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女主看见弹幕后杀疯了》 第1章 我是团宠文女主? 【我真的要看的气死了,如果不是那个恶毒女配,辞玉就可以提升天赋然后变强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受重伤失语。】 【前面的,我好心提醒你,这才哪到哪啊,这个团宠女主真的蠢得可怕。】 【前面的,我狠狠点了,这是我见过最没有用的团宠了,不理解作者是怎么写的哈】 【要不是为了看我们清冷师尊和霸道大师兄的修罗场无人想追这个剧哈。】 【前面的,我觉得我们温润二师兄也是不错的。】 江辞玉看着花花绿绿的弹幕,平静无波的面上透着淡淡的死寂。 自从五日前她从那次秘境中出来后,就发现天上开始出现这些字幕。 他们自称弹幕,可以穿过任何东西让她清楚的看到,并且除她之外其他人都看不到。 最初她惶恐过,怕又是谁的手段,后面又想起,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人觊觎的。 修为是师尊的,这具身体是大师兄的。 根据几日的观察,她发现这些弹幕有时候很多,有时候又很少,硬要说有什么规律的话,大概就是只有在跟大师兄和师尊相处时,弹幕会非常多。 江语辞垂眸轻抿一口手中捧着的药。 极致的苦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她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强忍下吐出来的冲动,勉力咽了下去。 味觉上的苦又怎能比过心中的苦呢。 弹幕说她是团宠女主,可是早年家族惨遭灭门,只活下她一个,被师尊带走后人人夸她好命。 可是这好命,当真是好命吗? 江辞玉嘴角勾了勾,唇边挂着自嘲的笑。 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一道温润的男声:“小师妹,我进来了噢。” 江辞玉抬眸,看着木门被打开,进来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眉目温润柔和,看向她时,眉眼间便染上几分担忧。 他两步并成一步,快速走至江辞玉的床边坐下。 看到她手中疑似丝毫未动的药碗,无奈叹道:“小师妹,我知晓你的悲伤,但此事与你无关,谁也不知晓会发生这种意外……” 他边安慰边不容抗拒地接过江辞玉手中的药碗,“你失语这事,宗门上下都已知晓,除了师尊之外大家也有在寻找可以解决的方法,小师妹也不必过于忧心。” 江辞玉垂首,双手紧攥着被褥。 又怎能不忧心,造成这件事的凶手依然光风霁月,还塑造出一个担心自家徒儿的好形象。 可她一闭眸,看见的便是满地的血液和那个断了只手在地上艰难爬行的少女。 她本姣好的面庞上却因满是血液,早已看不清。 “辞玉……妹妹,这一株,玄清草虽已毁去,但,至少,剑君,应会收敛许久……可以,换取妹妹,你的数日……安心……” 少女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她,再也不能看见。 “小师妹……” 江辞玉抬眸看去,温润的男子依然坐在那里。 他一双眸中饱含复杂之情,药碗早已被搁置在一旁的木桌上,透过窗棂的微风掀起圈圈涟漪。 “他们的尸首已被运回,小师妹你可要去看?” “小师妹若要去看,二师兄便带着你去,看见他们的尸首平安运回,也算了解一桩心事。” 二师兄周砚今虽是在询问她的想法,但其实早已为她做了决定。 江辞玉点点头。 她还是想去看的,他们因她而死,如果不是她,他们都有着美好的未来。 去宗门墓园的路种满了白色百合,淡雅的清香无孔不入。 周砚今走在前面为她引路,她看着这条走过无数次的路,有些许恍惚。 她还记得第一次,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是在两年前。 在她十四岁时,她意外得知师尊带她回来的原因——她的天赋。 十岁正式修炼,一个月后便成功踏入练气期,十一岁筑基,谁见她不夸一句天才。 可是自从十二岁拜重恒剑君为师,她修行缓慢,甚至隐隐有下降趋势,师尊说是因为她仍然痴于灭门惨案,有了心结,不能静心修行。 她也曾这样以为的,可事实却是,她那亲爱的师尊用秘法取走了她的天赋,并且借此创造了二人之间的联结,可以无声无息的吸取她的修为。 江辞玉蓦然停住,摊开手心,看着一只白色灵蝶落于指尖。 周砚今回首道:“小师妹,到了。” 灵蝶默默飞起,向墓园里飞去,直至消失无影。 “小师妹,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江辞玉抬眸看向周砚今,一长串字幕涌动着出现。 【二师兄真的好温柔啊。】 【因为自己的原因死了那么多人,辞玉心里怕也是不好受的吧。】 【前面的,求不废话教程。】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她太弱了,如果她强到一定的时候,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惧的了。】 周砚今眉头轻蹙,上前拉过她的手道:“走吧,小师妹,我陪你进去 ” 江辞玉一时怔愣,她还沉浸在那一条弹幕。 她太弱了,变强了就世上无惧了吗? “周师兄!”一个背着大刀的少年气喘吁吁的跑来。 周砚今顿住,江辞玉眨眨眼,也回过神。 “重恒剑君找你,周师兄快去吧。” “好。”周砚今回首,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小师妹,今日师兄失约,作为赔礼,师兄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少年对着一旁的江辞玉弯唇腼腆一笑“小师姐,你身体好些了吗?秘境的事我也听说了,小师姐,不怪你的。” 淡淡的百合香随风袭来,没有半分俗艳的甜腻,只是那么一缕,极清,又极幽。 周砚今眸色微闪,淡淡的撇了眼少年,转身离去。 少年跟上周砚今时还嘟囔着:“江师姐长得真好看,跟师兄说的完全不一样嘛,一点都不丑的……” 【这个师兄谁啊,眼睛是瞎了吗?】 【虽然江辞玉很弱,但她长的还是很好看的,颜值是没话说的。】 【我可以说江辞玉丑,但不代表别人可以说!】 当事人江辞玉抿嘴,转身走进墓园。 墓园中数不清的墓碑矗立着,庄周而神圣。 江辞玉先去祭奠了其他几位的墓,最后才去寻那位少女。 她的墓并不难找,许是因为只是一个无甚重要的弟子,碑上只刻这一个名字,苏念,墓前物品稀少,只有些许糕点。 这一次来的匆忙,竟没有准备什么物品,江辞玉空着手站在墓前时,眸中久违的闪过迷茫。 苏念,一个很普通的内门弟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极其讨厌她这个小师妹的。 但好像,很多事情都是恰恰相反的。 她双膝缓缓弯曲,一点一点地跪下。 她想通了,她不应该继续逃避,已经伤亡太多人了,凭什么,凭什么无辜之人因他死后竟只能获得一个冰冷的石碑和单调的名字。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他竟依然是世人眼中光明磊落,高风亮节的重恒剑君。 江辞玉自然垂落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刺入肉中,微痛感时刻提醒着她,提醒着她那无处安放的恨意。 她想变强,也会变强。 她会亲手毁去他的名声,他所在意的一切。 她会让他偿命。 世人眼中的重恒仙君,只是一个为了自己弟子修为杀害了无数人禽兽不如的家伙。 “喵——” 一只白色的猫不知何时蹲坐在她一旁,一双金色的竖眸同她一样,仅看着面前的墓碑。 当她踏出墓园时,太阳已然西落,跟在一侧的猫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暮色将至未至,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橘红,她独自一人,背负着数不尽的恨意,步入一条注定无归之路。 “江师姐请留步!” 江辞玉脚步顿住,循声望去,是一个长相熟悉的少年郎。 少年郎看向她的目光复杂,面对她的视线隐隐有些躲避。 “我姓苏,单名一个字,允,苏允,是苏念的亲弟弟……” 江辞玉垂在两侧的手微动。 怪不得长相令她熟悉,原是她的阿弟。 她曾听念念提起过她这位弟弟,恩怨分明,正义感强,但心思过于单纯。 苏允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珠子递了过来,珠子浑身泛着蓝光。 少女面色讶然,她认得这物品,是留影珠。 苏允声音有些低落:“这是我阿姐让我亲手交于你的,她说如果这一次她回不来,便把这颗珠子交给你。” 江辞玉伸手接过珠子,留影珠还有些温热,为她带去了一丝温暖。 “阿姐生前常与我提起你,看在阿姐的面上,他日你若遇难,可来寻我,我是雾月尊者座下弟子。”少年声音带着些许别扭,但依然可以察觉出少年人的热忱。 “阿姐是极好的人,你与她交好,你理应不差,江师姐……”苏允一时顿住,“我听闻是阿姐毁了江师姐修复经脉的玄清草,我是不信阿姐会这样做的……” 苏允看着她的眼神坚定和无畏:“我虽不知晓阿姐这样做的理由,但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知道缘由后,江师姐可以亲自与我说。” 少年说完还有些许不好意思,耳垂泛红,背着手,垂头。 他一骨碌将话全倒出来后才发觉有些话好像过于孩子气,便有些不敢看江辞玉的反应。 其实在来之前,他是有些许怨恨的,恨阿姐明知危险还去,恨阿姐没有给他留任何念想。 他甚至有些许迁怒江辞玉,但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墓园门口时,他竟觉得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清冷师姐非常的脆弱,像极了水中月,接近便会发现只是一场虚幻。 这也使得他怨不深,恨不起,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简单的祝愿 “希望江师姐可以早日恢复……” 少年低声说完便连忙跑开,没有给江辞玉流一点反应时间。 她握紧手中的留影珠。 苏念,我会为你报仇的。 我,也会照顾好苏允的。 第2章 幻雾森林 江辞玉坐在床边良久,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挥洒在地面上,清清冷冷的,不染尘垢。 她紧握着留影珠,久久不能回神,她想过很多很多,想过是她的不舍,她的嘱托,她的遗愿。 却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是少女最纯真的祝愿。 留影珠里的内容很短,短到只有几息。 留影珠里的内容很长,长到包含她的一生。 她说,希望辞玉可以活得自由,无论是恨还是爱,都希望你余生安好。 江辞玉默默将留影珠贴身放好,抬眸看向窗外时竟发现一条细长的白色尾巴。 她瞳孔睁大,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墓园那一只白猫,急忙冲到窗前,探头向外看去时已然不见踪影。 【女主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啊,说句实话,我其实觉得二师兄有些不对劲……】 【前面的,我赞同,后面的剧情我没有记错的话就是宗门大比了吧。】 江辞玉垂首坐到一旁的木凳上,她想要变强,那么这些弹幕便是最好的工具。 她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时不时敲着木桌。 【可惜了,如果女主拿到了这株玄清草,那么她很有可能可以在宗门大比中大放光彩的。】 【赞同,另一株玄清草是在宗门大比后大师兄在幻雾森林中偶然找到的。】 江辞玉手指摩挲,细细思忖着。 倘若她真的等到她那亲爱的大师兄将玄清草送到她面前,谁知道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而且她并不想依赖任何人了,既然弹幕已经告诉她了,她便自己去取。 她将搁置在一旁已凉了许久的药碗端起,将它全部倒掉。 他们的药,她可不想喝。 如果没有弹幕,她或许会喝下,随后等下一次机会。 但现在,她已有打算。 “喵——” 白猫在江辞玉离开后便从暗处出现,金色的竖瞳转了一圈,便翘着尾巴,悄悄跟上江辞玉。 雾云遮月,风凉飕飕的,浓雾将树木包裹的很完全,站在其中,视野只有前方几步路。 幻雾森林名副其实,它外围一圈都被雾包围着,虽然其内围没有雾气,但没有那么好进。 外围中有无数的幻境,很容易就被拉了进去,或许你以为你成功进入了内围,但实际上只是被拉进了一个幻境而已。 桃红色长裙的少女冷着脸在雾中走着,右手紧握着长剑,柳绿色披帛一侧被拉至肩膀处,一侧被系在手肘处,明明是活力满满的穿搭,但少女面无表情的脸,添了几分清冷感。 江辞玉再一次挥剑斩去延伸过来的藤蔓,面色有些许阴沉。 还是太勉强了,对于才筑基期的她。 她眸色稍敛。 可是那又如何,她今日不来这一趟,他日只会死不瞑目。 弹幕已然消失不见,江辞玉不禁有些好笑。 倘若看见这般场景,他们怕是会一直疑问吧。 比如怎么又跟原著不一样了。 她唇角勾了勾,眉眼中染了几分笑意,与原著越不一样,她就愈发觉得,她的人生还有救。 她并不认为弹幕口中原著的她是幸福的。 甚至,谁又能说明,原著中后面的她…… 真的还是她吗? 真的不是她那大师兄心爱的妹妹吗? 她微微垂眼,这浓雾就跟她的人生一样,走在路上都是迷茫的。 江辞玉猛地顿住,抬头看去,眼中带着惊惧。 几道剑光擦着她的鼻尖而过,直直地打在她一侧的树上,留下肉眼可见的痕迹。 但凡她没有及时停住,这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她抬腿踏上剑光来时的方向,她需要有人帮她,而她现在的身份恰好是一个很有力的筹码。 江辞玉没走许久便看到两个身影在空地中执剑对招。 因浓雾的原因看不清二人的样子,江辞玉默默蹲在隐秘的地方观察着。 “乌师兄,你说我在这里杀了你,又有谁可以知道呢?” 江辞玉眸色微动。 乌师兄,她所知道的,只有那位。 与她向来不对付的隔壁天骄乌惊栖。 同为青鸣宗弟子,如果说她江辞玉是因神秘而出名的,那他乌惊栖便是因为那剑法出名。 一道剑气斩断刃剑石,从此封神。 少年天骄,意气风发,正当年少。 那个天骄少年嗤笑出声:“就你?” 言罢,他挥剑斩去,剑气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充满着不羁和嚣张,隐隐有着不可抵挡之势。 剑气斩破浓雾,劈出一瞬间的光芒。 银白的月光如瀑般挥洒在二人身上,转瞬便恢复如初。 就只是这一瞬,江辞玉便看清了另一人,站在乌惊栖对面的男子穿着黑袍,将面容遮得很是严实。 “一个连面都不敢露之人,真不知哪里来的狗胆,还想杀你爷爷我。” 乌惊栖清澈的嗓音中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嚣张,同时又很欠揍。 江辞玉眨了眨眼,目光被脚边的一株花吸引了过去。 这株花的周围泥土有些许湿润,隐隐有被翻过的痕迹。 她眸色一沉,这株花她是有印象的。 它的香气可以让人暂时失去灵力,灵力越强效果也越持久,而解药是无用的,要想不被影响,只能提前吃解药。 并且这株花的生长调节苛刻,幻舞森林并不符合,所以这只能是后天人为移植的。 而其目的…… 她抬眸看向那个不清晰的身影。 她与乌惊栖虽然一向不对付,但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乌惊栖。 黑袍男不可能跟她合作,如果她是黑袍男,她只会杀人灭口。 所以,她的选择其实只有乌惊栖而已。 黑袍男仰头大笑:“乌惊栖啊,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哈哈!” 等他再次低头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乌惊栖的踪影了。 黑袍男:“……?” 江辞玉拉着还在茫然的少年使劲奔跑,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方向了。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借这浓雾,先逃到安全范围。 这花的特点还有一个便是,灵力越强者作用发挥得越快。反之,灵力越弱者,发挥得也越慢。 而她这个筑基修为恰恰使得这花的作用在她身上的效用发作较慢。 乌惊栖几乎是被少女带着跑的,她的发丝时不时在鼻尖掠过,带来丝丝香气。 清新淡雅又甜美柔和,使他躁动的心渐渐沉寂下去。 乌惊栖过了许久才别扭地出声道:“喂,跑的已经够远了,再跑就要迷失了。” 江辞玉这才停下来,松开拉着乌惊栖的手,喘着气坐在了地面上。 乌惊栖抱着剑,细细观察着少女的脸庞。 她的面容漂亮精致,但依然带着些许稚嫩,细长的眉毛有些许弧度,睫毛下垂时,眼睑带着些阴影,一双杏眸清澈灵动,小巧的鼻子,和樱红的嘴唇。 乌惊栖默默移开视线,抱着剑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喉结上下滚动: “你……怎么在这里?” 空气静默许久,江辞玉无奈地指了下自己的嘴巴,随后摇了摇手。 她才想起来这位乌师兄常年不在宗门内,而是在外历练,而看情况,他应该还没有回过宗门,所以她失语这事,他确实不可能知道。 乌惊栖紧抿嘴唇,脸色有些难看。 过了半晌,他嘴唇轻启道:“今日多谢江师妹出手相助了,但其实没有你,我也不会出事。” 江辞玉点点头,这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乌惊栖。 她猜他下一句定是:那个废物就算用了手段也是打不过我的。 果然,乌惊栖自顾自地点头肯定道:“那个废物就算用了手段也是打不过我的。” 他说着顿住,轻瞥了眼坐着的江辞玉道:“相反倒是江师妹,数年不见,你怎么还是筑基期呢?” 江辞玉悄悄捶腿的手猛地一顿,她是真没有想到这个王八蛋在她救了他之后还要说她的伤心事。 果然,她江辞玉跟乌惊栖就是八字不合! 若是从前,她定是会呛回去的,可惜…… 她偷摸瞪了眼乌惊栖。 她现在还要利用乌惊栖去摘取清灵草,还不能跟他撕破脸皮。 乌惊栖紧着她席地而坐,单手支着脑袋,侧身看她。 一袭蓝白相间的的阔袖锦衣,腰间玉带环绕,明明是一身清冷高贵的装扮,硬是被他穿出了不羁感。 “啧。” 江辞玉循声瞥了眼他,却正好与他直勾勾的视线相对。 江辞玉:“……” 乌惊栖勾唇,染了些许恶意:“你怎么在偷看我啊~” 沉默怕是今晚的康桥。 她再一次确定,乌惊栖绝对是上天派来克她的! “我猜一猜哦~” 他尾音上扬,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欠。 “你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帮我,如果我真让那个废物阴到了,你定会找个坑把我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转头看着她的眼睛。 江辞玉下意识避开对视。 他轻笑出声:“所以呢,你定是有事相求。” 他站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随后向坐在地上的江辞玉伸出手道:“那在今天,我们以往的事情就暂且不提了,比如你说我是断袖那事,还比如你将我的茶杯给那只死鸟排便那事……” 江辞玉抬头看了眼他充满着假笑的脸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不提的样子。 “我今天会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当然,这些事情也仅限今天可以不提,后面我会讨回来的。” 江辞玉搭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指尖有着很厚的一层茧,是常年练剑造成的。 同时,他的修为也配得上他的努力。 还是十八岁的他,便已经是金丹后期了,远胜同龄人许多。 乌惊栖拉起她,带着她朝着内围走去。 少年的声音还是那般吊儿郎当:“我猜你定是要去找那清灵草的,倒是算巧,我恰好知道它大概位置。” 白猫在看不到二人踪影后才悠哉悠哉地现身,长长的尾巴轻轻晃着,随后便悄悄跟了上去。 第3章 儿时憾 二人走得并不快,掠过身侧的微风,会带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这随时有可能被拉进幻境的地方必须时刻小心。 江辞玉默默跟在乌惊栖身后,一时有些怔愣。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跟乌惊栖这样一起走。 他们的观念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对立,平常相处二人也是互相针对。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却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因为知道他,了解他,所以相信他。 面前浓雾遮眼,只能看清少年人隐隐约约的背影。 她垂头用力擦了下眼睛,不知为何,总感觉眼睛有点涩疼。 再一次抬头,江辞玉一时怔住,只因前面空无一人。 慌乱渐渐爬上心头,心脏止不住地跳动,手指紧捏着,指尖隐隐泛白,全身紧绷。 “阿玉。” 一声轻呼声从声后传来。 顿时,江辞玉只觉全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僵硬地回过头,撞入眼中的是雪白的长衫,硕长的身姿和一张清冷英俊的面庞。 她下意识后退,身子直颤,无声呢喃道:“师尊……” “阿玉,离师尊这般远做甚?”重恒剑君笑着开口。 那样温柔的笑,使人忍不住去沉沦。 可江辞玉却只是觉得这笑充满着恶意,以前的她最是喜欢师尊的笑容。 温柔,令人安心。 可自打她知晓师尊的真面目后,只觉遍体生寒。 “阿玉……”重恒剑君再次开口。 他柔声说着:“过来些,师尊带你离开此处,清灵草师尊已经拿到了,随我回去吧。” 江辞玉稳住心神暗暗施展静心决。 看来她是已经陷入幻境中了,而这幻境幻化的是她最恨最惧之人——重恒剑君。 她缓步上前,在重恒跟前停住,随后缓缓垂头,将最为脆弱的脖颈暴露给他。 重恒眸色暗了一瞬,伸手想去触摸少女温顺的头发。 他手猛然顿住,带着惊愕的眼神缓缓下移,看着一把细短的匕首插入他的心间。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抬头的江辞玉,看着她通红的双眸,看着那再也藏不住的恨意。 最后,化成一片又一片白色碎片,被风吹散。 江辞玉瞬间脱力,跌坐在地上,面上有些许呆滞,又好像有些不敢相信,手中的匕首也落至一旁。 这把匕首也是她突然发现的,一直在她的储物袋中。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了好一会,过了半晌,又拿起匕首,细细观摩着。 匕首的握柄出镶嵌着一块上好的翡玉,盈润似春泉,翠绿不张扬。 她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历,是她刚拜重恒剑君为师那年的生辰收到的礼物。 当时她收到时只觉得好看,但问了一大圈也没有问到送礼人,她还为此难过了许久。 但孩子心性嘛,就是容易拿的起放的下,所以后面也没有再管这件事了。 其实刚拜剑君为师那几年是她在家灭后最开心的几年…… 她唇角轻勾,眸子也柔软了下来,微风拂起碎发,好似将她带回了那年春天。 但随后又恢复原样,慢吞吞地将匕首放回了储物袋。 罢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重塑筋脉,提升实力。 但想起不久前她的状态眸色还是深了几许。 她站起身,打算继续向前走着,因为在中幻境期间,人是站着不动的,而她现在还是没有看到乌惊栖,就说明她依然在幻境之中。 每一个幻境解决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刚刚幻境展示的是她畏惧的人,而解决畏惧的方法就是直面。 所以,她给出的答案是杀了他。 但下一个幻境给出的考题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另一边,乌惊栖在陷入幻境的瞬间便察觉了。 他虽然走在前面,但其实一直注意着身后人的状态,所以在她消失的瞬间便知晓还是被拉进幻境了。 他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周围,殿宇错落分布,一群穿着统一天蓝色弟子服的人来来往往。 乌惊栖穿着蓝白相间阔袖锦衣站在原地,倒是格格不入。 他轻咬舌尖,不耐地轻“啧”了一声。 对于他要面临的幻境,心中已有大概,他现在想起来也是历历在目。 他精致的眉眼耷拉着,抬腿便向大殿相反的方向走去。徒留风吹卷起的落叶,无力地起来,又无声落下。 云江峰。 乌惊栖背着剑站在简陋的木屋前,里面时不时传来细细的抽泣声。 他抬起眼,直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小男童抱着枕头在床上哭泣。 乌惊栖:“……” 小男童也因为开门声转头看来,正好与乌惊栖视线相撞。 乌惊栖轻挑眉眼,看着小男童哭肿的双眼,毫无遮掩地退了一步。 砰—— 乌惊栖将门重重合上。 小男童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明显有些不可置信,声音中也夹杂了些许慌乱和怒火,将手中的枕头丢至一旁,连忙爬起:“你!你给我回来!” 许是因为哭太久,稚嫩的声音有些许沙哑。 他看门依然没有反应,连忙爬下床赤着脚想去看一下那个突然进来的人还在不在。 却不想,他刚到门口,本紧闭的门又被推开,正好与他相撞。 咚—— 乌惊栖看着被门撞倒在地上的小男童,语气有些愕然:“我记得我可没有碰瓷的爱好,怎得这幻境连模仿都模仿不好?” 小男童一只手捂着头上的包,一只手撑在地面上,用力站了起来。 他气嘟嘟地瞪了眼面前的乌惊栖,碎碎念着:“我也不是你这般无礼的人!” 乌惊栖倒是来了兴致,单手拎起幼年自己的后衣领,语气带着些许捉弄的意味:“小矮子,你说说,我无礼在哪了?” “你未经我允许便进了我的屋子!”幼年乌惊栖边用力晃着四肢边大喊着。 乌惊栖冷静地反驳道:“这也是我的屋子,我进我的屋子,天经地义。” 随后他便看着幼年的自己偷摸地瞥了眼他空荡荡的手腕,嘴巴一撇,眼神中有些失望。 乌惊栖看着小男童的失望的样子,有些好笑道:“你在想些什么?” 小男童正色看着乌惊栖,语气很是正经:“你是负心汉还是废物?” 小男童没头没脑来的这一句,给乌惊栖气笑了。 “你就这样想未来的自己?” 男童神色正经道:“你是不是未来的我,取决于这个答案。” 乌惊栖无言,拎着幼年的自己往外走去。 男童象征性地晃了晃手脚,也没有去问他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他不蠢,相反很是聪明。 这一路,二人都很是安静。直到在经过一处小水潭幼年乌惊栖看着自己肿的和核桃一样的双眼,凌乱的头发,额头上还有一个很是明显的包,一副狼狈的乞丐样才猛地挣扎。 乌惊栖无奈提起男童,与他核桃般的双眼对视着,语气有些无奈:“又怎么了?” 男童指了指自己,因为不可置信声量有些高:“你就让我这样出去?!” 乌惊栖看着狼狈的男童,眉毛轻挑:“有问题吗?” 男童更是生气,开始剧烈挣扎,乌惊栖也因此被带的歪歪扭扭地走了好几步,最后,二人一起跌进了一旁的小水潭,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 男童看着成了落汤鸡的乌惊栖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哈!” 乌惊栖:“……” 咚! 男童抱着脑袋上长出的另一个包,脸上很是委屈,颇有些怨念地盯着前面的男子。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乌惊栖便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彩云镇是江辞玉从小长大的地方,她看着周围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恍若隔世。 她倒是没想到随着雾一直走居然会走到她幼年的家乡。 看来真正可以离开幻境的地方是在这里。 彩云镇上,行人来来往往,摊贩的吆喝声一声比一声大,扎着花头巾的妇人提着竹篮与路边的菜贩讨价还价、捏糖人的老汉手指翻飞,琉璃色的糖丝绕成一个又一个栩栩如生的动物,吸引着孩童的注意,也吸引到了江辞玉的视线。 她默默上前,拍了拍老汉,老汉抬起头看向江辞玉,看她不开口心中有些了然便主动问道:“姑娘想要哪个?” 江辞玉指着猫样的糖,老汉随即开口道:“两文钱。” 江辞玉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汉,老汉怔了下,连忙道:“诶,姑娘,这使不得,老汉我这小摊子全是铜板零碎,找不开这银锭啊!” 江辞玉拿过糖人,默默摇着头,思考片刻,指着已做好的糖人,手指又滑向路旁眼巴巴看着这边的孩童们。 老汉搓了搓沾着糖霜的手,试探性地询问着:“姑娘的意思……是买下这些糖分给那些小娃娃们?” 江辞玉垂眸点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老汉也将糖人全部依依取下,一个又一个分发给路边的孩童。 其实二人都知道,老汉这里的全部糖人也不值一银两,但二人都心照不宣。 这一天,是孩童们最开心的一天。 这一天,是老汉最难忘的一天。 江辞玉站在熟悉的府邸前时,手中的糖被术法妥善保存着。 府邸显颓败之象,周围的绿植已了无生机,她轻声走进去,未惊起丝毫声响。 进入府邸后,原先的辉煌一览无遗。 青石板大道直通主厅,紫檀门雕百鸟朝凤,赤金龙形门环。 道两侧假山流水环绕,但灵植的枯萎也在彰示着那些辉煌早已成为过去式。 她定睛看去,假山上还有些许血迹,她神色恍惚一瞬,哭声,叫喊声,剑刺穿血肉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她脑海中。 手脚发冷,身上似有千斤重,万千恶鬼压身,让她喘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江辞玉重重地晃了下脑袋,才将那些画面抛出脑海,随后便冲自己以前的居所跑去。 这应是她拜师的前一日,也是灭门惨案的七日后。 她还记得这个时候的自己全靠邻里接济,自己的父母常年行善事,积累了许多善德,大家也愿意帮助她这个遗孤。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房门前,她手指微曲,扣了扣门。 “谁?! 软糯的童音响起后便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 散着头发,眼下有些青黑的小女童穿着松松垮垮的粉色襦裙。 女童抬着头看了江辞玉半晌才开口道:“你长得与我阿娘好像……” 江辞玉蹲下身,桃红色裙摆如花一般绽放在地面,将手中保存完后的糖人递过去,琉璃般的糖人映射着耀眼的光线,有些亮的晃眼。 小女童接过糖人,轻抿了一口,说:“不是王爷爷做的。” 她侧过头看着江辞玉,眼眸弯着:“谢谢你,大姐姐。” 她低着头,晃了晃脚才开口:“你是跟李姨姨和雪姐姐一样来劝我离开的吗?” 乌黑的发映着些许光泽,小女童垂着头有些无精打采:“可是我不想离开,这是我阿爹阿娘留给我的屋子,我也知道,我现在一直在麻烦着邻里的叔叔阿姨姐姐哥哥们……” 她顿了下,又继续开口:“还有天天给我送糖的王爷爷。” 她抬起头,懵懂清澈的眼睛与江辞玉相撞:“我现在是十二岁,已经是筑基的修为了,我会继续变强,然后金丹,元婴,再然后回报大家。” 江辞玉眼神早已软了下来,轻摸着她柔软的长发。 这个幻境的解法她已经知晓了。 便是弥补遗憾。 这个幻境又被称为——儿时憾。 她垂眸,敛去复杂的神色。 可是,她却想不起这个时候自己的遗憾是什么了。 这些年,剑君对她造成的影响过于大了,幼年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她站起身,握住那只幼小柔软充满温度的手往房内走去。 但没有关系,她会离开幻境的。 第4章 清灵草 乌惊栖和与自己一个模板中刻出来的男童一前一后走着。 男童走在前方,乌惊栖慢吞吞地跟在后方,时不时到处看一看,硬是拖慢了速度。 幼年乌惊栖着实忍不住,厉声道:“你能不能走快点啊?!磨磨唧唧的是乌龟吗?” 乌惊栖接过老汉送的一根糖人,漫不经心地塞进浅色薄唇中才缓缓开口:“着急什么啊?” 老汉看了眼乌惊栖又看了眼男童,笑着开口:“公子,小孩子嘛,都爱玩闹,我们做爹的,要学会包容,哈哈。” 乌惊栖:“……” 男童:“……” “哈……哈……” 老汉这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及时止住笑,默默做着自己的糖人。 江府。 江语辞默默为幼年的自己编好长发,整理好衣服。 她又默默端详一阵,发觉女孩的头上过于单调,便从自己头上摘下桃花状的华胜插入女孩的发髻中。 看着面前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的小女孩,粉红色层层叠叠的裙摆,配上头上的粉红桃花,显得小女孩精致美丽,似不沾人间烟火的小桃花妖。 江辞玉抿唇温柔地笑,耀眼的光照在她面上,连细小的绒毛也可以看见。 幼年江辞玉拉起裙摆轻轻转了一圈,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这些天,所有人都带着同情怜悯的眼神看她。 在她们的认知中,像她这样的孩子,成为遗孤后,好像就不应该漂亮好看,就应该狼狈的一直活在难过中。 幼年江辞玉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江辞玉,这段相处也让她明白,这个跟她阿娘长得很像的姐姐是个哑巴。她压下心中的难过与思念,对着江辞玉道:“姐姐,我以前没有在彩云镇见过你,你应该是刚来的吧?” 她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她的态度却充满笃定。 江辞玉刚想点头,心脏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她猛然顿住。 她的心脏好似有千万根针同时插进,密密麻麻的痛让她难以动弹。 心中莫名涌出烦躁和杀意,她知道,她生心魔了。 如果告诉师尊他们,他们当然可以很轻松的解决心魔这事。 江辞玉眸中划过狠厉,但心魔或许是她摆脱师尊的一个好方法。 师尊的吸收她修为的秘术是建立在她没有入魔的前提下,如果被吸收者在吸收过程中入魔,会给吸收者带去巨大反噬。 “你……你怎么了?” 女孩关心地开口,想来触摸她。 江辞玉别过头,躲开女孩的触碰。 她忽然不敢抬头,不想让过去的自己看到现在自己的狼狈样。 虽然她明白,过去的自己因为并不是仙门弟子,并不清楚幻境什么的,所以也不会猜到她面前的姐姐是未来的自己。 可是她就是不想,不希望,自己的狼狈样在这个女孩面前显现。 她猛地起身,朝远处跑去。 “姐……”女孩站起声刚想追过去,却因一道声音猛地停下。 “辞玉……” 她僵硬地转过头,便看到了狼狈的少年满脸激动地看着她。 她嗫嚅着开口:“惊栖……”说完,她便看向站在后面的乌惊栖,目光停顿稍许,便继续看着许久未见的朋友,声音带了些许埋怨:“你怎么才来……?” 乌惊栖抬眸,明白等他们谈完后他的儿时憾便也结束了。 他默默离开,将时间留给这两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男孩声音依稀传来:“我师尊说我筑基前都不准离开云江峰……” 女孩声音带着诧异:“那你现在也还没有筑基啊……” “我……我是被我刚刚旁边那个哥哥带过来的……” 乌惊栖抬着头看着阳光明媚,感受着清风徐徐,依然岁月静好。 他的儿时憾是在江辞玉家破人亡后未及时下山陪着她,陪她度过最困难的日子。 等再一次见面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把他遗忘,连同那些痛苦悲伤一起抛在了过去。 真正的负心汉。 应是江辞玉那个小骗子才是。 他摇着头叼着不知从何处薅来的草,靠在假山上,迎着烈阳。 他思考着江辞玉的儿时憾又是什么。 但按他所想,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未能与他见面吧…… 乌惊栖苦笑着,将心中那一份隐秘的期盼强行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说他目中无人,不在意任何事物,不敬神明,不受拘束。 但其实,他敬神明的。 只不过,他敬的神明,是一个只属于他的神明。 江辞玉靠在假山另一侧,数次施展静心决,可这一次的心魔发作得猛烈而突然,迟迟压不下去。 直到静心决施展失败,她知道,她灵力也被封住了。 她无力地靠着假山,头微微扬起,这假山很高,将阳光挡得很完全。 她感受着心脏一次又一次的跳动,最后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乌惊栖被声音惊了一下,连忙到后方便看到他的神明倒在地上。 “江辞玉!” 他连忙上前握住少女的手,下意识去输送灵力。 这也才反应过来他灵力还没有恢复。 “靠!”乌惊栖忍不住骂道:“那个废物最好祈祷自己不会被找到!” 他将少女拦腰抱起,为她压好裙摆,刚踏出一步,幻境便猛然碎裂。 乌惊栖脚步顿住,万千碎片从身后涌向前,似银河惊艳,又若春水汤汤。 他回过头,便看见两个孩童手牵着手随着碎片而行。 幼年的乌惊栖还是那样狼狈,但看到抱着江辞玉的乌惊栖时,向他做了个鬼脸。 乌惊栖倒也不在意,只是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少女。 江辞玉的眉头紧锁,他蹲下身,将少女轻柔地放置在地面,用手为她抚平眉间。 浓雾渐起,幻境已经完全破碎,他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少女精致的眉眼。 林中是那么静谧,雾气弥漫,但树木依然长得高大,有些适应雾气的灵鸟时不时叫鸣着,指引着旅人前往的方向。 江辞玉意识回笼时,先感觉到的是鼻尖淡淡的柑橘香。抬眼望去,视线恰好落在他线条利落的下颌上。 下颌线流畅地收向脖颈,喉结隐在白色的衣领边缘,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滚动。 江辞玉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乌惊栖抱着走。 在发现少年有低头意图时,她立马紧闭着眼,装作还没有醒的样子。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他。 一想到被乌惊栖抱着走她就感觉不对劲。 其实在少女醒来的时候,乌惊栖便察觉了,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选择装睡。 他也没有给少女这个机会,直接开口说:“已经进入内围了,剩下的路还要我抱着你走?” 江辞玉脸上顿时爬慢红晕,连忙下来,还险些摔个狗啃屎。 等她回头便看见乌惊栖带笑看着她。 她咬着牙,只当没看见。 乌惊栖走在前方适时开口:“走吧,莫要被其他人领先了。” 江辞玉轻扭头,跟了上去。 幻雾森林内围倒显得有些许普通,树木不像外围一样高大,周边的花倒也较为常见。 树叶割碎月光,零零碎碎的洒在地面上。 江辞玉看着走在前方的乌惊栖,心里生出许多疑问。 但最想问的还是…… 她的儿时憾是什么? 但很可惜,她现在问不了。 “到了。” 乌惊栖淡声道。 江辞玉抬头看去,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洞,普通到如果是平常她压根不会进。 她用略带怀疑的目光看着乌惊栖,满脸的不相信。 乌惊栖耸耸肩,低声解释:“我师尊给的消息,相信我吧。” 少年的目光真诚,江辞玉无言,而是直接进去,用行动证明其态度。 山洞里面和普通山洞无异,空气中有着浓重的潮湿味,还时不时传来滴水声。 乌惊栖没用几步便走到了前方,他带着江辞玉七绕八弯地才走到地方。 那是一个水池,最中间有着一个小山墩,小山墩上只长着一株植物。 江辞玉定睛看去,嫩绿的芽,叶尖隐隐有些透明。 那是——清灵草! 她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乌惊栖拉着她后退,她才艰难地将视线移到前面——一只巨大的灵兽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龙头龟身,长长的尾巴,整体呈浅绿色,一双完全黑色的瞳孔,令人不寒而栗。 乌惊栖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将江辞玉护在身后,向来漫不经心的眼中透着警惕。 三…… 灵兽蹬了蹬后脚,持续蓄力。 二…… 乌惊栖周围厉风渐起,衣摆猎猎作响。 一! 灵兽猛然冲过来,乌惊栖浅退一步,拔出剑,低声喝道。 “长空!破云式!” 天骄少年执剑迎上灵兽的冲击,手上青筋暴起,咬牙将力量汇聚在剑上。 猛地挥剑,灵兽被迫后退几步,其头部血止不住地流。 它面带怒气地看着乌惊栖,再一次冲过来。 “啧,麻烦!” 乌惊栖用手背抹去嘴角血痕,灵力没有完全恢复,他现在的修为只能说是筑基中期,但灵兽修为却已经到了筑基巅峰,隐隐有突破之势。 他抬剑再一次撞上它的冲击,空中烟尘乍起。江辞玉召出剑,那是初拜师时,重恒剑君给她准备的。 她趁着灵兽专心与乌惊栖打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方。 江氏有一剑招。 以消耗一半修为为代价,发出的杀招,但使用后修为会下降一层。 所以,江家有规定,非必要时刻不得使用。 江辞玉抬头看着面前的灵兽,脸上坚定,目光炯炯有神。 挥剑向前,剑气撞上灵兽背后的壳。 乌惊栖目光与她视线相撞,她轻勾唇,少年对她回以一笑,侧身避开。 灵兽被剑气撞得直直飞到墙上,留下巨大的坑。 空气中响起破碎的声音,二人同时看去——灵兽的壳彻底碎了。 江辞玉站立时轻晃了几下,乌惊栖及时将她扶住,低声询问:“还好吗?” 少女在原地缓了一会,才挣开乌惊栖,向山墩走去。 她走得摇摇晃晃,却那样坚定。 这是她摆脱命运的第一步。 她伸手握住灵草,柔软的触感让她怔了一下。 然后,连根拔起,毫不犹豫的将它塞进嘴里。 乌惊栖双眸睁大,被吓得快速到她一旁,扶住少女。 江辞玉感受着体内灵力相撞,筋脉被反复打断重铸,痛的她紧抓着身边人的衣摆。 “江辞玉!” 她隐隐听到有人唤她。 “你他妈疯了?!” 江辞玉心想:她……才没有疯…… 等……等结束后,她一定要把这个人大卸八块! 在经过一阵又一阵痛之后,筋脉最终重塑完成,江辞玉靠着身边的人,带着笑,累晕了过去。 乌惊栖缓缓抱起满身是汗的少女,随意施了个净身决,便向外走去。 天上依然冷月高照,但月光不似从前那般刺骨,反而带着温柔。 江辞玉意识半醒,看着残缺的月亮,第一次有了不真实感。 她想:这月亮真好看啊! 第5章 木雕珍珠鸟 等江辞玉再次苏醒看到的便是简单的房梁。 她尝试起身,可身体的疼痛让她险些把腰闪了。 江辞玉:“……” “先别急着起来吧。”乌惊栖端着药碗推门进房,他的语气很淡,但江辞玉却觉得他的语气好像含着些许关心。 是错觉吧。 乌惊栖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呢。 江辞玉接过药碗冷静的思考着。 乌惊栖直接坐在床边,看着江辞玉心不在焉地将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往嘴里送。他轻挑眉,夺过碗,拿起汤匙,舀一勺开始吹气。 江辞玉双唇紧抿,面上有些不自然。 少年垂眸,似随口说道:“别多想,我只是怕你死在我这里。”随后,便将温的药送进少女口中。 江辞玉眉头紧皱,好苦的药! “啧……” 江辞玉猛地怔住,视线下移,蜜黄色的糖块被骨节分明的手塞进她嘴里。 她沉默半晌,顺着少年的手将糖块含进嘴里。 乌惊栖冰凉的手指轻轻碰到了少女温热的嘴唇,他怔了一下,装作没事一样正常地侧头,看着窗外出神。 江辞玉倒没有在意那么多,感受着浓重的甜味将苦味掩去,她忍不住笑眯眼。 她决定了,之前跟乌惊栖的仇怨一笔勾销了。 其实一开始他们关系并没有那么僵硬,刚进入青鸣宗时她并没有见过这位乌师兄。可是他出关后,莫名其妙地往自己书里塞了张鬼画符,害她被教理论的王夫子骂了一顿,她便找机会报复了回去。 其实报复回去后也没有那么生气了,但这个家伙居然把她骂王夫子的纸交了上去! 害她连扫了一旬的广场! 自那之后,她便不喜这位乌师兄了。 后面,二人之间的观点更是完全对立。 乌惊栖认为所有魔族都该死,但她并不这样认为。 不是她圣母,而是她觉得,有时候入魔对于有些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比如说她,对于她来说,想要摆脱师尊,入魔便是好的选择。 她暗自想着不禁叹了口气:看来她跟乌惊栖注定只能是敌人了。 她悄咪咪抬眸看去,少年正支着脑袋看着窗外。 她下意识定睛看去,抹了抹眼睛,少年玲珑般的耳垂泛红,面上也有着些许不自在。 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嘴唇上一触即分的冰凉,也忍不住红了脸。 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奇妙,一个盯着窗外出神,一个低着头,只差埋进被褥中了。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破了气氛,误打正着地拯救了尴尬的二人。 “江师姐醒了啊?好点了吗?”少年说话有些碎。 江辞玉看着那个背着大刀的少年。 少年眯起眼,笑嘻嘻道:“江师姐好,我是云霄剑尊二弟子,也是乌师兄的师弟,云景。” 江辞玉在少年进来时便已经重新整理好仪态,故作清冷的点点头。 她没有记错的话,云霄剑尊只有两个弟子。 一个是少年天骄乌惊栖,名剑长空,十八岁风华正茂,一剑断证石。 一个是刀修云景,小少年背着与他差不多高的大刀,一张萌脸用着最凶猛的武器。 小少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钦佩,她充满疑惑地看回去。 “我听闻江师姐生吞清灵草!江师姐吃草是什么感觉啊?清灵草药力强,直接生吞如果没有扛过去会直接成为废人,师姐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乌惊栖直接一拳砸在少年头上。 “嗷呜!”云景抱着头蹲在角落画着圈圈低声碎碎念,像极了一颗自闭的小蘑菇。 “师弟说话一直这般无遮拦,我也因此教训过他很多次……” 云景看着站在江辞玉面前的骄子轻哼一声,又恢复成最初那个开朗阳光的少年,他一蹦一跳的上前,将一旁的乌惊栖挤开,笑眼看着江辞玉。 “师兄一向无用,我是奉师命来的!” 说完,云景掏出一只木头做的鸟递过去。 “这个木雕是师尊偶然获得的,江师姐不妨往里面注入灵力试一试。” 江辞玉接过木雕,细细观察着: 木雕雕刻的是珍珠鸟,其喙又尖又细,豆子大的眼睛,圆滚滚的身材,整体可谓是栩栩如生,极其可爱。 她垂眸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其中,感受着建起的链接,再一次抬眸时,嘴唇轻抿,木雕珍珠鸟发出清脆的声音:“谢谢。” 云景摆摆手:“也是师尊让我给你的。”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乌惊栖道: “师兄,周师兄知道江师姐在我们这里了,他在峰前要人。” 乌惊栖打了个哈欠,连眼都没有抬,语气透着随意:“你不是刀修吗?拿你的砍刀把他赶走便是。” 他昨日抱着江辞玉赶了一夜的路,又一直守到她醒来,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眼下青黑一片,神色有些恹。 江辞玉垂着眸。 在师门里,二师兄是她一直以来不知晓目的的,他对她的控制欲过分的强,又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若是她今日未遂他所愿,怕是今天不好收尾。 她缓慢起身,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天的,就是有些许凌乱。 木雕珍珠鸟被捧在手心:“谢谢你们,我二师兄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来日必定重谢。” 她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经过乌惊栖时,顿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乌惊栖倚着墙,靠近门的手最终微微垂下,眸中似渊水无波,猜不透心思。 云景察觉出不对劲,在江辞玉走远后上前拍着自家师兄的肩膀道: “师兄,人家江师姐又不是你师妹,你昨日抱着人家回来的时候可是被好几人看到了。” 随后,又凑前,面上故作生气说:“还有,之前你跟我说江师姐长得奇丑无比,我还信了,害得我在江师姐面前没有展现好自己的魅力!这个账怎么算!” 乌惊栖拍开他,走远几步,目光上下移动,最后嗤笑出声:“就你?还魅力,我看是卖力吧。” 云景一双狗狗眼瞪得极大,明显没有想到自家师兄会拿自己的黑历史讽他。 说到这件事,还要从云景第一次下山说起。 背着大刀的少年单纯刀修不懂人情险恶,师尊给的银钱被人骗走后吃不起饭,竟被花楼中的老鸨骗进花楼卖力。 要不是乌惊栖出现的及时,他清白早没了。 现在都还记得那老鸨靠在门栏旁,翘着兰花指,捏着一块红色帕子对他说:“小公子生得可真有魅力,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卖力赚银两啊~” 云景想起这画面,鸡皮疙瘩瞬间起来,抱紧双臂,面上龇牙咧嘴的,连忙吐声道:“呸呸呸!尽说些晦气事!” 单纯的刀修兴是发觉自己说不过,就哼声道:“懒得跟你计较,我要去找女修姐姐们玩了,哼!” 乌惊栖哼笑一声。 他这师弟最喜欢装作纯情欺骗女修,用那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盯着她们,再加上半结巴地说话和装作害羞的样子。 骗得一群女修为他砸灵石,砸得倾家荡产。 乌惊栖倒也不是不想管。 可是他,打过,骂过,踢过,踹过,最后还被女修们指责没有同理心。 甚至当他拿着师弟骗灵石的证据找到她们,她们就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道:“一定是那些女修先勾搭我家阿景的!” 乌惊栖表示,尊重他人命运。 当然,这个尊重不是尊重女修们,而是尊重他师弟那个花心骗子。 有些事情表演得太浮夸,那本身就是破绽。 他看着自家师弟哼着欢快的歌曲,蹦蹦跳跳地离开。 “蠢货。” 他摇摇头,用术法合上门窗,慢吞吞地回到那张还有着少女馨香气味的床。 用被褥遮住绯红的脸,耳根发热,手指紧捏着被子,贪婪地吸收空气中残留的余香。 云江峰前。 周砚今在少女身上扫视,最后定格在她表情淡漠的脸上。 “小师妹,我记得我说过,你不用操心一切,无论是我还是大师兄和师尊都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 江辞玉随意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在周砚今头顶的弹幕上。 【停停停吧,这剧情怎么回事啊?】 【这跟原著唯一的关系就是毫无关系……】 【我们团宠女主靠自己恢复天赋了?】 【娇弱女主爆改大女主?!】 这些弹幕是从她快到云江峰山脚时出现的。 虽然不清楚弹幕是怎么知道她恢复天赋的,但看到弹幕震惊的语气她依然抿唇笑着。 “小师妹,走吧,我们回去。” 周砚今语气很冷,还未等江辞玉反应便拉过她手腕向着恒剑峰走去。 江辞玉几乎是被拖着走的,锁着她手腕的手非常用力,几乎要把她手给捏断了。 她用另一只手尝试去掰开周砚今的手,弹幕滚涌着。 【二师兄ooc了吧,这跟温柔真的搭得上边吗?】 【女主明显被他捏疼了啊!】 【我弱弱地说一句,这个剧情真的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 【先是女主莫名去幻雾森林提前拿到了清灵草,再到现在二师兄明显的ooc,我细思极恐了!】 江辞玉咬紧牙,终于挣开了周砚今的手,她杏眸有些泛红,看着二师兄的眼神带着怨气。 周砚今有些错愕,明显没有想到一向听话的小师妹今日竟开始反抗。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乌惊栖那张满是不屑的脸,下意识想苛责质问。 在抬头发现路过的同门们都放缓脚步关注着他们后,将怒气强压住,摆上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歉道: “抱歉,我师妹受了重伤,心情不太好与我闹脾气呢。” 不知是谁突然喊道:“这不是恒剑峰的周师兄吗?” “啊!原来是周师兄吗?那受伤的师妹就是江辞玉师姐了?” “那倒是正常了,我听闻江师姐脾气可臭了!” “我也,我也听闻过,本来还怀疑过呢,但看现在……” “啊?为什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我听说江师姐很温柔啊……” 修士听力一般都是不错的,江辞玉听着周围对她的编排,面色非常难看。 看着周砚今故作温柔的神情,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劲像潮水一样将她席卷。 她从来不知道外界竟然是这样说她的! 她握紧拳头,想起了乌惊栖,又默默松开,悄悄拿出了那一只木雕珍珠鸟。 第6章 闭关 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师兄说笑了,师妹怎敢与师兄闹脾气啊。” 众人安静下来,将视线聚集到垂头抱着木雕珍珠鸟的江辞玉身上。 木雕珍珠鸟的眼睛散发着绿光,众人便已经猜到这木雕应是什么可以发出声音的灵器。 周砚今面色僵硬一瞬便恢复如初,一如往常那样温柔地看着她,语气略有责怪:“小师妹也真是,有此等灵器不与师兄说,竟还瞒着师兄。” 江辞玉浅抬着头,碎发搭在脸两侧,一双杏眸水盈盈的,隐隐泛着红晕,双手规矩得放在身前,手腕处的红痕非常明显,看上去很是委屈。 手中的木雕随之出声:“我也是今早才获云霄剑尊赠予,并非存心不与师兄说,只是师兄突然强硬拽着我,我才……” 她适时的沉默反而更耐人寻味。 周围数名弟子看周砚今的眼神顿时生了异样,毕竟他们看到的确实是周砚今拽着江辞玉走,而且她手腕上的红痕也证明了二师兄的粗鲁。 周砚今脸上的笑完全僵住,感受着身上的视线,默默懊恼。 今天没有控制好情绪,但他真的能忍受江辞玉脱离控制。 【这剧情我已经看不懂了……】 【剧情走向跟原著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二师兄简直就是伪君子啊!】 【把简直删掉。】 【虽然但是我其实有点期待后面剧情了,二师兄爆改成控制欲强有暴力倾向的变态,女主提前恢复天赋,那宗门大比的剧情……】 江辞玉看着弹幕,浅浅勾唇,弹幕的反应,都在告诉她——她现在这条路是对的。 周砚今眸色暗沉,心中暴戾渐起。 最后,还是带着歉意地对江辞玉说:“小师妹,我为我的行为道歉,今日所为都是我的错误……” 江辞玉轻摇着头,手中的木雕发出声音:“没事的,二师兄,我理解的。” 她垂着眼,不再看周砚今,而是默默钻出人群,独自离开。 现在还没有到完全撕破脸皮的地步,而且她还需要他们。 毕竟还有什么比狗咬狗更有意思呢? 大师兄可是非常在意她这具□□的,哪怕是一点痕迹都不能拥有。 所以,她卧房的物品都是上品的。 她现在还记得,她刚来不久那会因为睡不惯宗门的床和被褥,硬是睡出了红痕。 那个时候大师兄已经注意到她了,发现红痕时,他的眼神很是阴沉。 那天,她卧房所有物品都是按照她在江府的物品重新换了个遍。 其实,她最先发现的是二师兄的不对劲,他过于强大的控制欲和掌控欲,还有隐藏的暴戾让她不是很喜他。 那时她仅仅十三,与大师兄说过一次之后,二师兄便收敛了许多。 十三岁生辰那日,她跟着同门的师兄师姐出去游玩,却因此受重伤,师尊为她治疗,她在中途醒来时看到的便是: 她尊敬的师尊——重恒剑君,在吸收她的天赋。 那一次,红色神秘的咒印布满房间,时不时的铃铛声在屋内回响。 重恒唇部无声反复启合,她不敢睁开眼,不敢面对真相。 只能感受着体内力量渐渐流失,最后陷入昏迷。 那一次差点回到练气期。 重恒当她还不知晓真相,对她的语气充满怜惜:“你重伤伤到筋脉,修炼速度大幅下降,心神受创,修炼天赋也大不如前。” 他轻抚着她的头,手很是温暖,但她只觉一阵刺骨寒凉。 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之后想去找大师兄说这件事,却撞到大师兄与她妹妹的灵魂沟通,说会帮他妹妹拿到自己的身体。 十三岁生辰白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她好像走出了父母离世的阴影,重新拥抱了这个世界。 十三岁生辰晚上,她才发现命运从未善待过她。 所有降临在她身上的幸福,都只是南柯一梦,如泡沫一场,一触即碎。 但她从未认输过,她不甘就此认命。 她第一想法是求助,但她又怕极了被知晓她已经知道一切真相,所以迟迟未迈出第一步。 直到那日生辰跟她一起的苏念来找她。 苏念告诉她,那个伤没有那么严重,问她是不是发生了其他事。 那时候的江辞玉将那个比她才大几岁的女孩当成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紧紧攥住了那根救命稻草,苏念也没有放弃过她。 可是如果重新来一次。 江辞玉抬着头,看着墓园的方向。 她不会将任何人拖下水。 那个帮助她的女孩永远沉睡在土里,那些在她十三岁生辰那一天出现的人,全因为各种理由死去。 时间或许是许多事情的良药,但在江辞玉这里。 时间只是一个见证,见证一件又一件惨案发生的观众。 她不会沉湎过去,只会带着这些去面对未来。 周围人看着那桃红色窈窕身影,各自脑补了一部被二师兄暴力对待的小师妹却依然在坚强存活的故事。 周砚今暗自记下在场人的脸,打算日后找机会报仇。 翻涌的弹幕如潮水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 江辞玉坐在美人榻上,时不时摇着手中的团扇,看着弹幕,暗暗记下对她有用的内容。 【原著里这次宗门大比是最低金丹才可以参加,所以之前女主是走后门参加的,这次说不定我们辞宝可以靠实力了!】 【离大比就一年了,要在这一年从筑基前期到金丹,我觉得够呛。】 【请相信我们辞宝,再说宗门大比第一名可以获得拔云苏剑的机会。】 【我记得!我记得!那把云苏剑生有剑灵,会自己挑主人!当时所有人都瞧不上辞玉,结果在她拔出剑后所有人都惊讶了!瞬间打脸!】 【对啊!云苏剑的设定就是唯心至纯至善,心无杂念者才能获得,而世人又有多少人可以符合条件。】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外面夕阳西下,少女房中雪香兰气息蔓延,烛火被晚风吹地摇晃。 江辞玉将烛火熄灭,宗门大比只有金丹可以参加说明奖励是极其丰厚的。 她是不会错过这次大比的。 现在的发展与原著剧情已经不一样了,而且所谓的原著剧情是一成不变的,但她是活生生的人。 原著剧情中的苏念是恶毒女配,可是在她这里,苏念却是一个温柔勇敢的姐姐。 原著剧情过于扁平,如果她过于依赖原著剧情,那她就只是里面形容的江辞玉。 一个无脑,只知道依赖别人的,被过分宠溺的“团宠女主。” 可是从一开始,这个打在她身上的标签就是错误的。 所以,这次去幻雾森林也是抱了赌的成分,结果也并未辜负她。 江辞玉伸出手,感受着空气中汹涌的灵力将她弥漫,修为也在一点一点上升。 她轻挥衣袖,一副木牌挂在门上,上面刻着: “闭关!勿扰!” 第7章 青遥城 恒剑峰上四季长绿,鸟鸣清脆而不嘈杂,叶缝间光映射而下,好一片美丽风光。 江辞玉这一次闭关有半年之久,从筑基前期提升到了后期,再怎么修也无法突破。 这些天弹幕零零散散,可能几天才见那么一条。 江辞玉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灵力,脸带笑意的推开门,门外堆积着许多东西,她一眼都没有看。 那些东西是在她闭关时候二师兄送过来的。 假惺惺的好意,她可受不起。 不远处身着黑色劲衣的男子向这边徐徐走来,他面色淡漠,薄唇紧抿带着些许冷峻。 他望了眼堆积在一侧的物品,眉眼微皱,语气透着不悦:“谁送的?” 江辞玉在男子过来的时候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了眼那些物品才捧着木雕珍珠鸟传声:“二师兄送的。” “原因。” 她抬头看着男子,他面色如常,明显早就知道珍珠鸟的存在了。 她眸色一暗,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极为犹豫。 男子垂眸,眸色平静,好像在他这里一切都不是问题。 “说,他不敢找你麻烦。” 珍珠鸟清脆的声音响起:“我闭关前二师兄将我拽疼了,好多师弟师妹都看到了。” 她想起这事时,眼睛还有些红,像极了一只受尽委屈人畜无害的兔子。 “大师兄,你可要帮我好好教训他!” 她眉眼垂着,看起来很是委屈,但眸中却平静无波。 大师兄谢知南面色平静地收拾着堆积的物品,语气如常:“好,我会处理,手红了吗?还疼吗?房中的花需要换吗?” “手早没事了,都过半年来了,房中的花就不换了吧,我想下山历练。” 谢知南手顿住,显然没有想过会听到这话。 他将东西放下,转过身看她,平静的眸子第一次有了暗色:“为什么,师尊跟你说过了今年宗门大比必须金丹吗?还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或是有什么想要的?” 谢知南看着如以往无二样的小师妹,一个又一个问题砸了出来。 江辞玉摇摇头,珍珠鸟出声:“我修炼到了瓶颈,需要去历练一番。” 谢知南的手指摩挲着,垂着眼,看着她的脸说:“那我陪你去,有我护着,这一路也会安稳些。” 她不言,但抿着的唇在诉说她强烈的拒绝意愿。 谢知南叹口气:“小师妹,勿要胡闹,你若受伤,我和师尊还有你二师兄都会担心的 ” “你想想上次秘境,你还没有长教训吗?” 无奈的语气却充满着警告,照在二人身上的阳光很暖和,江辞玉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在冰窟。 大师兄谢知南向来谨慎多疑,只怕上次秘境已经让他心生怀疑了。 这对她而言绝非一个好消息。 她身子松下来,仿若已经放弃历练的想法,手心中的珍珠鸟语气好似也恹恹的:“好吧,大师兄……” 江辞玉耷着眼,脚步一深一浅地走回卧房,门被重重地合上,屋檐上的鸟被惊地飞起,叽叽喳喳叫着。 谢知南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卧房,心中总有一种事情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江辞玉靠在紧闭的房门上,面上凝重。 大师兄定是不会相信她肯罢休的。 当然,她确实不会罢休。 但其实她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历练,做些什么。 她抬着头,从谢知南开始弹幕出现频率依然很低。 然不成在所谓的原著中,她在宗门大比的这一年是空白的? 江辞玉缓步走到软榻旁坐下。 她不信命,也不认命。 看着半开的窗户,心中萌生一个想法 午时,烈日将树叶晒得卷曲微风也带着燥热。 江辞玉手脚并用地攀爬着窗户,她已经丝毫不顾及形象了。若这时有个听过她的同门在这里,一定会很是震惊,这跟传闻中的不可以说是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她之所以靠神秘出名,全是因为她很少参与宗门内的活动。 现在那些传闻都是当时跟她一起上课的同砚们传的。 传闻中的她是一个很高冷并且目中无人之人。 传闻中的她是一个过于娇纵且蛮横无理之人。 传闻中的她是一个温柔但过分丑陋难看之人。 这还只是几个相传较广的,所以,大家就用神秘来形容她。 她一开始是听苏念说她是凭借神秘让大家知晓她的。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神秘原来是因为传闻太多了啊! 在那次与周砚今对峙后,她便拜托了苏允打听一下她的传闻。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可谓是吓了一跳。 就没有几个正面传闻! 她长相清冷,但跟她熟悉的都说她像极了夏日暖阳。 一直都是一个乐观坚强的女孩。 她猛地摔在地面上,砸出巨大的响声,随后鬼鬼祟祟地观察着周围。向着恒剑峰山下跑去。 雾月峰上。 苏允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委托任务只觉得烦恼。 咚咚咚—— “请进。” 他说完抬头看去,先映入眼帘的是桃红色裙摆。 苏允随手放下委托,凑上前说:“江师姐,你怎么来了?” 江辞玉将木雕珍珠鸟放下,拿起任务纸大致扫了一眼。 “这个任务你接了?” 珍珠鸟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允看了眼,有些苦恼地道:“有点想法,但这个任务的细节师姐你也看到了。” “花楼中许多女子无故陷入昏迷,怀疑是有人恶意投毒。”苏允皱眉补充道:“可若真的是投毒的话,没有必要找我们剑修,医修便足矣。” 江辞玉放下任务纸,黝黑的瞳孔平静无波澜。 苏允紧接着道:“可据我所知,这花楼老鸨还找了音修和医修,只怕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音修者,可以音御妖,控兽,这老鸨心里也清楚,此事只能是非人所为,而她不愿说实话,说明此事另有隐情……” 听到这件事情,弹幕竟开始稀稀拉拉的发着。 【这件案子我有点印象,虽然原著中一笔带过,但记得凶手是一个鬼魂来着。】 【因为被人害死,所以心生怨恨开始害人。】 【原著中没有详写这件事,但写了另外一件案件。】 【同上,我也记得,算是一件旧事重提,几年前的李府大小姐惨死案,世家李府继承人李姌被发现惨死家中……】 江辞玉手撑着桌面,暗暗思考着李府大小姐惨案。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李姌这名字莫名熟悉。 “江师姐?” 江辞玉这才回过神看着苏允。 珍珠鸟的声音依然清脆高扬:“接了吧,我与你一起。” 苏允沉默半晌才重重点头道:“好!” 他并没有去劝阻,他知道江辞玉修炼到了瓶颈,需要去历练。 苏允折了只纸鹤放飞出去。 “那这样的话,我便与我圣手宗的朋友说明这事,叫他与我一起。” 江辞玉点点头。 纸鹤向着天际飞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不见踪影。 苏允转头说着:“江师姐,我们先去青遥城吧,在那里等他们。” 江辞玉继续点头。 …… 青遥城景色宜人,养出了许多美人,其中最大的花楼是位于城中心的遥景苑。 江辞玉避着人到遥景苑,看着雕栏玉砌的建筑,房檐数根红缎交叉连着,门前老鸨翘首以盼,看着过路人视线直望腰间看去。 与苏允视线相撞时,她视线下移,看到他腰间别着剑,这才猛拍手上前。 “道长,道长,这些天,我可是吃不好,睡不好,心里日日担心着楼里的姑娘们!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你们盼来了!” 老鸨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着,疑惑道::这……怎么就你们两位啊?” 苏允温声道:“我是青鸣宗苏允,其他几人还在路上,我们是先来查看情况。” 老鸨连连点头,视线却忍不住一直看着桃红罗裙的江辞玉。 江辞玉眉目垂着,神情淡淡的,察觉到老鸨的视线才后知后觉抬头。 老鸨一时被江辞玉的长相惊住,那是一张过于精致的脸,眉目冷淡时,仿若神迹! 她只是站在那里,也会吸引无数人的视线。 她天生就被神明宠爱,抬手间都自带着独特的气质。 苏允看老鸨一直盯着江辞玉看便介绍道:“这是我师姐,江辞玉,她不方便开口。” 老鸨这才不舍地将视线从江辞玉身上移开,暗自还觉得有些许可惜。 那样一张美艳的脸,偏偏是个哑巴。 可惜,太可惜了。 江辞玉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的木雕珍珠鸟不便在凡人面前使用,反正哑巴也当习惯了。 老鸨婉声道:“是这样的,苏道长和江道长……就是,要不,各位道长申时再来,马上就要元灯节了,现在姑娘们都在排练……” 苏允点点头:“也好,我与江师姐来的急,还未好好逛过这青遥城,都说这里人美景更美,我与师姐申时再来。” 说罢,苏允和江辞玉便转身离开,老鸨擦擦额间的汗,转身进去了。 苏允正色问道:“江师姐觉得如何?” 江辞玉借着木雕回答:“整个遥景苑都没有妖气,不像精怪所为。” 她又想起弹幕之前说的鬼魂,又补充道:“会不会是灵体做祟?” 苏允皱眉道:“具体情况还得进去查看昏迷人员情况。” “苏允!” 远处的声音打断了江辞玉的思绪,她循声看去,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正挥着手喊道。 苏允眉头一松,也回应道:“李牧!” 李牧旁站着的女子一袭浅粉色罗裙,长发编出两条辫子垂在前方,她咬着口中的冰糖葫芦,脸上露着幸福的神情。 几人站在一起,李牧向江辞玉二人介绍道:“这是鸣鸾宗的音修,许星画。” 许星画满脸愉悦地咬下最后一颗沾满糖汁且饱满的山楂,带着满脸糖汁的脸露出一个笑:“你们好,我是许星画,星是星星的星,画是画画的画,我的武器是萧。” 她侧头,看着江辞玉的眼睛极亮:“你就是江辞玉,江师姐吧!” “长得跟我听过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江辞玉确定了,这肯定是第三条传闻的相信者。 许星画摸摸衣服的袖口,掏出一块被油纸包裹的糕点递过去道:“这是我阿爹在我下山前给我做的,可好吃了!辞玉姐姐,你快点尝尝!” 江辞玉接过糕点,桂花香扑鼻,闻着便极好吃。 许星画很是自来熟,但却不惹人厌烦。 她像极了一个小暖炉,一直都很温热。 江辞玉不想让这个小暖炉失望,便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撕开油纸。 糕点很小巧,主体洁白色,上面缀着星星点点的金黄色桂花,她轻缓地放进嘴里,轻咬一口。 糕点很软糯,入口即化,桂花味很重。 她有些惊喜,确实很好吃。 许星画感受着江辞玉外露出的喜爱,露齿笑道:“我阿爹厨艺可好了!尤其是桂花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她眯眼笑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美人姐姐,你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 江辞玉也被少女的欢快感染,面上也轻松了许多。 苏允对着李牧道:“我与江师姐已经去过遥景苑了,那边的老鸨让我们申时再去。” 李牧点点头:“也好,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好解决,我们先去找个客栈吧。” “过几天就是元灯节了,我们还可以留下来过完节再离开。” 李牧抬着头,看着蓝白的天略有些慨叹道:“元灯节啊,好久没有过了。” “差点忘了,你本来就是青遥城的人。” 李牧侧头,看着苏允轻挑眉:“如果你真忘了,这朋友也没得做了。” 苏允无奈摇摇头。 众人在玩笑间不知不觉地来到客栈,李牧摸着腰袋,手顿时僵住,抬起头郑重地说:“你们银两可带够了?” 许星画面色一僵,连忙掏自己的腰袋 ,只掏出些许碎银。 李牧又看向江辞玉,眼神中带着些热切。 江辞玉查看储物袋,里面的银两已经在上次幻境中买糖人用掉了。 抬起头,顶着李牧的视线摇摇头。 李牧最后将希望放在苏允身上,许星画和江辞玉也看着他。 苏允感受着三人的视线,最后掏出些许碎银道:“我是剑修,我师尊雾月更是剑痴,身上连灵石都没有,更别提银两了。” 李牧:“……” 四人慢吞吞地走进客栈,客栈中精致无比,一楼的桌凳都擦得很是干净,小二在客人中流转。 四人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 许星画艰难地开口:“要不,我们换一个客栈吧……” 苏允点头赞同提议。 江辞玉手心中的木雕珍珠鸟也附和道:“换一个简陋点的吧。” 李牧看着不知何时离他很远的三人,面如菜色,咬牙切齿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青遥城压根没有便宜的客栈,青遥城过于繁华,要真说便宜的,城外有,也要一两一晚。” 三人无言,他们着实没有想到,他们三个历练已经败在第一步——钱! 按照一般而言,作为李牧的医修确实有钱,但是只有灵石,没有银两。 音修的许星画,是一个花钱的主,身上的萧由各种天材地宝保养,别提银两了,她连灵石都掏不出。 江辞玉是瞒着师门下山的,所以更不用提。 四人面面相觑,空气一阵静默无言。 “这是在干些什么呢?站在外面不进去。” 四人循声看去,发出声音的是一个背着大刀的可爱少年。 苏允有些惊讶道:“云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云景笑道:“我跟师兄奉命去凤鸾城参与案件。” 苏允点头道:“原来如此。” 云景再一次问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呢,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苏允有些尴尬绕着头,江辞玉在想着凤鸾城案件,许星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云景,三人各干各的,都没有开口。 李牧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言道:“我们四个带的银两不够,住不了客栈。” 云景:“豁!” 李牧凑上前,苍蝇搓手道:“要不云师兄请我们……?” 云景也没有拒绝,回答道:“银两都在我师兄身上,他进城后就跟我分开了,现在应该也快来了,你们可以跟我师兄说,他说了算。” 江辞玉鬼使神差地抬头,便看到了熟悉的蓝色阔袖锦衣。 几人也没有想到,刚刚才说到的师兄便出现了。 乌惊栖眉眼一如既往的带着傲气,他到时第一时间搜寻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却正好与少女视线相撞。 乌惊栖下意识避开,装作一切没有发生。 江辞玉也慢吞吞地低头,唇上的冰冷感仿佛还在。 云景凑到乌惊栖一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李牧有些紧张,这位乌师兄可谓是恶名远扬。 乌惊栖没有过多思考,直接说道:“没事,一点银两而已,不打紧。” 许星画顿时开心地一跳,抱住身旁的江辞玉猛蹭。 苏允也弯着眉眼,有些开心。 毕竟住宿的问题解决了。 一行人走进进客栈,定好房间后云景邀请道:“这忙活了一路,我还没有来得及吃晌饭呢!” 李牧不是话少的人,在云景开口后便连连附和道:“我们也是呢,我们任务的老鸨让我们申时再去,这才刚到午时。” 乌惊栖随口问道:“什么任务?” 苏允跟在乌惊栖身后,听到他的提问连忙回答:“就是花楼中的姑娘接连昏迷,那老鸨怀疑是人下毒,但我们都觉得应该是非人所为。” 乌惊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江辞玉偷摸扯住乌惊栖衣袖,他身子一僵,看向她的视线带着困惑。 少女扯过少年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中写着。 乌惊栖面色一敛,无声地点点头。 江辞玉面上有些正经,继续在手心中比划着。 乌惊栖在她写完后面色便有些难看。 刚想摇头拒绝,却在看到少女坚定的视线后感到犹豫。 最后无奈点头,无声说道:“这件事我需跟师尊说,若师尊也允许你便跟着我们一起吧。” 江辞玉勾唇,眼角也染了笑意,张了张嘴,上下闭合。 乌惊栖看懂了。 她在说:“谢谢。” 拜托各位点点收藏吧[星星眼][星星眼]你们的收藏是我更新最大的动力,不足之处我也会努力改进,已经签约了,不会弃坑,封面也约好了,过几天会换上,昨天有事没有更新,坚持日更,欠的会补上,拜托各位小仙女点点收藏,谢谢[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青遥城 第8章 客栈 饭点的客栈可谓是人满为患,客栈一楼每座都满了人,扎着头巾的小二在如此多的客人中依然井井有条。 云景看着桌上已经上好的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他师兄还没有回来,在乌惊栖动前,他也不能动。 许星画从上菜开始眼睛便闪成了星星,满脸都是激动,一手抓筷子,一手抓着杯子。 李牧作为医修,面对这些还算冷静,医修跟丹修一脉相承,都是不缺灵石的主,所以也不会过于失态。 苏允一直将乌惊栖视为偶像,所以在偶像在他周围时,他总是端着架子,故作矜持。 李牧还能不了解这个兄弟吗? 在苏允开始端着后,便频频对他翻白眼以表“尊敬。” 江辞玉捧着茶杯轻抿一口,又频频望着外面,盼着那个蓝白锦衣少年。 在落座点餐后,少年便借口出去传信了。 现在餐已经上齐了,少年依然没有回来。 她只怕是云霄尊者不同意,这个案件影响重大,怎么可能会允许她这个外人轻易参与进去。 许星画咽了咽口水,问道:“不知乌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云景对小美人一向无法拒绝,此时也没有过多在意称呼,单手支着下巴,笑眼嘻嘻地看着许星画:“应是不需要多久了,师尊跟师兄谈话向来简约。 乌惊栖扭着手腕缓缓进来,他低眉敛目,神情莫测。 江辞玉连忙站起,看着乌惊栖的眼神带着期待和希冀。 那个少年天骄点点头,江辞玉立马懂了。 云霄剑尊同意了! 她又安心坐下,阖了阖眸,觉得自己应该有些表示。 看着已经坐下的乌惊栖,她主动拿起公筷夹了块沾满辣酱的鸡肉就要往他碗里放。 云景想阻止还未出声,那块看上去就很辣的鸡肉已经落入他亲亲师兄碗里了。 云景:“……” 苏允也怔了一下,看着白花花米饭上满是辣油的鸡肉,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辞玉撑着脑袋睫毛忽闪忽闪的,就这样满脸期待的看着乌惊栖。 李牧扯过怔愣的苏允,低声问道:“江师姐可是和乌师兄有仇?” 他顿了下补充道:“我记得乌师兄不能吃辣来着,上一个往他碗里放辣的可是被狠狠揍了一顿!” 苏允神情有些呆愣:“我也只是听说过,江师姐和乌师兄好像一直都有些不合,但仇好像说不上……”他机械般地转过头,认真发问:“你说江师姐和乌师兄打起来我应该帮谁?” 李牧还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江师姐筑基巅峰,乌师兄金丹后期……”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真回答:“我个人建议你帮乌师兄,因为你这个修为就算帮江师姐也没有用。” 许星画突然凑过来,一只手搭着李牧,另一只手搭着苏允,挤在二人中间,低声反驳道:“我倒是觉得苏允应该帮江师姐。” 二人回过头看着许星画,脸上都带着愿闻其详的表情。 许星画单手掩着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乌师兄不像会打女子的,所以苏允过去挨揍让乌师兄消气不就行了?” 李牧点头赞同。 “说的在理!” 苏允再一次僵硬地转过头,将脸埋进饭里,这两个损友他是真的不想说什么了。 乌惊栖沉默许久,才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将鸡肉放进嘴里。 苏允瞪大眼睛,嘴里塞满的饭掉了些出来。 李牧面色也有些惊讶,但没有苏允那样夸张。 只有许星画看看眼含笑意的江辞玉,又看看皱眉的乌惊栖,默默掩嘴笑。 乌惊栖感受着在嘴中炸开的刺痛感,眉头紧锁,脸上涨红,视线搜寻着周围。 江辞玉看着乌惊栖被辣的满脸通红,连忙站起,顺手将一旁的茶杯递过去。 云景抬头发现自家师兄居然吃了辣便满脸愤懑地站起身大吵大闹:“师兄!上次我往你碗里夹了块沾了一点辣椒的鱼肉,你就把我狠狠揍了顿!今天江师姐往你碗里夹了块那么辣的鸡肉!连我吃都有些受不了!你……你!” 云景被气得说不出话,在喝完茶后明显缓解的乌惊栖掀起眼皮看了吵闹的萌脸师弟。 最终选择不搭理。 云景更气了,梗着脖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不知何时接近身边的许星画强硬地压着坐下。 李牧对着苏允眨眨眼,又瞥了眼愤懑不平的云景:原来那个挨揍的是云师兄啊! 苏允皱着脸,暗暗点头:云师兄还是太闹腾了。 江辞玉也是才知道乌惊栖不擅吃辣,有些许懊悔。 好心办了坏事。 她偷摸抬起眼,乌惊栖显然还有些恍惚。 看来是非常不能吃辣了。 她撇撇嘴,她是一个无辣不欢的人,没有辣,感觉吃饭都无味。 看着乌惊栖手中的茶杯又空了,便赶在苏允前往他杯里倒茶。 现在不小心惹了祸,还是做些什么补偿一下为好。 黝黑的瞳孔咕噜地转了一圈,最后跟乌惊栖视线相撞。 少年轻挑眉,已然不见刚刚的狼狈,又恢复成了大家印象中的乌师兄。 他勾了勾嘴角,唇瓣还带着殷红,有些迤逦鲜艳。 她看着那张脸,忍不住暗想:幸亏没有肿,肿了就不好看了。 天骄少年受不得委屈,他晃悠着手臂,故作姿态:“江师妹,我这手莫名有些酸呢,诶你说这辣椒是怎么跑进我嘴里的呢?” 江辞玉:“……” 手酸跟辣椒有什么关系。 苏允倒是激动,小跑到乌惊栖一旁,要为他捶肩。 乌惊栖单挑眼,好笑地看着江辞玉。 李牧也非常上道,在苏允过去后他也凑了上去捶另外一侧。 给钱就是大爷,大爷要被伺候,他这个小弟包满足的! 许星画眼睛亮亮的,单手捂着嘴,单手压着乱动的云景。 云景使劲挣扎无果后,最终无力喊道:“你不是音修吗?为什么力气那么大!” 许星画不言,只是一味地强压住。 江辞玉微笑着上前,蹲在乌惊栖身侧,不容分说地握住少年的小腿开始捏。 行,乌大爷不是想要被伺候吗? 她满足他! 云景看着压住他的许星画,又看了眼被伺候的乌惊栖。 最终,无言落下眼泪。 这世间,对于他这个美男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乌惊栖视线一直在乖巧蹲在他身侧的江辞玉,现在的她总是让他想起以前的她。 他莫名有些不爽,收起脚,在江辞玉抬头看他时将视线移开,不去看她。 江辞玉气急。 让她伺候的是他,不让她伺候的还是他! 乌惊栖淡淡道:“吃饭吧,不是申时还要去探查案件。” 江辞玉瞪了眼他,坐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用力戳着碗中的饭。 好似那饭就是乌惊栖,这样可以戳死他。 心中的那点愧疚也消失殆尽,这般不讲理的人,辣死也是为世界除害了! 许星画已经优雅的坐到了座位上,独自用着饭。 这是她这么久,第一次向他们展示了所有人印象中音修的气质。 优雅,而又清冷。 “啧” 云景看着许星画的样子说道:“诶,你不用装的,这不适合你。” 从许星画将他按住开始,他便单方面决定,他跟这个大力怪势不两立! 最近三次问题严重,被烦的没有时间更新,周末会补上[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客栈 第9章 遥景苑 许星画轻哼一声,没有在意。 作为鸣鸾宗的天才音修大小姐,经常有人嫉妒眼红她。如果她个个都要在意,她还怎么天天开心。 几人在热闹间用完膳,便出去逛了逛这繁荣的青遥城,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申时。 苏允和江辞玉作为直接接触过这遥景苑老鸨的二人,自然由二人走在前方。 江辞玉不便说话,所以到最后只有苏允领路,而江辞玉便站在硬要跟着来的乌惊栖身旁。 云景一听是来遥景苑,便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抱着客栈的柱子,涕泗滂沱地喊:“我不去!呜呜!打死我也不去!” 许星画想起这一幕,略有些感慨:“这传闻当真是不可信啊!” 李牧耳朵轻动,转头问许星画:“什么传言啊?” “诶!你不知道吗?” 李牧摇着脑袋,面上满是好奇。 许星画前后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在意她这边,便凑过去轻声说:“江师姐的传闻不必我多说了吧,但那个云景可是修真界有名的渣男!我听说他一次性谈了……” 许星画伸出手,在李牧面前两个手的食指相交比成十。 李牧瞪大眼睛,嘴巴张着仿佛可以吞下一颗鸽子蛋。 他轻咽口水,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老鸨的声音打断。 “诶呦,各位道长终于来了!奴家可是盼好一会来了!” 那老鸨还是上午的装扮,只不过眉眼间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 苏允脸上也挂起了笑先介绍起了众人:“这是李牧,圣手宗亲传弟子。” 李牧探出头,向老鸨摇了摇手。 苏允五指对着正在整理碎发的许星画介绍道:“这是许星画,鸣鸾宗弟子。” 许星画扬起甜美的笑:“你好啊,我是许星画。” 老鸨回以一笑,但面色已有些许不耐。 苏允回头看了眼站在后方的乌惊栖和江辞玉,想到乌惊栖并不算是他们的一员便歇了介绍的打算。 他正了正色对老鸨道:“麻烦呃……您带我们进去看一下患者的情况吧。” 那老鸨猛拍头,暗自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最近因这事吃不好睡不好,这记性也差了许多,竟忘记与各位道长介绍自己。”她轻低身子道,“奴家唤红娘,各位道长可以唤我红妈妈。” 她直起身子,接着转身说着未看后面人半眼:“各位道长随奴家来,昏迷的姑娘有几位是元灯节要表演的!诶呦,麻烦几位道长一定要解决啊!” 苏允跟在后面点点头道:“放宽心吧,我们会解决的。” 江辞玉在进来后便忍不住四处看着,逐渐缓了步伐。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 周围的一切都透着奢华,厅内巨大的舞台上繁花锦簇,华灯照耀着整个舞台。 因为现在是休息时段,前厅内很是空荡。 但依然有几位穿着颜色不一纱裙的姑娘偷偷瞥着他们。 依稀可以听见她们谈论的声音。 “那个桃红色长裙的姑娘就是那位脾气极差的江姑娘?” “好像是的吧,听说现在是个哑巴……” “有点可惜……” 乌惊栖皱了皱眉,放慢脚步站在落后些许的江辞玉旁,挡着那些或恶意或探究的眼神。 江辞玉垂着头,这些年她对于别人带有异样的眼神其实习惯了。 在乌惊栖过来帮她挡视线的时候,她一时也不知应作何反应。 好像,自从觉醒这弹幕后,她跟乌惊栖的关系好像逐渐破冰了。 她抬头看去,没有看到熟悉的弹幕,一时有些失望。 老鸨带着众人穿过众多摆着花,绑着红缎的门,另一侧可以看到院中场景,流水环绕,姹紫嫣红。 众人站在玫红木门前,红娘推门进去。 入目便是红纱帐木床,床前跪坐着一个穿着绿萝裙的小姑娘,她转头看着众人,哭泣的动作顿时停住。 江辞玉挤到面前,放出神识感受着房内气息。 她生来特殊,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各种气息。 可是…… 她紧皱着眉,房间内没有感受到任何精怪鬼魂的气息。 苏允侧头看着李牧,示意他上前去看。 李牧郑重点头,沉着脸,弯身,缓缓扫开红纱。 女子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同时透露着诡异的安宁,裸露在外的肌肤爬满碎痕,但依然可见她姿容优越和脆弱的面庞,惹人爱怜。 老鸨先是对着绿萝群姑娘戾声喊道:“绿丫,还不快点过来,等一下挡着李道长治病你担的起吗?”随后满脸担忧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少女和弯身的李牧。 “这是咱家头牌之一,浅萝,几日前莫名昏迷,还生了诡异的痕迹,这……各位道长麻烦了。” 红娘语气不安,手指一直相互绞着。 许星画面色有些不虞,她记得很清楚,是好几位姑娘昏迷,现在却只带着她们来看这浅萝姑娘。 她恶意揣测着:若非这浅萝姑娘也中了招,怕是不会来找他们修士帮忙。 想到这,她对这老鸨更是不喜。 江辞玉看这场景,隐隐约约明白了些许,面色也黑了许多。 李牧带着歉意低声道:“多有冒犯,浅萝姑娘多多谅解。” 说罢,他轻轻掀开少女的眼皮,又掀开被子一角。 红娘想出声阻止,却没来得及。 她犹豫着开口:“这……在场的姑娘们不能做吗?” 乌惊栖靠着门框,眼皮未抬:“在场只有李道友是医修,红妈妈自己说的是中毒,我们这不得让医修看看是什么毒吗?” 红娘被堵了一嘴,一口气不上不下,这一会抬头看去,便看到了一张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脸。 她一时失声喊道:“是……是你!”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几年前,她骗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少年来她们楼里卖身,正进行得好好的,却被面前这个长相精致迤逦的少年给阻拦了,还把她这里好砸一通! 不是她不想阻止,可是她一靠近,那少年便拔出剑指着她的喉咙,冷眼横眉地对着她。 最后只能自己吃下这暗亏,毕竟是她骗人在先。 乌惊栖带着恶意地扯了扯唇角。 “红妈妈,真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江辞玉依然耷着眼,对发生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 她并不是什么好奇心很重的人,再者,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很能说出口的事。 许星画倒是有些好奇,但没敢问出口,只能自己压在心中。 苏允想着,偶像的私事他怎么可以好奇,便也没有去看,而是低着头充耳不闻。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李牧面色沉重,缓缓站起身,带着严肃的眼神直勾勾看着红娘。 “红妈妈,我再问最后一遍,这楼内姑娘当真是中毒吗?” 红娘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李牧自顾自道:“当然不是,我看浅萝姑娘魂魄缺失,这楼内怕是进了什么东西。” 江辞玉抬眼看了眼苏允,苏允立刻明白意思,往前站出一步:“这楼内并无妖气,会不会是灵体作祟?” 许星画紧接着质问道:“近年是否有姑娘含冤死亡,这魂魄缺失只怕是灵体在吞噬灵魂。” 红娘唇瓣抖着:“这……当,当真不能是精怪所为?” 李牧语气不容反驳:“绝对不可能,灵魂对于精怪来说是无用的,没有精怪会去吃力不讨好的干这事。” 绿丫在听到许星画质问时便抬着头紧盯着红娘。 听到红娘的回答后,最终染上了失望。 江辞语信步上前,直至绿丫面前。 绿丫失望愤怒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敛起,江辞玉看得一览无遗。 红娘看到这一幕时,双眼怒目圆睁:“绿丫!” 绿丫低着头,颤了下身子,随后低身行李:“奴婢愿出去烧水为浅萝姑娘擦拭身子。” 红娘连忙摆手,让绿丫赶紧离开。 李牧伸手想要阻止,却未来得及,绿丫已经接近门口了。 绿丫刚探出一只脚,便再也动不了了。 乌惊栖声音悠悠响起:“红妈妈可是忘了我?” 红娘张着嘴巴,迟迟说不出话。 绿丫感受着被紧紧按着的肩膀,恐惧侵蚀心脏,似千万只蚂蚁在啄食内脏。 她脚一软,跌倒在地。 乌惊栖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甩了甩,丝毫不在意绿丫的状态。 “几……几位道长这是想做些什么?” 红娘颤着声问道。 面前明明都是一群比她小了许多的孩子,可是压迫感强大到她不敢直视她们。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李牧平静道。 江辞玉不知何时靠在另一边门框上,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窗外时不时的呼啸声,和房内被吹起的红纱,浅萝垂下来的手臂隐约可见碎痕。 红娘咬着牙,抖着手指着几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们赶走!我不要你们来解决了!我找其他人!” 她尾音有些颤,但面上的愤怒同时也印证了几人的猜想是没有错的。 江辞玉上前拍开红娘的手,强忍着用珍珠鸟的想法,冷着眼看她。 红娘想推江辞玉,不但没有推动,反而自己连连退了几步。 苏允脸上假笑不再,淡淡道:“我们自然也可以不让他人来接,在本次委托信息上你便已经说了谎,你又为什么觉得这件事可以不了了之呢?” 红娘眼白直翻,她感觉她真的是请了一群祖宗回来! 今天更新晚了点,见谅[可怜][可怜]明天会准时更新[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遥景苑 第10章 池荷 苏允悠悠开口:“红妈妈,倘若真是灵体在吞噬楼内姑娘的灵魂,那待到这灵体成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红娘心一震。 后果不堪设想吗?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脱力般跌倒在地,心中很是复杂,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浅萝,最终无奈开口。 “你们让绿丫离开吧,她只知道一些,我全与你们讲了。” 许星画扶起绿丫,拍去她身上沾上的灰尘开口道:“我们会分开来同时问。” 她圆眸带着锐利,语气上不饶人:“我们可不敢完全相信你的话。” 红娘无奈笑道:“也罢,此事也不大,只是有些损遥景苑风评罢了。” 江辞玉抬眸看了许星画。 许星画扶着绿丫淡淡点头,随后向外走去。 李牧看向苏允,嘴巴上下启合,无声说着:我出去,你们看着她。 苏允点头,乌惊栖缓步走到江辞玉身旁,神情很是淡漠。 李牧轻步出去,合上门。 红娘拍去苏允想要来扶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不需要你来扶,我今天就坐在这里跟你们讲!” 乌惊栖无所谓地耸耸肩,并不在意红娘的行为。 如果他真的在意,几年前就不会砸遥景苑了。 生来就被赞誉为天才的他,有着傲世轻物的资本。 他向来不在意世人眼光,只在意三样事物。 第一件便是他的神明——江辞玉。 幼年相遇,为他斩杀追着他的魔物。比他小两岁的年龄便已经到了筑基期。 那年她十一岁,他十三岁。 第二件事情便是除魔卫道。 倒也不是他有多正义,而是他的神明一心向善,他只是追随她的步伐而已。 第三件事情便是练剑,他由于过人的剑道天赋被他的师尊云霄剑尊收为徒弟,再者他那从未见过的父母也是两位剑痴。 他从出生开始便是被他的阿婆养着,他练着他父母留下的剑谱,练到阿婆寿终正寝,也是那一天,他被他的师尊收为徒弟。 那一年,他十一岁。 也是那一年,他遇到了那般灿若朝阳的少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自那之后,他便经常下山找她。 一起练剑,一起写字,一起看书,一起在院中荡秋千,一起玩遍彩云镇。 他曾经以为他们两个的关系会一直这样般要好,但自从她拜重恒剑君为师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的关系极速恶化,她好像把一切都忘记了,把一切无论悲伤还是美好都抛却在那一年夏季。 他怨恨过她的无情,可是每一次看到她,怨恨便会消散。 他对她生不出怨,更别说恨。 他看了眼神色淡淡的江辞玉,内心的烦躁被抚平。 但现在他们的关系渐渐改善,或许在不久的未来,他们的关系会更加好。 乌惊栖感受到袖摆上的拉力,这才回过神听到苏允温声问道:“所以按你所说,在三年前你们楼里一个叫池荷的姑娘死在了客人的手上?” 他长睫轻颤,没有立即去思考此话的意思,而是低头看去: 纤细的手轻扯着他的袖摆,蓝色的袖摆衬着这只手格外的白皙。 他循着手,望向手的主人——江辞玉。 她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 江辞玉是在乌惊栖开始神游后便发现了的,她已经忍了很久,直到红娘都快讲完了他乌惊栖还没有回过神来才忍不住扯他。 虽然说这件案子乌惊栖其实没有义务参与,但她就是看不惯。 红娘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是的!池荷……一定是她!”她声音有些颤,“诶呦!又不是我害死的她!她缠着我做甚啊?” 苏允没有说话。 乌惊栖浅弯着腰,紧着少女耳畔轻语:“江师妹可否为师兄简单复述一下?” 江辞玉紧咬下唇,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畔,有些许痒,又引起些许红晕。 总而言之,就是让她不适应。 她连忙后退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乌惊栖长睫垂下,眼睑上透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他敛色站直,脸上明明面无表情,但就是可以看出他很不开心。 苏允转身对着江辞玉二人道:“乌师兄,江师姐,红妈妈这边那交代的都交代了,接下来只需要与绿丫说的对照一遍就行。” 乌惊栖点点头,便转过身想要离去,却被后面的力猛地一拉,险些摔一个趔趄。 他连忙回过头,脸上惊恐还未来得及敛起。 乌惊栖看着莫名拉着他不让他走的江辞玉,再加上不久前江辞玉的躲避,莫名生了几分怨气,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江师妹就如此厌恶我?” 苏允看气氛不对劲便连忙跑了,红娘听见乌惊栖带着些怒气的声音便急忙离开,她是真怕了这个少年。 门被重重合上,乌惊栖第一次正面直视着少女的眼睛。 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看谁都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江辞玉一时有些错愕,她没有想到少年会说这话。 她眉头紧锁,下意识松开手,无措地看着少年。以前的她确实厌恶他,可现在她对他只有感激之情,早就没有厌恶了。 乌惊栖看着这样的江辞玉只觉得心脏仿佛被重重捏着,有些喘不过气。 他一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对她发火。 后悔没有管住自己的脾气。 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珍珠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圆润可爱的木雕被少女捧到他面前。 “乌惊栖,我为自己以前的行为向你道歉,还有,我拉你是因为想要告诉你遥景苑的事,你当时不是在神游吗?” 乌惊栖哑声,说不出话。 他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会是她的道歉。 少女的杏眸在栩栩如生的木雕后面一闪一闪眨着。 一向目中无人的天骄少年微微侧头,声音有些别扭。 “我不想听木雕的道歉。” 江辞玉怔住,还未来得及说话,少年下一句话便砸的她措不及防。 “我想你恢复说话后,亲口和我说抱歉。” 江辞玉回以一笑,重重点头。 木雕声音响起:“那接下来我就跟你说一下遥景苑的事情吧。”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这楼中有一个姑娘叫池荷,是当时最受欢迎的头牌,却死在了一次接客中,死在了常客的手上。” 乌惊栖听到这名,蹙眉问:“池荷,可是池塘的池,一一风荷举的荷?” 江辞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识?” 乌惊栖垂眼解释,毫不犹豫地将自家师弟的黑历史抖了出来。 “三年前,我师弟被这老鸨骗进遥景苑卖身,来救他的时候多亏了池荷姑娘带路。” “我那师弟对于那姑娘蛮有好感的,他不是那种会介意身份的人,本以为会再次看到她,还想好好感谢来着,却没想到……” 他没有将话说完,但江辞玉也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 她也未想到竟是这般。 三年对于他们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这三年却足以改变凡间的许多事。 江辞玉轻声叹气,木雕继续发出声音:“池荷的死亡被客人要求瞒下来,可这头牌的死亡哪里有那么好瞒,她能做到的便是瞒下真正的死因,传出假的。” 她看了眼乌惊栖,斟酌着开口:“那老鸨传的是,池荷姑娘想跟一个书生私奔被发现,然后情急之下便跳了井” 这谣言越传越真,最后成为了压在池荷姑娘身上的一座大山。 那客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便选择牺牲了池荷姑娘的名誉。 古往今来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为了隐瞒住一些事,都选择牺牲女子的清誉。 他们欺负女性是弱势群体,觉得女子为利益牺牲是理所当然,这竟然成为了一个不需要去传承的规则。 江辞玉抬眸,直视着少年的眸子,手心中的木雕发出声音:“乌师兄,你的想法是什么?你真觉得池荷姑娘会如此做?” 其实她并没有完全依赖弹幕,弹幕口中的事件是扁平的。 她们口中的原著世界中的她是团宠女主,被整个师门宠爱。 可事实却完全相反,同门印象中的她基本是负面形象,是一个娇蛮无礼被宠爱的无法无天的小师姐。 在她印象中的师门是不断吸收她修为的师尊,觊觎她身体的大师兄,对她控制欲过分强的二师兄。 这就是弹幕口中的“团宠女主”。 她并非没有看过话本子,也看过团宠女主的话本,没有一个像她这般惨。 乌惊栖思考半晌才开口道:“我并未过多接触池荷姑娘,但按我所见,我并不认同她会是这种人。” 江辞玉下巴微仰,示意他继续说。 “池荷姑娘待人温柔,给人的感觉是春季煦风,并不容易与他人生出龌龊。” 乌惊栖顿了下,补充道:“为什么你们得认为是灵体?为什么不能是妖?” 木雕珍珠鸟的豆子眼亮着光:“在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便感受了楼内气息,整个遥景苑没有一丝妖气,所以我排除了妖怪作乱。” 乌惊栖:“三年前,我来时感受到了淡淡的妖气,并不浓烈,三年时间,你觉得这妖可会离开?或者因何离开?是否真的离开了?” 江辞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问道:“你可是觉得并非灵体所为?” 她小脸皱着,并没有去否定少年的说法,而是问道:“那你觉得妖收集灵魂是为了做些什么?” 今天先更新到这了,麻烦各位点点收藏,谢谢[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池荷 第11章 “可怜的怜” 乌惊栖冷静分析原因,半晌才开口:“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要我们去探查,你不是想要参与李姌那个案件吗?反正那边给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江辞玉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正好与少年对视。 他的唇瓣偏薄,唇色很淡,眉眼却彩墨浓重,是那种锋利的精致美。 她听见他轻声说:“所以我和云景会参与这件案件,一起去探寻真相,江辞玉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辞玉呼吸一滞,好似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咚——咚——咚 她听见自己问少年:“云景知道自己会参与这个案件吗?” “我在他也必须在。” 乌惊栖淡淡开口。 江辞玉避开那炽热的视线,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的浅萝,不知为何心中生了几分心虚。 珍珠鸟被夹在二人中间:“好了,既然问题解决了我们就出去吧,免得她们多想误会。” 说完,她便连忙跑了出去。 许星画在外面等了许久,看到江辞玉出来便上前,面色沉重:“江师姐,绿丫的说法和红娘的说法基本大差不差……” 乌惊栖出来正好听到便询问道:“她怎么说的?” 许星画回忆半晌便道:“她原话是三年前楼中来了个贵客,点了池荷去伺候,但池荷一直以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自然是不愿意的,后面就被客人打死了。” 乌惊栖抬眼。 卖艺不卖身这件事情是老鸨没有讲过的。 木雕珍珠鸟还未来得及收回,它说出江辞玉想问的话:“她可有提过她的主子浅萝?” 许星画听见声音怔了一下,但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回答:“没有过多提过,只是简单说了下浅萝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待下人是极好的。” 乌惊栖沉着眉开口:“接下来只需要往池荷姑娘身上探索就好了,可以先打听一下与她关系要好的姑娘,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但不至于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许星画点点头说:“我们与乌师兄想到一块去了,李牧看其他晕倒的姑娘去了 ,苏允已经去询问了。” 江辞玉转头看向乌惊栖:“我对那口井有些兴趣,红娘为了把戏做全定是不会放过这些细节的,说不定那里会有我们想知道的。” 乌惊栖点点头,很是赞同。 许星画:“江师姐,乌师兄,我先去帮一下苏允,让他面对这么多姑娘,多少有些吃力。” 江辞玉点头便转身去找红娘问井的位置,乌惊栖快步跟了上去。 …… 李牧看着躺在通铺上的姑娘们面色很是难看,他知道会区别对待,但没有想到差距这么大。 他跟许星画问完绿丫后,许星画留在那里等江师姐他们,浅萝的女婢绿丫也去为她主子打水擦身。 红娘便带着他去看其他姑娘。 看着李牧面色铁青,猜到不满自己的区别对待,便急忙开口辩解:“浅萝是奴家这里的头牌,这睡单间是必须的待遇!” 李牧面带嘲讽,唇角勾起:“那平日里这些姑娘也是这般通铺睡?” “呃……”红娘迟迟未回答,也恰恰是这副模样间接告诉了李牧答案。 他淡淡开口:“若平时不是这样,今日如此做的原因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红娘面色尴尬,嗫嚅着开口:“楼内姑娘多,这通铺本是让那群刚来的姑娘住的……” 李牧心下了然便补充她未说完的话:“所以你现在是让她们住进了现在这群昏迷的姑娘的房间,因为你心底已经认为这群姑娘醒不来了,对吗?” 看红娘不自在的表情他便知晓自己全部猜对了。 若非头牌也莫名昏迷,这老鸨只怕是不会请人来解决的。 在这老鸨心里,这群姑娘只是赚银两的工具,并不是活生生的人。 作为一个正统医修,他虽没有菩萨心肠,但也做不到看到这么多条人命被惘顾而无动于衷。 他冷着脸一个一个查看,红娘站在那里,做什么都不是。 “红妈妈。” 清冽,漫不经心的声音打破这莫名的气氛。这是红娘第一次觉得这声音如此动听。 她面上挂起笑转过身讨好般看着过来的江辞玉和乌惊栖。 “乌道长!需要奴家做些什么?” 李牧听到声音转身,看着二人的身影面色稍霁:“江师姐,乌师兄。” 走在前方的江辞玉向李牧点头示好。 乌惊栖打着哈欠,悠悠地开口:“带我们去看一下那口井吧。” 红娘面上的笑顿时僵住,刚想开口,却被少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 “我不是在询问也不是在商量。”他抬眸,冷眼看着红娘道,“而是在通知你。” 红娘无奈只好开口,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好,奴家这就带二位道长去,那口井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此前已有许多贵人去看过。” 她又转过身,被涂的雪白的脸勉强笑着:“李道长,这房里的姑娘就多麻烦您了,奴家先行离开。” 李牧在与江辞玉二人问好后,便转过身继续查看姑娘们的情况。此时红娘对他嘱咐,他也未回头,而是随口应了声。 红娘也不在意,转身对着乌惊栖二人轻声道:“二位道长随奴家来。” 她走在前方,乌惊栖走在最后面将门轻轻合上。 房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李牧时不时的走动声。 三人穿过碧玉辉煌的廊间,又走过空阔无人的厅间,最后走至院中。沿着青绿石板走着,路上花香袭人,巨大的池塘上菡萏欲绽,莲叶随风轻晃。 江辞玉看着那菡萏一时移不开眼。 乌惊栖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菡萏的最外面一层是一种极其干净又带着透明感的粉,从上到下,从浓到淡,最终融入底部暖玉似的白。 脆弱,但又透着坚强。 红娘注意到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池中的菡萏上,便开口道:“今年莲花不知为何竟到现在还未开,早几年这池莲花到六月下旬早已开满。” 她叹口气道:“今年都七月下旬了,竟还一朵未开,我这楼中的芙蕖会可是延了又延!” 江辞玉收回视线,垂着眼,继续走着。 乌惊栖随口问道:“从今年开始的?” “对,从今年开始的,以往都是六月下旬便基本上全开了,所以我们这遥景苑六月的特色节目便是这芙蕖会,可以在看舞的同时感受莲花的芳香!” “嗯。” 乌惊栖淡淡回应。 红娘也不在意,沉浸在今年六月份少赚一笔银两而难受的心情中。 几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一座枯井前,红娘指着那周边已经长出野草的井忐忑开口。 “那便是丢她的那口井,为了更好的隐瞒真相我便将她的尸体丢了下去,这……二位道长可有察觉什么?” 乌惊栖看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井,开口问道:“为何不打理这井?” 红娘:“下人们都不愿意接近,便任由这井自由生长了。” 乌惊栖又问:“为何不早点说起这事?” 红娘干笑道:“这事虽不算秘密,但着实是一件丑闻,没有人会讲丑闻随时挂在嘴边吧。” 她看二人没有回话便接着道:“这奴家也知道将池荷的尸体丢进井里不道德,所以在让池荷的忠客看过祭拜过后奴家便命人将她尸体打捞了上来。” 江辞玉上前默默扫开一片草,正好露出了井上被挡住的字,那字体娟秀灵动,一笔一画珍重地写着: 出泥不染水中仙。 她默默抬头,与乌惊栖对视。 乌惊栖垂眼,薄唇勾起:“红妈妈若无事便先离开吧,我与师妹想独自看看。” 红娘连连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反正这井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被那么多人看过,也不差她两。 再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呆在这里怪渗人的。 她缓声道:“那奴家便先离开了。” 她浅行礼,随后转身离去。 江辞玉在确定红娘完全离开后,才拿出木雕珍珠鸟:“在三年前,池荷被丢进这井中后还有人经常来。” 她指着那行字补充:“这行字明显被反复刻写过,字体上稍有不同,并且挡着这行字的草是被人为移动的。” 乌惊栖接过话:“这人应该与池荷关系很好。” 江辞玉将这话复述一遍:“出泥不染水中仙……” 木雕说话是平静无调的,说这话便令人有些好笑。 乌惊栖并不在意木雕的语调,蹲下身也观察着这行字。 随后,他烦躁扶额。 果然,还是打架更适合他。 他侧头看着江辞玉,暖阳照在她脸上,他离她不算很远,看着她没有瑕疵的脸,心中思绪万千。 “你们是……?” 温和的女声响起。 二人顿时心生警惕回过头看去。 入目便是层层叠叠的浅青色纱裙,宽大的袖摆上用银丝缝着一朵朵精致的莲花。 少女皮肤白皙,仿佛吹弹可破,一双黛眉如远山含翠,眉眼尽显温婉。 察觉二人的警惕,她温声道:“我是遥景苑,青怜。” 乌惊栖:“莲花的莲?” 青怜轻轻摇头,声音还是那般温和。 “可怜的怜。” 第12章 真情现 乌惊栖没有再问话,倒是江辞玉抬头看了眼,正好与青怜对视。 青怜怔了一下,过了会便浅歪着头,嫣然一笑。 如春风拂面,宁静又舒和。 她身姿窈窕,丰姿婷婷,笑起来连风也为她停驻。 江辞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向青怜伸出手,面上明媚如朝阳。 乌惊栖紧跟着站起身,面色冷淡,但在青怜的视角中,这位少年郎的视线有意无意地一直在一旁的江辞玉身上。 青怜垂眼抿唇轻笑,她好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回握住江辞玉的手,轻声询问:“你们也是来祭拜池荷的吗?” 乌惊栖轻掀眼皮,面前这个女子身上并无妖气,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 修士的直觉,一向可靠。 他状似平常,但心中已然默默生起警惕。 江辞玉轻轻点头,对其猜想予以肯定。 她对于那行字的著者莫名有了些猜想。 青怜红唇浅弯:“奴家知道姑娘你可以靠那小木雕说话,奴家嘴一向严,不会到处乱传,姑娘在奴家面前做自己便好。” 江辞玉和乌惊栖对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少女讨厌不起来。 江辞玉拿出木雕,杏眸亮闪闪地看着青怜:“你好,我叫江辞玉,这一行‘出泥不染水中仙’,是你写得?” 青怜顿了下,蹲下身,整个身子都陷入阴影,她抚摸着那一行字,眼神悲伤。 乌惊栖默默离开,在不远处等着江辞玉。 隔了好一会,青怜才缓缓开口:“是我……” 江辞玉没有再开口,而是等着她将话说完。 青怜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 “我是在池荷她死后才进遥景苑的,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事,所以红妈妈给的理由我是不信的,我不相信她是这种人。” 说完,她仰起头,声音缥缈,似在问江辞玉,又好似不在问她。 “你不觉得她很像莲花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江辞玉没有见过池荷,她不好做出评价,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青怜也不在意是否有人理她,对于她而言,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在遥景苑内,无人与她共振。 青怜淡淡开口:“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池荷不检点,妄想与一个无身份地位的书生私奔。” 话音刚落,江辞玉猛地瞪大眼睛,木雕的声音好似也带上了不可置信:“所有人都觉得池荷是自己跳井死的?!” 青怜苦笑:“是啊,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因为跟书生私奔被抓到,所以跳井自杀的。” 江辞玉再次问了一遍:“楼内姑娘都是这样认为的?” 青怜皱起眉,面带困惑:“对啊,怎么了?” 江辞玉敛色,轻摇着头,手中的木雕发出声音:“没什么,青怜姑娘,我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江辞玉转身向靠着亭中柱子的乌惊栖走去。 青怜依然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手反复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字。 “愿做凡尘一朵莲,出泥不染水中仙。” …… 乌惊栖与江辞玉并见走着。 少年声音依然有些不着调:“所以,按你猜想,那个绿丫不对劲,或者说,是浅萝不对劲。” 江辞玉沉思许久,才道:“青怜也不对劲,不,我觉得这整个遥景苑都不对劲。” 乌惊栖抬头看着渐沉的天空,提醒道:“时间可能不太够了,遥景苑马上要开始接客了,我们只能明天再来。” 江辞玉顿时被气笑,她是真没有想到这老鸨在苑里出了这种事的情况下还想继续赚银两。 “江师姐,乌师兄。” 李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江辞玉理好神情,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面色不那么难看。 乌惊栖问:“其他姑娘什么情况。” 李牧回应得很快:“她们情况相比于浅萝已经很好了,灵魂缺损没有那么严重。” 江辞玉面上缓和,这显然是一件很好的消息。 乌惊栖耷拉着眉眼,提不起兴趣,这件案子有些过于复杂了,他不是那种很勤快的人,相反他很怕麻烦。 他那师尊为了他参加李姌那个案件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更别说这个跟他没有关系的案子。 天骄少年撩起眼皮看了眼正在和李牧交谈的江辞玉,心里有些涩疼,但面上依然装作不在意。 李牧思考了好一会,才道:“我去找苏小允和许星画,他们两个正在与楼中其他姑娘交涉。” 江辞玉点点头,又看向乌惊栖。 少年无精打采的,察觉到少女的视线才勉强站直,但无论怎么看,都像极了没有骨头。 江辞玉上前,手中木雕珍珠鸟的豆子眼直勾勾的看着没骨头的少年:“我还是想要去看一下那个莲花池,我想了很久,今年莲花开得时间过于异常,我很难不将他们联想在一起。” 乌惊栖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打了个哈欠补充道:“你觉得我三年前感受到的妖气是莲花妖,这种可能确实很大,也行,我陪你去看看。” 他顿了下,想起那个青色身影,又道:“你不觉得青怜很奇怪吗?” 江辞玉沉默良久,手中的木雕才出声:“她的出现太巧了,就想是一直在周围看着我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不想去怀疑她。” 她看着天骄少年,语调很认真。 她也是真的在困惑为什么她不会想去怀疑青怜。 青怜看上去很无害和正常。 但这恰恰是最反常的。 乌惊栖眉头一皱,手轻捂住眼睛,再次松开之后,本来黝黑的瞳孔变成了浅金色,并且散发着淡且柔和的光。 江辞玉愣了一下,她竟不知道这是什么招式。 乌惊栖好似察觉到了少女的困惑,便耐心地开口解释:“这是我父母留给我剑谱里面的招式,叫破虚眼,只针对妖魔的一些虚幻招式有用,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江辞玉摇摇头,虽然心里在听到乌惊栖的提议后确实有些心动,但这毕竟是人家父母留下的招式,这点边界感还是有的。 乌惊栖不再说话,而是认真观察着少女的周围。 在使用破虚眼后,她才发现少女周围不知何时飘散着淡淡的浓白色气体。 可是为什么呢? 他猛然想起那刻在井上的字,那是他们今天唯一的不同。 江辞玉用手摸了! 他铁着脸接触破虚眼。 他现在已经很确定了——青怜,就是三年前那只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主动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虽然乌惊栖现在知道了这遥景苑的妖是谁,但并没有直接证据去说明,青怜便是造成魂魄丢失的凶手。 江辞玉看着乌惊栖面色一点点变难看,心中也生了几分忐忑。 她几步靠近那个天骄,木雕再一次被夹在二人中间:“怎么了吗?” 乌惊栖低头便看到了凑上前的那张被他刻进了脑海里的脸,虽然理智告诉他要好好说话,但他下意识直接刺了一句:“还能怎么样,某个傻瓜今晚也要丢失魂魄了。” 少女怔住,明显没有想到乌惊栖会这样说话,但听出他的担心后便抿唇轻笑。 天骄说话一向刺人,里面暗含的关心也不明显,但她恰好在发生那么多事情后对情绪的感知格外强烈。 而天骄对她的担忧和关心,全都是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 江辞玉故作难过,低垂着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乌惊栖的距离,这般样子,看得乌惊栖心里格外难受。 木雕也许是被主人的心情影响,声音里也带了些低落:“既然这样,那我去找其他人吧。” 说罢,她转身欲离,乌惊栖连忙拉住,声音中带了些许迫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可以帮你?我的意思又不是让你走!” 江辞玉眸中含笑:“那是什么意思?” 乌惊栖这时也听出她语气中的调笑,耳根瞬间泛红,有些恼羞成怒地解释:“井上的那行字有问题,你沾上了妖气,被蛊惑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妖了。”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 夜悄悄沉下来,整个苑开始燃放华灯,欢歌载舞声时不时传来。 木雕再一次发出声音:“我觉得应该是莲花妖。” 乌惊栖闻声望她,却发现她的视线不知何时盯着那莲花池。 “或许是吧。”乌惊栖看着池中因晚风而摇晃的菡萏,浅粉色在银白月光的映照下,清冷脆弱。 “乌师兄,江师姐!” 二人同时看去,便看到了李牧三人朝他们这喊着。 乌惊栖转头看着江辞玉,双手抱臂,眉眼间带着一如既往的不羁:“走吧,回去吧,我们将信息交流一下吧。” 江辞玉淡淡点头,侧头看着乌惊栖。 天骄少年一时失笑,他没想到,这一向冷情的少女,第一次向他回眸,第一次在原地等他。 乌惊栖与她踏上同一条线。 江辞玉这才开始走,乌惊栖侧眼看着比起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女。 他收回那个想法,这个案子并不麻烦,他蛮喜欢的。 看着五人离去的背影,浅青色的身影出现在莲花池前。 直到几人背影再也看不到,她才转身看着莲花池。 冷清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动人的眉眼不带一丝笑意。 她所不及之处,华灯闪耀,惟有她独处在银月之下。 青怜俯身轻捧起一朵脆弱欲绽的莲花苞, 莲花苞在她的手心缓缓绽放,最后迅速陷入凋零。 青怜面色无波,她折下这朵凋零的莲花,向楼内走去。 这是昨天的,忘记发了[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真情现 第13章 开界符 回到客栈天色已晚,大堂内只有寥寥数人。 许星画打着哈欠,默默掏出几张符纸一一递了过去。 苏允接过符,绕了绕头,仔细观察着这张画着不知名图案并且刻着数字二的符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牧看到符纸瞬间起跳,握着符纸的手有些颤抖,再一次抬头时看着许星画的眼神带着热切和激动。 乌惊栖接过淡淡扫了一眼,随后便开口:“开界符,相当于通讯符。” 话音刚落,正好下来的云景便惊呼:“就是那个可以反复使用的通讯符?!” 江辞玉接过,听见云景的话手顿了下。 许星画有些骄傲的仰起下巴,有些洋洋得意:“看来你们还是蛮识货的,开界符非常稀有,每一种图案只有六张,持有者的意识可以进入一个独立的界。” 她又看向江辞玉,说话时带着些邀功的姿态:“而且因为是意识体,所以江师姐在里面也可以畅所欲言了!” 江辞玉看着手中珍贵的符纸,又抬头看了眼已经被激动的李牧和苏允还有云景围在中间一脸得意神态的许星画。 最后,视线聚焦于另一旁的乌惊栖。 乌惊栖勾起唇,无声说了两个字: 不算。 江辞玉眨眨眼,最后垂下头。 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恢复,但乌惊栖好像一直都很坚信自己一定会恢复说话。 云景满脸崇拜地看着许星画,完全顾不上自己下午才决定与许星画势不两立。 许星画满脸得意,手轻轻一挥。 “这符就送你们了,以后方便我们可以用这个联系,只要一个人进入了界,其他人的符纸都会有反应的。” 李牧率先应答:“感谢大小姐,大小姐威武!” 苏允连连附和:“感谢大小姐,感谢大小姐!” 云景不甘示弱:“不愧是风姿绰约,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明眸皓齿,秀色可……吃! 在场五人:“……” 江辞玉看向乌惊栖,眼中赤晃晃的嘲笑让乌惊栖第一次觉得无地自容。 他现在很想把这个连成语都可以说错的师弟,不,这个傻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师弟! 他坚决不承认! 许星画从云景说出秀色可吃后面色呆滞一瞬后,便不顾及形象地狂笑不止。 苏允作为一个善良的小男孩,有些顾及到云景的自尊心,笑得没有那么猖狂。 李牧思考着,一边是大金主许星画,一边是金主之一的乌惊栖的师弟。所以,他的选择是低头憋笑。 云景茫然地看着周围,发现几人神情不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出糗了。 “云景,你文化课是剑术夫子教的吗?哈哈哈!” 许星画捧腹大笑。 青鸣宗不同于大部分宗门只专修于一样,他们会在弟子刚进宗门的那一年教学各个流派的基础知识,等到第二年再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深入学习。 云景在选择成为刀修前学过一段时间剑术,而他们的剑术夫子是整个青鸣宗名副其实的文盲。 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文盲了,所以几乎没有人去劝他学文化。 这也导致了宗门弟子骂人文化低时便说,你文化课是剑术夫子上的吗? 当然,大家不敢舞到剑术夫子本人面前,先不论听不听得懂,但绝对免不了一顿罚! 云景一听这话,作为青鸣宗弟子哪能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他便嘴巴一撇,张嘴就去找自家师兄哭诉。 乌惊栖默默躲过他求助的视线,他今天实在是不想认这个师弟了。 苏允连忙出来打圆场。 “云师兄,许师姐这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他又连忙看向许星画道:“许师姐,不妨我们先各回各房,试验一下开界符吧。” 许星画抹去笑出来的眼泪,连连点头称好。 几人手握着不同数字的开界符,回到各自的房间。 江辞玉坐在木床上,手中看着开界符。 窗外寂静无比,只听风声呼呼,夜沉星稀。 桃红色少女在风的注视下,向手中的符纸注入灵力,最后,双眼无神地呆坐在原地。 灵体离体江辞玉也是第一次,刚刚进入界的她还有点不适应,头昏昏沉沉的。 面前突然出现一只修长有力,指尖满是厚茧的手。 “我牵着你吧,她们在前方一些。” 少年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着调,但江辞玉却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江辞玉尝试性地开了开口,声音还带着沙哑。 “好。” 她回握住少年滚烫有力的手,被少年带着往前走。 许星画在界中摆放了六张椅子,美名其曰。 “都说了是共同商讨,怎么可以没有椅子呢?” 许星画说的在理,而且其余几人也不想站着谈话。 李牧失望摇头:“可惜,可惜,可惜没有点吃食,诶!” 云景倒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反坐在椅子上,双手环绕着椅背,一摇一摇的。 苏允没有关注周围,一直看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许星画凑近李牧低声询问:“苏小允怎么从进来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啊?” 李牧看着心不在焉的苏允,心中有些许猜想,又紧接着看了眼满是好奇的许星画,他不带丝毫停顿,开口迅速。 “不是很清楚,这毕竟是苏小允的私事,我也不好过问。” 许星画点点头,也没有太失望,李牧说的有道理,人家的私事,外人确实不好过分了解。 苏允眼睛猛地一亮,摇晃着手臂,高声喊道:“江师姐,乌师兄!” 几人也看过去,两道熟悉的身影就这样进入眼帘。 待到二人走近,几人这才看清。 走在前方些的乌惊栖一直虚扶着江辞玉,其实最开始确实是牵,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江辞玉一直觉得自己头晕晕的,再到后面连路都有些不看清。 许星画连忙上前,想从乌惊栖那里接过江辞玉。 “江师姐怎么了?” 乌惊栖垂着眼,内心挣扎一会,最终选择听从内心想法,默默躲开许星画的手回答道:“不清楚,进来就这样了。” 许星画看着被躲避的手,怔愣了一会,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云景几人咋咋呼呼地跑过来,围着江辞玉关心地问着。 “江师姐,你哪里不舒服?” “江师姐,要我帮你看看吗?” “江师姐,我身上还是有很多女修用的药品,你要什么,我给你。” “江师姐,我虽然没有银两,但是我宝物还是很多的。” 乌惊栖垂着眼,思考半晌,用另一只空的手将腰间挂着的储物袋摘下来默默递给江辞玉。 但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江师妹如此体弱,师兄宝物多,这些便给师妹用着吧。” 江辞玉:“……” 其实不用这么热情的。 她有些头疼,无奈扶额,摆了摆手道:“我没什么事,可能一时不习惯吧。” 她说话一字一顿的,有些不适应地开口。 说话间,手也没有歇着,不动声色的地将储物袋塞回乌惊栖手上。 随后,又轻轻挣开乌惊栖的手,独自向前挑了个椅子缓缓坐下,面色有些苍白。 “先谈正事吧,我这边歇一会就好。” 几人面面相觑,接连坐下。 乌惊栖沉着脸坐在江辞玉一旁。 在少女看向他时又轻哼一声扭头不理她。 江辞玉:“……” 幼稚! 江辞玉清了清嗓,缓慢问道:“你们都收集到了些什么?” 李牧第一个开口,神色还有些愤愤不平:“我在之后被红妈妈带去看其他姑娘,她们一共十四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面。” 云景在听到红妈妈这个称呼后整个人面色都不好看,他瞬间便想起了那些让人难堪的回忆。 他语气有些不自然:“正常正常,她是这种人……” 许星画面色有些古怪:“你不是没有去吗?” 云景瞬间僵住,求助地看向自家不知道因何生着闷气的师兄看去。 乌惊栖面无表情地觑他一眼。 云景:“……” 行! 你清高! 你见死不救! 你拿你师弟出气! 云景撇着嘴转过头,却正好与看着他笑的江辞玉对上视线。 看着她略带戏谑的笑,他便知道他那个吃里扒外的狗师兄绝对是跟江师姐讲了他黑历史的! 绝对是! 江辞玉轻咳一声,面上有些不自在。 在当事人面前取笑他,好像确实有些过分。 她适时开口:“还是让李牧继续说吧。” 被点到名的李牧还有些不在状况,愣了几秒才继续道:“就是我看她们的情况相比起浅萝是要更好一些的,没有浅萝那么严重。” 江辞玉:“这样的话,我觉得要么是凶手更恨她,要么是浅萝做了一些区别于其他姑娘的事情。” 李牧点点头,补充道:“如果说凶手真的是三年前死于非命的池荷姑娘,那……” 李牧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云景的惊呼声打断。 “你再说一遍,凶手是谁?!” 许星画有些懵:“池荷啊。” 被打断的李牧默默将话补充完:“那我们可以先查一下池荷姑娘是不是跟浅萝有龌龊……” 云景站起身,烦躁的饶了饶头,最后低声骂了句。 “靠!” 乌惊栖这才正眼瞧着自家师弟,厉声道:“云景!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