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悠悠开口:“红妈妈,倘若真是灵体在吞噬楼内姑娘的灵魂,那待到这灵体成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红娘心一震。
后果不堪设想吗?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脱力般跌倒在地,心中很是复杂,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浅萝,最终无奈开口。
“你们让绿丫离开吧,她只知道一些,我全与你们讲了。”
许星画扶起绿丫,拍去她身上沾上的灰尘开口道:“我们会分开来同时问。”
她圆眸带着锐利,语气上不饶人:“我们可不敢完全相信你的话。”
红娘无奈笑道:“也罢,此事也不大,只是有些损遥景苑风评罢了。”
江辞玉抬眸看了许星画。
许星画扶着绿丫淡淡点头,随后向外走去。
李牧看向苏允,嘴巴上下启合,无声说着:我出去,你们看着她。
苏允点头,乌惊栖缓步走到江辞玉身旁,神情很是淡漠。
李牧轻步出去,合上门。
红娘拍去苏允想要来扶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不需要你来扶,我今天就坐在这里跟你们讲!”
乌惊栖无所谓地耸耸肩,并不在意红娘的行为。
如果他真的在意,几年前就不会砸遥景苑了。
生来就被赞誉为天才的他,有着傲世轻物的资本。
他向来不在意世人眼光,只在意三样事物。
第一件便是他的神明——江辞玉。
幼年相遇,为他斩杀追着他的魔物。比他小两岁的年龄便已经到了筑基期。
那年她十一岁,他十三岁。
第二件事情便是除魔卫道。
倒也不是他有多正义,而是他的神明一心向善,他只是追随她的步伐而已。
第三件事情便是练剑,他由于过人的剑道天赋被他的师尊云霄剑尊收为徒弟,再者他那从未见过的父母也是两位剑痴。
他从出生开始便是被他的阿婆养着,他练着他父母留下的剑谱,练到阿婆寿终正寝,也是那一天,他被他的师尊收为徒弟。
那一年,他十一岁。
也是那一年,他遇到了那般灿若朝阳的少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自那之后,他便经常下山找她。
一起练剑,一起写字,一起看书,一起在院中荡秋千,一起玩遍彩云镇。
他曾经以为他们两个的关系会一直这样般要好,但自从她拜重恒剑君为师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的关系极速恶化,她好像把一切都忘记了,把一切无论悲伤还是美好都抛却在那一年夏季。
他怨恨过她的无情,可是每一次看到她,怨恨便会消散。
他对她生不出怨,更别说恨。
他看了眼神色淡淡的江辞玉,内心的烦躁被抚平。
但现在他们的关系渐渐改善,或许在不久的未来,他们的关系会更加好。
乌惊栖感受到袖摆上的拉力,这才回过神听到苏允温声问道:“所以按你所说,在三年前你们楼里一个叫池荷的姑娘死在了客人的手上?”
他长睫轻颤,没有立即去思考此话的意思,而是低头看去:
纤细的手轻扯着他的袖摆,蓝色的袖摆衬着这只手格外的白皙。
他循着手,望向手的主人——江辞玉。
她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
江辞玉是在乌惊栖开始神游后便发现了的,她已经忍了很久,直到红娘都快讲完了他乌惊栖还没有回过神来才忍不住扯他。
虽然说这件案子乌惊栖其实没有义务参与,但她就是看不惯。
红娘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是的!池荷……一定是她!”她声音有些颤,“诶呦!又不是我害死的她!她缠着我做甚啊?”
苏允没有说话。
乌惊栖浅弯着腰,紧着少女耳畔轻语:“江师妹可否为师兄简单复述一下?”
江辞玉紧咬下唇,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畔,有些许痒,又引起些许红晕。
总而言之,就是让她不适应。
她连忙后退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乌惊栖长睫垂下,眼睑上透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他敛色站直,脸上明明面无表情,但就是可以看出他很不开心。
苏允转身对着江辞玉二人道:“乌师兄,江师姐,红妈妈这边那交代的都交代了,接下来只需要与绿丫说的对照一遍就行。”
乌惊栖点点头,便转过身想要离去,却被后面的力猛地一拉,险些摔一个趔趄。
他连忙回过头,脸上惊恐还未来得及敛起。
乌惊栖看着莫名拉着他不让他走的江辞玉,再加上不久前江辞玉的躲避,莫名生了几分怨气,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江师妹就如此厌恶我?”
苏允看气氛不对劲便连忙跑了,红娘听见乌惊栖带着些怒气的声音便急忙离开,她是真怕了这个少年。
门被重重合上,乌惊栖第一次正面直视着少女的眼睛。
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看谁都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江辞玉一时有些错愕,她没有想到少年会说这话。
她眉头紧锁,下意识松开手,无措地看着少年。以前的她确实厌恶他,可现在她对他只有感激之情,早就没有厌恶了。
乌惊栖看着这样的江辞玉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重重捏着,有些喘不过气。
他一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对她发火。
后悔没有管住自己的脾气。
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珍珠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圆润可爱的木雕被少女捧到他面前。
“乌惊栖,我为自己以前的行为向你道歉,还有,我拉你是因为想要告诉你遥景苑的事,你当时不是在神游吗?”
乌惊栖哑声,说不出话。
他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会是她的道歉。
少女的杏眸在栩栩如生的木雕后面一闪一闪眨着。
一向目中无人的天骄少年微微侧头,声音有些别扭。
“我不想听木雕的道歉。”
江辞玉怔住,还未来得及说话,少年下一句话便砸的她措不及防。
“我想你恢复说话后,亲口和我说抱歉。”
江辞玉回以一笑,重重点头。
木雕声音响起:“那接下来我就跟你说一下遥景苑的事情吧。”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这楼中有一个姑娘叫池荷,是当时最受欢迎的头牌,却死在了一次接客中,死在了常客的手上。”
乌惊栖听到这名,蹙眉问:“池荷,可是池塘的池,一一风荷举的荷?”
江辞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识?”
乌惊栖垂眼解释,毫不犹豫地将自家师弟的黑历史抖了出来。
“三年前,我师弟被这老鸨骗进遥景苑卖身,来救他的时候多亏了池荷姑娘带路。”
“我那师弟对于那姑娘蛮有好感的,他不是那种会介意身份的人,本以为会再次看到她,还想好好感谢来着,却没想到……”
他没有将话说完,但江辞玉也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
她也未想到竟是这般。
三年对于他们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这三年却足以改变凡间的许多事。
江辞玉轻声叹气,木雕继续发出声音:“池荷的死亡被客人要求瞒下来,可这头牌的死亡哪里有那么好瞒,她能做到的便是瞒下真正的死因,传出假的。”
她看了眼乌惊栖,斟酌着开口:“那老鸨传的是,池荷姑娘想跟一个书生私奔被发现,然后情急之下便跳了井”
这谣言越传越真,最后成为了压在池荷姑娘身上的一座大山。
那客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便选择牺牲了池荷姑娘的名誉。
古往今来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为了隐瞒住一些事,都选择牺牲女子的清誉。
他们欺负女性是弱势群体,觉得女子为利益牺牲是理所当然,这竟然成为了一个不需要去传承的规则。
江辞玉抬眸,直视着少年的眸子,手心中的木雕发出声音:“乌师兄,你的想法是什么?你真觉得池荷姑娘会如此做?”
其实她并没有完全依赖弹幕,弹幕口中的事件是扁平的。
她们口中的原著世界中的她是团宠女主,被整个师门宠爱。
可事实却完全相反,同门印象中的她基本是负面形象,是一个娇蛮无礼被宠爱的无法无天的小师姐。
在她印象中的师门是不断吸收她修为的师尊,觊觎她身体的大师兄,对她控制欲过分强的二师兄。
这就是弹幕口中的“团宠女主”。
她并非没有看过话本子,也看过团宠女主的话本,没有一个像她这般惨。
乌惊栖思考半晌才开口道:“我并未过多接触池荷姑娘,但按我所见,我并不认同她会是这种人。”
江辞玉下巴微仰,示意他继续说。
“池荷姑娘待人温柔,给人的感觉是春季煦风,并不容易与他人生出龌龊。”
乌惊栖顿了下,补充道:“为什么你们得认为是灵体?为什么不能是妖?”
木雕珍珠鸟的豆子眼亮着光:“在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便感受了楼内气息,整个遥景苑没有一丝妖气,所以我排除了妖怪作乱。”
乌惊栖:“三年前,我来时感受到了淡淡的妖气,并不浓烈,三年时间,你觉得这妖可会离开?或者因何离开?是否真的离开了?”
江辞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问道:“你可是觉得并非灵体所为?”
她小脸皱着,并没有去否定少年的说法,而是问道:“那你觉得妖收集灵魂是为了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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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池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