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又接着自己的话茬问：“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啊，我看着和温老师的礼服有点像。”
这岔打得着实有些生硬，但何灿出乎意料地回复了她：“这就是一会儿要拍的广告的效果图。”
人家既然回答了，魏满只能更加认真地看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侧脸的线条，与之相比，品牌产品比例很大，几乎占据了大半张照片。
魏满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广告的前一阶段有拍演员的正脸，单凭这一个镜头，没有人会知道演员是谁。
于是她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反正就剩这一个镜头了，还是背着身子的，不如找个人替温姐拍，后期p一下应该看不出来。”
魏满不是真的认同自己提的这个意见，甚至刚说出口她就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她只是想开个解决方案的头，让两人知道与其吵架还不如想想办法。
但魏满没想到的是，两人对于这个提议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温彤转过身，眼神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知道拍广告是什么吗？怎么可能随意一个人就行？品牌方和艺人是有合约在身的，就算看不到脸，艺人的身体也可以被随意替换吗？”
魏满有些慌，看温彤的态度，自己怕是触碰到了她的雷区，毕竟当她助理这么久，还没见过她用这种严肃的语气。
魏满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随口一提。”
她又觉得自己该媚老板，于是顺着她的意思道：“我也觉得，怎么能随意让人帮这种帮呢，谁会做这种没有道德的事啊……”
“可以试一试。”何灿说。
“？”魏满屏息了一瞬，看向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经纪人，一时确定不了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试一试吧，反正你也不想拍，总不能真让公司赔钱。”何灿的视线从温彤那张诧异的脸上移开，然后看向魏满：“你把公司给她配的助理都叫过来，现在没时间找别人，自己人好打发。”
魏满握着手机，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看了温彤一眼。
“不用看她。”何灿说：“你是剧组的助理吧，你的工资是剧组发的，剧组的资金是公司投资，所以直接听我的就好。”
这场荒谬的选拔在二楼休息室进行，一共就五个人，两个助理并排站着，何灿坐在沙发上，温彤一言不发地坐在门口，视线盯着这里。
魏满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后脑勺凉凉的，她默不作声往里缩了缩，在这场尴尬中率先开了口：“何姐，这是不是太儿戏了，我觉得选别人还不如您再劝劝温老师。”她小声说：“要不我去劝她试试？”
何灿没开口，围着助理们绕了一圈。
其实就算何灿不选人，这种活也没人愿意接。给明星当背替？吃力不落好，演员替身至少有署名，与这种商业性质的广告拍摄不同。
果不其然，在知道何灿目的之后，几人纷纷露出难为情的表情，配合得也不情愿，眼看要陷入僵局，房门从外被轻轻叩了几下，两个工作人员捧着礼服问：“温老师在忙吗？”
“送衣服的？放这儿就行。”何灿冲她们点头，指尖示意了下。
紧接着，一件挂着钻石的黑色礼裙被捧过来放在桌面，裙摆随着放下的动作向下滑落，魏满离得近，顺手接住了。
礼裙表面光滑清凉，摸起来像绸缎。但魏满不知道绸缎摸起来什么感觉，她脑子一闪而过的只有这一个形容。
她愣了会儿，随后把裙子放还回去，工作人员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随后礼貌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人家就站在桌旁，不需要自己多手。
魏满有些尴尬，视线好不容易从那件衣服上移开，又好巧不巧和何灿撞了个对眼。
何灿似乎是没发现她的窘迫，移开视线上前查看礼裙，等工作人员走后，转身拍拍魏满的肩：“你去试试这件衣服。”
“什么？”魏满回头，表情诧异。
两人离得近，她当然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要努力克制住面部表情，才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句。
何灿重新说了一遍，这次魏满没再装听不见，也不敢有过多的表情，默默抱着衣服去了后面更衣室，路过温彤时，魏满低了低头，没看她的眼。
进了更衣室，魏满放松下来，把裙子舒展开挂在展示架上，开始懊恼自己进来的匆忙，没带手机，不然可以多拍几张照片留念，还能发给苏涵玩猜价格的游戏，不过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衣服值多少钱。
正发着呆，更衣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同来的两个助理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何姐让我们来帮你。”其中一个助理解释完，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啊？到底是怎么闹成这样的，晚宴都快开始了，要是参加不了，那我们加班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另一个助理安慰道：“你小声点吧，这屋隔音一般。不过魏满，你真要替温姐接这活啊，我可从没听说过这活儿还能找替身的，你不得要点工资吗？”
“你就想着工资！她们闹矛盾让别人救场，这剧组生活才刚开始呢，你该担心的是会得罪温姐……”
“这话说的，那拒绝不就是得罪何总吗？”
两人喋喋不休的时候，魏满已经将礼服套在了身上。
衣服没有想象中难穿，不需要助理帮忙，和所有便宜裙子穿法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裸露的区域较多，尤其是后背。
穿好后，魏满对着镜子欣赏自己。
不是为自己筛选的衣服，穿在身上却意外的合身，整体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停在后背处看了看。
“嘿，别说，你穿上还挺好看。”助理感叹道：“还是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你说我穿上是不是也是这个效果？”
“哈哈哈去你的，真谁穿上都一个样，那谁当明星都可以喽！”
……
几人从更衣室出来，魏满掂着裙角，有些不好意思，不料何灿一眼没看她的正脸，只让她背过身去。
“衣服有点大。”何灿啧了一声，即使不看她，魏满也能想象出她挑剔的眼神来。
“背挺直……”
“肩膀别端着……”
“头侧一点……别侧这么狠！露一个轮廓就行，不要让我看见你的五官……”
魏满绷着身子，全身发酸，不知过了多久，何灿才说：“行了。”
她没说满意或不满意，只是对着魏满淡淡吩咐：“一会儿就保持这样的效果就行，唯一不同的就是左手要托着品牌产品，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先去沟通一下，再带你去拍摄地。”
何灿动作麻利，领着两个助理风风火火离开，直到房间安静下来，魏满还有种不真实感。
什么意思？这是用我了？
想到这则广告也许会出现在电视、手机、或是商场大屏，即使没有署名，没有工资，魏满还是激动起来，哆哆嗦嗦拿起手机，正要对着镜子拍几张留作纪念，身边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你真想拍这个？”
魏满手一抖，发现她竟然忘了事情的主角——温彤还在这里，并且就坐在角落处望着自己。
事件突然，发展又幽默，明明自己是以温彤助理的身份来到这里，本意也只是想见见明星，混一顿饭吃。谁能想到她现在穿上了温彤的礼服，马上还要代替她拍一张广告。
不过她也不想这样，她不知道温彤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点如此抗拒拍摄，就算温彤和何灿有什么矛盾，也怪不到她头上吧。
这样想着，魏满笑了笑，故作轻松：“没办法，我也没法拒绝何总，我只是个小助理，她开了我怎么办？”
温彤也对着她笑笑，姿态反而比刚刚放松了很多，指指她的手机：“友情提示，你最好别拍照，拍了一会儿也会被要求删除。”
魏满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替拍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她魏满没后台没门路，找不到任何勒索的机会，何灿也不会留这种证据给她，至于其他工作人员，何灿会另想主意打发。
这时，原先的两个助理一前一后走进门，看着魏满：“走吧，何姐让我们接你过去。”说完这话，她们不约而同看见了一旁的温彤，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温彤倒没说什么，甚至主动朝她们微笑示意了下：“去吧，工作愉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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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拍摄范围小，所以魏满没有做过多的打理，只是把头发盘了上去，并按照要求戴上了口罩。
她的发质好，体态也不错，在前往拍摄地点的过程中，甚至吸引了不少参加晚宴的人的围观。
“这是哪个明星啊？”
“不知道，看不见脸，管她呢，拍到就是赚到！”
……
有人凑过来围观，有人举着相机拍她，魏满余光扫过稀疏的人群，攥紧裙边，嘴角翘了翘。
还真，挺像那回事的。
一张照片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拍，何灿对她除了严格之外，又比对温彤多出一丝冷漠出来。魏满想，毕竟她们这是第一次交集，自己只是个临时工，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如果说何灿顾忌着温彤跟自己的合作关系而对她有所让步的话，魏满就没有任何让人有所顾忌的理由。
不过也没关系，这样已经是赚到了。魏满低了低头，让口罩覆盖的区域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