她的衣衫下摆。


    “不可以。”


    容珩深吸一口气,“那哪里可以?嗯?”


    陈仪月俯下身,指尖戳了戳,发出了轻微的金属的敲击声。


    她的神色依然乖巧,示意他。


    “这里。”


    “可以。”


    ……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灯不知何时关了,陈仪月坐在纱帘旁的小沙发上,窗户半开着,泄进来几缕微光。


    室内暧昧的气味渐渐散去,手腕的酸痛却依旧弥留着,她漫不经心的转动,直到男人穿着浴袍出现在她身前。


    头发擦干了一半,依旧湿漉漉的,露出大半光洁的额头,五官优越,鼻尖高挺。


    他弯下腰,作势要来抱她。


    陈仪月连忙拒绝,瞄了他一眼,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容珩在她身侧驻留几秒,随后在她对面落座。


    掌心红的夺目,容珩伸出手替她揉捏,语气不冷不热:“玩高兴了?”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不好?”陈仪月戳了戳他的手腕。


    脸上的温度已然褪去,两人终于心平气和的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陈仪月用另一只手的掌心托着下巴:“这下可以说为什么不高兴了吧?”


    “没事。”


    闻言,室内的气氛再次落入冰点。


    陈仪月拉下脸,“咻”的一下将手抽走,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起身:“爱说不说。”


    她还懒得听了呢。


    几步走到光洁的墙壁前,她硬邦邦的出声。


    “这门怎么开?”


    容珩轻笑一声,走到她身后,按着她的手到一旁去录指纹。


    期间,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抱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她语气冷淡。


    容珩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是他错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他再去追问发泄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样无疑只会将陈仪月推得更远,最后反倒让那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渔翁得利。


    只有他。只会是他。


    那个以后能光明正大站在陈仪月身边的人。


    再说,刚才……


    她愿意哄他就好。


    虽然玩的有点过分。


    但……记忆倒是深刻。


    容珩拥住她,发丝蹭过她的耳尖,酥酥麻麻的。


    “我只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突然分开,有些不太适应。”


    “家里总是只有我一个人,你知道的,仪月。”


    陈仪月耳根子又软又热的,哪怕心里明白他是随便找的说辞,但也还是不舍得说重话:“那怎么会那么生气呢……”


    “仪月。”


    “嗯?”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和他们玩的很开心,然后……”


    “不要你了?”


    被舍弃这种事怎么会出现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呢?


    陈仪月对他的梦感到奇怪,与此同时又对他如此宣之于口感到一阵讶异。


    这无疑是将她摆在了他的上位。


    陈仪月低下头,心想,刚结束不久,也许他心情尚佳,乐得说这样笼络女人的话。


    她低低的笑,手往后抚上他的侧脸,说:“你是笨蛋吗?”


    容珩故作惩罚的咬了咬她的耳尖。


    她笑着将他推搡开来,转身看见他摇摇欲坠的浴袍系带,容珩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了一眼。


    “下不为例。”


    陈仪月心想,倒不一定。


    离开容珩办公室的时候,太阳正好,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然来到十点半的位置。


    天……居然和他闹腾了这么久。


    正要走出办公室,陈仪月这才又想起来来这一趟的目的。


    他字还没签呢!


    于是她只好又在外面坐下,心平气和的等他出来。


    约莫十五分钟过后,容珩终于露面。


    那身黑色西服早已被成套扔进了脏衣篓里,男人换了身灰色西装,没系领带。


    出来时见陈仪月还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她在等什么。


    他故作不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中午陪我吃饭?”


    “哦,”陈仪月挣了下,没挣开,“都行。”


    “上午不忙吗?”


    她的工作都是他下派的,现在在这儿明知故问些什么?


    陈仪月看向他,男人眼中明晃晃的“怎么还没走是舍不得我吗”。


    陈仪月:……


    “文件。”她有气无力。


    容珩从鼻尖溢出一声轻笑,心知再逗下去又要将人逗气,牵着她的手向办公桌走去,行云流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文件递到她怀中。


    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去忙吧。”


    现在倒是挺正经的,刚刚穿着西装的时候……


    陈仪月抿抿唇,没忍住:“那套西装你还会再穿吗?”


    容珩半倚在办公桌的棱角上,指骨曲起,闻言轻轻敲了几敲,吐出几个字:“今天想放假吗?”


    见陈仪月不说话,他淡定补充:“带薪。”


    “这不太好吧……”


    “我是老板,有什么不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


    “刚刚不是还挺大胆。”


    容珩说着,直起身。


    陈仪月连忙摆手,“别这样老板。”


    “这时候倒是喊老板了。”


    “不然喊什么?喊宝宝?”


    此话一出,陈仪月简直懊悔到想原地抽自己嘴巴。


    啊啊啊啊!就这么顺嘴一说!


    真就是顺嘴!


    “你听我……”


    容珩叹了口气,没等她把话说完,按着她的肩膀替她原地转了半圈。


    耐力耗尽,再说下去,他今早上也别想好好工作了。


    容珩将她半推半送到门口,走时很轻的在她耳边说。


    “上班去吧,陈宝宝。”


    陈仪月:!!!


    果然之前的纯情都是装的!这个老男人装纯真是有一手有一手有一手!


    她坐在工位上良久,耳边始终还回响着容珩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几句低语。


    求问:上司长太帅声音太好听还故意going我怎么办?


    答复:醒醒,上班都上出幻觉了。


    先前的不愉悦暂时烟消云散,仿佛隔阂从未在他们二人之间出现过。


    中午,陈仪月被容珩带去了之前和容知廷吃过的那家中餐厅。


    陈仪月悄悄笑弯了眼,被容珩不轻不重的敲了敲脑袋。


    “敲傻了怎么办?”


    “我养你。”


    “我傻了你也喜欢我?”


    “会更喜欢你。”


    陈仪月的笑容凝滞在嘴角,容珩盯着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样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不好吗?”


    她哑然,憋了半天:“……你真变态。”


    容珩难得笑出了声,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真可爱。”


    陈仪月意识到他在逗她,继而朝他扮了个鬼脸,又惹得他笑了一声。


    短暂的午休过后,陈仪月在办公室抓住了前来找寻资料的Ivor。


    她在Ivor一只脚即将踏出办公室的前一秒,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


    笑盈盈道:“主任,加个微信?”——


    作者有话说:嘿嘿,玩的人高兴了,被玩的也挺高兴的=w=


    祝大家中秋快乐~~[亲亲][亲亲]


    第26章 厨房 “我看上去不年轻了,是吗?”……


    难得从Ivor脸上窥见了怔愣的神色。


    陈仪月笑笑, 从桌上拿起手机对他晃了晃。


    Ivor试图用冷脸逼退她,一板一眼地说:“陈助,有事在公司内部平台联系就好。”


    陈仪月哂了下,“那些都是公事。”


    Ivor眼皮狂跳, 平日里宛如机器人一般的神色即将迎来破裂。


    “这不合适, 陈小姐。”


    陈仪月一副奇怪的神色望向他,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我们以后难免有要打交道的地方, ”


    她话音一转, “哦……你是觉得我和他……”


    Ivor脑中警铃大作,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容珩对眼前人的注重程度,这种话万一哪天捅到容珩面前……


    眼前一闪而过的是肖祁的现状。


    Ivor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语速加快,并硬生生重复两次,试图以此来表明立场:“并没有, 陈小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咽了口唾沫, “这件事我需要向老板请示。”


    “也行, ”陈仪月笑道, “那我陪你一起啊。”


    两分钟后。


    Ivor手臂僵硬的从怀中取出手机, 扫描二维码后发送了验证消息。


    “好啦!”陈仪月又朝他笑笑,Ivor连忙移开了目光, “那……有事微信联系?”


    Ivor:“好的, 陈小姐。”


    Ivor以为这件事至此便告一段落, 本想找时间和容珩汇报,恰好碰上他下午两场会连轴转,便被暂时搁置下来。


    下午下班的时候,工位上的Ivor左眼皮又跳了下。


    与之而来的, 就是微信特别关心的震动声。


    Ivor:……


    他皱着眉头打开。


    陈小姐:Ivor~容珩在开会,麻烦你等会帮我转告他,我今晚就不和他一起回去啦。


    陈小姐:谢谢你OvO


    陈小姐:【小猫鞠躬.jpg】


    Ivor:……………………


    “老板,事情就是这样。”


    Ivor低着头,却仍能感受到浑身被扫视的压迫感,刚想开口解释,抬起头一看自家老板的神色,又悻悻闭上了嘴。


    关键是,他从前也并没有此类工作经历的经验。


    在容珩沉默的注视下,Ivor拿出手机,将与陈小姐的聊天界面调出,递到他眼前。


    只一秒,容珩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Ivor~?


    “你先出去。”他神色间有些不耐烦。


    Ivor如遭大赦,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办公室。


    另一边——


    陈仪月接到容珩电话的时候,正在收拾小半个月无人造访过的小家。


    不得不说,这一次进门最先迎来的不是经久未归的熟悉感,而是一股强烈的、难以忽视的落差感。


    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通话被接通。


    “仪月?”


    “嗯,怎么了?”


    “今晚和朋友有约?需要我来接你吗?”


    男人语气温和,说话时带了些许气声,陈仪月将手机拿远了些,“我回家了。”


    “是缺了什么吗?”


    “不是,”陈仪月将手机搁置到小茶几上,声音听上去有些许骄纵,“现在是下班时间。”


    “所以呢。”


    “所以我们现在不是上下属关系了。”


    言下之意是要清算了。


    “我今天早上很不开心,”陈仪月顿了一下,“所以我决定暂时和你分开一段时间。”


    男人似乎笑了一声,“作为我的惩罚?”


    那种怪异的心绪再次浮现。


    “我不同意,仪月。”


    “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接受。”


    陈仪月不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这次的态度如此强硬,直接单方面挂断了电话,并在半小时后抵达她家门口。


    “叮铃——”


    陈仪月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他略带了些许寒意的怀抱。


    她脑子懵懵的,下意识回抱住他,脑袋闷在他怀中,软绵绵的,有点呼吸困难。


    她连忙推开他。


    “你怎么来了?”


    容珩松开她,默不作声的往里边扫视了一眼,顺势牵住她的手,嗓音温和。


    “来哄你。”


    “什么呀……”陈仪月嘟囔一句。


    “自己不敢当面和我说,还要Ivor转告?嗯?”


    被戳中心思的陈仪月果断转身往里走。


    Ivor不是爱给他打小报告么,让他转告一下怎么了?


    说肯定说不过容珩,陈仪月果断放弃和他对垒,往沙发上一靠:“我不管,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理由?”容珩坐到她身边,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仪月朝他歪了歪脑袋,吐出两个字:“我想。”


    总不能说她只把他当做暂时的过渡,根本没想过长久稳定的和他在一起吧?


    容老板正在兴头上,尚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而她也暂时不想和他切断联系。


    那她这么说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给他找点小小的不痛快。


    好为以后的分手做铺垫。


    陈仪月才不相信,他今晚会留在这个都没他一间书房大的小房子里过夜。


    “住腻了?”


    “对啊,太大了,我喜欢住小一点的,有安全感。”


    “我在市中心有一套小平层,”容珩把玩着她的手指,感受到她指腹那一层薄茧,眉头轻轻皱起,“那边定时有人打扫,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直接住过去。”


    闻言,陈仪月抽出遭殃的手,指腹被磨的微微有些发麻。


    她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X”,“我就想住这里。”


    两人对峙,容珩神色不改,温声:“那我陪你。”


    陈仪月:?


    “这里?”她不可置信地出声确认道。


    “不,”容珩否认,眼神示意她,“那里。”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郝然是她的房间。


    她还没答应呢!他就主人似的把自己的住处选好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住?”


    “叫人送上来就好,不用担心。”


    察觉到她言行中的抗拒,容珩眉眼间覆上一层不易察觉的阴霾,坐着从背后拥抱住她,依偎在她的颈窝中,深吸一口气。


    热气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她忍不住瑟缩,腰身却被牢牢禁锢在男人怀中,无法挣脱。


    “仪月,”


    “你舍不得我的,对吗?”


    他温热的唇在她脖颈处流连,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惹了他的不悦,就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仪月想了想自己上午酸痛的手腕,不愿再逞这一番口舌之快,只好无奈答应下来:“嗯,舍不得你。”


    “还有不开心吗?”


    “嗯……你亲亲我就好了,只能一下哦。”


    “唔……”


    ……


    夜色沉沉。


    陈仪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从半开着的厨房门中,发现了容珩的身影。


    半干的发丝蔫蔫的垂在肩头,陈仪月靠在门框边上,发现小客厅里多了一个小行李箱,玄关的鞋柜里多了一双黑色皮鞋,同她的裸色高跟并排放着。


    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刀刃与菜板的碰撞声,以及开火旋钮的转动声。


    陈仪月盯着他行云流水般动作的背影,看了很久,喉咙发涩,鼻尖涌上一丝酸涩,一口气呼出的很慢。


    她从身后主动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他有力宽厚的背脊上,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房子老旧,客厅没有暖气,但男人的体温依旧维持在一个靠近就能感觉到舒适的温度,陈仪月在他背上蹭了蹭,惹得他发出一声轻笑。


    沿着血液与肌肤,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将轻微的震颤传递到陈仪月耳中。


    “哪里来的菜?”


    “Ivor顺便送来的,之前放在冰箱里的那些,我都帮你处理掉了。”


    “你会做饭吗?”


    “在国外的时候,我一个人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容珩说着,将锅中翻炒好的莴笋与藕片盛出。


    陈仪月要两只手才能持稳的锅,在容珩手里就像缩小了一个号似的,毫不费力的被他拿在手中,走动间背后还挂着一个陈仪月,也没听他喘过一口气。


    而他神色间全然没有半分不耐,反而乐在其中似的,还有余力在逗她:“我背你?”


    陈仪月捶了他一下,“我又不是你女儿。”


    背着她做饭像什么样子?陈仪月瞬间幻视小时候用花布裹着的小孩趴伏在妈妈背后睡觉的情形,顿时松开了手。


    不过还是难免感慨了一句,“你以后如果有孩子的话,应该会很幸福吧。”


    豆腐下锅,发出“刺啦刺啦”的油炸声,细小的油沫从锅中飞溅到四周,常年被冷香裹挟的男人,身上罕见的多出了明显的烟火气息。


    容珩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在等待的十来秒里偏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陈仪月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眼神中蕴含的深意,慌乱的躲避开他的目光。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


    “我不太喜欢小孩。”


    陈仪月愣住,而他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我偏私,爱屋及乌,也未尝不可。”


    容珩熟稔地往锅中倒入早已备好的调料,爆香后翻炒。


    她看着他,突然从他身上体会到几分小意温柔。


    陈仪月在一旁无所事事,心想容珩要是再穷一点儿就好了,说不定他们就能在一起的更久一些。


    不太对,要是他空有一身皮囊的话,她也不……嗯,这倒也说不一定。


    好人夫。


    想……


    陈仪月再次走到他身旁,恰巧,最后一道菜装盘,她笑着说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


    “嗯?”容珩安置好锅具,边洗手边回应她。


    “我给你做女儿好了。”


    容珩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转过身来,揪住她的鼻翼,害得她发出一些奇怪的腔调。


    “我才27岁,仪月。”


    “我是在夸你好不好……”


    “夸你像个好父亲呀……”


    容珩松开手,指腹的水抹到女人的唇上,气极反笑,带着一丝宠溺:“想得美。”


    陈仪月吐了吐舌头,轻咬了下他的指间,被他抓准时机,顺势探入。


    “我看上去不年轻了,是吗?”


    陈仪月听见他问,男人垂眸,眼睫背着光投下一片阴翳,有一股淡淡的孤寂,此时却被一小方天地的烟火气息冲散。


    委屈。


    陈仪月为他寻得了一个合适的替代词。


    心底某处微微塌陷,陈仪月抱住他尚有水珠的手臂,笑盈盈的,做足了依赖状,“不……是我刚好喜欢的年纪啦。”


    “那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半干的发丝,恍惚想起之前圈子里见过的、年纪尚小的女人们,如此称呼时的俏皮姿态。


    又想起陈仪月每每见他穿正装时,暗含痴迷的神情。


    容珩见她不答,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喜欢那样?”


    陈仪月抓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的讲不出话。


    “不是说想?”容珩看着她的模样,喉间微微发笑。


    胆子时大时小,想一出是一出的陈仪月。


    “嗯?宝宝?”容珩微微弯腰,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去咬她的耳朵。


    轻轻地含、吮。


    于是,陈仪月开始创造一些奇怪的、不属于她的、耻于宣泄的声音。


    轻吻流连着一路往下,淡淡的栀子花香钻入鼻腔,和冗杂的油烟气息混为一体。


    与此同时,他的掌心也在一路往上,陈仪月的手半推半就的去抓,不知是制止还是引导。


    触及到时,男人呼吸一沉,随即低笑一声,“故意的?”


    “这是我家……”这个辩驳显然有些苍白、无力。


    “饿了吗?”


    容珩不再向上,松开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发,仍由她搂着自己的脖颈往下拽。


    “Daddy……”


    细软的声音犹如梦呓时的呢喃,陈仪月去蹭他的鼻尖,眼尾泛红。


    “想……”——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要干点大的吗……(苍蝇搓手)


    第27章 伺候 再用力一点的话,会说不出话的吧……


    在以往的恋爱经验中, 伴侣要么过于温吞胆怯,要么过于急切自傲。


    她很少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足以让她卸下所有心防,从而完全依赖的安稳感。


    他们的年岁通常要长她些许, 却始终浮于表面, 落不到实处。


    所以陈仪月往往在一段关系中,或明或暗地占据着主导地位。


    不论江宿也好, 其他人也罢, 从一段感情的开始, 她就清楚的知道,这段感情最终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无法否认,她过分独立,随遇而安,甚至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接人待物逆来顺受, 下意识回避他人的善意,似乎只要将自己处于一种完全冷漠的境地, 就能最大程度的规避伤害。


    而对于“父亲”, 这个词在她人生的记忆中始终为零。


    至于“母亲”, 她也已不愿提及。


    而“独立”,


    十八岁以前,她将此当做一种夸奖;十八岁后, 来到南城, 她仍为此感到庆幸。


    庆幸她曾拥有过这样一枚勋章, 一枚代表着“无法拥有毫无保留的爱”的勋章。


    才不至于被南城的繁华眯了双眼。


    才有机会……在这一方狭小而老旧的地方,找到一艘能够暂时承载她的小船。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船。


    他的臂膀足够有力,肩膀也足够宽大,掌心能够毫不费力的遏制住她两只手腕, 从而让她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的控制权。


    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愿意主动俯下身来倾听她的悄悄话。


    “想什么?”


    陈仪月听见他低哑的声音,落在她耳畔,高挺的鼻梁划过她的耳尖。


    她不止一次的想,那是一个十分适合被包裹的弧度。


    而这个想法,也即将得到验证。


    容珩是一位足够耐心的爱人。


    水珠滴落,“啪嗒”一声,怀里的小姑娘被惊得浑身一颤,他拥住她,指腹亲昵地剐蹭着她的眼尾。


    “仪月……我说过,在我面前,不用有任何顾虑。”


    “喜欢就说喜欢,想要就说想要,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诚实。”


    容珩双手抱起她,两人前后调换,视线持平,膝盖抵分开双腿。


    很方便亲吻的高度与姿势。


    “看着我……”


    只看着我。


    你的双眼只能用来注视我。


    真美啊……完完全全在他身下迷乱着的小月亮。


    再用力一点的话,会说不出话的吧?


    “告诉Daddy,想要什么?”


    刹那,羞-耻感遍布全身,陈仪月呼吸急促,显然已经失去了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可他却开始不依不挠起来,同她玩起了猫捉老鼠的小游戏。


    好孩子才有奖励。


    陈仪月的声音小到微不可闻,出声的瞬间,她明显感受到男人紧绷着的身躯再次压向她,掌心托住她的后背,阻断她一切后退的可能性。


    “嘶……”


    容珩脖颈微微后仰,头皮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但他仍未停下,一路流连,弯下腰去同她接吻。


    圆润的指尖隔着衬衫,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红痕。


    而他再次得到了……


    一个湿淋淋的陈仪月。


    “饿不饿?”


    陈仪月瘫倒在他怀中,指尖从他湿润的鼻尖捻到下巴,最后点了点他的领口:“……去卧室吃吗?”


    “乖一点。”


    “……为什么?”


    “……”容珩又深吸了一口气,“没套。”


    “谁说没有。”陈仪月红着脸蹭蹭他的颈窝。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嗯?”


    察觉到男人手指行走的轨迹,陈仪月呜咽一声,“我说的……好了吧。”


    容珩笑她,“出息。”


    菜还是凉了,只有最底层的尚有余温。


    容珩稍作洗漱后,重新将菜热了一遍,端上餐桌,恰好,陈仪月也换上了新睡衣出来。


    卧室门从他刚来时的紧闭变成了半开着。


    吃完饭,陈仪月主动要求洗碗。


    容珩弹了弹她的脑袋,比她更像主人的关上了厨房的门。


    被拒之门外的陈仪月瘪瘪嘴,毫不客气的打开门,既然不让她帮忙,那她就只有捣乱了。


    宽肩窄腰的正装大帅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我要是给你拍张照传出去,他们会不会以为容氏明天就要破产了?”


    “我如果真的破产了,怎么办?”


    容珩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聊着。


    陈仪月眼中闪动着亮光,“那我养你呀,你只要天天在家伺候我就好了。”


    容珩哼笑一声,漫不经心,“伺候?”


    “现在也可以。”


    “嗯……那随时联系?”


    “出去。”


    陈仪月朝男人扮了个鬼脸。


    容珩将最后一个白瓷盘分类放好后,擦了擦手,走出厨房,一眼就看见了赖在沙发上的陈仪月。


    不得不说,房子小倒是有些好处,就好比现在,容珩一眼便锁定了她,三两步就能将她捞进怀里。


    她似乎有些困倦,脑袋倒在容珩怀里时,眼睛半眯着睁不开,嘟囔:“有点冷。”


    “我房间的衣柜里有个小毯子,帮我拿过来下。”


    容珩应了,将一旁的小枕头塞进她怀里,轻轻推开了她卧室的房门。


    淡粉色的床品,床头柜上有一盏月亮形状的小夜灯。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衣柜门没关紧,露出一小条缝隙。


    推开门,入目的是一排齐整的衣裙,除却末尾。


    容珩缄默,从衣架上取下那一件西装外套,眼神淡淡的略过一旁那件显然不属于他的衬衫。


    看来,还有需要清理的脏东西。


    外套很干净,长时间同她的衣物一同存放,甚至沾染上了几分女人身上淡淡的馨香。


    “你怎么……”


    “没找到毯子。”


    “那一件衬衫是谁的?嗯?”


    “……嗯?哪一件?”


    容珩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源源不断的暖意侵蚀着她软绵绵的思绪,语气懒怠极了。


    “不记得了?”


    “那就扔掉吧。”


    陈仪月张了张嘴,还没出声。


    “我帮你。”


    末了,他还颇有风度的添上一句:“好吗?”


    睡意渐渐消散,陈仪月感受到他表现出的不耐,须臾,笑弯了眉眼,一字一顿道:“不、好。”


    她抱住他,依偎在他怀中,就像躲进了一片独属于她的桃花源,于是她渐渐尝试着抛下所谓的顾虑,坦率的告诉他。


    “那是你的。”


    “我的?”


    “嗯……很早之前给你买的,不过肯定没你家里的好。”


    “很早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你刚来的那几天。”


    “原来这么早就对我意图不轨了。”


    “拜托,是谁说‘我的衬衫上不会出现别的女人的唇印的’?你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谁也别说谁好不好。”


    陈仪月气鼓鼓的咬了咬他的手,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羞怯,又像是一种隐秘的宣泄。


    容珩笑着任由她咬,感受不到痛,只有尖牙抵上来的瞬间,那一丝轻微的刺痛感。


    小猫磨牙似的。


    她喜欢借此确认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以此来获得安全感,哪怕是和他对着干、亦或是挑衅。


    容珩都认为无可厚非。


    他想,即便重复一万遍,他依旧愿意陪配合她完成这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只要她还愿意待在他身边。


    第二天,公司。


    “仪月。”


    “嗯?”


    “过来签个字。”


    在沙发上处理数据的陈仪月抬头,走到他身边,低头一看。


    文件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的签字处,陈仪月看了两秒,从他手上接过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看看?”


    她行云流水签完,放下笔,挑挑眉,“你总不会害我?”


    容珩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将文件合上,准备收入抽屉中,一言不发。


    陈仪月心一跳,拽住他的手臂,“不会真是卖身契吧?”


    容珩坦然承认:“是。”


    “那肯定不是了。”陈仪月松开他。


    “这么相信我?”容珩攥住她的指尖。


    陈仪月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违反公序良俗和本人自愿原则,合同不成立。”


    容珩被她逗笑,重新将合同递给她。


    陈仪月翻开第一页查看——


    房屋产权变更合同。


    “天呢……”陈仪月数了数金额的位数,“就这样给我了?”


    “嗯,现在是你家了。”


    手被他引着抚上脸颊,他嗓音温润,隐隐透着一股笑意:“要考虑收留我吗?”


    陈仪月咳了咳,“上班时间,注意影响。”


    “放心……就算我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我的。”


    陈仪月忍俊不禁,看他这幅样子,像那种有人要进来救他,反而会被他沉着个脸丢出去的那种类型。


    她的心还是动摇了。


    那就……再在一起一段时间。


    只要这一段时间就好。


    下班后,陈仪月坐在宾利后座昏昏欲睡。


    容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同时嘱咐前面的司机开慢一些。


    等到慢慢悠悠晃到陈仪月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沉沉,月亮躲在云后害羞的不肯出来。


    容珩看她睡的香甜,不愿惊扰她,让司机将车停到门口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后座抱出,稳稳在自己的臂弯中酣睡。


    但走动难免有些许颠簸,陈仪月悠悠转醒,脑袋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胸膛,撒娇似的。


    她尚有些迷糊,眼睛被光亮照的有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四周的景象有些熟悉,待她能完全睁开眼时。


    容珩已然抱着她进了电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见他不便,主动问道:“你们几楼?”


    容珩颔首,“十七,谢谢。”


    “不客气。”


    等等,这声音……


    男人怀中的陈仪月呼吸一窒。


    接着心跳加速,默默将将剩下的小半张被发丝遮挡住的侧脸也埋入他怀中——


    作者有话说:今天好早~[哈哈大笑]


    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和评论,爱你们爱你们(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偷亲一下)[红心][红心][红心]


    第28章 永恒 “我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


    楼层上方的数字无声滚动着, 红色刺目,期间并未停下。


    电梯空间并不狭小,至少能再容纳下二十个想通体积的她。


    但这里总共就三个人,埋在容珩怀中的陈仪月只觉得那人近在咫尺, 仿佛只要自己一睁眼, 就能对上他的视线。


    陈仪月万分懊悔。


    看文件的时候注意力全放在那八位数后边的零上去了,连小区名字都忘记看一眼了。


    毕竟她心想容珩这种身上资本气质异常浓厚的人, 应当不会送什么拿不出手的房子。


    可这也有点太拿得出手了……


    这么大一个南城, 小到买房都能和宋怀安买到同一栋。


    早知道就不在车上睡觉了……


    陈仪月在心底默默流泪, 身体紧绷着。


    果然人在试图掩饰什么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忙,她抬起手放到脸侧,眼睛在暗处飞快眨动着,似乎这样就能驱散自己快要写在脸上的心虚。


    “怎么了。”


    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候将她吓了一跳,微微张口时不小心呛到。


    陈仪月强忍着, 只发出两声极其轻微的咳嗽声。


    “没……没事。”她压着嗓子答。


    “叮——”


    电梯停止上升,耳边适时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容珩脸上始终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笑, 身着浅咖色风衣的宋怀安同他擦身而过时,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汇聚一秒。


    须臾便各自收回。


    不过三五秒, 电梯门缓缓合上。


    “怎么这么紧张?”


    透过一指宽的缝隙, 男人温润的嗓音传出,落到宋怀安耳中。


    他若有所感的转身, 正好对上男人抬眸时含笑的眼。


    面对男人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一丝敌意, 宋怀安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他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 而是那个他怀中的女人。


    长卷发,款式相似的手链和耳环都有可能是巧合。


    但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馨香……


    那款女香,是去年过年时,他送给陈仪月的新年礼物。


    时至今日, 那条香水的产业链早已关停。


    一梯一户,宋怀安靠墙站定,拿出手机拨通置顶联系人的电话。


    三声响后,通话被接通。


    “下班了吗?”


    “没……还在和上司聊工作。”


    “这样,”宋怀安思虑了下,许是自己最近绷得太紧,草木皆兵了,呼出一口气,“那你好好工作,有时间再聊。”


    挂断电话后,宋怀安回到家中,看到桌上的检查报告,眉眼沾染上几分难掩的阴沉。


    *


    “唔……干嘛……”


    电话忙音刚落,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便凑上前来,微微挑眉,唇舌抵在齿尖,一字一顿道:“上、司?”


    “工、作?”


    他忽然发难:“我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


    陈仪月咽了口唾沫,眨眨眼睛:“……没有呀。”


    男人笑眯眯的,神色轻松,两手分别放在她臀侧,将她困在吧台旁:“那为什么要那样说?”


    容珩最近的醋劲愈发大了,连带着人也变得格外难缠起来,陈仪月看着他,眼珠子一转。


    她搂住他的脖颈,靠近他,试图萌混过关。


    “情-趣嘛……”


    “宝宝……”她轻声叫他。


    怎么撒娇也没用了?


    陈仪月瘪瘪嘴,扭捏道:“我有点不好意思嘛……”


    见他还是没有回应,陈仪月果断将脑袋往他怀里一砸,即使隔着两层布料,脸颊仍能感受到内里软硬交织的舒适。


    她没忍住,蹭了蹭。


    感受到男人胸膛隐隐的震颤,随即自己的后颈便被两根手指提起。


    容珩不知是气的还是笑的,直接将她的双手锁在了身后。


    吻落下来,他故意不配合她的身高,把她亲的神志一塌糊涂之后,睁开眼看着她踮起脚尖仰头往他身上凑的模样。


    她靠近,他后退。


    待她耐心全无离去时,他又坏心眼的凑上来。


    故技重施,如此反复。


    直到陈仪月精疲力竭,忿忿咬上他的舌尖才宣告结束。


    偶尔,会弥漫出轻微的血腥气息,往往这个时候,容珩眼中的神色都会变得诡谲起来,层层欲-色叠加,让陈仪月生出他十分兴奋的错觉。


    同样的,在她吃痛皱起眉头时,他手上的力度仿佛也会不由自主的加重。


    片刻的失控后,他眉眼间便充满了关切,动作中也满是抚慰的意味。


    他喜欢抚她的头发,长、软、卷,仿佛就是天生为他而生的弧度。


    “明天周六……”


    前后巨大的反差令她感到些许恍惚。


    陈仪月紧紧攥着他的西服领口,不知何时被他抱着坐上了吧台,凉意在瞬间便被更为滚烫的温度替代,令人毫无察觉。


    “很迫不及待吗……”容珩低低笑了一声,“嗯?说话。”


    “嘶——”


    容珩骤然闭上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比女人娇俏的挑衅先来的,是掌心从空中落下,触及皮肤的声音。


    并不用力,很轻的落在侧方,带了些许巧力。


    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因为先前从未体验的过的羞耻感在顷刻遍布了全身。


    陈仪月愣了许久,才颤颤巍巍放下空中曲起的右腿。


    再抬眼时,男人已神色如常,正在好整以暇的欣赏她双颊几乎快红到滴血的神色。


    “再咬要出血了,仪月。”


    “……别碰我。”


    “生气了?”


    容珩将她拥入怀中,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侧,掌心在她后背规律的轻拍着。


    陈仪月很想咬他一口泄愤,奈何那轻飘飘的一掌打散了她所有的、仅剩不多的气力。


    她趴在他的肩头,喘着气,不小心呜咽了一声。


    于是,很快,她便被扶着肩起身,对上男人低垂的眼眸。


    他亲亲她的眼尾,“好了……是我的错。”


    “不应该不经过仪月同意就……”


    她连忙捂住他的嘴,随即,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沾染着些许湿濡的滚烫。


    陈仪月又触电般的撤离,赌气地低下头不去看他。


    忽然,视线里多了一抹刺眼的光线。


    她伸手拿住将那颗折射着耀眼光芒的钻石。


    那是一颗手指大小,水滴形状的钻石,周围还围着一圈小小的光晕。


    眨眼的功夫,背后的长发便被男人撩起,项链便落在了她的脖颈上,钻石乖巧的贴在两侧锁骨的正中央。


    “我也很迫不及待。”


    昨天晚上制作完成,今早上便派人专机从M国送到他手上。


    如今,终于交付给了它真正的主人。


    容珩看着陈仪月颈间熠熠发光的小石头,揉了揉她呆愣的脸颊,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又漂亮。


    欣赏之余,又不免可惜。


    他牵起她的手,吻落在无名指指根。


    按他原本的打算……应当出现在这里才是。


    “喜欢吗?”


    陈仪月慢慢的,“……喜欢的。”


    “不生气了,好不好?”


    “它是……”


    陈仪月毫不犹豫的怀疑这是一条真的不能再真的钻石项链,惊喜之后,心底便隐隐有些发怵。


    “定情信物。”


    “所以这些天……你是一直在等它?”


    “嗯,”容珩毫不犹豫的承认,随后笑着说,语气里不乏郑重,“我希望,在特殊的日子……它能为我们承载起这段美好的、值得留念的回忆。”


    容珩预料之外的重视与别出心裁让她心间微微发酸,咕嘟咕嘟冒起泡泡。


    她没有能力判断他话中的真假,也不知晓这是否是他全部的真心。


    陈仪月只知道,代表着他眸中珍重的项链沉甸甸的挂在颈间,此时眼前人的温度是如此真实,眸中温润的灼灼暖意,几欲将她融化。


    比起象征永恒的钻石,陈仪月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坚定而炽热的拥抱。


    它太冷又太坚硬,起初在她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烙印,而后又在空中摇摇欲坠。


    有人用掌心接住它,又代替它,更紧密、更亲昵的,掌控了她所有的所有。


    陈仪月开始贪恋他的温度,贪心的想要留下更多。


    比起爱侣间表达亲昵的称呼,陈仪月发现,容珩还是更喜欢叫她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且势必要得到她的回应。


    长夜漫漫,长夜慢慢。


    ……


    结束时,陈仪月已经疲惫到抬不起眼皮,只知道落地窗外夜色沉沉,挂着一轮漂亮的圆月。


    圆满的意思。


    她喜欢这个寓意。


    她意识模糊,任由容珩动作。


    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担心。


    而她只需要乖乖待在他身边就好。


    她似乎做了一场美梦,梦醒时分,男主人公依旧安静的躺在她身旁。


    “早安。”


    室内昏暗,她发丝凌乱,手臂搭在男人精壮的腰间。


    “早安……”


    “困……”


    “我在呢。”


    安心睡吧……宝贝。


    容珩将她拥入怀中,用身体隔绝一切向她倾泻而来的、细微的光亮与嘈杂。


    床头柜上,不知是谁的手机被反扣着,接连不断的、轻微的震动,片刻后终于回归宁静。


    *


    “不用担心,我记得小月今天休假,说不定只是还没起而已。”


    私人会馆包厢内,盛琰坐在宋怀安对面,不疾不徐的开口,面前是一份尚未开封的文件袋。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亲手斟了杯茶放到宋怀安面前,“小姑娘而已,管那么严做什么?”


    一旦有了把柄,盛琰对人的态度便显得游刃有余起来,一改前些天在宋怀安面前的隐忍,笑的不怀好意,竟直接问道——


    “该不是……你对她……”


    宋怀安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


    盛琰识相的将后半段话吞回肚子里,他还不想为了报复就和宋怀安撕破脸,毕竟……那位季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不一定呢。


    “我警告你,仪月是我妹妹,”


    “在这个圈子里,她也只会是我妹妹。”


    “别再痴心妄想。”——


    作者有话说:吃到了……[红心]


    假期结束了……后台凉凉的很安心……完结就是胜利orz[鸽子][菜狗]


    第29章 缘分 金发碧眼的少年,名叫“乔伊斯”……


    陈仪月醒时, 枕边空荡荡。


    只有残存的余温昭示着昨晚的一切都并非泡影。


    陈仪月躺在床上短暂的放空了一会儿,不可避免的回想到昨晚某人的表现,于是大清早就悄悄红了脸颊。


    她拉起被子半遮住脸。


    身体没有预想中的不适,陈仪月只觉浑身爽利, 直到去洗漱间站在镜子面前时, 她才睁大了眼。


    密密麻麻的红印,或大或小, 或浅或深, 哪里稀疏哪里密集, 仿佛都是精心规划过的一样。


    身上的睡衣是容珩给她换的,长衣长裤,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


    陈仪月摸摸脖子,打开衣柜却发现空无一物。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尽可能多的遮住身上的印迹, 走出卧室,闻着味儿找到了厨房。


    男人显然也发现了她, 关了小火, 走到她身边, 微微皱眉, “脖子不舒服?”


    “……”陈仪月无语凝噎,偏过头去, 在他的注视下放下了手。


    容珩的眉头舒展开来, 唇角微扬。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亲……这种地方。”


    “我的错, ”容珩俯身揉了揉她的耳垂,“下次注意。”


    “没有下次了。”


    “嗯?”


    容珩敛眸,双眼微微眯起,故意沉了脸色给小姑娘看。


    果不其然, 陈仪月“噗嗤”一声笑出来。


    勉勉强强发了次善心:“看你表现。”


    男人的神色如春雪消融,贴了贴她的脸颊,一触即离。


    他的语调轻快,陈仪月甚至从中嗅到一丝荡漾。


    “遵命。”


    她掐住指尖,狠狠忍住在他面前大笑的冲动。


    吃完饭后,容珩带着陈仪月好好在家里转了一圈,顺便消消食。


    家里有一间巨大的影音室,屏幕都是顶配,浏览时,陈仪月还从中发现了许多已下架的版权,还有许多经典电影的未删节版资源。


    她登时兴趣盎然,选了好久的片子,才从中选出一部适合情侣一同观看的高分爱情片。


    夜幕降临,影音室荧幕亮起。


    陈仪月依偎在他怀中,温热的身躯,耳边是男人强劲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卧室的床上。


    这一次,枕边不再空荡荡,她手臂下是他精壮的腰身。


    陈仪月蹭了蹭,被摸了摸脑袋。


    “宝宝……”


    “嗯,在呢。”


    他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


    “我们还是搬回去住吧。”


    一片漆黑的室内,容珩面色不变,一个吻落在她发顶,仿佛对她变来变去突如其来的想法无限纵容。


    “好。”


    容珩应下。


    次日,陈仪月才发现手机里来自宋怀安的数个未接来电。


    她昨天和容珩腻了一整天,手机根本没怎么看,只简单回复了宋怀安的微信消息。


    怕宋怀安是有急事,昨天又见她在忙所以没再打扰。


    陈仪月抽空,找了个清静地方给宋怀安回了过去。


    彼时她刚结束一场容氏的内部会议,按理来说,她这样的资历是不论如何也进不去那间会议室的门槛的。


    奈何现在容珩就是理。


    就连容知廷这种正儿八经的太子爷都不敢说一句,手底下那些人便更不用说了,一个个见到容珩和见了阎王似的,头都不敢抬一个。


    陈仪月第一次见这阵势,这才恍然发觉他对她的格外特殊。


    她坐在他身后,挺直了背,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会议结束后,那些平时在公司里趾高气昂的经理总监们,在路过她时,甚至还主动对她颔首。


    她稍感惶恐,容珩却不甚在意,反而拍了怕她的手,说——


    “你要习惯。”


    意思是,和他在一起,以后这样的事会变得很常见。


    陈仪月笑了下,没接话。


    电话依旧很快接通,传出宋怀安温润的声音。


    “小月。”


    陈仪月叫了一声“哥”后问他,昨天打那么多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电话那头缄默了几秒,宋怀安笑了声,“没事,就是有个事想麻烦你,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什么事?”她问。


    “过两天有个舞会,小月愿意做我的舞伴吗?”


    她一向不喜欢去那些地方,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堪堪答应下来后,两人又寒暄了一阵,通话结束。


    容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


    这是办公室外的公共场合,茶水间旁的休闲区域,落地窗边向下望,几乎能将整个南城收入眼底。


    四下无人,陈仪月和他保持距离。


    容珩却肆无忌惮的走近她,笑问:“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没谁,”陈仪月默不作声后退一步,“一个哥哥。”


    “亲哥哥?”


    “表哥。”


    陈仪月眼神扑闪着看他,咽了口唾液,“有什么事吗?”


    “只是突然发觉,我对仪月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容珩眼中适时露出一股失落,陈仪月心软,走近一步,悄悄拉了拉男人的手指。


    低声:“那我晚上回去讲给你听?”


    容珩笑,垂眸看她的眼睛,“好。”


    理智告诉她,她不应对他全盘托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在江宿面前能宛若旁观者一样的文字,到了容珩面前,她一开口,仿佛便又亲临了一次。


    陈仪月忍不住对他倾诉更多,容珩环住她的手臂也在慢慢收紧,直到她眼角止不住滑落一滴泪。


    被容珩俯首吻去。


    是夜,她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迫切地去追寻他的吻。


    她似乎终于找到了真实的、温暖的、纯粹的,名为“爱”的温度。


    *


    三天后,下午六点半。


    容珩晚上有一场跨国会议要举行,由于时差的原因,可能会持续到深夜。


    他准备先让司机送陈仪月回家。


    陈仪月坐在他腿上,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吧,我想去外面逛逛。”


    容珩又亲了亲她后,放人走了。


    她离开后,没坐容珩的车,随手在马路边打了一辆出租,去了宋怀安给她的地址。


    那是一间私人的造型设计工作室,门口专门接待的人员显然认得她,刚下车,便被簇拥着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尚在试衣的宋怀安。


    妆造台前放着两个做工精致的面具,陈仪月走过去,指尖略过,微微有些咋舌。


    不会是什么面具舞会吧……


    事实证明,她在这方面的直觉一向准的可怕。


    宋怀安一身定制手作新中式西服,从帘布后缓步走出,看见陈仪月的瞬间,双眼亮起。


    注意到她迷惑的眼神,他心下了然,“这次舞会的主角是Samuel先生,平常的晚宴太过无趣,这样倒也还算有意思。”


    宋怀安拿起桌上左侧的白色流珠面具,放在她脸上比划了一下,夸赞道:“果然很漂亮。”


    银色的一字肩鱼尾礼服,卷发披散在背后,精致的锁骨之上,露出淡粉色的唇瓣。


    银色车翼划破夜幕。


    不久后,陈仪月挽着宋怀安的手臂,缓步进入前方金碧堂皇的大厅。


    也就是在这时,陈仪月才恍惚着想起来宋怀安来之前提到过的那位“Samuel”先生。


    之前容知廷谈判时,她坐在他身边,听到过一个相似的“塞穆尔”,或许就是这位先生?


    步入大厅,在刺目的灯光照耀下,陈仪月垂眸眯了眯眼,手环住身边人的力气不经意间重了几分。


    宋怀安以为她是紧张,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语气轻松,不乏怜爱,“当是来玩的就好,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说。”


    陈仪月点点头,示意让他安心,笑着说:“好。”


    陈仪月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家都带着面具的舞会,就连穿梭路过的服务生也不例外。


    不过即使带着面具,众人还是能够凭借身形和音色认出对方。


    宋怀安初回南城,身为宋家唯一的太子爷,自然少不了各种各样的人主动上来打交道。


    今天场内有半数是外国人,海外的大小老板们来内地做生意,也在旁人的引荐下主动和宋怀安敬酒。


    一位看上去风度翩翩的中年外国男人,名叫“莱尼”。


    身后跟着的是他儿子,金发碧眼的少年,名叫“乔伊斯”。


    宋怀安同样大方的向他们介绍自己身边的女伴,“Evelyn,我的妹妹。”


    陈仪月点头,朝二人微微一笑。


    名为乔伊斯的少年一上来似乎就对她格外有兴趣,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身上,但并不让人反感,随后坦荡的主动要求同她碰杯。


    莱尼挑眉时胡子轻轻翘起,笑了声,对年轻人的事不置可否,。


    转身对宋怀安说道:“安,我刚刚在二楼的会客厅看见了Samuel先生,或许等会,我们有机会和他一起聊一聊。”


    有关Samuel的消息连他都打探不到半分,就如此轻易的从一个海外商人口中说出。


    宋怀安看向莱尼的眼神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可依旧面不改色,微笑道:“当然。”


    话音刚落,原本空荡荡的、通往二楼的阶梯出现了一小群人的身影。


    所有人的目光宛如重要人物出场时的聚光灯一般,尽数照耀在了来人的身上。


    陈仪月在宋怀安身后,跟着大家抬眼向前望去。


    为首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连同面具也是黑色。


    陈仪月看着男人的身形,微微皱了皱眉头。


    总感觉和某人有些相似。


    她收回目光,敲了敲额头,顾忌着脸上有妆,轻轻碰了碰便作罢。


    这时候,陈仪月估摸着时间想,容珩大抵还在公司开会呢。


    或许是她太想他了,以至于随便看见一个身材好穿西装的男人都觉得像他。


    恋爱真是太可怕了……她懊恼。


    “还好吗?Evelyn?”


    不知什么时候,乔伊斯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她身边,蓝绿色的眸子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她。


    眼眸深邃,金发微卷,纯正的外国血脉。


    “……没事。”陈仪月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莱尼同宋怀安俯身说了些什么,他转身对陈仪月道:“小月,我很快回来。”


    陈仪月对他挥挥手,声音轻柔,“快去忙吧。”


    应付完宋怀安后,一转头,发现乔伊斯还站在原地,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陈仪月不禁吓了一跳。


    乔伊斯看她的反应,瞬间张大了嘴,夸张地和她道歉,热情得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应付。


    “没关系的,不用在意。”


    陈仪月如此重复三遍后,乔伊斯才放下心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你真是…个,个美丽又善良的…东方女孩。”


    他的中文说得蹩脚,陈仪月听得认不出笑出声来,“抱歉。”


    乔伊斯绅士的弯了弯腰,学她之前说的那句话,“没关系的,不用在意。”


    “哇,”陈仪月惊叹一声,“这是你现学的吗?”


    “Yes,”他又切换回英文,“我一直对中国的文化很感兴趣,刚才你哥哥穿的那件衣服,应该就有中国元素吧,我很喜欢。”


    被文化认同的陈仪月不禁对面前的乔伊斯多了几分好感,“是的,不过他那一件是手工定制,价格也很漂亮。”


    “我可以得到工作室的联系方式吗?这将会是我这一趟中国行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唔……有机会的话我帮你问问他?”


    乔伊斯高兴的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洋溢,一下子摆脱了身上西装的桎梏。


    陈仪月也是在这时发现了面具的好处,这让她不由自主的去想象面前人面具下的样子。


    她猜测,对方应该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同龄人。


    陈仪月在这里也没有任务在身,宋怀安走了,她唯一的社交任务也消失了。


    乔伊斯热情外向,又没有国外青年偶尔的开放的冒犯,于是很快,他们就互加了微信。


    陈仪月保证,在得到工作室名称的第一时间就会联系他。


    聊到职业的时候,如陈仪月所料,对方果然还是学生,正在就读大三,比她低一级。


    “南大?我听说过,这是很有名的一所大学,你好厉害!”


    陈仪月被他这夸张地赞美弄的有些羞赧,急忙反问道:“你呢?”


    “我在M国的伊思洛德商学院,我的导师是埃维莉娜.卡特。”


    陈仪月瞳孔放大,心里想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是我一直向往的学校。”


    国际顶尖的商学院,埃维莉娜.卡特她同样有所耳闻,同样是一位很有名的教授。


    “那这太巧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


    乔伊斯赞叹他们这“精妙的缘分”。


    陈仪月笑着纠正,是:“奇妙的缘分。”


    “OK,以后我有语言方面的问题可以向你讨教吗?”


    “当然可以。”


    从对话中不难看出,乔伊斯显然是高精力人群,在完成顶尖商学院课业满绩的同时,还有空赛车、徒步、滑雪等等。


    陈仪月很难不被他的正面情绪感染,笑容越来越多,距离也不自觉的靠近。


    两人在称得上无人造访的小角落里谈笑,乔伊斯察觉到陈仪月对他口中M国的向往。


    于是信誓旦旦向她保证,明年一定会做她在M国游玩的向导。


    “我相信你,你想得到的,一定会实现。”


    陈仪月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不自觉弯了眉眼:“好。”


    倏然,乔伊斯背后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的视线跟随着移动,直到那人同他们擦肩而过。


    “………Ivor?”


    一句连乔伊斯都没听清的话,那人却仿佛敏锐的捕捉到,停住脚步,意图转身。


    陈仪月瞳孔骤缩,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乔伊斯的手臂。


    少年满脸的困惑,但还是跟上她的脚步,故作淡定的离开——


    作者有话说:来晚啦~谢谢冰糖葫芦娃宝宝的两个地雷,我会更努力哒!!


    断更两天啦,不好意思呀宝宝们(太忙了TvT),这章二十个包给大家[猫爪]


    第30章 就一次 也不怕憋坏!


    “你在躲谁?”


    乔伊斯并没有因为她突然的举动而感到气恼, 他单手插兜,饶有兴趣的眼神落在身边的女人身上。


    “没有。”陈仪月否定他的说辞。


    她只是在尽可能的避免一些潜在的麻烦。


    Ivor的面具并不大,方块似冷硬的面部线条尽数显露,遮挡住的只有眉眼。


    包括身形、发型、气质, 这些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东西。


    陈仪月有百分之九十的信心敢打包票, 刚刚那个一晃而过的男人就是Ivor。


    如此看来,他方才的回头便更显可疑了。


    对了……陈仪月忽的想起来容知廷曾说过的话。


    他说, 认识“塞穆尔”的并不是他, 而是容珩。


    但容珩现在不是在开会吗?难道说……是让Ivor代劳?


    可那位“塞穆尔”先生的身份似乎……


    陈仪月有些想不通, 一时半刻没理出来个什么名堂,挽着乔伊斯的手倒是无意识的收紧了。


    乔伊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透过面具看她纠结的神色,抿着唇,仿佛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


    以至于都认真到忘记自己身边还站着他这么个大活人。


    乔伊斯故作不满的碰了碰她手里的被子, 清脆的响声拉回陈仪月的思绪。


    歉意隔着面具涌上眼眸,乔伊斯对着她笑了笑, 蓝绿色的眼眸微微弯起。


    随后, 他听见陈仪月叫他的名字, “乔伊斯。”


    他眨了眨眼睛, 在她下一句话说出口之前率先开口,“Joyce.”


    陈仪月笑, 重复了一遍, “Joyce.”


    乔伊斯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仪月回归正题:“你认识Samuel先生吗?”


    乔伊斯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无趣, 但还是耐心的同陈仪月科普起在M国上流阶层几乎无人不知的人物。


    要想了解Samuel,首先要知道Blanchel。


    这是一个曾经在M国不论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的家族标志,至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自近代以来渐趋没落。


    可不论如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华而不实的内里已经腐朽到令人作呕,但人们依然将得到Blanchel就成员的认可视作一种荣誉。


    苟延残喘多年,分崩离析前夕,Samuel可谓是凭空出世,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在Blanchel夫人名下默默无闻受尽白眼的男孩能有这样的能力。


    不论背后是否有贵人相助,是否是多方势力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但Samuel是明面上的最佳受益者,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商界获取一席之地后,Samuel并没有就此停滞不前,休生养息,反而趁热打铁将旁系的小公司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这样日积月累,一点一点的,数十年过去,Samuel成了Blanchel家族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而树大招风,他近几年的工作也重新回到幕后,生活方面深居简出。


    而有关他本人的信息也被其背后团队严格管控,几乎没有流向大众的可能。


    听到这里,陈仪月稍觉遗憾。


    “想去看看吗?”乔伊斯微微俯身,看出她眼中的好奇。


    “可以吗?”


    “当然,”乔伊斯打了个响指,带着她向前走去,语气轻快,“可以远远地看一眼。”


    “我曾跟在父亲身边见过一面Samuel先生,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看上去亚洲血统很重。”


    “是吗?”陈仪月好奇心更深了。


    “而且,”乔伊斯神神秘秘的说,“他很帅哦。”


    刻意压低的声音像一头滑稽的熊,陈仪月眉眼弯弯,好心情道:“你也很帅。”


    毕竟Samuel听上去成就斐然,再怎么样也至少得三十五岁了吧?


    乔伊斯闻言大笑一声,偏过头对陈仪月眨了眨眼睛,昂首挺胸的样子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狗。


    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一处无人敢主动上前的会客区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陈仪月和乔伊斯一起,就像无数路过却又不敢上前的宾客一样,投以打量的神色。


    “不用认,身材最好的就是Samuel先生。”


    “唔……我猜是那位,坐在你哥哥对面的那一位。”


    陈仪月的视线从宋怀安身上,游移到他对面坐着的男人身上。


    这个视角看的并不完全,且有一定的距离,是以陈仪月只看清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Samuel先生的确身材极佳,上宽下窄的倒三角身材,露出的一小截脖颈连同指骨,无形中透露出属于成熟男人的禁欲气息。


    深灰色西装配上丝绒质感的棕色领带,银色的领带夹反射出凌冽的、若隐若现的光点。


    他的手指灵活,正闲适的把玩着胸前的细金链怀表。


    同周围人时刻紧绷的神色相比,他几乎悠然自得到格格不入。


    陈仪月眯着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不过很快,一位身着紫色礼服的金发女人毫无阻碍的出现在了Samuel身边,看上去十分貌美婀娜。


    陈仪月几乎都能闻到女人出现后淡淡的香水气息。


    再看下去就显得失礼了,乔伊斯点点她的手背。


    陈仪月匆匆收回目光,挽着乔伊斯的手臂离开了。


    “我没骗你吧,可惜没有照片,否则你一定会惊叹出声的。”


    小半圈走过,她想Ivor出现或许只是个巧合罢了,没必要想那么多,松了口气。


    “陈小姐,您的电话。”


    陈仪月从侍应生手中接过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串前不久刚被某人逼着默写下来的一串数字。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乔伊斯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陈仪月到一旁,按下接通键。


    男人清润的声音传来:“仪月,回家了吗?”


    “唔……还没呢,想在外面多逛一会儿。”


    “抱歉,”容珩说,“先欠着,下次我再补上,好吗?”


    “没关系啦,你还有多久忙完呀?”


    容珩低低叹息一声,隔着手机,却也像他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似的,酥酥麻麻的。


    她忍不住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点。


    “等会回家注意安全,不用等我,自己先休息。”


    “好吗?”


    陈仪月:“好,那你先忙吧。”


    “嗯。”


    舞会接近尾声,可宋怀安仍旧没有回来找她。


    直到乔伊斯带着她跳完一曲青涩的舞,自称是莱尼助理的人才来告知陈仪月——


    宋怀安有事脱不开身,吩咐下属先将她送回。


    离开时,乔伊斯俯身意图亲吻她的手背,陈仪月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试图拒绝。


    奈何乔伊斯已然俯身。


    吻并未落在手臂,只是隔着他的拇指,气息近在咫尺,须臾便离开。


    “谢谢你,月。”


    乔伊斯学会了末字的发音,便再也不叫她的英文名了,说是入乡随俗,这样显得更亲切,更像是朋友。


    “今晚我也很开心。”


    陈仪月上车后,降下车窗同他挥手,同他讲“下次再见”。


    打开手机,联系人列表里只有方莹分享日常的消息,她点进去后笑了下,敲击回复。


    去工作室整理好造型后,那套高定被放在宋怀安的专属休息室内。


    换上常服,陈仪月将司机打发走,随便拦了一辆车驶向银月湾。


    直到洗漱完后躺在容珩……不对,现在也是她的了,柔软舒适的大床,陈仪月活过来,滚了两圈,手机振动。


    Joyce:我也到家了!希望你做个好梦!


    陈仪月:晚安。


    Joyce:晚安!


    每一句后都要带一个“感叹号”,陈仪月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即使到夜晚依旧澎湃的热情。


    和高能量的E人待在一起果然会被感染……


    迷迷糊糊的,陈仪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热醒的。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被一团灼热的火团包裹着,额间密密麻麻渗出细汗,嘤咛出声。


    她是遇到鬼压床了吗?


    陈仪月只觉得身体变得沉重,被什么东西压着下坠,牢牢的嵌在床间,半点逃脱不得。


    她本想挣扎一番,可嗅到来人熟悉的气息后,紧皱的眉头便渐渐松开。


    睁眼时,眼尾有些泛红,像刚哭过似的,惹人怜爱。


    “抱歉……还是吵醒你了。”


    容珩埋在她颈窝里,嗓音含笑,哑声说道。


    “……没关系,你才回来吗?”


    陈仪月对他无底线的包容,容珩对此十分受用。


    她总是好的过分,也心软的过分,殊不知这只会让他原本深藏的欲念愈发得寸进尺。


    他平生第一次对所谓的工作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情绪,如果没有那些烦心事,他本该一整晚都在陈仪月的身边。


    而不是陪着那些人做无聊透顶的应酬。


    容珩原本只想趁她睡着了亲一亲她,不曾想愈发深入,一路流连往下,将她给吵醒了。


    说不清有心还是无意。


    “嗯,回来有一会儿了。”


    容珩亲了亲她沉重的眼皮,手却已经从睡衣底下探进去。


    “醒了么?”


    “……不可以。”


    那一瞬间,陈仪月顿时清醒了一大半,绵软无力的掌心握住他的小臂。


    “就一次,好不好。”


    “我很想你……仪月。”


    “宝宝……乖乖……”


    陈仪月受不了他大晚上的黏糊劲,浑身上下被叫的发烫又酸软。


    点了点头,随他去了。


    ……


    结束后,她披着浴巾,狠狠一甩身后的浴室门,也只是发出了一道轻微的碰撞声。


    陈仪月再也不会相信这狗男人的鬼话了……!


    一次的确是一次,但这个时长是哪哪都不对劲!


    也不怕憋坏!


    她红着脸看向室内,男人的西装散落一地,还没来得及收拾。


    走动间,脚边传来冰凉冷硬的触感。


    陈仪月低头看去——


    是一块金色的、圆状的、坠着细链的,


    怀表——


    作者有话说:我什么时候能日万呢-w-(惆怅)


    走剧情中……[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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