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风和煦,风儿慢悠悠的挑逗着枝头盛开的桃花,一瓣嫩桃色的花瓣被吹着悠悠透过窗棂转进屋内,在少女鼻尖处降落。
“啊——阿嚏!”
正酣睡的花桃被这突如而来的瘙痒弄醒,她抓住鼻尖那瓣调皮的花瓣后使劲揉了揉鼻子,转头向窗外望去。
只见窗外日头已高高挂起,枝头红花与绿叶相映,俨然一片生机盎然的春景。
等收拾完毕,由林县令带头,众人一同前往衙门查看死者情况。
差使提着一盏灯,带领几人越过昏暗狭长满是霉味的地牢长廊,在尽头处的一间房外停下脚步。
差使在手中一大把钥匙中翻找一番,找到正确钥匙后插入已长满铜绿和锈迹的锁孔。
“咔哒——”,一声有些沉闷的开锁声响后,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一瞬间,浓烈的**尸臭味扑面而来。
江朗和花桃一霎那捂住了鼻子,就连整日人淡如菊的沈泽熙也紧皱起眉头。
“呕————”,林县令则直接吐出来了。
平日里红光油亮的那张脸瞬间变得苍白。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林县令要是身体不适回去便可。”沈泽熙道。
“哎呦,实在不好意思,正巧我想起来有点事要处理,那我先回去了哈!”林县令是一点没推脱,挣开差使扶着他的手,迈开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花桃三人则是进入了那间尸臭满盈的牢房。
一进门,花桃便被冷的一哆嗦。
三人手中的灯将黑暗的房间照亮,两具担架整整齐齐摆放在房间正中间。
花桃想起宴席之上林县令的话:“仅仅一月有余,淞雪县内已经死了两对新人了。”
第一对被害新人已下葬,这两具尸体便是那被害的第二对新人了。
两具担架上都蒙着一层白布,这白布上已满是绿色或黑色的浓稠污渍,应是尸体**流出的尸液。
沈泽熙掐了个诀,两指轻轻一挥,两匹白布齐齐被掀起,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花桃一刹那眯起双眼,好为即将要看见的场面做好心理准备。
花桃缓缓张开眯起的双眼,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见那惨烈的景象时花桃还是惊了一下。
白布被掀开至尸体胸前,露出里面鲜红的婚服。
江朗忍不住一阵唏嘘:“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双双殒命,这也太可怜了。”
花桃附和:“唉,真的是……”
沈泽熙只是盯着担架上的尸体,并未说什么。
只见这两具尸体的死状与林县令描述的一致:新娘的脸被剥去,头颅上留下了四道抓痕。新郎则是被剜去了眼睛,只留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这妖怪手段真够毒的,不仅害人性命,还要用这么惨绝人寰的方式。”江朗愤愤不平道。
花桃看着新娘尸体上那四道抓痕,心里一个答案浮上心头,于是开口道:“这恐怕是鸟妖所为。”
“不错。”一直未说话的沈泽熙开口。
“此男子也并非被剜去了眼睛,而是被喙啄去了。”沈泽熙继续说。
“师兄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江朗若有所思的询问。
“看眼眶,若是被器物或是手指所剜,伤口应是较为平整的,而这男子伤口处坑洼不平,窟窿里还有很多肉糜,很像是被鸟啄的。”花桃抢在沈泽熙前开口说道。
“不错。”沈泽熙再次惜字如金的蹦出这两个字,不过语气相较于上次似乎多了几分赞赏的意思。
“师妹你可以啊,看来师兄让你抄的书没白费啊!”江朗赞叹道。
“……”
“回去吧。”沈泽熙开口。
林府中,林东海坐于堂厅之上,一位美艳的年轻妇人陪伴在他身侧。沈泽熙三人则坐于下边两侧。
“仙师,可有头绪?”,林东海命下人为三人沏上热茶,开口问道。
沈泽熙端起茶碗,轻呷一口,道:“县令可否先将旁人谴走?”
“好好好,你们先下去吧。”林东海大手一挥,将仆人谴了下去。
“仙师这下可以说了吧。”
沈泽熙闻言并未出声,而是转头看了一眼林东海旁边那位身着红色薄纱的美艳小妾。
林东海瞬间了然,拍了拍小妾的手,温声细语道:“丹儿,你先下去吧。晚些时候我再找你。”
“好的老爷。”名叫丹儿的这名小妾嘴上答应着,却极不情愿的起身缓慢向外走去。
路过沈泽熙时,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面色冷淡的男人。
待丹儿走后片刻,沈泽熙开口:“江朗,把门关上。”
江朗连忙起身,将堂厅的大门关上。
“林县令,最近县内有无即将要成亲的新人?”等江朗江门关严实,沈泽熙开口。
“这……”,林县令凝神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有倒是有,城北李员外的公子和陈家那姑娘本订在这月十八成亲的,不过……”
“您也知道,现在让这事儿闹的,哪还有人敢凑热闹这时候成亲啊。”林县令捋了捋胡子,如是说道。
“可否劳烦县令帮个忙?”沈泽熙向林东海说到。
“哎仙师您说。”
“可否请您与李、陈两家商量,重新将李公子和陈小姐与本月十八成亲的消息放出来?”
林东海大惊失色,惶恐的喊:“这怎么可以?!妖怪尚未抓到,倘若出了什么差池,这不是让这两个孩子白白去送命啊!”
沈泽熙并未因此恼怒,而是淡然开口安抚:“县令请稍安勿躁,容我说完。”
“您只需和李、陈两家商量,放出十八日要成亲的消息即可,待十八日那天,不需要李公子和陈小姐露面,我自有打算。”
“这……我试试吧,林东海仍然还是十分为难的样子,“不过可否请仙师与我一同前去,这样也显得我们比较有诚意。”
“好。那便劳烦县令操劳了。”沈泽熙客气地说。
第二天一早,三人跟随林县令去到城北李家。
因林东海实现打好了招呼,众人到达时陈家人也已经到了。
林东海说明来意后,果然遭到了两家的强烈的反对。
林东海软硬兼施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两家人也丝毫不为所动。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沉默片刻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徐徐响起:“两家的顾虑在下皆知,可这妖一日不除,李公子和陈姑娘的婚事便要一直耽搁着,妖尚且能活几百乃至几千岁,可人能活多少年?又有多少时间能这样一直耗着呢?”
这时一只没说话的江朗也开口劝说:“并且成亲那日我们会在李府内外布好结界,保证无一人受伤。”
“这……我们也是怕孩子出现意外啊。”一个中年人为难的开口。
“哎哟,李兄,不然我们听这位仙师的吧!”另一个中年人开口劝阻。
“对啊,大家伙儿都对玉遥门有所耳闻,他们办事总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和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要靠谱的多啊,况且又不用宏儿和珠儿真的去当诱饵。”一名中年妇人接过话茬。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听仙师您的安排吧。”李员外终于松口答应。
林县令开口大笑:“这样才对嘛!李老爷你们在剩下的这几天里把要布置的事都弄妥当哈,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沈泽熙嘱咐道:“劳请各位在此妖被除之前切莫将计划传出。”
“好好好,一定谨遵仙师嘱托。”众人七嘴八舌的回应着。
剩下的这三日里,花桃与江朗在沈泽熙的帮助下在李府及其方圆五里范围内布好了阵。
十七日晚。三人坐在屋内。
沈泽熙一手撑额,专心致志的把玩着茶碗,只见他两指捏住盖钮,轻轻一转,碗盖便绕着茶碗转动起来。
江朗也神色淡然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只有花桃一直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一会看看沈泽熙,一会看看江朗。
二人仍各做各事,无一人搭理她。
花桃刺挠了一阵过后,终于开口:“师兄,我还是觉得不妥……”
沈泽熙按住转动的碗盖:“哦?有何不妥?”
“怎么能让我们二人假扮新人呢?这,这,这不合规矩啊……”
“那你的意思是你和江朗假扮新人,然后两人打不过妖怪双双毙命合规矩?还是我和江朗假扮新人,你在外坐镇合规矩?”
“啪——”江朗手中的书毫无征兆的从手中脱落,他赶紧手忙脚乱的去拾,期间又将凳子碰倒了。
沈泽熙用淡淡的语气再次说出了让江朗惊掉下巴的话:“如果你能够保证你在外坐镇,让阵法从始至终的稳定运行的话,我和江朗假扮新人也未尝不可。”
“……”江朗虽理论知识学的优秀,但终归没沈泽熙实操经验充足,让他直面这种凶残的大妖指定不行。术业有专攻,自己则理论知识学的不甚熟悉,让她驱动灵力运行阵法更是无稽之谈。
思来想去一番后,为保小命,花桃还是决定听沈泽熙的话。
末了,沈泽熙将两枚传声符分别交予花桃江朗二人。
十八日,天刚蒙蒙亮,花桃便被拍门声吵醒了。
“陈小姐,您起来了吗?我们是来帮您梳妆打扮的。”喜婆携两名打下手的小姑娘在门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