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跳河
几个女孩猛地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王慧婷激动道：“你们听到了吗？我怎么听到说有人跳河了？”
“我也听到了！”张思思也连忙附和。
苏如意：“走，我们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女孩也顾不上算钱，全都跑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被童大花给拦住了。
“你们别过去了，是姚家的两个女孩跳河了。”
几个女孩都震惊了,尤其是苏如意和王慧婷,她们刚刚才见过姚三妹。
王慧婷：“姑妈，你说的姚家姐妹,不会是姚三妹吧？”
“就是三妹四妹姐妹俩。”童大花沉痛道。
两个女孩跟她两个女儿差不多大,两人都是前后脚生的，结果生的都是女孩，还有村里人拿这说事,说她们要孩子的时间不对，所以生的都是女儿。
好好的两个女孩才多大啊，竟然就跳河了！
姜小桃不可思议：“不是吧，三妹不像是会轻生的人啊，她一直都很努力地活着。”
姚家的女孩过的日子，大家都看在眼里。
虽说很多人家都难免重男轻女,可也没有几家会把女儿当畜生的。
姜小桃有时候看姚三妹，她都觉得很累。
每天有干不完的活,都那么勤快能干了，还成天被打被骂。
她妈之前还说过，她要是有姚三妹一半能干，她都烧高香了。
姜小桃是很讨厌大人拿她跟别的女孩比的，但是拿姚三妹说事，她一点也没有不服的。
姚三妹跟前面两个只会死干活的姐姐们也不同,在家里常年吃不饱，她就自己去找吃的。
摘野果，捡野鸡蛋，捉兔子，她没少偷偷干过。
姜小桃也是无意中看到，以前还以为她是老实性子，原来也是会为自己谋划的，难怪她是姐妹几个长得最高的。
虽然还是很瘦，却稍微好点儿。
当时姚三妹在烤野鸡，为了让她别对外说，姚三妹还送给她一个鸡腿呢。
姜小桃当时没好意思要，她家情况还不错，尤其是这几年，真不缺肉吃，可姚三妹不一样。
可姚三妹坚持要送，姜小桃知道她的意思，为了让她安心就收下了，但是把兜里的糖分给她。
回到家，姜小桃实在没藏住话，跟她妈提起这件事。
她妈还让她别到处说，否则姚三妹就没有活路了。
那家人不仅让几个女孩早早开始干活，还不给一口饱饭吃。
现在日子明显比以前好过很多，现在都有一些小孩不好好吃饭，被追着喂的，以前哪里会有这种事，有一口吃的赶紧抢，否则就得饿肚子。
吃得好不容易，吃饱还是不难的，不说白米，那么多红薯也能让几个女孩吃饱的。
可姚家人就觉得给女孩吃也是浪费，连个红薯都斤斤计较。
也有那看不过去的，可姚家人可不好惹，不仅自己被骂得狗血淋头，还会连累姚家姐妹，觉得她们吃里扒外找外人给她们撑腰，让他们家丢脸。
久而久之，大家于心不忍也不敢怎么着了，给点吃的都是偷偷摸摸，否则又会被姚家人上门辱骂。
姚三妹非常努力地活着，她还特别勤奋好学，姜小桃看到过她到村里小学偷偷听课。
现在虽然实行义务教育，可村里还是有一些孩子没能去上学，其中就有姚三妹。
虽然是义务教育，可一些学杂费课本费还是要交的，而且去上课了就不能去干活了，姚家人也就从来没想过让女儿去读书。
后来还是村里被上头监督厉害，村支书强行要求，姚四妹才能上学。
可费用姚家人一分不给，学校收不收的他们不管。
姚四妹最后能上学，也都是外嫁的两个姐姐凑的钱，就这样还被姚家奶奶在外头骂了很久。
刘梅子也没少说养女儿就是不行，脑子都不好的，有钱不给弟弟，给妹妹有什么用。
以后在丈夫家被欺负了，还不是弟弟去撑腰，妹妹管什么用。
姜小桃：“我妈说，那学费很可能不是姚大姐和姚二姐送来的，姚大姐的丈夫特别凶悍，之前姚大姐偷拿点东西回娘家，就被打得半死。还想拿钱回娘家，根本不可能。姚二姐嫁得特别远，自从出嫁就没有回来过几回。”
第一学期给点钱意思一下，还是有可能的。
连着供几年，大姐二姐自己都自身难保，根本没有余力帮助姚四妹。
“你妈觉得是姚三妹？”
姜小桃点点头：“我妈之前去省城工地给人做饭，去早市买菜的时候，就看到她也在摆摊卖鸡蛋，可姚家人没提过他们家到省城卖鸡蛋的。”
早市并不是正经集市，都是小商贩或者周边农民，自己拿着菜到那卖，等到九点十点的时候，就得全都撤走。
那里的菜新鲜，价格也比菜市场便宜，刘婶子经常去那买菜。
王慧婷惊呼：“她好能干啊。”
她虽然也一直想要做生意，可要不是苏如意带着，她是不敢一个人去省城的。
苏如意对这个女孩也充满了好感，从小被洗脑，还有清醒的认知，知道该怎么为自己争取，这是非常地难得的，属于头脑天生清醒又聪慧。
“对啊，要不是家里人拦着，她早就跑去南方打工了。”
村里有女孩去了南方打工，就杳无音讯了，姚家人也歇了这个心。
他们也看出姚三妹是个聪明厉害的，要真让她去打工，估计想找到人就很难了。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眼看彩礼钱就要到手，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这样一个努力活着的人，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跳河呢，我怎么就不信呢。”
姜小桃跟姚三妹有了那鸡腿情谊后，平时会不自觉关注她，还帮她打掩护了好几次。
姚家人一直都没发现姚三妹私底下的动作，村子里不是没人察觉，可大家都选择了看不见。
王慧婷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所有人都震惊了。
张巧巧：“怎么能有这样的爹娘！不对，怎么有人这么传如意姐！太恶毒了吧！”
难怪今天她今天觉得村里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还以为是自己多想，又或者那些人知道她在卖东西，所以才会对她额外关注，没想到竟有这样的隐情！
姜小桃也气得不行，她跟姚三妹关系一直不错。
“怎么能这样，难怪三妹这样坚强上进的人，也会想不开，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吗！如意姐，你别着急，村里人也不都相信这些话。都是那种喜欢乱嚼舌根的人胡编的，那些人谁都造谣过，大家早就不信他们的话了。”
姚三妹一直寻找机会，想要逃离这个家，只是她放不下四妹，所以才一直拖着。
也因为这样，姚三妹经常到处跑，姚家人也不担心她会偷偷跑了，手里捏着四妹呢。
姚四妹是姚三妹一手带大的，她自己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就开始背着四妹一起去干活了，姐妹俩相依为命。
可遇到这种事，谁也没法再冷静。她要是一个人跑了，那以后姚四妹肯定就会被卖去脏地方了。
用女儿换彩礼的人家不少，为了钱把女儿嫁给不怎么样的人家，姜小桃就知道不少。
可姚家这样的，属于大奇葩了，卖女儿卖得明目张胆，完全没把女儿当人。
王慧婷：“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人捞上来没有，姑妈，你就让我们去吧，我们不会乱跑的。要是没捞上来，我们也能帮忙，不能让人这么白白死了。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的。”
童大花：“你们就别去了，姚家人都是不讲理的，今年你们遇见的耀祖妈，都已经是他们家里好说话的了。要是你们过去，回头还把你们给骂一顿。”
王慧婷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姜小桃：“婷婷姐，你不是我们村的人你不懂，姚家人就是这种无赖。之前杨阿婆看四妹可怜，就给了她一个鸡蛋。结果被姚家那个老太太知道了，直接上门抢了她家一篮子鸡蛋，说都是因为她给四妹吃鸡蛋，害得他们家耀祖看到也馋了，哭得人都要撅过去了。所以她家必须得赔他们家一篮子鸡蛋，否则他们家耀祖要是身体因为哭而变得不好，她还得赔医药费！”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对啊，这家人就是这么不讲理。三妹妈妈跟我妈是一个村子来的，说起来还沾亲带故的，平时都当不认识，沾上这家人自己也能臭了。”
张巧巧也道：“今天她们找你们，你们没同意，你们要是在那，肯定会赖到你们头上去。”
苏如意也是大开眼界了，她以为自己也算是有些见识的，毕竟她前世的环境也是很复杂的。
可还是被这家人的奇葩给震惊到了，她现在的表情估计都是扭曲的。
“天色也晚了，你们今天忙碌一天，也都休息去吧。大晚上的，你们几个女孩出去也不安全。我一会带你们石头哥去找人就行，你们在家把门给看好了。”
在村子里，不管平时有什么矛盾，谁家遇到事了，每家都得出个代表去搭把手，要不然以后自个家出事了，就没人来了。
虽然有个别家无赖，大部分人还是会遵守这个规矩的。
原本的欢快气氛，因为这个插曲变得沉闷。
苏如意扬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来算算钱吧，看看大家今天赚了多少钱。”
几个女孩这才缓过劲来，可也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了。
毕竟要是救不回来，那可是两条人命。
最终计算结果，今天张家姐妹挣得比昨天多，一共21.4元。
姜小桃第一次售卖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要少许多，不过一天下来也有三块八，这已经让姜小桃非常开心了，这可是她自己挣的！
至于苏如意和王慧婷，扣除成本后，王慧婷两天赚了103元，苏如意则因为入股数额大，今天还跟着一起去卖货了，因此拿得也就比较多，一共有287元。
看着苏如意拿得多，可她付出的成本却是王慧婷的十倍，算下来其实也就不多了。
王慧婷也知道这是苏如意让着她呢，感激不已，心里暗想要买个什么礼物送给苏如意。
两天赚一百多！
这从前谁敢想啊！
要知道她妈现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跟这差不多，还得担心会不会拖欠。
现在拖欠工资都已经不算新鲜事了，很多厂子效益不好，要么拖欠工资，要么就是先只发一半。
从前大家不担心厂子不补齐没发的工资，可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姐，做生意也太挣钱了。”王慧婷第无数次感叹，“明天咱们再去进货，省城也太好卖了。要是能多挣点钱，多点成本，咱们就可以多进货，否则进货太少，再想到省城成本就高了。”
之前王慧婷还有点担心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县里说起来也没多大，能有那么多人买吗。
现在有了经验，那些担忧少了许多。
一个小镇都能卖这么好，在县里也不会差的。
虽然他们县经济水平恐怕还不如这边的镇上，可毕竟是一个县，而且这也意味着大家更觉得他们带回来的东西稀有又好看，更容易让她们喜欢。
苏如意点点头：“明天我们多进一点货，我们至少还在这里留三天，这三天也不浪费。”
她资金还有缺口，所以才会那么积极捡回这个老本行，怂恿王慧婷一起到省城卖货。
这年头生意果然好做，只要找对路子，收获真的是太惊人了。不是内行人，根本想象不到能赚到这么多钱。
她以前卖的时候，生意可没有这么好。
第二天一大早，苏如意是被叫骂声给吵醒的。
“你们个贱￥%￥，我孙女没了，都是你们这些%￥#@害的！要是昨天那两个卖屁股的答应，我孙女就不会伤心地去跳河，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孙女，那两个@#￥%必须给我们姚家一个说法！”
尖锐高亢的嗓门划破天际，话语里一堆堆恶心人的脏话。
张巧巧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脸紧张道：
“完了完了，是姚家奶奶，那老婆子可难缠了！要是被沾上，肯定会被扒一层皮的。”
张思思也一脸惊恐：“她比老巫婆还可怕！她就是个无赖，仗着以后好几个儿子孙子，没少在村子里横行霸道。”
王慧婷对这样的老太太也心有余悸，自从继父去世后，童家奶奶就没少上门闹事。
她想回骂，又被她妈拦住。
说她是长辈，作为晚辈要是骂回去，她的名声就不能要了。
可一直忍让，并不能换来对方的好态度，反而变本加厉，还逐渐从辱骂变成动手了。
有的家男孩多，也就比较稀罕女孩。
姚家不是的，他们因为家里男丁多，大家不敢惹，也就更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了。
房门被拍得砰砰响，一个粗糙男声吼着：
“张板凳，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甭以为躲着，就能这么算了。敢招惹我们姚家，我看你们活腻歪了吧！”
苏如意赶紧穿好衣服，从房间冲了出去，拦住了已经去厨房拿菜刀，一副慷慨就义模样的童大花。
童大花嘴唇都是白的，拿着刀的手都有点发颤，可眼神却是坚定的：
“如意，你别怕，有姑妈在，姑妈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张大贵也急得不行：“大花，你别乱来，他们那么多人，你根本打不过。你去把咱们攒的钱拿出来，他们就是想要钱，给了钱就没事了。”
外头还在骂骂咧咧，已经不再围绕家里两个女孩跳河的事，而是开始各种人身攻击，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什么张大贵因为缺德，所以天生没腿，什么他们一家贱人，所以遭了报应，出了个傻子，一家断子绝孙的命。
不仅各种消音级别的脏话，还特别恶毒，专往人心口上戳。
张大贵和童大花心被人狠狠踩到地上碾碎一样，痛苦又愤怒。
“姑妈，姚家人有枪吗？鸟枪啥的都算。”
童大花不解，却也还是老实回答道：
“没了，都被上头给收走了。”
现在并没有彻底禁枪，不过已经陆续进行，尤其像杏花村这种距离省城比较近的，抓得也就比较严。
“他们上门找人要说法，会带刀子吗？”
“这应该也没有。”
都是一个村子的，真到动刀那一步，就闹太大了，属于动真格的，而不是简单的邻里纠纷，村支书也不能当没看见，必须要过来管的。
所以大部分都是赤手空拳，顶多带上个木棍什么的，锄头一般都没有，这都是往死里干架的。
“姑妈，姑爹，你们怕跟这家人对上吗？还是想着息事宁人？”
童大花恨恨道：“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胡乱造谣就算了，还把孩子的没的事怪我们头上。要是我们今天退了，回头肯定会被欺负死。”
这两年她开始发疯后，尝到了甜头，不想再忍气吞声。
现在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要还是唯唯诺诺的，他们以后在村子里，谁都能欺负。
而且真追究起来，他们才应该打上门，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太侮辱人了。昨天她没去，心里一直别扭，现在再忍着，以后就没脸去见她弟弟了。
张大贵沉默，一直以来他们家都被欺负，又让他失去了勇气。
他害怕打不过，还害怕会被报复。
他这个废人就算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苏如意看着他，外面各种咒骂，把她说得人尽可夫，各种恶心的黄段子放她身上，院门就快要被踹开，她也不着急。
“孩子爸……”童大花有些着急。
张巧巧和张思思也跑过来了，两个女孩眼睛都是红的。
张思思：“爸，他们不能这么欺负我们，一会开门我跑去镇上找警察叔叔，我们不怕他们！”
张巧巧：“爸，咱们不能让，要是咱们今天给钱了，以后只会更被欺负。”
姚家人说嚣张，却也是有数的，他们一家就从来不敢招惹村支书，在村支书面前乖得跟什么似的。
对姜家也是忌惮的，尤其这几年姜小桃的爸爸在外头当起了小工头，手底下有不少人，人脉也广，也就敢背后说些酸话，不敢正面对质。
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张石头则早就拿着根木棍在院子里暴躁地走来走去，他是不灵光，但不是什么都不懂，有人上门欺负他们了！
可他妈刚才拦住了他，他这才没有打出去。
张大贵深吸一口气，道：“一会我在前面，他们要是打我，我就去告政府，他们虐待残疾人！”
之前还有县残联到村里察看他的情况，还给他送了米面，办了残疾证，以后每个月还能领补贴，虽然并不多，可也让张大贵很感动，觉得自己没有被国家放弃。
苏如意得到肯定的答案，朝着张石头道：
“石头，走，我们去开门。”
张石头很喜欢苏如意，因为他妈告诉他，他们家现在吃的肉都是苏如意带来的，而且她是家里最聪明能干的人。
张石头立马跑到苏如意身边，他早就等不及了，她妈说过以后他要听苏如意的话，所以他去开门也就不是没听他妈的话。
张石头此时头脑特别清楚，乐呵呵地开门。
门一打开，一条腿就踹了进来，早有准备的苏如意将张石头一把往后拉，躲过了那一踹。
姚大强猝不及防，使出的腿来不及收，直接腿大开落地，摔了个大劈叉，顿时惊声尖叫。
“啊——你个狗娘样的，啊，我的腿！”
围观的人顿时哈哈大笑，有人在人群里起哄：
“姚大强，这下扯到蛋了。”
“哪个狗崽子嘴贱，老子一会撕了你，啊，疼疼疼。”
他身边的姚家人要来扶他起来，姚大强又是不停尖叫。
姚家就数姚大强最混不吝，没想到还没开始就阵亡了。
姚老太心疼极了，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大孙子！
“你个早该死地里烂地里的傻子！你干嘛躲开，我的乖孙啊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张没腿，你个#￥￥%，老娘今天非扒了你们的皮！你们几个##的贱货，就该烂死在窑子里！”
张石头被喷了一脸，他气得握紧拳头，眼睛瞪得泛红，却一直没敢出手。
他妈天天叮嘱他不能动手打人，所以他很生气，却只能忍。
老太太还想冲进来，被苏如意用木头挡住，不等老太太进行声波攻击，她单手提起还在地上劈叉，半天回不过神来的姚大强。
于是，众人就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女用三根修长纤细的指头，跟提一袋垃圾似的，捏着姚大强露出来的皮带，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轻轻一扔——
姚大强越过人群，被甩出了七八米远。
第32章 我又不在这群人里找对象……
全场静默。
苏如意提着将手腕粗的木棒往地上一杵,直接将粗粗的木棒插在了地面上。
虽然地面是土质的，可平时人来人往，早就给夯实了,用锄头刨都很费劲。
可苏如意就这么轻松地将横切面平实的木棒，扎进了地里，不用人扶着也能稳稳地竖立在那里。
这是什么力气啦！？
所有人都震惊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是个彪形大汉这么做,大家也会惊叹他的力大无穷，可苏如意看着瘦瘦弱弱的,彪悍得让人觉得邪门。
此时的苏如意眼神淡漠,乜斜着眼看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原本柔和精致的五官，反差之下更显得高深莫测。
苏如意扫了一眼人群,眼神犀利，冷冷开口：
“我这个人不讲道理只打架，不想被误伤的，自己躲远点。”
“这女的什么来头？”
原本来看热闹的人都被这话震惊到了，这也太嚣张了吧！
可是看看几米远开外，现在还被摔懵着的姚大强,再看看那棍子，人家真有嚣张资本啊。
“不是说这女的在外头卖的吗,有这本事还会去干那个？不会是夜场看守吧？”
苏如意没搭理那些窃窃私语，其实音量能让在场人都听得到的人，而是看向了刘梅子。
“昨天没打你，皮就这么痒？”
刘梅子只觉得后脊梁发寒：“别，别误会，我就,就是来问问情况。”
苏如意嗤了一声：“是吗？”
“是我们误会了，我们这就走。”
刘梅子连忙拉着丈夫要离开，可姚家人虽然刚才被震惊了一下，觉得眼前女人不一般，可他们可是有十个壮汉在这里，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小姑娘。
因此家中长子姚老大冷哼一声，刘梅子丈夫姚老四就不敢动了。
他们夫妻因为一直生女儿，在家里非常不被待见，虽然现在有儿子腰杆子直起来了，可还是没有其他房那么硬气。
姚老大：“你这娘西皮的，年纪轻轻就这么不懂事，你妈没教你……啊——”
苏如意直接冲上去，一手提一个将姚老大和他身边的儿子全都给扔出去了，全砸在姚大强身边。
姚老太原本要骂出去的脏话，变成了尖叫，苏如意扭过头看向她，她立马吓得跑到自己儿子身后开始谩骂。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贱人都欺负到咱们家头上了，还不快弄死她，把她衣服扒了！扇死这卖X的贱货！”
其他姚家人一听，立马涌了上来，苏如意直接抽出木棒，用力一甩，直接将躲闪不及时的姚家人全都抽翻在地。
姚老太也被挡在前面人给砸了倒，成了孙子的垫背，压得她直嗷嗷叫。
童大花此时带着其他人也都冲了出来，手里不是拿着菜刀就是锄头。
他们也不想出场这么晚，实在是他们也被震撼到了。
虽然早就被童爱华洗脑，苏如意和她妈一样厉害能干，可难免还是会被苏如意外表影响，觉得她是个聪明有担当的，无法将她和能打放在一起。
童大花挥着菜刀吼道：“你们别欺人太甚！刘梅子，你污蔑我侄女名声，我还没去找你们算账，你们还好意思找我们麻烦！我童大花不活了，也不会让你们欺负！”
她看向其他人，怒骂道：“还有你们这些在背后胡乱编排我侄女，我这条命不要了，跟你们干到底！”
“童嫂子，你别看我啊，我可没说那些话。”
“对啊，石头妈，我昨天还帮你这侄女说话呢。一看就是好孩子，怎么可能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童大花没搭理这些人，目光扫向姚家人。
“你们自己想卖女儿，结果把女儿逼死，还想赖到我们头上，呸！真当我们张家好欺负，大不了这日子不过了，大家一起去死！这些年你们欺负我们不够，现在还想踩一脚。我们是干不过你们，可我就不信你们没有打盹的时候，谁再欺负我们，我烧你们家，给你们投□□！”
童大花这两年是变得泼辣，可都是被逼急了才发疯，整个人是失去理智的，都是直接冲上去砍人。
这样做确实让他们家不至于被欺负太惨，可这种情况毕竟更少，很多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不得了的事，也就不觉得会被童大花找上门。因此有些惧怕，却很有限。
可今天有苏如意在这里当定海神针，一下就让她充满底气，在清醒的情况下也敢跟姚家人对峙。
“童大花，你这也太恶毒了吧！”人群里有人不满道。
“你们试试，你们不让我们一家好活，那大家都不要活了！”
童大花想到这些年受的委屈，想到别人在背后怎么编排他们一家，怎么因为他们被轻视，又怎么侮辱苏如意，越想越想将整个村子都给烧了干净。
她为啥老是补贴娘家，老往娘家跑。
她不是不知道娘家人除了二弟童爱华，其他人都靠不上。
童大花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从前也不是没有找回去过，结果换来的都是失望。
她妈还一直说，她要感谢他们，要不是他们把她送到张家，也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
童大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虽然张家人对她不算差，可她到底不是亲生的，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过。
可她也只有娘家这个退路了，就想着跟娘家人打好关系，以后能拉一把她的孩子。
总总情绪上涌，让童大花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恨意，在场的人并不怀疑她会这么做。
张大贵这时候也撑着板凳走出来了，瞪着人群中的姚老头。
“我反正是个废人，带走一个都是赚。”
大家都说姚老太是姚家最难缠最不讲理的，可张大贵看得清楚，姚老太不过是一把刀，姚家真正话事人是姚老头。
张家姐妹也都各自捏着耙子锄头，气鼓鼓地瞪着围观的人。
她们心里很清楚，这些围观的人里也有很多坏的，他们不只来看热闹，还会起哄架秧子。
张石头更是恶狠狠地，在苏如意旁边张牙舞爪。
虽然这群人看着不是妇孺就是残疾和傻子，可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大家心底都想，张家真的是变了，以前哪里有这么硬气。
不过自己家有这么厉害的侄女，那底气也足啊。
杏花村虽然这些年变化很大，可一些习惯还在，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所以特别看重男孩，家里男孩越多才越有底气。
要不然很容易在村子里被人瞧不起，还会被一些心眼不好的人欺负。
从前大家都困在村子里，如果不忍让着，在村里生活会非常艰难，可现在不一样了。
姚老头看这阵仗，终于从孙辈身后站了出来。
“大贵，我们也是担心孩子。两孩子就那么大点，我们找了一整晚都不见人。昨天你家这两个大侄女见过三妹，所以才过来问问。”
童大花：“有你们这么登门的吗！我昨天和石头也跟着找一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倒好，自己逼死两个孙女，还要把锅甩我们头上！真当我们家好欺负！”
王慧婷：“跟你们家里人说句话就被赖上，以后我看谁还跟你们家人说话！谁还会帮你们家的忙！”
这话无疑扎着姚家人的心，虽然他们平时很无赖，不在意名声，可要真被全村人孤立，那在村里也是不好过的。
姚老太怒极，叉腰指着王慧婷破口大骂：“你个卖X的……”
苏如意直接揪起老太太，扔到姚老头身上，她用了巧劲，两老一起砸到了一旁的姚家人身上。
“再满嘴喷粪，我把你们都扔进粪坑里沤肥。”
姚老头心里憋着火，可看着满地被打得嗷嗷叫的儿子孙子，硬是忍了下来。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今天这事是我们没考虑周全，我们这就回去。”
“爹，我们被打就这么算啦?”姚家老三不满道。
他刚在后面没事，可他两个儿子刚才都被干翻在地上，现在还捂着肚子嗷嗷叫呢。
姚老头瞪了他一眼，背着手阴沉着脸：“走。”
姚老头发话，其他人有意见也不敢再提，而且大部分姚家人也被张家这架势吓到了。
苏如意这能打的本来就不好惹，要是童大花和张大贵真的被惹毛了，指不定还真敢给人下□□。
原本还想着，这一家没一个能撑事的。
苏如意在外头卖肯定有不少钱，多少想要讹一点。
可现在看传闻分明有误，这女人就是个妖怪！
姚家人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不少，不过也有不少人不着急离开。
谁能想到，张家竟然也能抖起来了。
“傻子妈……”
一个长相刻薄的大妈凑过来，刚把这话说出口就被苏如意冷眼给压了回去。
大妈讪笑一声：“石头妈，你这侄女真厉害，从小学过啊？”
虽然看不出招式，可要是没练过，哪里来那么大力气。
“我大侄女她亲妈，以前大比武去北京拿奖，被大领导夸过的。”
杏花村的人都知道童爱华的妻子是个二婚，还把自己工作给了童爱华，从前不知道有多羡慕。
李梅以前也来过一次，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样。
所以童大花才会说明白，要不然大家也不能信。
“好厉害！”
众人唏嘘，这也让大家理解了苏如意的妖孽，虎父无犬子。
也有人好奇苏如意亲妈是怎么回事，不过苏如意就在这，大家也不好明目张胆地问。
“你侄女有这身手是干啥的啊？”有人好奇道。
童大花刚想开口，苏如意道：“帮人收债的，专门负责把人打得半死，血流满地那种。”
童大花瞪了她一眼，讪笑解释：
“我侄女说笑呢，她是个好孩子，才刚高中毕业呢。”
苏如意点点头：“嗯，我胡说的。”
大家伙干笑，这怎么看也不像胡说啊。
这一句话，让原本还想在这凑热闹的人逐渐散去，万一招惹这个煞神就麻烦了。
苏如意很满意，这下清净了。
童大花却是有些着急：“你这孩子怎么能瞎说呢，要是传出去对你名声多不好啊，以后可怎么找对象。”
“我又不在这群人里找对象。”苏如意耸了耸肩。
她就是故意的，对于这群人，与其让他们认同和喜欢，不如让他们惧怕。
童大花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分明是灭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也没必要这样。”
苏如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摸着肚子嚷道：
“姑妈，我好饿啊，我今天能吃下一头牛！”
她是真的饿了，早餐没吃，刚还为了一招解决所有人，可是使用了不少力量的。
于是，这天早上，让张家人看到了她真正的实力，虽然她其实也就发挥了一半。
童大花看着都有些害怕了，虽然之前苏如意饭量就比普通女孩大很多，可也没有这么夸张的。
“如意，你之前是不是都饿着肚子啊。”
童大花忧心忡忡。
“姑妈，我刚使劲了所以才那么饿的，平时不干嘛，吃得也就不多。”
童大花并没有因此安心，只觉得心里更加愧疚了。
“你是个好孩子，就跟你爸一样。”
童大花红了眼眶，心里哪里不明白孩子的贴心。
生怕把她家给吃穷了，所以一直忍着呢。
“姑妈，我真没骗你。”
苏如意无奈，她最怕别人的眼泪了，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童大花抹了抹眼睛：“今晚姑妈给做好吃的！昨天你不是说要做什么炸鸡？你跟姑妈说，姑妈来做。”
张思思连忙道：“昨天如意表姐跟我们说了，我和姐姐都会了！”
因为没货了，今天张家姐妹也就不去卖东西了，有时间去做这些。
苏如意和王慧婷也没停留多久，就赶紧出门了。
这次两人运气就不大好，公交车已经离开了，两人也没傻等，直接走着去省城。
两人再次来到批发市场，比之前熟门熟路多了，不用太多时间就把货给选好了。
“姐，新来了不少货。”王慧婷眼睛亮晶晶的。
苏如意思忖片刻，道：“我们这次多进一些货。”
除了之前的本钱和赚到的钱全都投进去，苏如意还拿出来一千块钱用来进货。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呼啦圈尾款也投进去了。
不过还是有那么点理智，没有全都投进去，让差价没有那么大。
王慧婷咽了咽口水：“姐，你真要投这么多啊？”
虽然这两天赚得很多，可镇上就那么点人，估计就没有之前那么好卖了。
省城倒不怕没有客流量，可她们待不了几天。
“投了。”苏如意咬牙，“贵的那些多进一点货，把价格打下来。”
之前因为本钱不够，王慧婷也不是太有信心，所以也就没敢进太贵的货。
可事实证明，现在很多人对打扮是很舍得的，只要东西好，做工精致漂亮，价格高一点也愿意购买。
“行！”
王慧婷之前就懊恼没多进一点高端一点的货，现在有了那么多本钱就不用纠结了。
两人离开批发市场的时候，天色还早，于是又跑到昨天老地方卖东西。
不过她们到那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被人给占了，于是只能换到别的地方去。
还好她们摊位小，所以找位置也比较容易。
而且两人摆摊之前就重新梳了头发，戴上新的饰品，就跟活招牌一样，在稍微便宜点的地方也容易被看到。
今天周一，客流量没有昨天大，但是营业额却比昨天要多。
省城女孩明显比较富裕，对品质有要求，不少人拿的都是品质高一些的饰品。
一分钱一分货，戴起来还是很不一样的。
晚上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两人在院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香气。
“这味道，跟肯德基好像啊！”王慧婷猛地吸了一口。
苏如意笑道：“看来姑妈他们已经做好了，走，看看味道怎么样。”
两人进屋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两只炸鸡，一只是香酥的，另一只是简化版奥尔良烤鸡。
“哇！”王慧婷眼睛都亮了，“姑妈，巧巧，你们太厉害了，这跟我在肯德基看到的一样呢！”
童大花有些忐忑，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吃食，要不是苏如意和王慧婷，她怎么也舍不得用这么多油搞这玩意。而且没有做过，心里也没有数。
“我们也不知道啥味，你们尝尝看。”
最终结果就是，一致受到大家的好评。
按照苏如意来看，其实味道还是比较一般的，不管从火候还是调配料，都差那么点意思，可在大家都沉醉其中的氛围里，也觉得更香了。
女孩们都惊为天人，觉得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难怪肯德基那么贵，大家还要抢着去。
他们自己做的都这么好吃，何况店里正宗的。
张石头那是一吃一个不吱声，满嘴的油。
平时比较克制的张大贵，也多吃了几口。
童大花笑说：“都是肉，当然好吃啦。”
他们两家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尤其是他们家，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这几天他们吃的肉都超过往常一年的量了。
肉怎么做不好吃，何况又是腌制又是炸的。
吃完饭，张家姐妹就急匆匆看货了，发现有不少新品，两眼都在放光。
张思思拿着一个比巴掌还大的粉色大花爱不释手，“这个也太好看了。”
“你喜欢就送你一个，这个看着大，其实不贵。”苏如意道。
张思思连忙放下，摇头道：“还是卖钱吧，这个有点太招摇了，而且配裙子才好看。”
王慧婷：“这几天你们不是赚钱了吗，回头就给自己买条裙子呗。”
张家姐妹都是没有裙子的，在村里穿裤子干活比较方便，所以做的都是裤子。
以前她们拿过王慧珍和王慧婷穿小了的裙子，王慧珍和王慧婷都是爱惜的人，所以衣服都还挺新，也没有补丁。
可她们一穿裙子，会被村里人说嘴，说得还很难听，觉得她们不踏实，家里都困难成这样了，还那么好打扮。
还有那嘴毒的，说张巧巧是大姑娘了，穿裙子是想要嫁人了，两姐妹被说得后来再也不敢穿裙子了。
“你们村的人怎么这么嘴碎。”王慧婷听着很是无语。
难怪姑妈后来都不要裙子，原来是这样，还真以为为了方便干活，她当时还跟她姐吐槽姑妈也太不疼女儿了，就想着让女儿干活。
苏如意：“我看现在村里有不少女孩也穿裙子，你们喜欢就买，不用理那些人。”
姐妹俩还是摇头，张巧巧道：“我们攒下来当学费。”
王慧婷和苏如意一听这话，就不再吭声了。
别看这几天他们在姑妈家吃得好，一部分是他们带来的，还有就是姑妈勒紧裤腰带硬撑的，平时他们家主食都是玉米和红薯等，没有天天吃那么多米面的。
王慧婷和苏如意都看在眼里，也没拦着姑妈一片好意，而是打算她们离开的时候塞一些钱。
王慧婷搂住两人肩膀，雄心壮志：
“熬过现在就好了，回头等我发财了，我带着你们一起吃香喝辣。”
经历了姚家人风波，现在村里人再也没人说苏如意是卖的了，不过也没什么好话，都说她一个女孩这么彪悍，以后肯定没男人要。
苏如意对此无所谓，反正也不敢舞到她面前，反倒村里人因为她的存在，不敢再像以前一样欺负张家人。
尤其得知苏如意以后不离开清省了，会经常过来探望，对待张家人也就不敢跟从前一样。
大部分人其实也远不到恶霸的地步，很多都是些膈应人的小事，大家都是见好就收。
苏如意又和王慧婷到省城卖了两天，呼啦圈样品出来了，跟苏如意认知的一样。
目前款式都还是比较简单的，就是五颜六色的圈，软垫、石头什么的都没加。
苏如意打算卖得好下次再说，先从初级入门。
“颜色都很好看。”苏如意赞道。
不仅有纯色款，还有彩色款，颜色都很正很鲜艳。
苏如意觉得比在批发市场看到的，色彩更丰富。
赵向红看苏如意很满意，也非常高兴。
“你如果满意，我们就可以正式生产了。”
样品出来后，大家就试着玩了一会儿，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赵向红开始相信，苏如意说的这个东西很快会爆火了。
因为这东西也不是独家的，所以也不存在保密。
赵向红拿回家给她女儿，乐得小丫头现在每天都在那扭啊扭，还自己开发了用脖子转胳膊转等等花样。
苏如意留下最后一笔定金，整个人神清气爽，她的呼啦圈事业就要开始啦！
第33章 □□
苏如意原本打算呼啦圈样品出来后,就立马回去。
可是她和王慧婷在省城的生意太好，一天能挣一百来块，也就舍不得那么快回去了。
虽然她们觉得在县里生意也不错,可毕竟是未知数，而且她们的本钱有限，一次进货的数量有限。
如果进货太少,卖完了想过来就要额外计算运费,成本也就被拉高了。
于是苏如意决定，再多待几天,将目前手里所有的货都卖出去,进一批货再回去。
王慧婷得知这个决定，只有高兴的份。
省城的生意太好做了，她根本就舍不得走,县里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客流量的。
不过省城人头脑也灵活，没多久就有人也在附近卖饰品，而且款式还跟她们的差不多。
“那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全都是学我们的。”
王慧婷很是生气，不是不给卖跟她们一样的，可也没必要完全跟她们学吧。
那个卖饰品的女人跟她们一样，也做了个差不多匣子,支起的摊子跟她们差不多都一样，还故意占了她们经常待的位置,价格也给压低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女的摊子是她们俩的，有些听朋友介绍过来买的，就被这么忽悠了。
这个时候这种情况极为容易发生，只要看到什么生意好了，都会一窝蜂地学,几十年后也难以幸免。
苏如意对这事也没辙，地盘也不是她们的，人家想卖什么，她们也没法管。
那女人明显知道她们，看到两人的时候，还一脸得意地笑。
王慧婷气得眼睛都红了，虽然附近的小贩对她们也不友善，可也没这么嚣张的。
“不用管她，咱们做好咱们的。”
不过苏如意还是去买了纸笔，在上面写着，消费满十元，免费编发。
之前生意好，苏如意都是挑拣着给人设计发型，为此还去买了剪刀，需要的时候，适当地修剪，一天下来也不会出手几次，实在是太忙了。
苏如意虽然手艺好，可速度却不快，弄一次要折腾很久。
有时候看不过去，还会帮对方修眉毛等，很费时费力。
之前还有人想花钱让她帮忙设计，苏如意还给拒绝了，免费的她还能糊弄，给钱的可就得认真了，那点钱不值当，她还不如多卖点东西呢。
现在苏如意直接打出招牌，用这个作为福利吸引顾客。
两人因为来得晚，只能被挤到一个角落，位置比之前更加偏僻，也就只能靠这么个大牌子吸引顾客。
虽然位置偏僻了一些，地方也更大了，有人过来编发也不怕占地方。
之前位置不够，也是让苏如意极少出手帮人编发的原因。
多亏国人爱凑热闹的特点，虽然她们的位置偏僻一点，可还是有不少人被苏如意帮人编发的场景吸引，凑过来观看。
看的人多了，也就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一天下来，生意虽然比之前差，可一个人还是能挣到八九十块，这个数字已经非常惊人了。
晚上，又到了数钱时间。
几人一边分享今天遇到的糟心事，一边数着钱。
做生意没有一帆风顺的，总是难免遇到几个奇葩顾客。
“今天有个大姨，以为我们没看见，还想故意把发卡上的珠子拆了。”张思思气鼓鼓道。
一大袋货里，难免有一些发卡粘得不大牢固，会在运输过程中掉落。
为此还特意买了玻璃胶，一旦有掉落的就粘上去。也有那种难以修复的残次品，就会降价售卖，卖不出去就留给自己。
姜小桃：“我也遇到了，对方还想赖账，还好我看到我一个表哥，他长得牛高马大的，那女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小桃姐，你运气真好。我姐今天就差点让那个女的挠了，后来一直骂骂咧咧，我俩没法子就换了地方，所以今天卖得没有以往多。”
张巧巧也有些憋气：“以后再也不去那边了，那边太乱了，今天我们还被偷了。”
当时一窝蜂人过来挑选，她们一直在忙，也就没怎么注意。
等这群人一走，就发现被偷走了一对耳环和一个发卡。
还好她们并没有把所有货都摆出来，只摆了样品，明面上的东西并不多，被偷的耳环发卡也都是便宜的，算是并不大。
两个姑娘虽然心疼死了，可对比收入，也还能扛得住。
几个姑娘噼里啪啦说着，却不会影响数钱。
十张相同的纸币叠成一摞，最后一起数就很简单了。
“咦？”苏如意摸着一张十块钱，总觉得不对劲，她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婷婷，你看看这张十块钱。”
王慧婷接过那张十块钱，眉头逐渐皱起来，再借光放到眼前认真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价钱！”
姜小桃脸僵住了，这一摞钱都是她收的啊！
她连忙将钱拿了过来，仔细一看，有些地方确实印的颜色都有点不对劲，但是需要仔细才能看得出来。
姜小桃直接嚎啕大哭起来，十块钱啊都是假的啊！
她现在一天累死累活也就赚那么多，这还是王慧婷和苏如意厚道，所以给的分成很高。
结果好了，一张□□让她一整天白干！今天收益只算是一般，别回头还要倒搭钱。
其他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种事她们其实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不过及时认出来退回去了。
姜小桃就一个人，忙不过来注意不到也不是奇怪事。
她手里的□□也属于制作水平比较高的，若是不仔细分辨，是不容易分辨的。
姜小桃想起了什么，突然停止了哭泣，‘哎呀’地叫了一声，道：
“今天有个人还想给我一百块！可我手里哪有那么多钱找零，所以也就没有答应，后来她就给了我十块。好像这十块就是这个人给我的！还好我手里没钱啊，否则我就完蛋了！这人肯定是故意给人□□的！”
十块钱损失虽然也不少，可咬咬牙也就忍了。
要是损失一百块，那可真的是天都塌了，她这几天赚到的钱不仅都赔进去，还得跟家里要钱倒贴！
她们家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富裕的，可要是猛地损失一百块，也能心疼很久。
其他人听着也都心有余悸，这年头□□真的不算少见。
“以后咱们可不能收那么大的钱。”王慧婷只觉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今天她也差点收了一张一百，是苏如意拦着没让她收的，给的借口也是零钱不够。
其实她们的钱是够的，王慧婷当时还觉得奇怪，不过想着要是把一百块钱收了，手头上确实没有什么散钱，也就没说什么。
她都忘了这世道还有□□一说，毕竟平时她手里就没有几个钱，有也是小额的，十块钱都没拿过几回。
苏如意其实也差点忘了这茬，习惯了电子支付根本不担心□□。不过总归她有经验，以前她做生意没少收到□□，那些□□都成一摞了，她都给收起来了，所以还是留了个心眼。
姜小桃：“怎么发行这么大的钱，真的是太吓人了。要是不小心丢了一张，得好久都睡不着觉了。”
一百块钱准备发行的时候，就引发了大量讨论，都觉得这个面值也太大了。
万一钱掉了，大半个月就白干了。
当然也有觉得方便的，现在很多人手里钱多了，这两年物价又涨了，在银行取个十万块就一大包，非常地不方便。
姜小桃爸爸就觉得挺好，他平时结算工程款的时候，一大沓钱拿着太显眼，变成百元钞就方便多了。
对比之下，姜小桃都没有那么难过了，还好只是十块，一天白干总比倒贴钱好。
其他人庆幸数钱的时候，没有全都混在一起，否则就说不清楚了。
虽然同情姜小桃的遭遇，可是这种事也不能找别人负责吧，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最后结算的时候，苏如意和王慧婷还是给了姜小桃一点补贴，总不能白忙活一天。
姜小桃很是高兴，她没有拿钱，而是拿了两条丝巾。
丝巾是这次新进的货，苏如意觉得丝巾不仅能够当发带用，还能当围巾当各种装饰。
几十年后的老阿姨，也就是这个年代的小年轻，最爱的就是五颜六色的丝巾了。
这种审美并不是年纪大了才养成的，多是年轻时候就很渴望，生活好了就疯狂满足自己，五颜六色各种来一条。
苏如意认识的阿姨婆婆们，一人没有几根丝巾，都不好意思跟小姐妹一起出去玩。
“我拿回去送给我妈，她肯定开心。”
姜小桃这几天都没跟她妈说自己挣了多少钱，刘婶子为此还挺不高兴，觉得跟自己还保留秘密，是不信任她，不跟她亲近。
不过张家姐妹也都没有提，刘婶子这才硬是忍下来没问，可每天看着姜小桃的目光，都充满了幽怨。
第一批货卖完后，苏如意和王慧婷就准备启程离开，不能再拖延了。
苏如意还得回去确定仓库的事，虽然李梅说已经租借好了，可苏如意还是想要自己确定一下。
她也还要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不一定要临街好位置，有个地方就行。
只要这东西火起来，不愁没人自己摸过来买。
王慧婷：“姐，我真舍不得啊。”
省城的人真的多，而且还有钱，一个个出手特别大方，回到县里肯定赚不了这么多的。
“你一个人别想留下。”苏如意一看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王慧婷深深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苏如意不会松口。
毕竟从村子到塑料厂的路程不短，中间很荒凉，摆摊的那一片也不是什么安生地方。
她们就待了这么些天，就看到至少三四个人被偷了东西的。
她们摊位一直比较热闹，小偷也过来光顾，但是因为她们摊位来的都是女孩，小偷也就比较显眼，也就没能占到便宜。
苏如意也注意提醒大家注意钱包，所以才没有出事。
为此，两人还被俩小偷给盯上了，看向她们的目光都是恶狠狠的。
原本以为会被找茬，就跟之前一样，后来发现那些小偷并不敢做什么。
这毕竟是市中心最繁华地段，属于清省的一张名片，所以小偷小摸是不少，却不怎么敢明目张胆闹事。
“我们回县里也能赚到！就是卖完这批货，想再来省城就不容易了。”
“那也不一定。”
苏如意顿了顿，从床上坐了起来，查看隔壁床张家姐妹的情况。
两个小女孩已经睡了，苏如意和王慧婷还商量事，所以才没躺下，换作平时她们会睡得更早。
不过苏如意还是低声在王慧婷耳边道：“咱们明天带着大姑和巧巧去进货怎么样？”
王慧婷一听，就知道苏如意是什么意思。
“姐，你想把这生意让给大姑她们去做？”
别看批发市场就在那，可能不能进到合适的货，拿到一个好价钱，还是需要去摸索的。
苏如意点点头：“咱们在县里跟她们并不冲突，而且她们还能帮着拿货，然后让车子或者人帮忙捎回去，这样咱们也就不用千里迢迢赶过来了。”
“这倒是好主意，等巧巧她们去上学了，姑妈也能继续这个生意。”
王慧婷对这个提议并无意见，只道：
“不过姑妈会看货吗？这些玩意都是在不停换的，一会流行这个一会儿流行那个，姑妈不懂这些啊。”
苏如意也知道这是个大问题，直接决定生意能不能继续下去。
童大花一生俭朴，对打扮一窍不通。
张巧巧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对搭配之类的学问还不如张思思懂得多。
苏如意也教过两人编发，可这两个人干别的明明特利索特快，可学起这些却笨手笨脚的。
“要是出新货，让她们先跟着之前选择的款式一起寄过来，我们挑选之后再决定进货量就行。”
小县城的风刮得没有那么快，她们挑选的不少款式，都是比较经典的，不那么容易过时。
所以这么操作，虽然慢了点也比较折腾，却也是目前比较合适的了。
除非小县城的生意特别好，能够支持她不停过来进货，否则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个好，然后她跟着我们选品就行，大不了慢一点，好歹稳妥一些。就是不知道姑妈有没有胆子去省城卖。”
张家姐妹和姜小桃在镇上做生意，远不如她们在省城，市场很有限。
虽然一天赚到的钱，已经让她们很满意了，可王慧婷觉得还是差远了。
可不是谁都敢去省城闯荡的，杏花村虽然距离省城比较近，比那些偏远地区的农村，大家头脑要灵活得多。
可大多人也就是给人打打工，没几个敢自己支摊子的，顶天也就去卖点菜。
“反正咱们跟她说，她要不要去就得她自己决定了。”
苏如意不介意拉一把，可是也得对方有主动性，她可没工夫做思想工作。
第二天，苏如意就跟童大花提了这事。
张巧巧和张思思眼睛都亮了，她们得知苏如意和王慧婷就要离开，心里非常舍不得，她们要是走了，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虽然批发市场就在那，可父母肯定不让她们自己进城的。
别说她们，加上王慧婷也是不行的，只有苏如意是特殊的存在。
童大花一开始还不同意，觉得这不是白拿苏如意和王慧婷赚钱的门路吗。
可听到后面让她帮忙，童大花立马就同意了。
张思思知道童大花和张巧巧都要去省城，也闹着要一块去。
别看杏花村距离省城那么近，张思思长这么大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
村里人像她这样的情况不少，出去的基本都是男人，女人女孩都是留在家里的。
童大花：“我们是去办正事的，哪能顾得上你。”
“我不会乱跑的，我还能帮着拿东西呢。”
“不行，你要是想去，以后我再带你去玩，今天不行。”
张思思嘟囔：“这话你都说了好多次了，一次也没带我去过省城。”
苏如意并没有帮腔，批发市场确实很混乱，人也特别地挤。
苏如意和王慧婷都被挤散过，要是带个孩子，真的指不定就会把人给弄丢了。
张思思再听话，也还是个孩子，个头长得还特别小，一旦被挤很快埋没人群中，这年头又没个手机的，联系很不方便，找人的过程中能把人吓死。
张巧巧：“我给你买新的书包。”
张思思也不是任性孩子，因此心底失望却也没有坚持。
“我不要书包，给我多买一点铅笔就行，我的铅笔都只剩下头了。”
“行，我还给你买一支钢笔，你下学期估计就要开始学习钢笔了。”
张思思一下就精神起来，可很快又道：“姐，我用你的钢笔就行，新的给你。”
张思思穿的衣服鞋子，用的课本书包等等，基本都是姐姐传下来的。
她并不因此觉得父母偏心，因为张巧巧穿的也是别人送的，每次都很开心拿到姐姐给的二手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新的。
童大花看得眼角发酸，后悔刚才说话太硬了。
“我给你买双新鞋子，等过一阵妈肯定带你去省城。”
张石头一听也急得在一边跳着，让童大花注意到他。
童大花笑道：“也带上你。”
张石头立马开心欢呼，将张思思一把抱起来转圈圈。
一旁的张大贵看着，嘴角也不禁勾起唇角。
之前还挺不高兴童大花时不时就回娘家，每次还带很多东西回去，可那边啥表示都没有。
现在看着，好歹二弟一家还是不错的，这也就值了。
以后几个孩子也能互相帮衬，尤其有苏如意这个侄女在，也就不怕女儿出嫁后被欺负，儿子老了也有人帮忙看着点。
童大花和张巧巧早就听说过批发市场，可还是第一次过来，全都被那场面震惊到了。
“你们胆子可真大啊，我来这种地方都找不着北。”
张巧巧抿着唇一直在观察着四周，记住每一条路，每一个招牌。
她以后是要跟着她妈一起来省城进货的，她妈不识字，很多时候不方便，所以还是得她来记，否则这里那么大，人还那么多，她要是不记住，可能下次就找不到了。
苏如意和王慧婷带着母女俩去熟悉的几家店进货，并将两人介绍给老板，说是以后会经常来拿货。
苏如意和王慧婷虽然只来拿了两次货，可这些做生意的人都是精明的，全都给记住了。
看她们拿货一次比一次多，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还抽空跟童大花打招呼，夸她的孩子们都是能干的。
童大花很是开心，紧张感都少了很多。
进完货后，几人一起去附近小饭馆吃饭。
这家店是王慧婷摸索出来的，价格公道味道好，量还很大。
童大花一开始不乐意，死活拉着，她才战战兢兢进了馆子。
虽然只是个苍蝇小馆，环境可以说有些糟糕，可她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在这种地方吃饭，这得多亏啊，这些钱买肉能吃多少顿啊。
“你们真是太能花了。”童大花还是忍不住开口。
王慧婷现在充满自信，她现在可是个小富婆。
“姑妈，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等我赚到大钱，我让你吃一盘扔一盘，还要一盘白送人。”
“哎哟哎哟，这不行这不行，太浪费了，怎么能这么糟蹋粮食呢。”
童大花光是想那画面，就觉得要遭天谴了。
大家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这事也就这么揭过了。
等菜的时候，王慧婷将刚才进的货分了一部分出来，这也是得找一家馆子吃饭的原因。
刚才为了压价，她们都是一块拿货的。
张巧巧将这几天挣的钱，全都用来进货了，在开学之前努力赚一笔，张思思小学到初中的学费都不用担心了。
她平时也能买点资料，她的学费虽然全免，可也还是有用钱的地方的。
比如平时的墨水草稿本什么的，那都得自己准备，学校发的不够用。
张巧巧对此并没有负担，就算卖不掉，她也没有什么亏损，而且还赚回了一支钢笔，对于他们家来说也是值得高兴的事了。她的钢笔都是学校发的，那时候她也早该用钢笔了，可家里没钱买，一直用的是铅笔，用的时候都得努力省着。
“婷婷姐，你给多了。”
张巧巧看到王慧婷的动作，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刚才可是把价格记得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能进多少货。
王慧婷分出来的货，快是她的一倍了。
王慧婷没理会她，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塞，装好了就塞给了她。
“就是这么多。”
苏如意和王慧婷最终决定不留钱了，回头姑妈去县里肯定还给她们，不如多给一些货。
这样卖出去的就是她们的，姑妈也弄不大清楚。
王慧婷一脸警告，一副你再叽叽歪歪，我就不跟你好的架势。
张巧巧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吭声，心里将这份情给记住了。
吃完饭，苏如意没让童大花和张巧巧送她们去车站，两个地方在两头，白耽误工夫，而且那里还非常混乱。
“姑妈，巧巧，有空到我家玩。”
王慧婷朝着她们挥手，童大花她们的公交车来得快，于是就先上车了。
送走两人，苏如意道：“婷婷，我们再去找点吃的吧。”
她刚才也不是没吃饱，只是还是收着了，省得姑妈又会多想。
苏如意在张家都是控制食量的，在外面吃一点再回去，否则姑妈家那点白米白面，她这几天都能吃干净了。
苏如意对自己的好胃口也感到无奈，这肚子跟黑洞似的，要不是她力气摆在那，她都以为肚子里都是虫子，怎么吃都不饱。
“可是再晚点，我怕赶不及回去了。”
苏如意不在意道：“没事，大不了再留一晚，我们还能在省城多卖一点货。听说省城夜市现在也很热闹，指不定卖得比白天还要好呢。”
“这可以！”王慧婷一听，立马不紧张了，她刚才就一直担心赶不上车。
她本来就不想回，能多留一晚只会更高兴。
现在的她也跟之前不一样了，花钱住招待所也不像之前那么心疼了。
既然不着急，王慧婷就想带着苏如意去吃点好的，“姐，我请你吃大餐！上次我都没请客成功。”
之前说请苏如意吃肯德基，结果自己买调料制作，两只鸡还是姑妈买的，她给钱姑妈也不要。
这顿饭要是不请，王慧婷心里怎么都过不去，要不是苏如意，她也不会这么顺利挣到钱。
没想到刚到饭馆门口，就看到了个熟人。
陆挺看到两人也很意外：“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第34章 这样的人不会就这么没了……
王慧婷选的饭馆是一家老字号羊肉泡馍店,这家店老板是祖传手艺，味道好价格还公道，本地口碑非常好。
店铺面积还挺大,只是装修非常地简单，甚至说有些寒酸。地理位置也不怎么样，在一个深深的小巷子里。两人下了公交车后,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苏如意刚还感叹,王慧婷是怎么搜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店的，换作是她没有导航根本找不着。
现在还在这里看到陆挺,苏如意更相信这家店的名气一定很大。
苏如意：“真巧,陆老板也来这吃饭啊？”
陆挺笑道：“这家店味道不错，在本地口碑很好，没想到你们竟然找过来了。”
王慧婷并未说话,只是对着他笑了笑就当打了招呼，听到这句话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苏如意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客气一句请对方吃饭，毕竟上次她可吃了人家那么多羊肉呢。
可是又觉得人家跑到这里，肯定有自己的计划，要是贸然打扰是不是不大合适。
正犹豫时,陆挺主动开口：
“今天我约了朋友谈事，就不邀请你们一起了,回头咱们再聊。”
苏如意舒了一口气，“您忙。”
陆挺看着有些急，朝着她们笑了笑，并没有客气就先走了进去。
这家店应该是从民房改建的，因此是有前后院的，前厅是大堂,都是散客坐的，后面是包间。
陆挺往后院走去，也就看不到他的情况。
王慧婷有些惋惜：“我还以为这么巧，咱们会一起呢。”
苏如意点了点她的脑袋：“想什么呢，咱们自己吃不更自在？”
王慧婷嘿嘿笑了笑，拉着苏如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这家店味道是好，就是自己撕馍撕得苏如意唉声叹气，谁让她饭量大，吃饼子那得按照一摞作为单位。
而且都说切的不如自己手撕的好吃，也就只能勤勤恳恳地手动操作了。
两人吃饱喝足，叫上服务员准备结账，服务员道：
“你们这一桌已经结了。”
苏如意怔愣：“你们搞错了，我们没有给过钱啊。”
“没弄错，是已经结了的。”服务员肯定道，店里生意好，他也没耽搁放下话就走了。
苏如意再叫人，就没有服务员搭理他了。
开放后，私人馆子的服务要比从前国营饭店好很多，可清省的服务品质比南方还是差了些，都不怎么热情。
事情做完就完事，什么微笑服务是不存在的，要是忙的话，你叫半天也没人搭理你。
王慧婷：“姐，是不是陆老板给咱们结的账啊？”
苏如意猜测也是陆挺，这家店虽然忙碌，看着服务员到处跑好像很乱，实际上都是安排好的，有可能多收钱的不可能存在少收的。
尤其她们这一桌今天花的可不少，苏如意的食量非常轻易就引来众人侧目，虽然她因为之前吃过，今天收敛了许多，可数量依旧惊人，服务员不可能搞错。
苏如意这下纠结极了，对方又请她一回，不得去表示一下感谢啊？
陆挺走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她们坐在距离门口处不远，他要是出现肯定能看到。
可是这么进去好尴尬啊，包间里肯定还有其他人。
“算了，下次看到我再来谢他吧。”
苏如意一想到那场面，就尬得头皮发麻，立刻作出了决定。
别跟她说什么，那些人可能也都是生意人，多认识人多条路，苏如意是爱挣钱，以前也做过生意，可都是做点小生意，不需要这种应酬。
她跟几十年后很多年轻人一样，多少有些社恐。
不过直接这么走也不合适，苏如意拿出了纸笔，这是她没有了手机养成的习惯。
她在纸上写下了感谢的话，眼疾手快拦住一个服务员，让对方将纸条递给陆挺。
苏如意原本以为还要形容一下，结果一说陆挺，对方就知道了。
“行，我一会儿帮你送过去。”
王慧婷：“看来陆老板是这里常客啊，随便抓一个服务员都知道他。”
这一张纸条会引发什么，苏如意就不管了，跟王慧婷前往客车经过的路段，看能不能赶上车。
两人运气不错，没等多久就等到了车子。
这年头客车不是直达的，中途都能挥手拦车。
“竟然还有位置。”
两人走上去，就看到有好几个空位置，王慧婷很是高兴。
苏如意挑了一个距离售票员比较近的座位，坐好后就拿出一包之前买的瓜子，分了一大把给售票员。
售票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一看有瓜子很是高兴。
之前看到苏如意和王慧婷提着大包小包很占地方，还有些不乐意，现在立马露出了笑脸。
长途车很无聊，嗑瓜子也能打发时间。
“你这哪里买的瓜子，品质真是好，每一颗都很大，也没什么坏的。上次我买的，一半都是干瘪的，还带着一股霉味。”
苏如意又给她抓了一把：“我们在批发市场买的，就大康路那个，挑了好几家才找到了这一家。”
好不容易到省城，又赚了不少钱，苏如意和王慧婷买了不少东西。
批发市场哪怕零售价也比外头卖得便宜，只是得找和砍价。
“你们还去了那啊？我一直听说都没去过，那地方东西真的便宜？”
“要是批发得多确实便宜，可你要是买得少可就不一定了，有些店铺还不乐意卖的。”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没一会苏如意就知道这大姐和司机是一对，两人包下了这条线路，全家收入就靠这个了。
“以后我们要是想从省城运货回去，能不能麻烦你们捎带啊？放心，价格好商量。”
“行啊，不过要是货比较多，你们得自己爬上去装车，我们可不帮忙的。”
苏如意笑道：“太谢谢你了大姐，一看你就是个敞亮人，要不然跟大哥也不会这么大魄力包下这条线路。”
从省城到县里，每天就两趟车，全都是这两口子在跑，每天在车上十来个小时，天刚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可谓非常辛苦。
也就是现在管得不严，否则也不能让这么疲劳驾驶。
“还不是被逼的，家里孩子多，不拼命点根本不行。人家都说我们干这个能挣钱，那都是表面，你看今天就那么点人，能平本就不错了。”
苏如意笑着应和，心里却是不信她的话。
这年头这一行还是很挣钱的，两地来往都要坐班车。
而且中间也路途路过不少地方，都是能上下客人的。
果然没多久，就看到路边有人招手，过了没多久，走道也都挤得都是人了。
苏如意也就没再跟售票员大姐唠嗑，戴上帽子准备睡觉。
昨天晚上几个女孩聊了一晚上都没睡，第二天天没亮又起来了，睡眠严重不足。
不过在车上睡眠比较浅，只要车子停下来，苏如意都会睁开眼，避免有人下车的时候把她们放在架子上的货给顺手拿走了。
中途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就有人提着东西涌到窗户旁边。
“鸡蛋、馒头要不要？”
“雪糕，要不要雪糕？”
王慧婷顿时有些心动，这天特别燥热，车子开的时候还好，风一直灌进来。
可现在车一停，立马就热得冒汗。
“姐，咱们买雪糕吧？”
“还是算了吧，要是中途想去厕所怎么办？”
苏如意也不知道那雪糕干不干净，平时不干不净吃了就算了，在车上要是闹了肚子，那可就尴尬了。
虽然也能叫司机停下来上厕所，可还是很不方便。
王慧婷想想也歇了心思，其他东西对她们就没有吸引力了，上车之前都准备好了的。
车里有不少人买的，主要是带孩子的还有一些年轻人，上了年纪的基本都舍不得。
买得差不多，上厕所的人也回来了，车子这才开走。
一路上车子停了三次，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苏如意觉得司机肯定跟那些人谈了合作，否则也不会停得这么勤。
在经过一个镇上的时候，因为镇里路面窄，又是镇上赶集的日子，路边都是摆摊的，车子开得很慢。
原本在嗑着瓜子跟人唠嗑的售票员站了起来，朝着车子里的人喊道：
“坐在窗户边戴耳环项链的，把窗户关了，谁戴耳环项链坐窗边的，赶紧关窗！”
王慧婷立马警醒起来，她就戴着耳环坐在床边。
这对耳环确切说是耳钉，王慧婷非常喜欢，是镶了钻的，很小巧精致，她还是个学生，戴这个最合适。
耳钉的针是银的，虽然小价格却不便宜，进货也得两块五毛钱呢。
王慧婷赶紧把窗户给关了，虽然售票员没提，可她以前可是听说过的，有人就这么拽别人的金耳环或是项链，耳朵都被扯断了，脖子也被勒出红痕。
苏如意：“这是什么地方啊？竟然这么乱？”
上次她们从县里出来，好像没有听到售票员在喊，估计那天不是集市，路上没有这么多摆摊的，路面宽敞，很快就开过去了，也就不用担心有人胡来。
王慧婷到处看了看，看到了镇上的卫生院，道：“马山镇，这里我知道，它们这有煤矿，可有钱了呢。”
“有钱是有钱，乱也是真乱。”过道上坐着小板凳的四十来岁大叔道。
苏如意立马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她睡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旅程就要找点事做了，吃瓜就很不错。
“大叔，咋回事啊？”苏如意递给了他一把瓜子。
大叔是个闲不住的，也没客气接了瓜子，就开始说了起来：
“我老婆娘家就在这个镇上，不过她们村距离有煤矿的地方远，所以沾不上什么光。产煤矿附近的村子都跟着一块富了，可人突然富了，其实也不是啥好事，现在那煤矿附近的几个村子，特别盛行赌博。反正钱赚得容易，随便在一个小煤窑干几天活就能挣到钱了。”
有大娘唏嘘：“挖煤多危险辛苦啊，怎么能这么糟践钱啊。赌博能有几个好的，都是给人送钱的，赌到最后都会倾家荡产。”
众人也纷纷附和。
大叔摇头：“这种赚辛苦钱的，一开始是不舍得去赌的。可有那头脑灵，胆子还大的，会去偷煤矿拿去卖，这些人钱来得容易，最容易染上赌瘾了。这些人赌输了就拉别人入伙，拉人头也能挣钱。”
“这倒是。”
“没有公安管吗？”
“现在整个村子都在赌，公安还没到地方，人家早就得到消息散摊了，怎么管？”
一旦开始赌博，秩序崩坏，其他负面影响也冒出来了。
再加上本来拥有这些天然资源的地方就比较混乱，外来人口涌入，各种利益关系纠葛，这么一来乱上加乱。
大叔道：“大概半年前吧，有一家在路边开小卖部的，半夜被人进屋抢劫，还把屋主一家都给杀了。”
“啊！我的天啊，这也太恐怖了吧！”
这年头信息传播速度远不如几十年后，这种事往往都是在本地流传，外地人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往往传来传去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发生的事了。
“这算什么，那种小煤窑特别容易出事，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里头的。有的人死了就白死了，有老板把消息都压下来了。”
王慧婷不解：“没有赔偿，死者家属能干吗？”
“本地人出事，多少都是要赔的，可现在很多下井的都是外地来的。”大叔意味深长道。
“那也太缺德了吧！”
大叔说的是不是真的，苏如意不好判断，这个年纪的男人特别喜欢吹牛，把自己道听途说的事也说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镇子确实比较乱，乱七八糟的事肯定也有。
因为苏如意刚刚就看到两个小流氓一直盯着他们的车子，那眼神十分不善，恶狠狠的，充满了戾气，看着他们车很多窗户都是关的，还恼火地给了车子一脚。
司机和售票员都没敢吭声，直接就给开走了。
能跑这条路线的，那多少都有些关系人脉的，否则也不敢上路，这年头还有路霸呢。
可在这个镇子，两人就低调很多，抱着能不招惹事的就不招惹事的态度。
他们看到苏如意和王慧婷的时候，还做了个特别猥琐的动作，吓得王慧婷扑在苏如意身上，压根不敢往车下看。
苏如意也不敢托大，这种小流氓基本都是带着刀的，她力气大现在也有了战斗经验，可面对武器那也只能怂。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她到底还是人类。
车子开出镇上，大家明显都舒一口气。
接下来的路，也就没有再像之前一样，会在某个镇上或者村附近停下，除非有人下车，否则都是一路开过去，有人招手拦着也没停下。
大叔解释道：“这条路不太平，之前就出现有劫道的。”
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司机不敢耽搁。
虽然这种事并不多，这条路整体还是安全的，可谁也不敢冒这个险，一旦遇上那就是百分百。
此时车上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售票员也开始跟大家聊天。
“那被劫道的我也认识，他们路途短，路上就想多接几个人，哪晓得那天就遇上劫道的。那两个人长得牛高马大的，一上来就亮出那么长一把大砍刀。”
售票员还做了个手势，看着能有一米长。
“哎哟喂，他们也是夫妻档，那吓得把所有钱都给掏了。还好那两个人拿了钱就走了，不是那种非要闹事的。之前有遇到那劫道的，拿了钱还不算，还把车上一个姑娘拉下车了。还有一些客人心疼钱不乐意给，结果被一刀了结的。”
王慧婷吓得哆嗦，想到了继父的遭遇。
她虽然通过继父遭遇知道路上不安全，可继父走的路线也比较偏，不像大巴车都是走大道，一半路都是高速。
没想到也会有车子遇上这样的事，难怪大家都不敢出远门，如果不是苏如意，她听到这些事，她也不敢啊。
苏如意也再次深刻体会到这世道的乱了，几十年后自媒体都没有听到过这种事了，现在这种事都没资格上新闻。
“难怪每次我姐去上学，出发前一直到我姐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她整个人都焦虑得不行，特别容易发火。”
王慧婷以前无法理解她妈为啥这么担心，那么多人去省城呢，都好端端回来了。那些吓人的事她以前也听过，可听得再多也觉得这种事距离自己很远，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现在事情就在身边发生了，自己也经历被流氓盯上，这才知道有多危险。
苏如意其实也发现自己是个傻大胆，不仅仅是因为拥有了力量，还因为几十年后的安逸生活让她对这个时代的混乱没有深刻地了解。
虽然她不是没遇到过流氓，但是基本都是小时候，而且对方是一个人，现在的她根本不怵。
可现在的明显更加彪悍，一般还都是群体作案，手里都是管制刀具。
“不过咱们这次出来，我妈肯定就没有那么担心了，之前跟她通电话，她都不爱跟我说话。”王慧婷撇撇嘴道。
苏如意失笑：“那是因为我拜托她帮忙做事，所以跟我话比较多，她哪可能不担心你。”
王慧婷耸了耸肩：“因为有你在啊，她觉得你比男的还好使。”
苏如意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爸是怎么给李梅和姑妈他们洗脑的，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虽然相处不多，可苏如意看得出李梅虽然很疼爱三个女儿，但她明显是个被封建思想的女性，认为男孩才能顶门户，女孩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可偏偏她没有把自己没有安放在这个逻辑里，甚至认为她比男孩厉害。
固然有她妈的原因，毕竟她妈战功摆在那，她爸去世后，那办事也极为靠谱，可更多还是因为她爸。
这样一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苏如意心里黯然，甚至莫名觉得，这样的人不会就这么没了。
两人回到家具厂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平时在大院里纳凉的人都回去了，操场上也没了小孩的踪影。
不过还有不少人家是敞开门的，并没有到关门睡觉的时间。
“哎哟，这不是慧婷吗，怎么这么晚回来？你们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王慧婷笑眯眯地打招呼：“张大妈，还没睡呢？我们刚从省城回来，我跟我姐去探亲。”
“探亲？你们还有亲戚在省城啊？”老太太明显不信。
“对啊，我姐有亲戚在那边，我姑妈家现在去省城也可方便了，我们后来都是住在我姑妈家。”
王慧婷故意大声道，让楼里人都能听见，省得一路上都被人拦住询问，她可不乐意一直说。
“原来是去你姑妈家啊，难怪大包小包回来了。”有人酸溜溜道。
谁不知道童会计有个姐姐在乡下，经常过来给他们家送米面。
这年头买米面比从前是容易了，只要有钱不用票也能买到，可那都是要花钱的。
家里人多的，光是粮食就能吃掉不少。油水不够时，想要吃饱就得吃很多主食。
所以谁不想有这样的亲戚，可他们的那些穷亲戚还想指望他们，没来县里打秋风就不错了。
李梅也听到了动静，苏如意和王慧婷走上自家那层，就看到李梅几人迎了上来。
李梅和王慧珍都是有眼力见儿的，赶紧将两人身上的行李接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之前打电话，李梅就知道她们这几天会回来，具体哪一天并不知道。
为了避免家里没人，都让童云云在家守着，不让她出去玩。
走之前王慧婷就跟童云云说给她买玩具，所以她虽然觉得在家闷得慌，却也没有到处乱跑。
“这趟车就是比较晚，反正有我姐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王慧珍感受到，这次出门，王慧婷跟苏如意亲近了很多。
她心里不免酸酸的，以前都只叫她做姐的。
王慧婷是个机灵的，一看王慧珍模样就明白了，连忙搂住了王慧珍的肩膀。
“姐，我给你买了礼物，你肯定喜欢！”
王慧珍冷哼：“我以为你忘了还有我这个姐呢。”
“咋可能！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李梅：“哟呵，这么说我这个妈也能忘了？”
苏如意也挑眉：“我这几天真是错付了。”
童云云也跑过来凑热闹：“还有我，还有我！”
“哎哟，你们可饶了我吧，这是要把我给拆了啊。”
王慧婷直接举起双手宣布投降，大家都被逗乐了。
当几人回到家，将大门和房门都给关上后，王慧婷将她和苏如意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童云云这个小不点都震惊了：“姐，你打劫银行啦！”
第35章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李梅也看得心脏扑通跳得厉害,对着王慧婷怒道：
“王慧婷！你又胡闹！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能闹你大姐买东西，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李梅在屋子里找扫帚,一副要打孩子的架势。
苏如意和王慧婷买的礼物是分开的，王慧婷的礼物购买的礼物甚至比苏如意的还要多。
李梅很清楚王慧婷手里有多少钱，包括她攒的私房钱,和从王慧珍那拿钱的事,她其实也都是知道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省城开销大,手里多点钱也保险一些。
而眼前的礼物，加起来可比那些钱多。
这些钱还能哪里来？肯定是从苏如意那拿的。
这要是传出去，她们母女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后妈难当,一直到现在大家都不相信李梅会把钱分给苏如意，都觉得她都是表面做得好看，实际上小心思可多，苏如意也就是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哪怕能打可也玩不过李梅啊。
现在证据确凿，露出真面目了吧！
钱是给了,结果忽悠着人家把钱都花自己身上了。
李梅越想越生气，原本只想做做样子,这下也是真的动怒了。
王慧婷也跳了起来，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换来夸就算了，竟然还被骂，顿时不乐意了：
“妈，这都是我自己挣的！我之前不是跟你在电话里说过了吗！”
王慧婷原本是想着回去的时候,再给她妈惊喜，可快回来时打的那通电话，她还是没忍住说了。
实在是这钱也太好挣了，根本藏不住话，不过她还是隐藏了自己挣了多少钱，就说她们生意可好了。
因为担心她妈说她成天想些有的没的，王慧婷也没敢说自己起的头，只含糊地说跟苏如意一起做买卖。
“我还不知道你，就你能挣几个钱。”
李梅扬手就要抽过去，被苏如意一把给拦住。
“梅姨，你别激动，这些钱真的是婷婷自己挣的。”
“如意，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也不能这么惯着她，她真的是一天不教训，就无法无天了！”
王慧珍和童云云在一旁着急又担心，却不敢上前劝阻，否则她妈会更加生气。
而且这些礼物也确实太多了，光是王慧婷给她们三个人买的冬天外套，再便宜加起来也得有百来块钱，更别提还有别的了。
“梅姨，我真没骗你，你先别急着打，等我们说完你再打也不迟。”
李梅根本动不了，又看苏如意不像说的是假话，半信半疑道：“真的？”
“真的，我们这次还带回来不少货，你下班时候跟着婷婷一起去卖就知道了。”
李梅这才收起了扫帚，嘴里还嘟囔道：
“就算是挣了钱，那也都是你让着的，要不然她能有这本事。就是个好玩性子，不像你早早就懂事，不用大人愁。”
王慧婷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妈每次都是这样，从来没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夸她们姐妹的话。
要是有人夸她们，她都得硬找出她们不好的地方骂几句才觉得舒服。
苏如意：“梅姨，这你可就错了，这个生意还真都是婷婷做主，我就是陪着的。我有自己一滩事，所以只是出了钱了劳力，其他也就不管了。”
李梅还想说些什么，苏如意直接打断道：
“婷婷这几天平均下来每天挣一百多，加起来也有近一千。”
实际上更多，但是王慧婷想留一些钱在身上，所以没有全盘托出。
李梅差点一个屁股没坐稳，就要从凳子上摔下来。
“什……什么？！你，你们做啥了啊。”
李梅满脸惊恐，生怕两人去做什么不法之事。
王慧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也跟她妈一样开始担心起来。
童云云对钱也已经有了概念，眼睛也瞪得圆圆的，只觉得开心极了，她姐挣了那么多钱，她明天可以吃一根雪糕了吧！
苏如意给王慧婷使了个眼色，王慧婷撇撇嘴，将离开省城前批发的货拿了出来。
“喏，就是这些。真是大惊小怪，有人靠摆摊都自己回家盖楼了。”
李梅依旧难以置信：“就这些小玩意，一天能挣这么多钱？”
“当然不是每个摊子都能这么赚，我们选的东西好，所以才好卖的。而且我们还帮人搭配设计发型搭配，如意姐还帮人化妆呢，所以吸引了很多顾客。”
苏如意其实也没帮几个人化妆，因为她就没有化妆品，只是正好有几个顾客带着刚买的化妆品，苏如意干脆就一整套服务了。
苏如意有一阵沉迷港风，虽然她的化妆方式跟现在的港风还是有区别的，可是只要美，管她什么风格。
现在的潮流女性接受度非常好，因此都非常地满意，觉得自己简直脱胎换骨。
虽然饰品在其中作用有限，可足以让大家相信苏如意的审美水平，也就愿意在她们摊位上购买。
人都有从众心理，哪怕后面苏如意不给人做造型了，还是有人围到她们摊位面前。
这是其他摊位没有的待遇，跟风也卖差不多东西的摊位，更是没什么人光顾，哪怕卖得比她们便宜，大多数人也往她们这边涌。
张家姐妹和姜小桃拿着同样的货，销售量就比她们差远了。
王慧婷提起这个就偷着骄傲，她也觉得她们可真是太能干了。
她也帮了不少女孩挑选到适合她们的，有人也夸她的眼光好，东西看着挺普通，可戴上后整个人都亮眼了。
李梅整个人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一天挣一百啊！这是梦里都不敢想的数字。
“这，这可真的是……”
苏如意笑道：“这种小生意都是这样，看着不起眼，实际很能挣钱。不是有个袜子大王吗，靠卖袜子发家致富，挣下千万上亿的产业。”
苏如意其实也不记得那个袜子大王叫什么，又是哪一年开始发家，反正这年头这种事不少，也不算是胡乱造谣。
李梅也是听过类似事情的，还有什么瓜子大王的，可她总觉得这种事距离自己很远。
苏如意也不想继续纠结这件事，等回头呼啦圈等生意做起来后，不用说李梅自己也能深刻体会到的。
“还是先看看礼物，我们在批发市场买的，比在县里卖的便宜多了。”
李梅终于回过神，看着一大堆东西，还是忍不住道：
“赚了钱也不能这样花啊，现在天还热着呢，咋就把棉袄都给买上了。”
王慧婷：“当然是因为现在买便宜啊，这些都是反季衣服，都是去年款了，卖得都很便宜，你们猜猜多少钱？”
虽然说是去年款，可这些衣服都是基础款的，今年冬天穿也不会过时。
县里本来也不如省里那么赶时髦，普通人还是更看重性价比。
李梅上手摸了摸衣服，又拿起来认真看了看：
“料子还不错，看着也很厚，还是长款的。一件少说也得七八十吧？”
李梅还是往低里说的，这种大袄子虽然厚，却也是有款式版型的，颜色也好看，上百也是能卖得了的。
王慧婷憋着笑，又看向了王慧珍：“姐，你也猜猜。”
王慧珍看她这模样，猜到是说贵了，小心翼翼报价：“六十？”
童云云：“五十！”
“哈哈哈，你们都没猜对，除了云云的这件要二十八，其他都是三十块！”
李梅再一次震惊，又仔细看了看衣服，“咋能这么便宜，这连本都收不回来吧？”
“这些都是尾货，拉出来清货的。不让试穿不让打开，全凭运气一口价三十五。我跟如意姐好一通抢，你们是不知道那场面跟白捡似的。”
批发市场时不时就有这种大甩卖的场面，跟天天嚷着倒闭贱卖的店不同，很多都是真要清货的，所以价格给的便宜。
这些衣服都还不算最便宜的，更便宜的苏如意看不上。王慧婷也是个手松的，又是个爱美的，一挣钱也不吝花钱，于是就买了这些。
李梅只恨自己不在现场：“换谁都得抢啊！这衣服多好啊，放几年前这个价也买不着啊。”
原本李梅心疼钱，还不乐意收这些衣服，想着反正女儿们也能穿，都留给她们，她一个上了年纪的穿穿旧衣服就行。
可一听这么便宜，很感兴趣地把衣服拿出来比划。
她发现仔细看，这些衣服确实有些地方有瑕疵，不是开线就是有脏污的地方，不过问题都不大，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
衣服款式也都很好看，腰这一块还有绳子，一拉就能收腰，还带着帽子，帽子上还有毛。
王慧珍也对自己那件爱不释手，她也不是个不爱美的，只是家庭条件摆在这里，也就不会去挑剔。
她也知道在学校里，有人背后嘀咕她土，王慧珍要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在意这些事而已。
可要是有机会打扮好看，她也是乐意的。
王慧婷朝着她笑道：“姐，我做到了。”
王慧珍眼眶莫名红了起来，她给钱给王慧婷的时候，并没想着拿到她翻倍的回报。
虽然心疼钱，也担心王慧婷乱花，可看王慧婷这么坚定，天天跟一群老头老太翻垃圾，就想攒钱做点小生意，她也于心不忍。
所以给钱的时候，就没指望能拿回来，要是王慧婷全赔了，也就当是交学费了。
没想到，王慧婷真的做到了，还给她买了这么好看的衣服。
一直记得她其实不喜欢灰扑扑的颜色，而是喜欢显眼的大红色。
童云云就没有那么多感慨了，直接拿着衣服就往身上套，因为她还在长身体，所以衣服稍微大了一些。
这年头就没有小孩穿正好合适的衣服，童云云丝毫不在意，也不管热得冒汗，跑到屋子里照镜子。
“姐，这衣服我喜欢，我明天就要穿！”
童云云虽然男孩性子，可哪个小孩能抵抗新衣服的诱惑。
她因为是最小的，穿的基本都是姐姐们的衣服，很少有机会买新衣。
夏天衣服还好，冬天衣服尤其是外套太贵，基本都是继承了姐姐们的。
因为她跟姐姐们的年龄差距比较大，有一些还是在外头轮了一圈再回到她身上，那衣服都旧得不行了。
一般都是过年时候买新衣服，可大多也就一件，很难凑成一套。
王慧婷不仅卖了棉袄，还买了裤子的。
李梅无语，连忙过去脱她的衣服，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满头大汗了。
“你赶紧给我脱下来，这天气穿棉袄，亏你想得出来！”
童云云还舍不得脱，在那跟李梅犟，说自己不热，她现在特别冷。
苏如意笑道：“你那么喜欢棉袄，那我买的夏装是不是就没用了？”
童云云立马跑过来，然后眼睛都瞪圆了。
苏如意买的是一整套海军装，还配了个裤腰带和帽子。
“啊！这，这是买给我的吗！”
童云云兴奋得不行了，蓝白色的海军装简直一下击中了童云云。
她喜欢棉袄主要是觉得那是新衣服，这个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这真的是给我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苏如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是真的。”
童云云又看向李梅，她可以直接拿王慧婷送她的衣服，可对苏如意这个姐姐，还是有些生疏的。
李梅朝着她点了点头，童云云直接欢呼起来，嚷着现在就要穿，还想跑下楼给大家看。
“现在都多晚了，明天再去！”
童云云虽然有些惋惜，可依旧很开心，差点黏在镜子前了。
苏如意买夏装的时候，王慧婷还拦了一下。
现在夏天就快要过去了，大家现在基本都是要买秋装了，买夏装也穿不了多久，没必要浪费。
她到底穷了很多年，虽然挣了一笔钱，却也还是会精打细算，最关心的还是性价比。
苏如意却觉得还有好一阵夏天才过去呢，不能新衣服买了还得囤着不能穿，一点买新衣的喜悦感都没有，所以坚持买了。
苏如意给王慧珍挑的是一条短袖、波点裙，红色波点白色底，和一件红色的针织外套以及一双长筒裤袜。
夏天就单穿裙子，等过一阵天气稍微凉爽一点，就可以套上针织外套穿上长筒裤袜，也就能穿比较长的时间。
王慧珍很喜欢，可又觉得会不会太张扬了。
她平时在人群中很不显眼，突然穿这么颜色亮丽又时髦的衣服，总觉得自己不配。
王慧婷一眼就看出王慧珍心底的纠结，道：“姐，你到时候再配上大红耳环，和同款发带，回到学校肯定惊艳全校！”
“我这个样子……”
“你什么样子！我姐最好看了，不打扮也是一枝花，打扮了更是灿若骄阳。”
李梅原本想说上学就要好好读书，别一天想着打扮，可看大女儿那舍不得放手的模样，又感受到苏如意的目光，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童云云：“对啊，二姐你最好看了！”
她们一家子就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只是王慧珍平时比较内向沉稳，总喜欢低着头，所以让人不容易注意到她的容貌。
王慧珍耳朵都红了，看向苏如意的时候充满了感激。
如果不是苏如意送她，她是没有勇气买这样衣服的，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苏如意给李梅买的也是裙子，买的是碎花长裙，李梅其实年纪也不大，不过四十出头，她虽然整个人看着比较憔悴，却也还是年轻的。
李梅：“这裙子还是给珍珍吧，我这么大年纪了，哪还能穿裙子。”
王慧婷：“妈，你怎么就不能穿了！黄阿姨天天穿裙子呢，每天都不带重样的。”
“她是她，我是我，我穿着不合适。”
苏如意：“怎么就不合适了，没谁规定什么人不能穿裙子，喜欢就穿呗。”
“可是……”
苏如意板着脸道：“梅姨，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所以不喜欢我送的裙子。”
李梅一听这话，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是不是，我很喜欢，你选得很好，我肯定会穿的。”
苏如意也就没再说些什么，这年头穿裙子很普遍，连老太太都穿，没道理李梅穿不了。
当时她买的时候也犹豫，可王慧婷说她妈妈很喜欢裙子，结婚前没条件自己做主，父母给什么就穿什么。结婚后为了方便照顾家里，而且做裤装性价比更高，不只夏天能穿，冷一点里面套个秋裤也能继续穿，于是她都是裤装了。
王慧婷看到她有时候拿出以前结婚时候穿的裙子，在家里穿着照镜子，可一出门就给换了。
王慧婷也想给她买裙子，可她知道她要是买了她妈肯定把她一顿训。
因为之前继父看她那么喜欢花裙子，给她买过一条，结果她不仅没开心，还说继父乱花钱，然后把那条裙子拿去退换了。
苏如意一听，她就要送这个，就是这么叛逆。
果然，李梅敢骂王慧婷，敢去退掉童爱华买的裙子，但是不敢说一句苏如意。
她还得经常穿，以免苏如意会不高兴。
王慧婷偷偷朝着苏如意竖起了大拇指，苏如意笑着回了她一个眼神。
其他东西也就是零碎的了，比如本子、笔啊、针线什么的，都是一些实用的，批发市场买的要比店里便宜很多，就是什么都是一堆，能用很长时间。
晚上，苏如意擦了个身体就上床睡了。
这让她很不习惯，这么热的天，又在外面奔波一天，结果只能擦身体，自己都嫌弃自己。
可没法子，没地方洗啊，只能凑合了。
第二天一大早，童云云就穿着新衣服出门了。
昨天大晚上的，李梅还下楼给她过一遍水，人家还有些不乐意，想抱着衣服睡觉。
苏如意是不允许的，这种新衣服多脏啊，不过水就贴身穿可不行。
童云云对李梅和另外两个姐姐还敢耍赖，面对苏如意一声也不敢吭。
天气热，第二天早上衣服就干了，童云云起床第一件事就闹着要新衣服。
苏如意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空了，桌上已经摆着做好的吃食，木匣子也不在了。
这让苏如意很是感慨，看看王慧婷这劲头，真年轻和她这老酒装新瓶的还是不一样，干劲就是比她足。
午饭时，王慧婷都没有回家，还在那守着摊子，王慧珍帮她带了饭过去。
苏如意则是让李梅带她去看看仓库，这个必须要落实下来，不出意外，过两天货就要到了。
仓库就在家具厂，走几步就到了。
“你看看这个仓库合不合适。”
苏如意看了看，仓库很宽敞，跟一间教室那么大，装一千来个呼啦圈绰绰有余。
“梅姨，还有备选仓库吗？最好是别的厂子的。”
李梅：“这个不合适吗？”
“合适，不过为了避免中间出岔子，最好有个备选仓库。”
不是苏如意心眼多，而是这年头一些国营厂子内部斗争很厉害，很容易出岔子。
他们这种租赁并非市场化形式，都是靠人际关系。很多时候就算空着，也不会对外出租的。
虽然内部人容易拿下，可也很容易被人找事。
要不是县里商业氛围不浓，仓库不那么好找，苏如意也不占这个便宜。
“这个找找也有，不少厂子效益不行，仓库也是空的。”
“那麻烦梅姨你帮我看看。”
“行。”李梅也没多说什么，并不会因此觉得苏如意不信任自己。
苏如意自己也没闲着，下午在县里闲逛，想要看看有没有哪里出租门面的。
县中心和主要干道都没戏，基本上全都出租出去了，没有哪家正好倒闭等待苏如意接盘。
苏如意还看到了王慧婷和王慧珍姐妹俩，生意做得如火如荼，路上还听到有女孩知道这里有摊子卖的饰品又好又便宜，专程过来买的。
小县城传播信息速度就是比较快，这才多久就打出名声了。
苏如意也没去打扰她们，而是自己到处走。
她虽然有点路痴，不过一点也不怕走丢，只要长着嘴，就不愁找不回去。
苏如意主要还是往学校、居民区走，这些地方更适合开店。
不得不说，榴林县虽然也不是特别小的县城，还是有一定规模的，可做生意的氛围确实一般，小摊小店都不多，对外出租的店铺也非常少，苏如意走了好几圈也没看到几家。
她上去询问，对方还爱答不理的，要么眼神里充满审视，觉得苏如意不是个正经人，看着就不像是好相处的。
而那些私人开的小店，也都没看到贴着招工广告，基本都是熟人介绍，否则你想找份工是很难的。
也没有专门房子出租买卖的中介，都是靠街坊邻居的消息网。
苏如意都有些无奈了，原本不想什么事都麻烦别人，这下看来不麻烦是不行了。
正当苏如意准备打道回府，路过一户人家时，听到里面吵嚷着。
“我的房子不卖给你们！你们给我滚！”
“李老头，你可想好了，你要是不把这房子卖给我们，不会有人敢买你这房子。你孙子还在医院躺着呢，再不付医药费，他可就活不了了！我们下回来，可就不是这个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