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变》 第589章 开仓 立秋开镰后的第十天,灵壤地的穗子已收得干干净净,只剩光秃秃的茎秆立在地里,像列队的士兵,目送着谷粒入仓。粮仓的铁门被王铁匠重新刷了遍漆,红得发亮,门环上的铜绿被磨得锃亮,透着股子喜庆。墨渊站在仓前,听着壮丁们扛着麻袋往里走的“咚咚”声,心里像被谷粒填满了,沉实又熨帖。 “先倒顶珠种,”他对着仓里喊,声音撞在木板上,嗡嗡作响,“最上层木架铺三层竹篾,防着银霜蹭掉。”凌恒拿着账本跟在后面,每袋谷粒过秤时,他都要弯腰看一眼秤星,笔尖在纸上记着:“顶珠种,第廿三袋,一百五十五斤……” 王铁匠带着人往仓角放防潮的石灰包,麻袋里的石灰块“咔嚓”作响。“每角放四个,”他用脚把包踢到最里面,“隔半个月换一次,保证仓里干爽,谷粒放一年都不带潮的。”墙角还堆着新做的木耙,等谷粒码满了,就用来翻晒,免得底下的谷粒闷坏。 李木匠在仓顶开了透气窗,窗棂上钉着细铁丝网,既能通风,又能防鸟雀。“这窗得早晚开关,”他踩着梯子调试窗轴,“早上开了散潮气,傍晚关上挡露水,拿捏好了,谷粒才存得久。”窗下挂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闻着清苦,能驱虫。 张婶领着妇女们用细筛子过筛谷粒,把少量没脱净的碎秸秆筛出来。“过了筛的谷粒看着齐整,”她用布擦着筛子上的银霜,“将来卖给药行,人家也乐意给高价。”筛出来的碎秸秆装在大筐里,“这东西能垫在灵壤地当肥料,一点不糟践。” 孩子们蹲在仓门口,数着往里搬的麻袋。张屠户家的小子数到五十,突然拍手:“够了够了!去年的顶珠种才四十袋!”墨渊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今年扩种了三十亩,不止这些呢,等全装完,能把这仓堆得冒尖。” 晌午的太阳晒得仓顶发烫,仓里却凉丝丝的。墨渊踩着木架往上爬,谷粒堆到了腰部,银霜沾在裤腿上,像落了层雪。“这顶珠种的成色,比去年亮多了,”他抓起一把,谷粒在指缝间滚过,沉甸甸的,“林管事见了,保准得眼睛发直。” 凌恒的账本记到了最后一页,他核了总数,抬头时眼里带着笑:“顶珠种三百一十六袋,灵珠种七百九十二袋,灵种五百四十四袋,合计一万七千八百斤,比去年翻了一倍还多!”他把账本合上,用红绳捆好,“这数得锁进木盒,将来分粮、卖粮都得照着它来。” 王铁匠的石灰包放完了,又拿起木耙,在刚倒的谷粒上轻轻翻动。“得把谷粒摊匀了,”他边耙边说,“别一堆高一堆低,免得高的地方透气不好,捂出霉点。”耙齿划过谷粒,发出“沙沙”的响,像在给谷粒按摩。 李木匠的透气窗全开着,风从窗里钻进来,带着仓外的谷香。“你闻这味,”他深吸一口气,“纯纯的谷香,一点杂味没有,就知道这谷粒干得透,存得住。”他又检查了一遍铁丝网,把个别翘起来的地方按下去,“可不能让麻雀钻空子,一粒谷都不能少。” 张婶的筛子过了大半,她直起身捶捶腰,看着堆成小山的净谷粒,眼里都是笑:“这些谷粒,够青石镇吃两年的,还能卖给药行换银子,再添些农具,明年接着扩种,日子准能更红火。” 傍晚,最后一袋谷粒也进了仓。墨渊站在仓中央,谷粒堆到了胸口,银霜在暮色里闪着微光。他望着四周码得整整齐齐的谷袋,突然觉得所有的忙碌都有了归宿——开仓不是结束,是一年辛劳的总结,是对土地馈赠的收纳,就像农民把汗水酿成的甜,小心翼翼地藏进罐子里,等着慢慢品尝。 往回走的路上,大家的肩头还带着谷粒的沉实,话里却都是轻快。王铁匠扛着木耙,嗓门洪亮:“今晚得喝两盅!这么好的收成,不庆祝庆祝说不过去!我那新打的酒壶,刚好派上用场!” 墨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粮仓,铁门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像个守护着希望的巨人。他知道,仓里的谷粒不只是粮食,是青石镇人用双手挣来的安稳,是应对寒冬的底气,是来年开春的种子。用不了多久,分粮的日子就到了,家家户户的粮缸会被填满,灶台上会飘出新麦的香,而灵壤地的冬麦,正悄悄在土里积蓄力量,等着明年再给青石镇一个惊喜。 夜色降临时,粮仓在寂静里沉睡着,像在孕育新的希望。墨渊知道,只要这仓是满的,青石镇的人心就稳,日子就有奔头,就像这循环往复的四季,春种秋收,仓满囤实,永远有新的期待在生长。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0章 分粮 秋分这天,祠堂前的空地上堆起了谷山。顶珠种的谷粒泛着紫金色的光,灵珠种的莹白里裹着银霜,灵种则是朴实的米黄,三堆谷粒像三块巨大的宝石,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里正站在谷堆前,手里举着凌恒算好的分粮账,声音洪亮:“今年收成丰足,按规矩,先留足种子和公用粮,剩下的按人头分,老人孩子多给,壮丁出工多的也多补!” 壮丁们扛着空麻袋在旁边排队,王铁匠的麻袋最结实,是用双层麻布缝的,“得多装些顶珠种,”他拍着麻袋笑,“回去磨面给娃蒸馒头,让他长长力气。”队伍里的人都笑着应和,手里的麻袋攥得紧紧的,像攥着一年的盼头。 李木匠带着人用木斗量谷,斗是新做的,内壁光溜溜的,刚好装三十斤。“一斗一刮,不多不少,”他用木板把斗里的谷粒刮平,“保证公平,谁也别想多占一丝一毫。”量好的谷粒倒进麻袋,发出“哗哗”的响,像在唱丰收的歌。 张婶负责给老人和孩子称粮,她的秤杆打得低,往往三十斤的量,称出来能多二斤。“老人家牙口不好,多给点细粮,”她把秤砣往回拨了拨,“娃长身体,顶珠种磨的面有营养,得多吃点。”旁边的竹筐里放着新蒸的灵珠种馒头,谁饿了就能拿一个,热乎又香甜。 孩子们背着小竹篓,在谷堆边帮忙拾散落的谷粒。张屠户家的小子拾得认真,连滚到砖缝里的谷粒都抠了出来,“墨渊叔说,一粒谷就是一滴汗,丢了就是糟践力气。”他的小篓很快满了,倒进自家麻袋时,脸上满是得意。 墨渊站在谷堆旁,看着分粮的队伍慢慢挪动。里正念到谁家的名字,谁家就上前领粮,麻袋装满后扛在肩上,脚步沉实得很。“今年的顶珠种每户分五斤,”他对身边的凌恒说,“灵珠种二十斤,灵种三十斤,够吃到明年开春了。” 凌恒拿着账本在旁边记录,谁家领了多少,哪种谷领了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张屠户家出工最多,壮丁多补五斤顶珠种,”他指着账本念,“秦老家有两位老人,多补十斤灵珠种……”笔尖在纸上划过,每一笔都透着公道。 王铁匠领粮时,李木匠特意多给他装了半斗,“你打农具出力最多,”他眨眨眼,“这是大家给你加的,别声张。”王铁匠嘿嘿笑着点头,扛起麻袋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麻袋在肩头晃悠,谷粒碰撞的“嗒嗒”声格外好听。 张婶给秦老装粮时,特意把顶珠种和灵珠种混在一起,“这样磨面不用再掺了,”她说着,又往麻袋里塞了两个热馒头,“老人家趁热吃,尝尝今年的新粮味。”秦老颤巍巍地接过麻袋,眼里的笑像揉碎了的阳光。 晌午时分,谷堆渐渐变矮,排队的人也少了。最后剩下的谷粒,里正让人装成二十小袋,“这是给孤寡老人的,”他指着袋子,“每家两袋,送上门去,别让他们跑一趟。”壮丁们纷纷举手,说要去送,热闹得像过年。 墨渊把自家的麻袋扛回家时,妻子正在院里扫谷场。谷粒倒在竹匾里,铺开晾晒,银霜在阳光下闪着光。“今年的顶珠种磨出的面,肯定比去年的细,”妻子用手拨着谷粒,“留一半开春做种子,另一半咱慢慢吃。” 王铁匠家的烟囱很快冒出了烟,灵珠种面粉的甜香飘出老远。他的儿子捧着刚出锅的馒头,咬得满嘴是屑,“爹,这馒头比糖还甜!”王铁匠摸着儿子的头笑,眼里的满足比吃了蜜还甜。 傍晚,空地上的谷堆全分完了,只剩下散落的谷粒被孩子们拾得干干净净。里正把账本交给凌恒收着,“明年开春,还得靠这些粮养着大家,”他望着各家屋顶升起的炊烟,“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种好地。” 往回走的路上,墨渊看见家家户户的院里都晒着新谷,竹匾、麻袋、木盆,能装粮的家什全用上了,整个青石镇都浸在谷香里。张屠户家的小子在晒谷的院里打滚,身上沾的谷粒像披了件金衣,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墨渊摸了摸口袋里的谷粒,是白天分粮时顺手揣的,顶珠种的谷粒又硬又实,带着阳光的温度。他知道,分粮不是结束,是丰收的延续,是把土地的馈赠分到每个人手里,让日子有滋有味。就像这谷粒,从地里来,到各家去,最后变成饭香,变成力气,变成来年的种子,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夜色降临时,青石镇的炊烟里混着新粮的香,温暖又踏实。墨渊知道,分了粮,大家的心里就落了底,这个冬天能踏踏实实地过,开春也能安安心心地种。而灵壤地的冬麦,已经冒出了绿芽,像在告诉人们:只要肯下力气,明年的谷堆,定会比今年的更高、更沉。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1章 远讯 霜降刚过,青石镇的屋檐下挂满了干菜,粮仓的顶珠种散发着沉实的香,连灵脉溪的水都透着股安稳的静。墨渊正在翻晒冬麦种子,竹匾里的麦粒滚得“嗒嗒”响,突然听见村口传来马蹄声——不是青石镇常有的慢马,是快马,蹄声急促,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王铁匠扛着锄头从地里跑出来,李木匠正给粮仓换门轴,也停了手。只见一匹枣红马冲到祠堂前,马上的人翻身跳下,怀里抱着个油布裹着的木盒,斗篷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墨渊小哥在吗?”那人喘着气喊,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府城林管事有急信!” 墨渊擦了擦手迎上去,那人递过木盒,手指冻得通红:“林管事说,这信关系重大,让您务必亲启。我跑了三天三夜,就怕误了时辰。”张婶端来热水,那人咕咚咕咚灌了半壶,才缓过劲来:“北方异谷遭了灾,霜来得太早,穗子全冻坏了,府城药行的存货快见底了。” 木盒打开,里面是林管事的亲笔信,字迹比往常潦草,墨迹还带着点晕染,像是在匆忙中写就。信上写着:北方霜灾,异谷绝收,府城药行急需灵珠种补空缺,愿加价五成收购,若能凑足五千斤,再加派工匠来青石镇,修一条直通府城的石板路,方便来年运粮。 “五千斤?”凌恒凑过来看信,眉头微微一皱,“咱们除去种子和口粮,能匀出的顶珠种和灵珠种加起来,也就六千来斤,这一下就要去大半。”他翻出账本,指尖点着数字,“留够明年扩种的种子,最多能匀出五千二百斤,刚够数。” 王铁匠把锄头往地上一戳,“石板路啊!”他眼睛发亮,“有了这路,运粮不用再绕山路,半天就能到府城,省多少力气!再说了,北方遭灾,咱能帮一把是一把,都是种异谷的,该互相帮衬。” 李木匠摸着下巴琢磨:“修石板路得请石匠,林管事说派工匠来,是想让咱也跟着学?这可是好事,学会了咱自己也能修桥铺路,不用再求外人。”他敲了敲粮仓的木门,“我看行,粮食没了明年能再种,这机会错过了,可就难得了。” 张婶端来刚蒸的馒头,递给送信人一个,又对墨渊说:“家里的口粮省着点吃,掺点杂粮也能过,匀出粮食换路,是为青石镇长远打算,孩子们将来走的就是平坦路。”她的话软和,却透着股实在的道理,大家都跟着点头。 墨渊捏着信纸,指腹蹭过“石板路”三个字,心里盘算得清楚:五千二百斤粮,顶珠种占两成,灵珠种占八成,刚好符合药行的需求;修石板路不仅方便运粮,雨天也不会再泥泞,对整个镇子的好处不用多说;北方遭灾,此时伸出援手,将来青石镇若遇难处,也能有人搭把手。 “回信给林管事,”墨渊对送信人说,“五千二百斤粮,我们匀得出,三天后请他派车来拉。另外,让来的工匠带些修石板路的图纸,我们也派些人跟着学,争取开春就能动工。” 送信人接过墨渊写的回条,塞进怀里,又啃了个馒头,翻身上马:“我这就回府城报信,三天后准时到!”枣红马长嘶一声,蹄声又急促起来,很快消失在山路尽头。 王铁匠扛着锄头往回走,脚步轻快:“我这就去通知壮丁们,明天开始清仓挑粮,把最好的谷粒挑出来,不能让府城那边挑出毛病。”他的声音洪亮,引得几只麻雀从树上飞起来,落在晒谷的竹匾旁,歪着头啄食散落的麦粒。 李木匠去翻找藏起来的木料,“我得先做几个新的粮斗,挑粮时好用,再做个架子,方便装车。”他边走边盘算,“还得腾出两间空屋,给来的工匠住,不能让人家觉得咱招待不周。” 张婶召集妇女们,“把家里的杂粮都找出来,”她说,“从今天起,咱就掺着吃,把细粮省下来,等路修好了,日子会更甜的。”妇女们应着,手里的针线活也不停,缝补着壮丁们的破衣裳,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忙碌。 墨渊站在祠堂门口,望着送信人远去的方向,山路上的马蹄印很快被风吹来的落叶盖住,却像在他心里刻下了道印记。他知道,匀出粮食换石板路,是青石镇迈出的一大步,从守着自家的灵壤地,到与外界相连,日子会越来越开阔。 傍晚的炊烟里,混着杂粮的香气,却比往常更让人心里踏实。墨渊摸了摸口袋里的信纸,林管事的字迹仿佛还带着温度,他知道,三天后,随着粮车一起到来的,不仅是石板路的希望,更是青石镇与外面世界更紧密的联结,而这,或许就是青石镇走向更红火日子的新开端。 夜色降临时,灵壤地的冬麦在月光下泛着浅绿,像一层薄毯盖在土地上。墨渊知道,无论前路是平坦还是曲折,青石镇人只要像这冬麦一样,扎稳根,往前长,就没有跨不过的坎,而那条即将铺就的石板路,会载着他们的希望,通向更远的地方。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2章 备车 小雪前三天,青石镇的粮仓前热闹起来。壮丁们扛着木梯搭在仓墙上,王铁匠带着人踩着梯子往下搬粮袋,麻袋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银霜从袋口漏出来,像撒了把碎银子。“挑最亮的顶珠种装,”墨渊站在仓下指挥,“林管事要的是精品,不能有半粒瘪的。” 李木匠带着人在空地上搭木架,横木用的是刚伐的硬木,竖杆埋得半尺深,稳稳当当。“这架能堆二十袋粮,”他用锤子敲紧楔子,“车来了直接往上装,省得来回搬腾。”旁边还支着个大筛子,谷粒倒进去,碎壳和土块漏在下面,净谷落在竹匾里,紫的更紫,白的更白。 张婶领着妇女们缝补麻袋,针脚又密又匀。“旧麻袋得缝三层,”她手里的针线飞着,“别路上漏了谷,那可是咱省下来的精粮。”缝好的麻袋堆在架边,像一座座小丘,等着被填满。 孩子们提着小簸箕,跟在筛谷的人后面,把漏下去的碎壳里混着的谷粒捡出来。张屠户家的小子眼尖,连嵌在碎壳里的小半粒谷都抠出来,“墨渊叔说,一粒都不能丢,攒多了也能磨半碗面。”他的簸箕很快满了,倒进旁边的小布袋里,看得人心里发暖。 凌恒拿着账本,核对挑出来的谷粒数量。顶珠种一千零五十斤,灵珠种四千一百五十斤,不多不少,正好五千二百斤。“每袋都标上数,”他往袋口贴纸条,“顶珠种二十斤一袋,灵珠种五十斤一袋,装车时好清点。”笔尖划过纸页,沙沙作响,像在给这些即将远行的谷粒记上身份。 王铁匠的大锤敲得震天响,他在给马车钉防滑铁条。“雪天路滑,”他把铁条钉在车轮上,火星溅在冻土上,“得让车走得稳,别颠坏了谷粒。”他家的马车擦得锃亮,车厢铺着厚草垫,连车帮都用麻布包了,生怕蹭掉谷粒的银霜。 李木匠的木架堆满了粮袋,他又在架边搭了个凉棚,棚下烧着炭盆。“守粮的人晚上能烤烤火,”他往盆里添炭,“别冻着,还得盯着粮呢。”炭火烧得旺,映着粮袋上的白霜,像落了层暖雪。 张婶的麻袋缝完了,又去烧热水,给挑粮的壮丁们喝。“加了点姜,”她给大家递碗,“驱驱寒,别冻出病来。”碗里的水汽腾起,混着谷香,暖了手也暖了心。 晌午歇脚时,大家坐在凉棚下吃干粮,就着腌菜啃杂粮饼。王铁匠咬着饼子笑:“等石板路修起来,咱运粮就不用这么费劲了,马车能直接跑到仓门口,半天就能打个来回。”大家都跟着笑,眼里的盼头亮得像炭火。 下午,墨渊让人把挑好的谷粒再筛一遍,确保没有半点杂质。“这是青石镇的脸面,”他捏着一粒顶珠种,在阳光下透着紫晶般的光,“得让府城知道,咱青石镇的灵珠种,就是最好的。”筛子晃动着,谷粒碰撞的声音清脆,像在应和他的话。 傍晚,粮袋都码得整整齐齐,凉棚下的炭盆烧得正旺。墨渊安排了两个壮丁守夜,“别让牲口靠近,”他叮嘱道,“也别让雪落在粮袋上,潮了就不好了。”守夜的人裹着厚棉袄,怀里揣着热馒头,眼里的光比炭盆还亮。 往回走的路上,雪粒开始飘,落在头上,凉丝丝的。王铁匠扛着大锤,哼着小曲:“明天车一来,装完就走,等开春,石板路就动工,咱青石镇也能有像样的路了。” 墨渊望着被雪盖住的粮架,像盖了层白被,心里踏实得很——备车不只是装粮,是给青石镇铺路,是把辛苦种出的希望送出去,换回更长远的日子。就像这些即将离开的谷粒,带着青石镇的土气和灵气,去远方生根,也为家乡引来新的机缘。 夜色降临时,凉棚的灯光在雪雾里晃,像颗指路的星。墨渊知道,明天粮车出发的那一刻,青石镇就踏上了新的路,而那条路的尽头,是更宽的天地,是更足的底气,是子子孙孙能踩着平坦石板,把灵珠种的香传得更远的希望。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3章 初遇石匠 粮车刚出青石镇,雪就下大了。墨渊裹紧棉袄,坐在车辕上,看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深辙。王铁匠赶车,鞭子甩得脆响,“这雪下得好,压得住尘土,粮食干净。” 刚过石桥,就见路边蹲着个穿灰布袄的人,正对着块石头敲敲打打。他身边堆着几块凿了一半的青石板,錾子、锤子摆得整齐,雪落在他背上,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浑然不觉。 “这是……”王铁匠勒住马,“石匠?” 那人闻声抬头,露出张黧黑的脸,额头有道疤,笑起来却挺温和。“几位是青石镇的?”他放下锤子,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是刘石,从府城来,听说你们要修石板路,来看看活。” 墨渊跳下马车,走到石板前。那石板被凿得平平整整,边缘齐整,上面还隐约有简单的花纹。“手艺不错。”他伸手摸了摸,触感光滑,没有毛刺。 刘石眼睛亮了亮:“家里祖传的手艺,凿了二十多年了。听说你们镇要修从村口到粮仓的路,用青石板?” “正是。”墨渊点头,“雪化后就动工,正缺个领头的石匠。” 刘石蹲下身,捡起块碎石板,用手指捻了捻:“青石镇的石头硬,得用尖錾子,不然凿不动。我带的工具够,还能叫上两个徒弟,保证开春就能铺起来。”他指了指身后的小推车,“车上有样品,你们瞧瞧?” 推车里铺着帆布,掀开一看,几块成品石板码得整齐。有的刻着简单的云纹,有的是素面,最上面一块,竟嵌着小粒的灵珠种碎渣,阳光下闪着微光。“这是……”墨渊有些惊讶。 “听说你们镇的灵珠种金贵,”刘石挠挠头,“想着嵌在石板里,既好看,又能记着你们的特产。要是不喜欢,我再改。” 王铁匠凑过来看,咂咂嘴:“有点意思,铺在路上,像撒了把星星。” 墨渊拿起那块石板,掂了掂分量:“结实吗?” “放心,”刘石拿起锤子,在石板边缘敲了敲,声音清脆,“我凿的石板,马车轧十年都不会裂。”他又指了指花纹,“这些花样不费工,算在工钱里,不要额外加钱。” 雪越下越大,刘石的徒弟从远处跑来,递上棉袄:“师父,该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住的地方了。” “急啥。”刘石瞪了他一眼,又转向墨渊,“我住前面的客栈,要是觉得合适,明天雪停了,我再带详细的图纸来。工钱好说,看着给就行,就想找个安稳活,把手艺亮出来。” 墨渊看了看王铁匠,对方点头:“我看行,这手艺踏实。” “那就这么定了。”墨渊拍板,“明天我们去客栈找你,谈谈工期和用料。” 刘石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好!我把图纸画仔细点!”他麻利地收拾好工具,推着小车往客栈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喊:“雪化了我就来勘察路线,保证量得准准的!” 看着他的背影,王铁匠忍不住道:“这石匠,倒实在。” 墨渊望着推车里的石板,上面的灵珠种碎渣闪着光。雪落在石板上,很快化了,留下点点水痕,像泪又像笑。他忽然觉得,这条还没动工的石板路,好像已经有了温度。 粮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格外清晰。墨渊裹紧棉袄,心里盘算着:雪化后,先请刘石勘察路线,再组织壮丁采石,灵珠种的粮食换了钱,刚好够买工具和石料…… 王铁匠甩了个响鞭,马蹄踏雪,留下一串清脆的声儿。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但有些东西,却像刘石凿在石板上的花纹,落了地,就再也抹不去了。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4章 试凿 雪停的第二天,刘石带着两个徒弟来了。他肩上扛着个工具箱,沉甸甸的,走在刚化雪的泥路上,脚印踩得很深。“墨渊小哥,王铁匠。”他笑着打招呼,额头的疤在阳光下更明显了些,“我带了錾子、水平仪,先试试石头硬度。” 众人跟着他到了村后的采石场。这里堆着不少开采出来的青石,有的还带着新鲜的凿痕。刘石蹲下身,敲了敲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听声音:“嗯,密度大,够硬。”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尖錾子,攥在手里,胳膊上的肌肉鼓了鼓,猛地往下凿——“当”的一声,火星溅起,石头上留下个小坑。 “力道得巧,”他擦了擦汗,对徒弟说,“这石头硬,光使劲没用,得顺着纹理来。”说着,他又换了个角度,錾子倾斜三十度,轻轻一敲,一小块石片应声而落,边缘齐整。“看到没?找对纹理,省劲还平整。” 王铁匠看得直点头:“难怪你说能轧十年不裂,这手艺真得练。” 墨渊捡起那块石片,摸了摸边缘:“铺在路上的石板,厚得多少?” “五寸。”刘石肯定地说,“太薄了不经轧,太厚了费料又沉。五寸刚好,下面再垫两寸碎石,渗水性好,雨天不积水。”他拿出卷尺,在石头上量了量,“我先凿块样品,你们看看。” 两个徒弟也没闲着,一个清理石头表面的泥灰,一个准备水平仪。刘石脱掉棉袄,露出里面的蓝布短褂,抡起锤子就干了起来。錾子在他手里像活的一样,时而轻点,时而重敲,石屑簌簌往下掉,很快就有了石板的雏形。 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张婶提着篮子路过,放下篮子就蹲在旁边看:“刘师傅,这石板上能刻花纹不?像灵珠种那样的,亮晶晶的。” “能啊。”刘石头也不抬,“简单的云纹、水纹都行,要是想嵌灵珠种碎渣,得先凿小槽,嵌进去再打磨平,不硌脚。” 李木匠也来了,手里拿着个木尺:“刘师傅,石板之间的缝留多少?我好做个卡子,保证每块缝一样宽。” “半寸。”刘石答得快,“留大了容易进泥,留小了热胀冷缩会鼓起来。半寸,填上细沙,结实。” 一上午过去,一块一尺宽、两尺长的石板渐渐成型。刘石用水平仪测了测,气泡居中,绝对平整。他又拿出砂纸,蹲在地上打磨边缘,直到摸上去光溜溜的。“成了。”他直起身,拍了拍石板,“你们看,这样铺在路上,稳当。” 墨渊让人找来辆独轮车,压在石板上。车轮碾过,石板纹丝不动。“结实。”他赞了句,又问,“一天能凿多少块?” “我跟徒弟仨人,一天能出二十块。”刘石喝了口水,“要是村里能再找几个壮丁打下手,搬石头、清理石屑,能多凿五块。” “我来!”张屠户家的小子举着手喊,“我有力气,能搬石头!” “我也来!”好几个年轻汉子跟着应和。 刘石笑得更欢了:“那敢情好,管顿饭就行,不用额外加钱。” 墨渊看着那块青灰色的石板,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村民和满头大汗的刘石,心里那点关于石板路的模糊想法,渐渐清晰起来。这路,不只是石头铺成的,更是大家伙儿一块一块凿出来、铺起来的,带着青石镇的力气和心气。 傍晚,刘石带着徒弟要走,墨渊留他们吃饭,他摆摆手:“不了,得回去画图纸,把路线上的拐弯、坡度都标清楚。明天一早,我就把需要的工具列个单子,咱们尽快动工。” 看着他推着工具箱远去的背影,王铁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石匠,靠谱!” 墨渊捡起那块样品石板,夕阳照在上面,泛着青灰色的光。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条平整的石板路从村口铺到粮仓,车轮碾过没有泥,孩子们光着脚跑也不硌,石板上的花纹在阳光下闪闪的,像撒了把星星。 这路,快能开始修了。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5章 备料 天刚蒙蒙亮,村口的晒谷场就热闹起来。刘石带着三个徒弟赶了辆马车来,车斗里装着錾子、锤子、水平仪,还有十来根磨得锃亮的钢钎。这些是常用的家伙,他拍了拍工具箱,我让人在镇上订了二十张砂纸,明天就到。 墨渊早已召集了村里的壮丁,男人们扛着锄头、扁担,女人们提着篮子,里面装着馒头和水。张屠户家的小子跑得最快,第一个抢过刘石手里的钢钎:师傅,这玩意儿怎么用? 看好了。刘石拿起钢钎,对准一块青石的边缘,找石头的茬口,就是这些隐隐约约的纹路,钢钎顺着纹路扎进去,一锤下去就裂开了。他抡起锤子,一声,火星四溅,青石果然从中间裂开道缝。 我来试试!王铁匠撸起袖子,抢过锤子。第一锤偏了,砸在石头上弹了回来,震得他胳膊发麻。刘石在旁指点:对准钢钎顶端,手腕别晃,力气往一处使。王铁匠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锤下去,的一声,钢钎扎进石头半寸深。 成了!众人喝彩。男人们很快分了工,年轻力壮的负责抡锤采石,手脚麻利的负责把碎石搬到空地上,女人们则在一旁筛沙子、捡石屑。张婶带着几个妇女烧起了大锅,蒸汽袅袅,馒头的香气混着石屑的土腥味,在晨雾里弥漫。 刘石的徒弟们正教大家用水平仪:气泡在中间,就说明这块石头平了;偏左,就左边垫点碎石;偏右,就右边敲掉点。李木匠拿着墨斗,在石板上弹出直线:刘师傅说,每块石板都得按线凿,宽一尺,长两尺,不能差一分。 墨渊也没闲着,他蹲在筛沙子的地方,手里攥着个粗筛子,把细沙和碎石分开。这细沙留着填石板缝,他对旁边的人说,粗点的碎石铺在最底下,能透水。 日头升到头顶时,晒谷场上已经堆起了二十多块凿好的石板,青灰色的石面在阳光下泛着光。刘石拿起一块,用尺子量了量,长宽正好,边缘也磨得光滑。不错,他满意地点头,照这进度,三天就能备够铺路的料。 张屠户家的小子扛着块石板跑过来,脸憋得通红:师傅,这块够平不?刘石放上水平仪,气泡稳稳居中。他拍了拍小子的肩膀,比你爹强,他刚才凿那块歪了半寸。 众人哄笑起来,张屠户举着锤子佯装要打,引来更响的笑声。女人们端来馒头,大家围着锅台坐下,手里拿着热乎乎的馒头,看着堆成小山的石板,心里都透着股踏实的劲儿。 等路铺好了,墨渊咬了口馒头,对刘石说,第一辆过的车,得是你的工具车。 刘石笑得眼角堆起皱纹:那我得把车擦亮点。他看了眼忙碌的众人,又说,这路啊,是大家伙儿一块铺起来的,将来走在上面,每一步都踏实。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也照在那些青灰色的石板上。石屑在光线下像碎银子,闪闪烁烁,映着人们眼里的期盼——这条路,很快就要从脚下延伸开去了。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6章 铺基 立春那天,冻土刚化到半尺深,刘石就带着人往路基上填土了。独轮车“吱呀”作响,壮丁们推着掺了碎石的黄土,往划定的路线上倒,车辙压过新翻的土地,留下两道深痕。“这路基得垫三尺厚,”刘石踩着土堆喊,手里的木夯举得老高,“一层土一层碎石,夯实了,不然开春化冻会塌陷。” 王铁匠抡着石夯,夯头砸在土里,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脚下的地都在颤。“得像砸铁砧子似的,”他喊着号子,“一下是一下,不能糊弄!”四个壮丁跟着他的节奏,石夯起落间,土块渐渐被压实,表面硬得能站住人。 李木匠拿着长木杆,杆上绑着红布条,每隔五尺插一根。“这是路的中线,”他踩着木杆调整位置,“铺石板时得顺着线走,不能偏,不然两头对不齐。”布条在风里飘,像给这条路系上了红绳。 张婶带着妇女们往土里撒石灰,白花花的粉末混在黄土里,像撒了层雪。“刘师傅说,石灰能防虫子打洞,”她用手把石灰抹匀,“还能让土结得更牢,雨水泡不松。”撒完石灰,又泼上灵脉溪的水,土块遇水变软,刚好能和碎石黏在一起。 孩子们提着小篮子,在路基边捡石块。张屠户家的小子捡到块拳头大的青石,跑着塞进土缝里:“师傅说,缝里填石块,更结实!”他的鞋上沾着泥,裤脚也湿了,却跑得欢,像只刚出笼的小兽。 墨渊站在路基尽头,望着这条渐渐成型的土带,从村口一直延伸到粮仓,像条黄色的长龙。刘石拿着水平仪,每隔几步就测一次:“这边高了半寸,”他指挥着壮丁,“往西边铲点土,那边低了。”水平仪的气泡在玻璃管里晃,直到稳稳居中,他才点头:“成,这截平了。” 凌恒拿着卷尺,在路基两侧插木楔:“路宽定在一丈二,”他量着距离,“够两辆马车并排走,边上再留两尺宽的路肩,种点护路的草。”木楔插得齐整,像给路划了道边,看着就规矩。 晌午的太阳晒得人脱了棉袄,夯土的汉子们光着膀子,汗珠顺着脊梁往下淌,滴在土里,瞬间洇出个小湿点。张婶端来绿豆汤,大家围着土堆蹲下,呼噜呼噜喝着,汤里的凉意混着身上的热,说不出的舒坦。 “这路基打得牢,”刘石喝着汤,指节敲了敲地面,“明年夏天再下暴雨,也不怕路塌了。”他徒弟正在路基边挖排水沟,铁锹插进土里,带出湿润的泥:“沟深一尺,宽八寸,水顺着沟往灵脉溪流,不淹路基。” 李木匠的木杆又往前挪了些,红布条在风里连成线。“照这进度,三天能把路基铺完,”他对墨渊说,“铺完晾两天,就能开始铺石板了。”他摸了摸夯得硬实的土,“这土啊,跟咱青石镇的人似的,实在。” 下午,风大了些,刘石让人往路基上盖草席:“别让风把土吹跑了,”他用石头压住席角,“也别让太阳晒得太干,得保持点潮气,石板才粘得牢。”草席铺在土上,像给路盖了层绿被,透着股生机。 夕阳西下时,路基已经铺到了灵脉溪的桥头。墨渊站在桥头,望着这条黄色的长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这路基,是路的根,就像灵珠种的根扎在土里,扎得越深,长得越稳。 往回走的路上,大家的鞋上都沾着泥,却没人嫌脏。王铁匠扛着石夯,哼着小曲:“等铺完石板,我第一辆赶马车过去,试试这路平不平!” 墨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路基,草席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灰,像条安静的卧龙。他知道,这路基铺完,路就成了一半,剩下的石板,会一块一块往上拼,拼出条平坦的路,也拼出青石镇更长远的日子。 夜色降临时,路基边的灯笼亮了,守夜的汉子坐在草席上,借着光检查排水沟。墨渊站在远处望了一眼,那灯光里藏着的,是把日子过扎实的盼头,就像这路基,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通向明天。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7章 嵌珠 石板路铺到灵脉溪桥头时,刘石让人搬来了一筐灵珠种碎渣。这些碎渣是筛谷时特意留的,小的像米粒,大的如指甲盖,紫的、白的混在一起,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该嵌珠子了,”他拿起一块凿好凹槽的石板,“就从桥头这块开始,让过路人一眼就知道,这是青石镇的路。” 壮丁们围过来看新鲜,王铁匠凑得最近,手指戳了戳石板上的凹槽:“这槽凿得真匀,深浅刚好能把碎渣嵌进去。”凹槽是刘石特意设计的,沿着石板边缘绕了圈云纹,中间是朵简化的谷穗,线条流畅,不细看像天然的纹路。 刘石的徒弟端来和好的灰浆,是用细沙、石灰和灵脉溪的水调的,稠得能挂住铲头。“这灰浆得趁热用,”他往凹槽里抹浆,“凉了就硬了,粘不牢碎渣。”灰浆抹得薄而匀,刚好填满凹槽的一半,露出的空间正够嵌碎渣。 张婶带着妇女们分拣碎渣,把紫的、白的分开:“谷穗用紫渣,像灵珠种的穗子;云纹用白渣,看着干净。”她们的手指灵活,捏着碎渣往凹槽里放,大小刚好嵌进去,不凸不凹,严丝合缝。 孩子们也来帮忙,负责把嵌歪的碎渣扶正。张屠户家的小子捏着块白渣,小心翼翼地塞进云纹的转弯处:“刘师傅,这样对不?”刘石凑过去看,点头道:“正好,这地儿就得用小块的,不然卡不住。” 墨渊蹲在旁边,看着碎渣一点点填满凹槽。紫的谷穗渐渐成形,白的云纹围着边缘,石板一下子有了生气,不再是块冷冰冰的石头。“这路啊,有了灵珠种的气,才算真正长在青石镇的地上。”他轻声说,像在跟石板说话。 凌恒拿着小刷子,往嵌好的碎渣周围刷灰浆,把缝隙填实。“得刷仔细了,”他边刷边说,“不然下雨进水,碎渣会松。”刷子尖细细的,刚好伸进缝隙,灰浆填进去,碎渣就像长在了石板上。 晌午的太阳晒得石板发烫,刘石让人找来麻布,蘸着灵脉溪的水往石板上擦。“降温,”他解释道,“灰浆在热石板上干得太快,容易裂。”麻布擦过,石板泛着湿漉漉的光,碎渣在水光里更亮了,像撒了把星星。 王铁匠闲不住,拿起砂纸打磨刚嵌好的石板边缘。“磨得光溜点,”他说,“别刮着过路人的鞋。”砂纸蹭过石板,发出“沙沙”的响,边缘很快变得圆滑,摸上去光溜溜的。 李木匠在旁边量石板间距,用木片卡着缝:“半寸,不多不少。”他往缝里撒细沙,“刘师傅说,沙填实了,石板热胀冷缩时有地方动,不会鼓起来。”细沙顺着缝往下漏,把空隙填得满满当当。 下午,桥头的第一块嵌珠石板铺好了。刘石让人抬来桶水,哗地泼在上面,水顺着石板流进沟里,嵌着的碎渣一点没松动,反而更亮了。“成了!”他拍着手笑,“经得起水泡,这手艺就错不了。” 村民们都围过来看,啧啧称奇。张婶摸着石板上的谷穗纹:“真好看,将来走夜路,月光照在上面,准能看清道。”孩子们在石板上蹦跳,碎渣在脚下闪,像踩着片星星地。 墨渊站在石板前,看着上面的灵珠种碎渣,忽然觉得这条路有了魂。这些碎渣,是从去年的丰收里来的,嵌在路里,就像把青石镇的日子铺在了地上,走一步,都踩着自己的根。 往回走的路上,大家的话题都离不开嵌珠石板。王铁匠说:“等全铺完了,我得赶着马车在上面走三趟,让车轮也沾沾这灵珠种的气。” 墨渊望着阳光下的石板路,桥头那块嵌珠石板像个醒目的标记,指引着方向。他知道,这嵌进去的不只是碎渣,是青石镇的精气神,是把土地的馈赠刻进日子里的实在。用不了多久,这条路会铺满这样的石板,带着灵珠种的光,从村口一直亮到粮仓,也照亮往后的每一天。 夜色降临时,嵌珠石板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块被打磨过的宝石。墨渊知道,等路彻底铺好,这光会陪着晚归的人回家,会照着早起的人下地,就像青石镇的日子,无论晴雨,都透着股踏实的亮。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8章 路成 石板路铺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时,刘石让人停了工。他蹲在树下抽烟,看着铺了一半的路,烟灰掉在衣襟上也没察觉。“最后这截,得用最匀的石板。”他掐灭烟蒂,指着堆在旁边的石料,“挑二十块光面的,嵌珠要密,得让老远就看见亮。” 壮丁们应声去挑石板,王铁匠扛着块尺厚的石板走在最前面,石板压得他脖子上的青筋直跳:“这石质,比前面的硬三成,铺在村口,马车碾十年都不带裂的。” 张婶带着妇女们筛灵珠种碎渣,这次挑的都是鸽蛋大的紫珠碎,透着温润的光。“刘师傅说了,村口是脸面,碎渣得挑最好的,”她把挑好的碎渣装进竹篮,“你看这紫,多正,比去年的成色还好。” 孩子们围着老槐树打闹,手里攥着没被选中的小碎渣,往石板缝里塞着玩。墨渊走过去时,脚边滚来颗绿豆大的白珠,他弯腰捡起来,阳光透过珠渣,在掌心映出个小小的光斑。 “墨大哥,刘师傅让你去量路宽。”凌恒跑过来喊他,手里拿着卷皮尺,“说村口人多,得比里面宽两尺,过马车才方便。” 墨渊跟着凌恒往回走,皮尺在手里晃悠。路两旁的野菊开得正盛,黄灿灿的,风一吹就往石板上落。已经铺好的路段上,嵌着的珠渣在阳光下闪,像撒了把碎钻,走在上面,脚步声都透着清亮。 刘石正在画最后一块石板的纹样,用炭笔在石面上勾出朵完整的灵珠花,花瓣层层叠叠,比之前的谷穗纹复杂不少。“这是收尾的花,”他抬头对墨渊说,“得画得活泛点,像刚从地里摘下来的。” 墨渊量好路宽,在地上钉了根木桩:“宽一丈二,够两辆马车并排走了。”他看着刘石笔下的灵珠花,花瓣边缘带着卷,像被风吹过的样子,“这花嵌出来,晚上看肯定更亮。” “那是自然。”刘石得意地扬了扬眉,“我特意让张婶留了带金边的碎渣,嵌在花瓣尖上,月光一照,跟沾了露水似的。” 日头偏西时,最后一块石板的凹槽凿好了。王铁匠的徒弟提着灰浆桶过来,手稳得像钉在地上,往槽里抹浆时,薄厚均匀得不差分毫。“这手艺,快赶上城里的石匠了。”刘石看得点头,“明年让你去铺镇西头的路。” 徒弟脸一红,手里的抹子差点掉了。张婶赶紧打圆场:“年轻人手脚活泛,多练练就成。”她捏起颗带金边的碎渣,往花瓣尖上放,“看这位置,正正好。” 孩子们都凑过来看热闹,张屠户家的小子踮着脚,下巴都快贴到石板上:“刘师傅,这花能发光不?” 刘石被逗笑了,刮了下他的鼻子:“能啊,等月亮出来,你来看,比你娘的银镯子还亮。” 天擦黑时,最后一块石板终于铺好了。刘石让人搬来张方桌,摆在老槐树下,又让人端来三碗米酒。“敬土地,敬手艺,敬咱青石镇的日子。”他端起碗,声音洪亮,“这路啊,从今往后,就替咱扛着风,挡着雨了!” 墨渊和王铁匠跟着端碗,酒液洒在石板上,渗得飞快,像被路喝了进去。周围的村民们都鼓起掌,孩子们在石板路上跑来跑去,脚步声“咚咚”响,惊飞了槐树上的夜鸟。 凌恒提着盏马灯走过来,灯光照在最后那块石板上,灵珠花的金边碎渣果然亮了起来,真像沾了露水,闪闪烁烁的。“刘师傅,你看!”他指着花瓣,语气里满是惊喜。 刘石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马灯还亮。墨渊望着整条路,从村口的灵珠花,到巷尾的谷穗纹,石板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嵌着的珠渣像落了一路的星星。风穿过老槐树的叶隙,带着野菊的香,也带着石板的凉,吹在脸上,格外清爽。 张婶端来刚蒸的馒头,热气腾腾的。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手里拿着馒头,嘴里说着话,目光总忍不住往石板路上瞟。王铁匠咬了口馒头,含糊道:“明儿我赶第一趟车,从这路上过,看颠不颠。” “保准不颠。”刘石拍着胸脯,“我铺的路,比城里的青砖路还平。” 墨渊没说话,只是看着石板路上的灯影。他知道,这路不只是石头和珠渣铺成的,还有村里人的力气,手艺人的心思,还有那点藏在日子里的盼头。就像老槐树的根,扎在土里,也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夜深了,大家渐渐散去,石板路上只剩下马灯的光。墨渊最后一个离开,他走得很慢,脚踩在石板上,能感觉到珠渣的微凸,不硌脚,反倒像路在轻轻挠着脚心。走到灵珠花石板前,他蹲下身,摸了摸花瓣尖的金边碎渣,凉丝丝的,带着月光的温度。 远处的粮仓里,传来谷物翻动的轻响,那是守仓人在翻晒最后的灵珠种。墨渊站起身,往回走时,身后的石板路在月光下一直铺到巷口,像条闪光的带子,系着青石镇的白天和黑夜,也系着往后的岁岁年年。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9章 初行 天刚亮透,王铁匠就把马车赶到了村口。新打的车轮裹着防滑铁条,车厢擦得锃亮,连缰绳都换了新的。他牵着马绕着灵珠花石板转了两圈,又蹲下来摸了摸嵌珠的纹路,“得让这老伙计也沾沾光。” 墨渊和凌恒早等在路边,手里拿着尺子和记录本。“第一趟车,得测测平稳度。”凌恒往石板上放了个装水的木碗,“要是水洒出来少,就说明路铺得真平。” 刘石带着徒弟也来了,他肩上搭着块麻布,准备随时擦去车轮带起的泥。“别紧张,”他拍了拍王铁匠的肩膀,“我铺的路,经得起折腾。” 张婶和几个妇女端着热粥站在巷口,孩子们挤在槐树下,眼睛瞪得溜圆。张屠户家的小子举着块刚出炉的灵珠种馒头,喊着:“王大伯,带个馒头路上吃!” 王铁匠笑着接过馒头,塞进怀里,翻身上车。他勒住马,回头对众人喊:“都让让,咱青石镇第一趟石板路马车,要开喽!” 鞭子甩起脆响,马迈着小步往前走。车轮碾过灵珠花石板,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平稳得像在冰面上滑。凌恒盯着木碗里的水,只有一圈细微波纹,没洒出半点。“成了!”他兴奋地记在本子上,“平稳度满分!” 马车缓缓前行,石板在车轮下发出规律的“咯噔”声,不吵人,反倒让人心里踏实。王铁匠不时回头看,见车厢里的空麻袋纹丝不动,咧嘴直笑。“比走土路稳十倍,”他喊道,“不用攥着缰绳使劲了!” 路过粮仓时,守仓人探出头来,对着马车挥手。马车在仓门口停下,王铁匠跳下车,掀开麻袋:“装粮!往府城送新磨的顶珠种面!” 壮丁们扛着面袋往车上装,脚步踩在石板上,“咚咚”响得干脆。刘石蹲在路边,用手摸车轮碾过的痕迹,石板表面只留下淡淡的印子,嵌着的珠渣完好无损。“我说啥来着,”他对墨渊道,“十年都轧不坏。” 墨渊望着马车渐渐装满,面袋堆得像座小山,却稳稳妥妥的,不像以前走土路时总晃悠。“这路啊,能多装三成货。”他算着账,“一趟顶过去一趟半,省多少力气。” 凌恒在本子上画了辆马车,旁边标着“第一趟,装面六十袋,平稳无颠簸”。笔尖划过纸页,带着抑制不住的轻快:“以后运粮、拉货,再也不用看天气了,雨天也能走。” 张婶端着粥过来,给大家分着喝。热粥下肚,暖意从胃里散开。“你看这路,”她指着石板上的水珠,“刚下过露水,也不滑,老人孩子走也放心。” 孩子们在马车周围转圈,张屠户家的小子突然爬上马车,扒着车帮喊:“我也要去府城!看看这路能通多远!” 王铁匠笑着把他抱下来:“等你再长高点,就带你去。让你看看,咱青石镇的路,能一直铺到府城门口!” 太阳升高时,马车装满了。王铁匠再次上车,鞭子一甩,马迈开大步,车轮在石板上滚出轻快的节奏。车后扬起的尘土比以前少了一半,面袋上干干净净的,没沾半点泥。 众人站在村口目送,直到马车转过山弯,看不见了,才慢慢散去。刘石摸着老槐树的树干,“这路啊,就像这树,扎下根了,往后会越长越旺。” 墨渊低头看脚下的石板,灵珠花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金边碎渣闪着光。他知道,这第一趟车,不只是运走了面,更运走了青石镇的精气神,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的日子,正像这石板路一样,铺得平平整整,走得稳稳当当。 巷子里传来妇女们的笑声,夹杂着石匠凿石的叮当声,还有远处灵脉溪的流水声,混在一起,像首新谱的曲子,轻快又踏实。墨渊知道,这条路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0章 路引 府城来的信使站在石板路尽头,手里捏着信纸,眼睛直勾勾盯着脚下的路。青灰色的石板一块连一块,从村口一直铺到他脚边,缝隙里连草芽都钻不出来,比府衙门前的官道还平整。 “这……这真是你们自己铺的?”信使蹲下身,手指划过石板边缘,打磨得光溜溜的,连点毛刺都没有。 墨渊站在他身后,手里转着根草棍:“不然呢?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信使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脸上带着点不可思议:“上个月我来的时候,还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这才多久……”他把信纸往怀里一塞,“得,不看信了,我亲眼瞧见了比啥都强。你们这路,能过马车吧?我那车绸缎还在镇口等着呢。” “咋不能?”王铁匠扛着锄头从地里钻出来,裤脚沾着泥,“昨天刚过了辆拉石头的车,板正得很。” 信使乐了,转身就往镇口跑,边跑边喊:“等着啊!我这就把车赶过来,让你们瞧瞧府城的新花样!” 没过多久,镇口就传来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板的脆响。一辆装饰讲究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轮滚在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节奏声,车厢里的绸缎连晃都没晃一下。 “绝了!”车夫探出头,对着路边的孩子们喊,“你们这路,比府城的还强!我那马在上面走,蹄子都不打滑!” 孩子们围着马车转圈,看着车轮下的石板被阳光照得发亮。张婶端着洗衣盆经过,笑着说:“这路啊,雨天不沾泥,晴天不起灰,走在上面都省力气。” 信使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捧着个木匣子:“这是府尹大人赏的,说你们修路有功。”他打开匣子,里面是十把新打的铁锨,锃亮得能照见人影,“大人说了,要是还想往远了铺,缺啥工具尽管开口,府里给你们送。” 墨渊摸着铁锨的把手,纹路打磨得正好,不硌手。他抬头看向远方,石板路在视线里渐渐变成条细线,消失在山坳里。“还得往前铺,”他对信使说,“至少得铺到山那边的溪谷,那边的药材运出来方便。” 信使点头:“没问题!我回去就报给大人。”他跳上马车,扬鞭时又回头喊,“对了,府城的石匠听说你们缺人,托我问一句,有没有愿意去学手艺的?管饭!” 孩子们举着手喊“我去”,声音脆生生的,顺着石板路飘出去老远。王铁匠扛着锄头往地里走,嘴里哼着新学的调子,脚步踩在石板上,每一步都落得实实在在。 墨渊望着铺向远方的路,铁锨在手里沉甸甸的。这路啊,铺的不只是石板,是日子,是盼头,是能一直往前走的底气。他挥了挥铁锨,朝着孩子们喊:“走,先去把溪谷那边的石头清出来,明天就动工!” 阳光洒在石板上,反射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串省略号,等着续写新的篇章。 喜欢丹变请大家收藏:()丹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