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前三天,青石镇的粮仓前热闹起来。壮丁们扛着木梯搭在仓墙上,王铁匠带着人踩着梯子往下搬粮袋,麻袋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银霜从袋口漏出来,像撒了把碎银子。“挑最亮的顶珠种装,”墨渊站在仓下指挥,“林管事要的是精品,不能有半粒瘪的。”
李木匠带着人在空地上搭木架,横木用的是刚伐的硬木,竖杆埋得半尺深,稳稳当当。“这架能堆二十袋粮,”他用锤子敲紧楔子,“车来了直接往上装,省得来回搬腾。”旁边还支着个大筛子,谷粒倒进去,碎壳和土块漏在下面,净谷落在竹匾里,紫的更紫,白的更白。
张婶领着妇女们缝补麻袋,针脚又密又匀。“旧麻袋得缝三层,”她手里的针线飞着,“别路上漏了谷,那可是咱省下来的精粮。”缝好的麻袋堆在架边,像一座座小丘,等着被填满。
孩子们提着小簸箕,跟在筛谷的人后面,把漏下去的碎壳里混着的谷粒捡出来。张屠户家的小子眼尖,连嵌在碎壳里的小半粒谷都抠出来,“墨渊叔说,一粒都不能丢,攒多了也能磨半碗面。”他的簸箕很快满了,倒进旁边的小布袋里,看得人心里发暖。
凌恒拿着账本,核对挑出来的谷粒数量。顶珠种一千零五十斤,灵珠种四千一百五十斤,不多不少,正好五千二百斤。“每袋都标上数,”他往袋口贴纸条,“顶珠种二十斤一袋,灵珠种五十斤一袋,装车时好清点。”笔尖划过纸页,沙沙作响,像在给这些即将远行的谷粒记上身份。
王铁匠的大锤敲得震天响,他在给马车钉防滑铁条。“雪天路滑,”他把铁条钉在车轮上,火星溅在冻土上,“得让车走得稳,别颠坏了谷粒。”他家的马车擦得锃亮,车厢铺着厚草垫,连车帮都用麻布包了,生怕蹭掉谷粒的银霜。
李木匠的木架堆满了粮袋,他又在架边搭了个凉棚,棚下烧着炭盆。“守粮的人晚上能烤烤火,”他往盆里添炭,“别冻着,还得盯着粮呢。”炭火烧得旺,映着粮袋上的白霜,像落了层暖雪。
张婶的麻袋缝完了,又去烧热水,给挑粮的壮丁们喝。“加了点姜,”她给大家递碗,“驱驱寒,别冻出病来。”碗里的水汽腾起,混着谷香,暖了手也暖了心。
晌午歇脚时,大家坐在凉棚下吃干粮,就着腌菜啃杂粮饼。王铁匠咬着饼子笑:“等石板路修起来,咱运粮就不用这么费劲了,马车能直接跑到仓门口,半天就能打个来回。”大家都跟着笑,眼里的盼头亮得像炭火。
下午,墨渊让人把挑好的谷粒再筛一遍,确保没有半点杂质。“这是青石镇的脸面,”他捏着一粒顶珠种,在阳光下透着紫晶般的光,“得让府城知道,咱青石镇的灵珠种,就是最好的。”筛子晃动着,谷粒碰撞的声音清脆,像在应和他的话。
傍晚,粮袋都码得整整齐齐,凉棚下的炭盆烧得正旺。墨渊安排了两个壮丁守夜,“别让牲口靠近,”他叮嘱道,“也别让雪落在粮袋上,潮了就不好了。”守夜的人裹着厚棉袄,怀里揣着热馒头,眼里的光比炭盆还亮。
往回走的路上,雪粒开始飘,落在头上,凉丝丝的。王铁匠扛着大锤,哼着小曲:“明天车一来,装完就走,等开春,石板路就动工,咱青石镇也能有像样的路了。”
墨渊望着被雪盖住的粮架,像盖了层白被,心里踏实得很——备车不只是装粮,是给青石镇铺路,是把辛苦种出的希望送出去,换回更长远的日子。就像这些即将离开的谷粒,带着青石镇的土气和灵气,去远方生根,也为家乡引来新的机缘。
夜色降临时,凉棚的灯光在雪雾里晃,像颗指路的星。墨渊知道,明天粮车出发的那一刻,青石镇就踏上了新的路,而那条路的尽头,是更宽的天地,是更足的底气,是子子孙孙能踩着平坦石板,把灵珠种的香传得更远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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