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鸟》 第1章 毕业，白日做梦 樊城最顶级的会场最多能容纳上万人同时进入，这座顶级会场的持有公司是公认的铁面无私，上至那些德高望重、拿过众多奖项的老牌明星，下到能将微博卡爆的顶流，从来没有一个能拿到这座会场的私人使用权。 而今天，会场内部却打着耀眼的舞台灯，星光绚烂、恍若白昼。 粉丝们一个接一个举着明星灯牌有序地从门口排队进入，议论声不绝于耳： “天啊，没想到我真的来到了这里，马上就能见到小满了，我真的太开心了！” “居然能拿到这个场合的使用权并且在这儿开粉丝见面会，我女神真的太有实力了！我就问问谁家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啊啊啊啊好漂亮的舞台，公司也太用心了，如果我能得到上台和女神合影的机会的话……” 魏满坐在后台的专属休息室里惬意地喝着咖啡，身边化妆师为她做着精致的妆容，待到整点的钟声敲响，她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步入舞台。 刚一露面，粉丝们的热情便如惊涛骇浪般层层卷来。 “魏——满——” 主持人也已就位，笑着打趣：“看来大家都很激动呀，我们声音再大些好吗。” 粉丝们更加激动：“魏——满——！” 魏满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笑着挥手，示意粉丝可以停止呼喊了。可不知怎么回事，耳边的喊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起来。 “魏满——魏满——” 声音实在太大，震得魏满耳膜隐隐作痛，她脸上带着牵强的笑容，想告诉主持人让他制止一下激动的粉丝们，不料一回头，主持人不知从哪里举起一个硕大的粉丝灯牌，也在不要命似得呼喊起来。 “魏满，魏满！怎么白天还能睡得跟猪一样呢！” 哪里的黑粉溜进来了，怎么还骂人呢。 她嘟嘟囔囔，一个机灵，从睡梦中醒来。 聚光灯消失，粉丝和礼服也瞬间化为乌有，眼前是四方的天花板，斑驳的墙壁，还有…她闺蜜苏涵的大脸，正贴在窗户上怒视着她。 “快给我开门呀你个懒蛋，不是说好了今天聚餐的都忘啦，睡个午觉能把自己睡成这样，我真服了……” 魏满在她的吵闹声中合上窗帘，缓缓闭上眼，回味着刚才的梦。 苏涵有她家钥匙，见骚扰魏满无果，自己嘿嘿傻笑两声，开门进来轻车熟路换掉拖鞋，挤在床上和她躺在一起。 “快起来，我们提前化妆准备。” 魏满纹丝不动。 苏涵咳嗽两声，掐着嗓子：“该起来化妆了小姐，粉丝们还在等着您呢。” 魏满眼睛还闭着，却瞬间换了个妖娆的姿势躺着，指尖绕花似得一点：“几点啦小助理？” “小助理”恭敬地接过她的手：“已经下午四点了，聚餐，啊不，是粉丝见面会还有两个小时，您身为女明星中的劳模，现在应该起来准备了。” 此招百试百灵，魏满顺从地坐起，嘴角带着美梦还未消散的笑意：“那就先给我洗脸吧小助理。” “好嘞。”苏涵飞快跑到卫生间，又急匆匆跑回来，下一刻，一张吸满水的洗脸巾吧唧一声呼在魏满脸上，苏涵哈哈大笑： “我让你小子做美梦，快给我起来收拾了！” 凉水冰得人脑瓜子嗡嗡响，清醒效果很好，魏满终于从幻想中脱离出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上的水渍统统抹在苏涵脸上。 “给你补补水，小蚊子，睡个午觉就你在这儿吵吵个没完没了。” “还好意思说我！自己睡的跟猪头肉一样，也不知道谁邀请我来的。” 魏满笑笑，打开破旧木桌上的化妆盒，拿出她看似精挑细选，其实只是从网上学来的各种大牌化妆品的平替，捏着苏涵的下巴涂抹起来。 “别抱怨了，好不容易毕业了，同学最后一次聚餐不得打扮的好看点，总不能穿的还跟高中时一样吧。” 苏涵嘴被捏着，忍不住犯贱：“怎么，你要表白啊。” 嘴被捏成了鸭子。魏满不怀好意地对她勾勾手：“再说，小心我跟你表白。” 苏涵嫌弃：“哕！恶心死了！” 两人吵吵闹闹，终于在临近约定时间的半小时前准备完毕，看着身上穿的米白色新裙子，魏满一咬牙拉着苏涵劫了辆出租车。 “魏老板大手笔呀，你掏钱哈。” “我掏就我掏，记得回来请我吃饭。”魏满笑着打趣。 两人将窗户打开，任由热风一个劲儿的灌进来，兴致勃勃地凑在一块叽叽喳喳。 化妆、新衣服、出租车、对于刚从高中校园刑满释放的学生来说，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值得谈论。连司机都操着一口不熟练的普通话问：“刚高考完吧，这几天拉的全是你们这些学生，都是出去玩耍放松的……” 班里同学约的地点是市中心的一家人均三百的自助餐，对于他们这个三线小城市来说，这里已经算是下了血本的最高端的场所。 一见面，她们便大眼瞪小眼，指着彼此的打扮狂笑。 “谁给你化的妆啊哈哈哈！你是不是把腮红和口红弄混了？怎么脸比嘴还红哈哈哈！” “滚一边去，你以为自己化得很好吗？面粉糊脸一样，我的妆可是小满给我化的。” 苏涵跟谁关系都不错，打趣的同时不忘将魏满扯出来，可这句话出口后，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接她的话。刚还说笑的女同学们似乎都觉得对方会接话，但最后就是谁都没有接。 似乎是觉得场面有些尴尬，面前几人冲魏满友好地笑笑，礼貌性补救道：“真的吗？我就说她这个妆其实还行，还挺好看的，哈哈。” 人们习惯跟亲密的人开玩笑，对不太亲密的人却有着十足的社交界限，这个界限对于陌生人来说是礼貌，对于熟人之间就显得生疏了。 但魏满似乎也不太在意，她认真瞧了一下苏涵的脸，没让话落地：“我技术一般，也就她愿意当我的小白鼠，不过你们的妆倒是挺自然的，在灯下看着刚刚好。” 商业互吹嘛，礼貌谁不会。 几人又打哈哈混了几句，这开场白才算结束。 餐厅是自助餐，双人位比较多，一些关系亲近的同学拉着彼此单独坐了，苏涵则是被众人邀请去多人桌，同学们怕魏满尴尬，便连她一起邀请了。 苏涵却没答应，拽着魏满去了双人桌：“我们俩单独坐哈，一会儿吃饱了找你们聊天。” 两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魏满随手搁下自己的包：“你去跟她们坐就行，我这个人不在乎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来这儿就是为了吃……” “不在乎这些穿这么漂亮。”苏涵冲她做个鬼脸：“就当我是你的舔狗吧宝贝。” 魏满笑笑没反驳。 自助餐厅有大半都是他们的同学，吵闹声震天响，俩人边聊边吃，几个相熟的同学来喊了苏涵几遍，最后魏满实在看不下去，让苏涵先去跟她们聊了。 毕业的最后一顿饭，说不定以后就永远不会再见了，本来就应该给熟人们多点相处的机会，她也不愿意拉着苏涵一直在这儿陪她。 多人桌离得不远，魏满等得无聊干脆支着头听他们聊天，话题也无非是毕业生最关心的那几个，报什么专业、去哪个城市、暑假要不要去打工赚钱之类的。 魏满对最后一个话题比较感兴趣，她的确想暑假的时候去打工挣点钱，正偷听着，手机突然嗡嗡响了两下，是妈妈的微信消息： [宝宝，我托人问了下，东大今年分数线估计会降，以你的分数考上绝对没问题。] [你不是对计算机感兴趣吗，我给你问问这个东大的这个专业吧。] 魏满看了会儿，默默关掉手机，多人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苏涵：“你真瞧得起我！我这水平，那报哪个学校是我能选的吗？……东大？我倒是想考，我分够吗？小满考这个学校还差不多。” 苏涵隔空对她抛个媚眼，魏满做了个哕的表情。 同学A：“东大确实好，咱们这儿唯一的一本大学，主要是离家近，连市都不用出，在父母旁边多好，没课就能回家。” 同学B：“呦呦呦还没课就回家，你是还没断奶的小宝宝啊哈哈哈。” 同学A：“去你的，在家旁边读大学不好吗？到时候毕业找个离家近的工作，多省心……” 谈话声忽近忽远，魏满指尖在屏幕上敲着，给妈妈回：[再说吧。] 苏涵很快跑了回来，抱着一堆东西放在座椅上，兴高采烈地：“她们拿了好多毕业礼物，班长和几个同学兑钱买的，给你几个。” 魏满刚想拒绝，她猜测这些礼物应该是给苏涵的，但抬头发现多人桌上的几个女同学正偷偷瞄向这边，见被发现，她们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冲魏满点头示意。 魏满接过礼物，发自内心地回了个微笑。 能不能成为朋友是缘分，不是谁都像苏涵这样受欢迎，但终究同学一场，谁不想在离别时给对方留下好的回忆呢。 聚完餐后已经八点出头了，同学约着要去唱歌，魏满实在不想去那种嘈杂的地方，便自己扫共享单车先回了家。 夜晚的东城，街边挂着稀稀落落的霓虹灯，她们这个小城市实在是不发达，餐厅距离自家骑车要三十分钟才能到。 魏满慢悠悠走着，街边的大商场上贴着明星海报，她每遇到一处，都要停下来看一会儿再走。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打了会儿游戏，同学群里的人似乎已经唱完歌回来了，正在疯狂发今天的照片。 魏满上下滑了滑，目光定格在几个女生发的前往樊城的火车票上。 自恋妞：[群里发的火车票什么情况？] 看着屏幕上方突然蹦出来的备注，苏涵立刻点了进去。 废话咸鱼：[班长她们几个啊，她们假期去樊城打工，这不商量着几个人结伴，家长也放心，怎么，你感兴趣？] 年龄差五岁[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毕业，白日做梦 第2章 独行，坑蒙拐骗 少年人说干就干，几天后，魏满和苏涵便踏上了前往樊城的火车，几个同学买的座位挨在一起，叽叽喳喳谈论着各种话题： “来来来都看看，我家在樊城有亲戚，你们先挑挑有什么感兴趣的工作，咱们都是熟人，成绩好的就去小孩儿的暑假班帮忙代课，成绩差的就去摇奶茶……” “我去你的！摇奶茶在老家也能干，我都跑这么远了，你让我干这个？” “哎呦喂你知足吧，就你这三百五的成绩还想干什么？创业吗？” “哈哈哈哈！” 几个人笑成一团。 苏涵眼疾手快地抢了一张招聘海报过来，指着上面的信息：“小满，我觉得你真可以去暑假班帮忙代课，一个月两千块钱，重要的是包吃住。” 魏满接过来认真看了看：“不是骗子就好，咱们这没什么保障，万一被骗可没处说理。” 这句话说得不重不轻，却正好被刚刚那个“关系户”男生听到，他兰花指一翘，说道：“魏满同学，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都说了是我家亲戚开的班，肯定货真价实，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苏涵打趣：“你亲戚人怎么这么好哇，不会压榨我们小满吧。” “此言差矣，偷偷告诉你们，现在找一个有证的老师工资起码四千打底，学生便宜，而且还好用，不然两千块钱哪里找个学霸过来？人家精着呢。” 这话倒是不假，两边都不觉得自己亏。 魏满思索过后觉得可行，便认真向那位男生咨询起来。 六个小时不长也不短，学生们不嫌路程远，一边说话一边吃零食，很快熬到火车进站，下车就是地铁站，几人搜了攻略，乘坐地铁先去约好的民宿安顿下来。 - 星野集团最高层的办公室内，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翘着二郎腿优雅地坐在董事椅上，旁边放着一杯白瓷杯泡好的茶水，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他将座椅旋转背过身。 敲门的是别家公司前来谈合作的一位经理，他升职不久，知道这次合作至关重要，虽心中想着不能在别家公司露怯，但踏入办公室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经理轻脚进门，看着椅子背，不敢随便说些什么，只能将策划书放在桌上，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本次项目、电视剧《轻语》的负责任，我……” “我知道。” 经理卡了一下壳。椅子背后传出的声音温柔清雅，明显是一个年轻人。 经理拿不准他的身份，但看他这么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想着别人估计也没这个胆子。 “也许是董事年龄大了，但嗓子保养的好呢。”他荒唐地想着。 椅上那人换了个腿翘着，伸手将策划书拿过来，从头翻看着，不一会儿，发出一道明显不满的声音。 经理立马局促起来：“是有不对的地方吗？” 年轻人伸出自己修长洁白的手指，在策划书上某一处轻轻点了一下，经理立马凑过去看，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他只能陪着笑：“在下眼拙，具体是哪里不对呢？” “这里……没有不对。” 经理愣住。随即大门再次被打开，唐迟从门外走来，张口便训斥：“小舟！没规矩，给我过来！” 许溢舟笑弯了腰，笑到扶着董事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见唐迟要过来打他，才扶着桌子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唐叔你干嘛发火，我爸不在，我替他处理一下业务不行吗，哈哈哈哈。” 唐迟跟在董事身旁当助理多年，看着许溢舟从小长到大，管他就像半个爹一样，此刻也是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他后背：“多大了还让我教训你，快给人家道歉。”随后立马笑着跟经理说：“让您见笑了，这位是小舟，董事的儿子，董事正在开会，您先坐着喝几杯茶。” 经理心道真是钱难挣屎难吃，面上还是挂着礼貌的微笑，接受完对方的道歉，还得昧着良心夸奖他。 这一通误会下来又耽搁不少时间，许溢舟没处找乐子，一个人顶着杂志在屋内晃晃悠悠，蹭到唐迟身旁，称兄道弟一般压着他的半边肩膀：“唐叔，我爸还没忙完啊，我见他事儿挺多的，不然我先溜？等他忙完我再来。” 唐迟把他手拍掉，指着沙发：“老实坐着，不然别怪我在你爸面前添油加醋的告状。” 这招从小用到大，百试百灵，许溢舟不情不愿地坐到那儿，仰面倚着沙发装闭目养神。 这边，唐迟叫助理上了两杯茶水，邀请经理坐下，接过策划书仔细翻看起来，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唐迟直言道：“《轻语》的男二定了吗？” 都是影视公司的老人了，经理一眼便看出他这是要往剧里塞人的节奏，不过也能理解，大公司投资的影视剧，肯定是以捧红自家明星为主。 经理陪着笑：“还没呢，您这边有什么安排？” 只要项目顺利启动，管他是什么不入流的小明星还是难伺候的大少爷，他照单全收。 正得意想着，就见唐迟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沙发那个坐姿实在是难以启齿的大少爷：“您看他怎么样。” 经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许溢舟看似在装睡，实际一直关注着他们讲话的内容，偷听到这儿，他诈尸一般坐起来，瞪着眼睛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什么？！您说谁？我？这不会是我爸把我带到这儿的目的吧，他想让我去演戏？不会吧他老人家怎么想的？……” 经理强装镇定地推推眼镜，他很想对喋喋不休的某人说：应该是我们更难接受一点才对。 经理其实没有仔细看过这位大少爷的脸，一是不礼貌，二是没必要。不过既然对方提了这样的要求，经理只能重新将目光放在许溢舟身上。 刚匆匆一瞥，只觉得他身量高挑，发黑肤白，现在仔细瞧着，他长相竟出奇的优越，五官如油画一般浓墨重彩，偏偏脸型流畅自然。不用说在普通人里，就算在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貌美。 他妈妈一定是个美人，经理冒昧地想。 不过谁家公司老板会让自己儿子去娱乐圈演戏呢？经理不理解。 唐迟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毫不犹豫地开始拆许溢舟的老底：“实不相瞒，这小子不好管教，不肯学他父亲给他安排的东西，正巧他今年大学刚毕业，所以就想着让他出去打个工锻炼锻炼。演艺圈这个地方挺考验人情世故的，正好磨磨他的性子。” 经理苦笑，心道他爹都磨不了你让我磨，这要是在剧组闹起来，我这经理还当不当？ 唐迟微微一笑：“磨性子肯定要好好磨，你就吧他当成普通人，我们董事特意嘱咐过，说人不死就行，哪怕掉层皮呢。” 许溢舟瞬间安静下来，因为这话还真像他爹说得出来的。 唐迟补充：“另外，关于演技方面，我们会给他请老师做专门培训的，还是那句话，他做不好自会有人骂，他要是被导演劝退的话……” 唐迟对着许溢舟弯起嘴角。 许溢舟笑不出来了。 - 魏满笑得很开心。她去了“关系户”同学亲戚的补习班，并和他们聊的非常顺利，从薪资到食宿，各方面她都很满意。 毕竟是人生第一份工作，为了感谢同学拉的关系，她花了三百请苏涵和那位男同学吃了火锅。 结果当天晚上回到补习班提供的宿舍时，她便觉察到了不对。 宿舍的床位是上下铺结构的，虽说是单人间，但环境差的离谱，地上的灰像是几年没打扫过一样，关键是没有空调。 魏满咬咬牙忍了，安慰自己说说不定以后大学的住宿环境跟这儿一样，自己只是提前适应而已。 正式上了几天班，她终于忍不了了。 住宿环境差就算了，负责人所谓的包吃居然是让她吃学生们营养配餐后的剩饭，并且，说好的一周发一次工资，临近周末，负责人居然推迟说干半个月再发也不迟。 魏满接了妈妈的电话，在对方询问工作情况时，她还是没将实情说出口，只回答说挺好的，刚挂断电话，苏涵的微信消息紧接着过来了。 [工资发了吧，是不是该意思意思请我喝奶茶捏。] 魏满知道，以苏涵的性子，如果向她吐槽工作的事，她一定会去找那个男同学质问，但也许人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要是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夹在亲戚和同学之间也很难办。 于是魏满回了个好的，又随便跟她聊了两句，到底没提这回事。 第二天，魏满站在教室里观察了一整天，终于在下午临近下课时看到了几位学生家长去补习班负责经理的办公室内询问孩子的成绩，魏满眼疾手快，抢在她们前进了门。 进门后二话不说，开始装模作样地问： “老师，您在忙吗？” 经理对这个打零工的小女生印象还好，笑着对她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家长们。 魏满就当没看见，凑过来继续讨好地笑着：“我想跟您预支这个月的补课费，虽然还没到月底，但我一个学生手上也没什么钱，真是遇到事儿才来找您商量，您看。” 经理也是个老油条，面色不变：“没问题啊，等我闲下来就给你发，你先回去……” 魏满一个暑假工没有签合同，并且她知道经理对家长们宣传自己的身份是樊大大一的学生不走。口头的承诺谁会相信？她赖到这儿不走了，却没撕破脸皮，温柔道： “您现在给我吧，我们项目组长搞的那个实验，现在催着我缴费呢，您体谅一下。” 身后的家长们不懂，但对这种听起来高大上的东西很感兴趣，问道：“什么实验啊？你们大学生还弄这些呢。” 魏满笑着回头跟她们解释着。 实验是假的，大学生自然也是假的，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要钱而已。 经理最后还是将钱给了她，也许是觉得找不到这么经济实惠又称职的老师了，经理并没有指责她这种强要钱的行为，而是开口挽留：“只是想一次性给清而已，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难学生们的。你再干一个月，我们可以给你加钱到一周六百。” 片刻后，魏满从办公室出来，手上捏着崭新的五张红票子，这是她一个星期的打工费。 她去了教室，向相处了一周的学生们短暂道了个别，然后回到那个破旧又肮脏的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 开玩笑，一个不讲信誉、连工资都难要的地方，值得人继续呆在这儿？ 与其期盼着他大发慈悲准时发工资，不如及时止损，另外找活干。 魏满拖着行李在大街上走了一个下午，在临近傍晚时又灰溜溜将行李拖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住宾馆一天五百块，相当与她一周的工资。 魏满买了路边九块九的盒饭在大街上闲逛，心想要么买火车票回家宣告打工之旅结束，要么找个新的包吃包住招暑假工并且还合适的地方。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向苏涵诉苦，没有说经理不讲诚信的事，只是委婉地说自己不想在这儿干了，想换一个。 苏涵没有刨根问底，而是顺着她的话道：[其实咱们来樊城除了打工也是想见识一下大城市是什么样子的，你要是只想赚钱的话，回家也一样可以打工哇。] 魏满咬着柠檬水的吸管，望着广场上巨大的明星海报不说话。 男人一定要美，嘿嘿罒ω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独行，坑蒙拐骗 第3章 初见，结下梁子 认清现实后，魏满还是打算回家。 本着没工资绝不多干一天的原则，她向负责任人请了一天的病假，原本打算第二天就逃走，谁知来到车站后，一项余量过剩的返程车票居然卖完了。 魏满拖着行李十分尴尬，犹豫着是花重金购买动车票，还是厚脸皮再在这儿多住几天。 今天的运气似乎格外差，她还没决定好，屋外就下起了大雨。 没办法，她只能撑着伞往回走。没有人有闲情雅致淋着雨欣赏樊城的繁华，因此大街上的人们步伐匆忙。魏满并不匆忙，但她也想混入其中，所以便随着一小部分人来到一家宽敞的大厅内躲雨。 收拾掉伞上的雨水，魏满随便找了个座位，一边观察着大厅内的其他人一边感慨：这大城市的人怎么都长得跟明星似得，打扮的这么精致。 突然，大厅内的广播响了起来，魏满也在这时看到了悬挂在大厅中央的海报——一则剧组招聘群演的通知。 视线慢下来，四周的嘈杂声也轻了许多，魏满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看见了海报最中间的两个大字：《轻语》。 - 许溢舟这两天心情不佳，自从被唐叔下达了死命令后，他先是拽着好兄弟贺东在外疯玩了两天，妄图掩耳盗铃，后面被唐迟亲自抓了回来，在星野的顶楼房间里关了一个星期，每天被迫接受演戏老师、台词老师的教育。 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唐迟又警告他：“今天有剧组选拔，你跟着去看看。” 许溢舟吊儿郎当：“让我选女演员啊，这多不好意思，听导演的就行呗。” 唐迟手上的合同啪叽一声敲到了许溢舟脑袋上：“你小子想挺美，我是让你向人家学习，你以为自己很有能耐吗？就你这三脚猫的专业，连群演都比不上。” 许溢舟捂着脑袋，讨价还价：“那我要坐评委席。” 唐迟举着合同又是啪叽一下。 两人来到选拔演员的酒店，唐迟带着许溢舟上了酒店二楼，随便嘱咐几句就离开了，无非就是威胁他老实呆着不准逃走。 许溢舟没那么傻，他才不会光明正大地溜走，他要趁着选拔进行到一半时偷偷溜走。 他随便找了个座位，打开游戏戴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舞台上前来应聘的演员有男有女，大多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台下的观众和评委也很是认真，演出厅气氛庄重，除了后排角落那个带着黑色鸭舌帽、专心致志对着游戏的男人。 不知道玩了多久，游戏好友一个个下线，好哥们贺东临退游戏前还笑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啊，我们白天还得忙工作呢，自己玩吧大少爷。 关掉游戏，许溢舟皱皱眉，打了个哈欠，估摸着自己该溜了。 他微微侧头，瞧见后排座位上除他之外，还坐了个扎着丸子头，拖着行李箱的女孩。 女孩与自己相隔四五个空位，坐在边缘靠过道的位置，眼神很是认真，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来应聘的演员，更像是明星身边的助理。 许溢舟仰着下巴，有些不爽。 因为女孩不是在看舞台上的表演，而是在看自己。 许溢舟不喜欢这样的视线，于是翘着二郎腿瞪了回去，谁知女孩非但没有偷看被逮住的羞愧，而是睁大了眼睛，从欣赏他的侧脸变为更加认真地欣赏他的正脸。 …… 大约过了三四秒，许溢舟烦躁地扯上口罩，站起身往外走，路过女孩时，她缓慢地收起自己的脚，让出一条小路： “你也是来这儿应聘的演员？” 这声音礼貌疏离，不像是搭讪，更像是一句简单的询问。许溢舟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讲话。 考虑到这人刚刚偷窥的行为，许溢舟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忍着礼貌回复的冲动径直走了出去。 魏满独自在演出厅看表演到选拔结束，见窗外雨停了，便拖着行李往外走，路过休息室，听见两个小演员在聊天，大概就是探讨今天评审的老师、导演；讨论自己入选的概率；讨论剧组那个正当红的女一号明星。 休息室大门敞开着，屋内的落地镜范围很大，魏满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今天没有打扮，只扎着一个简单的丸子头。三个人的脸映在镜子里，轮廓与五官被大灯照的分外明显。 魏满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自己，竟生出一股诡异的自信心来。 这种自信心只维持了几秒，因为下一刻屋内的两人收拾好走了出来，即使是擦肩而过的瞬间，魏满也看清了她们身上的大牌披肩，以及被随意挎在手腕上的的名牌包。 视线随着她们走远，魏满笑了笑，心想果然人不是当了明星才有钱，而是有钱才有资格追逐梦想。 她决定今天就离开，于是购买了最近的动车票，看着距发车还有些时间，她挑了个大厅最角落的位置坐着。 正发着呆，对面玻璃桌前的空位上突然来了个男人，男人大大咧咧地坐下，顺手将手上被塞的小广告扔到桌面。 “你不用说这么多，我让你现在来接我就行。” “……” “什么叫唐叔不让你过来？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 男人聒噪得很，不知道手机那头说了什么，他语气瞬间轻下来，带着股别扭劲儿撒娇：“哎呦兄弟，就算我求你，让我呆在这种地方和折磨我有什么区别？你就来接我吧，我给你发红包呢……” 手机被挂断了。男人不可置信地盯着黑掉的屏幕，刚要发火，抬眼见到一簇熟悉的目光——是刚刚在演出厅遇见的那个女孩儿，好巧不巧，就坐在他正对面，依旧用着令人不爽的眼神看着他。 许溢舟拉上口罩，换了条腿翘着。 魏满把椅子拉近了些：“你好。” 许溢舟很想当做没听见，直到对方喊了第二遍，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有事吗？” 声音也好听，魏满心想。她来樊城这几天，好玩的没玩到，好吃的没吃到，遇到的老板是个骗子，遇到的帅哥也对自己这么冷漠，魏满不甘心，于是继续搭话：“你也是来这儿应聘的群众演员？” 她自认为问了句废话，因为对方这模样就不像是干别的工作的。而许溢舟也正心情不佳，点头敷衍：“嗯。” 魏满笑笑：“我刚看了全程，怎么不见你上台？” 许溢舟也不打算瞒着，小少爷翘着腿，优越感满满地道：“我是内定的，怎么了。”他闲着也无聊，一句话出口后，就又惦记着这女孩偷看自己的事儿，于是故意戳她心窝，反问了一句：“你呢？选上了吗？” 敢选上我就让人开了你！许溢舟凶巴巴地在心里想，他不爽，总要找个发泄的地方。 魏满不想透露自己太多，只说：“错过时间了，没报上名，还挺可惜的。” 她不知道这话有多大的漏洞，因为这场选拔根本没有报名，来面试的演员都是各家公司内推进来的。果然，许溢舟看着她若有所思起来，挑眉讽刺：“真的？” 魏满毫不在乎地跟他对视，撒一个小谎而已，萍水相逢的人，就算被拆穿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许溢舟不喜欢跟人对视，率先收回眼神，点开微信开始发消息。魏满也自知再继续看下去就不礼貌了，不过能跟美人搭几句话，她这趟来的也不算亏，于是仰着头闭目养神起来。 许溢舟回完信息闲得无聊，突然生出一个坏点子，主动开口道： “也不算错过时间，你不知道吗？这场选拔为期三天，今天才只是第一天而已，你现在带着简历去报名一样能赶上明天的选拔。” 许溢舟眼尾带着自然的阴影，总会给初见的人一种真诚的错觉。 魏满也确实被“错觉”到了，笑着敷衍：“是么，那挺好。” 许溢舟想到什么，补充道：“并且据我内部消息所知，这剧组招的群众演员不限学历和背景，入选几率不小。” 他都这么诱惑了，魏满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听到消息也只是微微点头。 微信嗡嗡了两下，许溢舟低头回了个信息，随后站起身，眼见鱼儿不上钩，他最后问了句：“真的不试试？” “人要有自知之明。”魏满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挥手跟他告别。 …… 魏满退了回程的票，拖着行李箱一路飞奔到汽车站，一边等车一边点开app搜索：“简历的万能公式”“面试时如何让考官过目不忘”“正确吹牛的一百种方法”。 搜到一半突然觉察到自己方向错了，连忙重新搜索：“群众演员是如何被选上的”“什么样的脸型上镜有优势”。 她连夜赶了一份简历出来，除了查找的资料，还背了长篇的稿子。 第二天站在酒店外，魏满安慰自己说只是试一试，碰上了说不定就是缘分呢，于是她走了进去，酒店大厅也确实挂着海报没撤掉，只是人少了许多。 流程比预想中的快，前台小姐姐甚至连简历都没看便将魏满带到一位负责人身边，男人正叉着腿沉浸在游戏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站了个应聘的。 他随手将简历丢在一边，头都没抬：“能吃苦吗？” “能！我……” “行了，你被录用了，去找刚才那人登记一下个人信息，然后拉你进群。” 魏满惊呆了，他退后几步看了看剧组的海报，又折返回来：“咱们是剧组招聘吗？” “对啊。”男人莫名其妙看她一眼：“第一次找工作吧，我们这活儿很随意的。” 魏满思考了会，心中了然，她总觉得这话是将昨晚那个连夜准备的自己按在板上打，她敲了敲桌子，语气深沉：“可是我准备了很久……” 男人瞄她一眼，不明所以。 魏满深呼吸，对着男人开始了自己的演讲：“您就这么录用我了，想必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角色吧，我虽然刚步入社会没有任何经验，但懂得为自己争取的道理，请不要给我类似两秒死尸三秒炮灰的角色，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天赋，给我个机会展示一下吧！” 男人一头雾水，瞪大双眼。看她这义正言辞的样子，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指责自己上班摸鱼了，直到被游戏麦中的好友骂回神，他才忙不迭推推被吓掉的眼镜。 “那个，你说得挺好的，但我们今天招聘的是随行助理，应该不需要……嗯，展示什么吧。” 魏满：“？” 第4章 打工，阴差阳错 说来也好笑，魏满早晨出门时把自己打扮的像一只花花绿绿的小鸟，结果出了门才发现原来天空中全是漂亮的鸟，连招聘她的男人都不觉得她穿这一身应聘助理有什么不对。 刚刚在大厅，魏满确实尴尬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顺着男人的台阶、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是的，我就是来应聘助理的。” 男人搓搓手，总觉得这笑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这助理招聘都很随意，脾气好能干活就行，像你们这种学生更是优先录用，因为年轻踏实，没什么心眼，艺人们最喜欢了，呃……所以你要干吗？还是我先给你讲讲工作内容和薪资的事？” …… 魏满走在路上，手中捏着男人的名片。 其实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过比面试群演被拒更令人备受打击的是，她甚至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随行助理，也算是个工作，有总比没有强。 魏满回到她的小破宿舍，看见补习班经理正坐在门外走廊的凳子上，凳子上积攒了一层灰，所以他垫了一本书。 魏满为了在这儿继续住下去请了两天的假，但经理也是根老油条，似乎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于是在这儿守株待兔，见她过来，直言说：“小魏老师请了两天的假，明天该去上课了吧。” 魏满没什么心思跟他过招，刚还犹豫不决的心此刻安定下来，花言巧语送走经理后，她立刻加了名片上的微信： [我干！您说个时间我找您签合同去！] - 许溢舟虽戏弄了别人，但他自己这些天的日子也不好过。唐迟平时如此繁忙的一个人不知为何突然闲了下来，每天的要事就是监督他上课。 表演课台词课形体课……唐迟总要细细听完老师们的评价，但凡许溢舟有不认真的地方，他会立刻举着手机给他父亲打电话告状。 于是许溢舟开始闹：“你看看谁家孩子都毕业了还被这么管着的！你让别人都怎么看我！我那些朋友们不是搞金融就是去创业，凭什么只有我要去演戏！” 唐迟压下一口茶，不理会他。 许溢舟撒泼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告诉你我不会做出卖色相的事！就算我有一千万粉丝我也只会冷脸看他们的。我不做明星！太丢人了！” 唐迟轻轻瞥他一眼，许溢舟瞬间闭嘴了。 唐迟看他那一眼并不是警告，更多是嘲笑——对这番话自以为是自不量力的嘲笑。许溢舟又想发火，唐迟打断了他：“那你想做什么？” “让我爸给我五千万，我也要去创业，五年之后，我一定……” “一定会赔的老本都不剩，然后又可怜巴巴跑过来求我：‘唐叔~我把钱都花光了，您能不能再借我点钱，别对我爸说？’”。 唐迟模仿的惟妙惟俏，他起身温和地笑笑，掌心按在许溢舟肩膀上：“好了小舟，你能力如何，我和你爸再清楚不过了，没天赋的事儿别勉强。当演员不丢人，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了呢。我们为你铺路，又不需要你去应酬，别抱怨了。” 见他起身要走，许溢舟最后挣扎似得拽着他的袖子，被唐迟眼神警告后，便瞬间蔫气了。 - 一周后进组，魏满没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苏涵问起就说自己找到了其他的工作，暂时不准备回家。 她负责的演员叫温彤，是一位十八线小艺人，在剧中演女三。魏满见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名如其人，漂亮又温柔，打招呼的方式也轻声细语的，让人心生怜爱。 新剧开拍总是最繁忙和混乱的时候，魏满忙了一天，晚上躺在剧组酒店的大床上，她便暗暗感慨自己果然没来错地方，感慨到一半，手机突然嗡嗡响了两声。 大群中的通知悬挂着，几乎将她的美梦敲碎一半—— [全体成员，明天早晨三点，楼下大巴处集合。] 不是，你说几点？ 现实总是夸张又残酷。在来之前，魏满曾经向负责人打听过工作时间，对方给的回复也含糊其辞：拍剧嘛，当然是跟着演员的安排走，不过你放心，给你安排的演员戏份比较少，一周肯定有至少一半的空闲时间。 魏满看着合同上表明的一千五的底薪工资，想着包吃住的话确实可以，就当来体验生活了。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所谓一周休息一半指的是昼夜颠倒连续工作四天，然后休息三天。 不会累死人吗？不过应该比高三时强一些吧，魏满安慰自己道。 结果下一刻，温彤的微信就发了过来：小满，群里的通知收到了嘛~我明天要早起做妆造，麻烦你两点过来搬东西哦。 …… 如果不是合同已经签了，魏满觉得自己肯定已经逃上返程的火车了。 然而第二天，当她掐着点站在温彤的房间里，却看见化妆师和造型师已经在为明星做妆造了。整个楼层的房间亮了大半，几乎一半以上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魏满迷瞪着眼傻站着。温彤看见笑着冲她挥挥手，给她罗列了今天片场需要带的东西，眉宇间没有丝毫疲倦，状态极佳。 “那就拜托你啦。” 魏满看了眼周围忙碌的人们，咬咬牙还是将抱怨的话咽了下去。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荧光绳，系在大件物品上作为区分，随后将带到片场的散件一一拍照，防止自己忘记将他们带回来。 温彤只是个小演员，贴身助理只有魏满一个，所以魏满要对她的所有物品负责。 处理好一切之后，魏满准备将东西搬下去。虽然是第一次干活，但她还是观察到，演员们的随行物品非常多，停在楼下的大巴却只有两辆，除去人的座位，能放东西的地方可谓少之又少。 这就说明了她一定要趁人少的时候把东西搬到大巴上占地儿，不然很有可能会出现因为位置不够而被迫减少行李的情况。 这样想着，她便先拎着两个体型较大的折叠椅下楼。车上空位果然很多，魏满挑了个角落，但等她再次下来的时候，自己先前放的东西却被人挪到了车门的位置。 魏满眉眼一挑，毫不客气地将双方的东西调换了一翻。 不料这偷位置的小贼不但贼心不死，趁魏满上楼的功夫又调换了行李的位置，还跑的飞快，魏满上下三四回都没逮住人。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实在让人恼怒得很，魏满干脆不走了，留在车门外守株待兔，终于抓到了罪魁祸首—— 女孩穿了个粉色的防晒衣，身体瘦瘦的，没有一点做贼心虚的样子，瞧见魏满后反而被她吓了一跳。 魏满生气地掐着腰，学着教导主任的语气：“你为什么换我的东西？你哪个演员身边的！” 女孩儿眼神躲闪，没有多言，转身手忙脚乱地将两人的行李摆好，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从门口跑了出去。 魏满目瞪口呆，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忙完已经是早上四点，魏满倚在大巴摇摇晃晃的座椅上睡得很香，直到手机叮铃铃响了几遍才把她叫醒。 导演在群里催着剧务过去帮忙，魏满看了眼表，打着哈欠去找绑了荧光条的行李。 片场比酒店还乱，魏满抱着一大坨东西正发愁，身后一个胖胖的小伙子正巧推着推车经过，见她发愁便好心问道：“需要推车吗？正好这上面还能放点东西。” 魏满抬头，瞧见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连忙点头：“感谢感谢，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东西拿过去。” 她一面感谢一面把行李搬上车。拖车上的行李很多，瞧着数量竟比自己拿的行李还多了两倍。 “你也不容易。”魏满抹着汗，发自内心感叹道：“一个人负责两个演员，是不是拿双份工资啊？” 小胖子哈哈笑笑：“什么两个演员啊，这都是我家那哥们一个人的行李。” “一个人？”魏满看着左轮子几乎被压变形的推车，委婉道：“那您家艺人还真……挺精致的。” 两人很快熟络起来，一边走一边聊。 小胖子显然没有维护自家演员脸面的自觉，直接敞开心扉吐槽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他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度假的，我给你说，这些行李还只是一部分，其他的都存在房车里呢！” 魏满笑笑就当回应了，她想着用着别人的东西总不好说人坏话，这人再怎么事多也跟自己无关。 小胖子嘟囔了一路，最后到地方了才问：“我到了，你负责的演员位置在哪儿？不远的话我直接帮你运过去。” 魏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冲着远处树荫下一个坐在折叠椅上的男人喊：“许哥——我帮人送一趟东西——你等会儿我哈。” 他叫的那个男人被遮阳伞挡的严严实实，听到声音轻轻抬高伞沿，筋骨分明的手腕后，一截白皙的脖子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从伞下缓缓露了出来。 不知为何，魏满也跟着微微弯腰，然后就看到了一张漂亮的、无比眼熟的脸。 两口子的共同点：白日做梦[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打工，阴差阳错 第5章 重逢，冤家路窄 说实话，许溢舟对魏满的印象并不深。先不说他从小到大捉弄的人要从剧组排到法国，就他这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脑子，就装不下除了享乐之外的任何东西。 所以一开始见到魏满，他并没有回想起来他们曾见过面，而是以为程好这家伙又在外面撩妹。 直到他感受到了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一种直白又强烈，夹杂着欣赏、让人挑不出错却令他反感的眼神。 他突然记得自己曾在一周前的剧组选拔中见过这人，好像还向她报了个假消息来着…… 程好还在唠叨：“许哥，这东西卸到这儿你自个收拾收拾哈，我先给人送过去，你老实呆着别乱跑。” 许是他太唠叨，声线又慈祥，这么一段话说出来就显得很奇怪，特别是许溢舟一个高个大男人还需要别人嘱咐他“别乱跑”。 魏满莫名笑了一下。 许溢舟读懂了她笑容里的意思，立刻就有些不爽，他上下打量着魏满：“是你啊，我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的应聘上了。” 他们相识时，魏满对他说自己是来应聘群众演员的，但现在，两人一坐一站，一人撑着伞姿态闲散，一人搬着行李满身是汗，对比如此强烈，就更显得许溢舟这话讽刺感满满。 魏满却表示得极其淡然，她笑笑：“是啊，还得感谢你给我找的工作。” 许溢舟瞬间说不出话了。 直到两人走出一段距离，程好才敢冲着魏满眨眼：“啥意思？认识？” “一面之缘。”魏满实话实说，拍拍程好的肩：“把我送这儿就行了，突然觉得你也挺惨。” - 剧组正式开拍后，随行助理就没什么要忙的了。 温彤从小包中拿出一个牛肉三明治，连同小包一起递给魏满：“早上辛苦啦，一会儿你就坐在折叠椅上等我就行，我需要什么东西会向你招手的，可别玩手机太入迷把我忘了哦。” 魏满笑着点头，毫不客气地撕开三明治的包装。 中间场地上站着这一场拍摄的演员，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对台本，许溢舟也在他们其中，只不过别人对台词时都声情并茂，只有他皱着眉抱着臂，一副苦大仇深像被拖欠工资的模样。 他个子高，脸又很顶，即便是明星扎堆的地方也格外显眼，很快引发周围人群的议论，很多工作人员悄悄拿手机拍他，还有人在问他的名字，说怎么没在圈里见过。 许溢舟感受到了这些视线，很不耐地背过身，剧本挡住脸。 魏满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人对自己态度恶劣是因为不喜欢被人看，那自己还真是冒犯到他了。不过既然不喜欢被看，干嘛要当演员？ 这样想着，她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看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早晨气温适宜，演员们的状态都不错，一连拍了几条导演都很满意，直到日头升起，阳光变得毒辣，助理们为演员递纸递水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温彤的戏服相比其他演员要更厚一些，流的汗也更多，魏满能感受到她说话的气息越来越重，以及掩饰不住的疲劳。 “帮我买瓶冰水来吧。”温彤说。 魏满犹豫：“晒着太阳喝冰水会胃疼吧。” 她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一个保温桶，里面盛着满满的冰块，随后拿街边印着广告的那种塑料扇子为温彤扇风：“这样有好一些吗？” 几乎是一瞬间，凉意顺着风吹到温彤衣服下的皮肤，温彤意料之外地睁大眼：“好厉害！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天晚上冻到冰箱里的。”魏满笑笑。 片场休息时四周难免嘈杂。许溢舟被几个助理簇拥着站在不远处，魏满扇风时，听见他正在向程好抱怨，说什么天气热的受不了，什么戏服面料太差了磨皮肤…… 魏满皱皱眉，无意识地往谈话那边看了一眼，结果正好看到许溢舟扯开衣领在吹风，他的戏服好像是有点不合身，颈间被勒出一条红痕，汗水正顺着筋骨往下淌。 魏满发誓自己只看了一眼，并且不只她一个人在看，可许溢舟不偏不倚就逮住了她的视线。 于是魏满眼睁睁瞧着对方的神情从错愕变得愤怒，好像对自己这种“偷窥”行为再也忍无可忍。 在他爆发之前，魏满率先移开了视线，扇风的手加快了力度，并小心用纸巾擦去温彤流向脖子的汗水。 由于今天开拍得早，所以拍摄持续到下午三点就结束了。 魏满把温彤送上车后，独自留下来收拾东西，恰巧程好路过，自来熟地跟她打招呼，并友好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魏满抬眼，瞧见许溢舟撑着伞经过，他也听到的自己的助理说要帮别人的话，眼神向这边瞟了一眼，随后很快离开，没拒绝也没同意。 程好很快走了过来，帮她把收拾好的东西搬上车，笑嘻嘻的：“别客气，来了剧组都是同事。” 魏满道了谢，眼神往许溢舟离开的方向点了点：“你们老板今天吃火药了？还是他每天都这么目中无人？” “没吧，他平时不这样，可能今天被迫上班心情不好。”程好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家老板的颜面：“早上来的时候他还问我怎么帮你帮到一半就回来了呢。” “是吗？” 魏满有些错愕，因为这话实在不像从那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对啊，然后我说是因为你不让我帮了，说你突然觉得我挺惨的。我不觉得我惨啊？搬个东西有啥惨的，咱就是干这个的，但他听完脸就黑了，也不知道为啥。” “……” 魏满若有所思地看着程好，觉得这么单纯的人也是世间罕见。 “对了，咱俩加个微信吧，有什么消息或者要帮忙的也好联系。”程好建议。 魏满没有拒绝，对她来讲，即便实现不了梦想，能多加几个圈内人也能在某些方面满足自己的内心。于是她点开微信，不一会儿，程好的手机界面便传出提示音。 “魏，满。” 许溢舟正外放着游戏视频，有些没听清：“什么？” “她的名字。”程好在酒店的床上滚了一圈，点开对方的朋友圈，结果什么都没看见：“她不爱发朋友圈哎。” “说什么呢你，神神叨叨的。”许溢舟回头将剧本扔到床上，砸到程好的大腿，被砸的人不但毫无察觉，反而更加兴奋起来，爬起来激动地向许溢舟展示：“今天我帮的那个漂亮女孩儿，我加她微信了！” 手机屏幕在许溢舟眼前飞速划过，他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模糊的猫猫头像。 “可能是把你屏蔽了。”许溢舟怼道，回过头继续看视频。 “放屁！我说要加她微信，她立马就同意了，这说明什么？” 许溢舟想起女孩看向自己时的目光，嘴角抽了抽：“加个微信能说明什么，你就自恋吧。” 程好的兴奋劲儿还没过，自然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人家挺好说话的，你别老是打击我的自信心。” 许溢舟不想搭理他。 程好这人最初是跟在唐迟身边打杂的一个小助理。两年前许溢舟被亲爹叫去公司时，俩人在办公室偶然碰上，说是一见如故，其实就是等人时打游戏玩到了一起。后来他被唐迟坑到这个剧组，便顺路把程好送来，说是给他当助理，其实多少带了点视奸的意思。 有了这层原因，许溢舟便不想跟他说太多的话，但架不住程好话多又爱炫耀，也不知道是不是牛马转世，干了一天的活还能这么精神。 许溢舟嫌他吵得烦人，在他说出：“说不定我真能在这儿谈成恋爱。”的时候，他实在忍受不了插了句嘴：“说不定是想通过你的微信认识我。” 程好愣了两秒，突然炸了：“你小子给我闭嘴。” “我说真的。”许溢舟不怀好意道：“她今天一直在偷看我，也是，我这么俊美。” 程好嘴抽了下，没想到这人自恋起来比自己还恶心。 他坚持道：“我今天帮了她，人家就是单纯觉得我人好，你以为谁都稀罕你这张脸啊，我告诉你，男人最没用的就是脸，真要找对象还得是我这样的。” 说罢，程好得意地翻身下来举着椅子当杠铃锻炼身体。 而此时，魏满正趴在床上翻看着程好的朋友圈，试图从中找到与许溢舟有关的照片。 她找了许久，终于扒出一张背景在星野公司会议厅的合照，照片中的员工刚谈成了一场合作，几个人站成一排相互握着手。 许溢舟在照片的角落，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看手机，比起几位照片中央的主角，他这个不小心入境的反而更夺目一些。 “原来是星野的艺人，最近刚签约吗？怎么之前没见过。” 魏满将照片放大，眼睛凑过去，突然铃声响起，她吓了一跳。 手机是妈妈打来的，问她在樊城代课代的怎么样。魏满有些心虚，加上电话来的突然，她走来走去，面对着酒店的墙壁撒谎，说得磕磕绊绊。 挂断电话后，魏满也没了欣赏帅哥的心情，她趴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很快补了个眠。 第6章 惹怒，接二连三 许溢舟和温彤的戏份没有太多重叠的地方，所以魏满连续几天没再碰见过许溢舟。 两人也一直保持着陌生人该有的距离，例如偶尔在片场碰到，会若有似无地对视一眼；例如许溢舟在拍摄的时候，魏满依旧会随着旁人围观，然后在对方看过来的前一秒将视线移开。 程好经常帮魏满搬东西，许溢舟也没阻拦过，他逐渐适应了剧组的工作强度，有的东西能搬就自己搬。 出于礼貌，魏满会经常给程好带冰饮料和小零食当做帮忙的酬劳，两人会时不时在微信上聊天。 只不过魏满此人是不会跟人搞暧昧的。 比如程好给她发某天的精致早餐，她就回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又比如程好向她暗示今天挺累的，她就会说：我也很累、不聊了，要早睡。 这样的信息发了几次后，程好便放弃了跟她搞暧昧，只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凑在一起吐槽某某演员或导演。 一日，程好突然微信轰炸了她，依旧是熟悉的吐槽式发言： “我真受不了他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撒丫子不干了！” 魏满午觉没睡醒，眯着眼扫过手机屏幕，习以为常：“又怎么了。” “许溢舟！他刚进组那段时间挺老实的，我还说他这么乖怎么需要我来看着，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本性暴露了！怪不得唐叔叫我过来……” 魏满的大脑还是懵的，她揉揉散乱的头发，试图打断：“说重点，我对别人的家室不感兴趣。” “许溢舟最近不老实，总想着请假往外跑，真是气死我了！” 魏满觉得好笑：“他跑他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走了还扣你工资？” “你不懂，我是受人之托来盯着他好好上班的，现在他不配合我工作，你说我夹在中间难不难受？要是他得罪了导演，那我怎么跟我老板交代？” 他说的每个字魏满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很诡异了。 魏满从床上坐起，神色有些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成年人还需要被人看着工作？演员是一个很容易成为的职业吗？这样演戏的机会，她求都求不来。 愣了会儿，她勉强笑笑：“说的像是别人逼他进组的一样。” “就是逼的！”程好字打得飞快：“要不是我老板强行要求，恐怕拿条绳子捆着他都绑不过来！” …… 魏满这次是真的愣了好久，不知是哪个字触碰到了她的神经，回过神后，她回到： “你不会阳奉阴违吗？” - 许溢舟这几天大致摸清楚了导演的脾气，上午有戏他就下午溜出去，夜间有戏他就白天溜出去，每次来片场也都是卡点到，并屡次拒绝导演找他谈戏的要求。 这天，他又约了几个朋友出唱歌，碰巧遇到提着盒饭进屋的程好，他正要说些什么，程好侧过身走了进去，看起来对他要偷溜出去这件事并不愤怒。 许溢舟有些意外，还以为程好终于放弃监视自己了，结果当天在酒吧包间，他却被突然进来的唐迟逮了个正着。 唐迟发了好大的火，指责他不思进取、不务正业，训了他好长时间。许溢舟灰头土脸的被逮回了剧组酒店，唐迟亲自带着他找导演赔礼道歉。 当晚在片场，魏满刚把今天的行李安顿好，余光就瞥见许溢舟怒气冲冲地从房车上下来，冲着程好质问：“是你打的小报告？” 魏满正听温彤分享她最新买的那个包包，无意偷听别人的事，但他们两组离得近，对话声还是传进了魏满的耳朵。 “我真没有。”程好看着很憋屈，主动拿出手机递给许溢舟：“你自己看看我俩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我一个助理，打小报告对我有好处吗？” 许溢舟拿着手机仔细查看，确实没发现什么端倪。 “你叔想收拾你还不简单？导演一个电话的事儿，你就非得把气撒在我身上。”程好抱怨，趁着许溢舟疑惑的功夫，隔空和魏满对视了一眼。 此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许溢舟一开始只把它当巧合，结果接下来的几天，他不管干什么都能收到唐迟发来的警告短信。 甚至他亲眼盯着程好给唐迟发送：“他今天表现的很好。”的信息后，唐迟也总能精准地挑出他今日的偷懒犯错来。 真是闹鬼了。 许溢舟不信邪，在程好离开时再次拿走他的手机，点开与唐迟的聊天界面。 七月二日：[表现良好。] 七月三日：[表现良好。]…… 人机一般的对话只持续了几天，在往上就没有聊天记录了。许溢舟觉得不对劲，反复退出又点进。 程好的微信好友人不多，只有同事和家人。看着这些名字，不知为何，许溢舟脑子中突然闪出一张可爱小猫的头像。 “魏满。” 他从脑海中扒出这个名字，心中想着，便随意在好友列表上翻了翻，但却没有找到她的头像。 许溢舟起了疑心，他记得今天这两人在片场还有说有笑的，程好不应该把她删掉。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许溢舟突然睁大眼。 一个与唐迟头像和备注都一模一样的对话框正静静躺在好友列表的最底端。 安静了两秒，许溢舟点了进去，里面的内容丰富得很。 程好：[唐叔，许哥今天拍摄不认真，导演说了他两次，他就生气了，后面配合的一直不怎么样。] 程好：[唐叔，今天有台词课，许哥说他头疼不想上，晚上跑出去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程好：[唐叔，今天剧组有饭局，这种应酬我不知道该不该向您说，但许哥还是推了，他平时也不跟剧组的老师们打交道。] …… 事无巨细，哪怕一丁点破事，程好都要把他们转述成文字发给唐迟，而这种监视从剧组开拍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捏着屏幕的手渐渐紧缩，许溢舟面无表情地退出聊天界面。 如果这才是唐迟真正的微信，那上面那个顶着一样头像和备注的人是谁？ 许溢舟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了。 - 魏满趴在床上记账，她最近有点苦恼：为什么出来打工之后，她竟比之前上学的时候还穷！ 演员助理的工资一月一千五，虽然包吃包住，但其他鸡零狗碎要花钱的地方却很多。比如天热了总想吃雪糕，防晒和湿巾用的总是很快……各种各样的花销加在一起，魏满悲哀的发现，她竟不一定能撑到发工资的那天。 正忧愁着，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程好把她拉进了另一个小群。 魏满：[？] 程好：[助理群，方便通知消息。] 魏满扫了一眼群标，见都是熟悉的头像，便没在意。 当天晚上开工前，这个新群突然发了一则通知，要求他们助理在夜场开拍前去某某场地搬运新到的一批打光灯。 魏满觉得挺奇怪，正想发信息问问程好，不料对面率先给她发了信息。 程好：[晚上帮我个忙，许哥带的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拿不了，你帮我去车上搬一些下来。] 魏满退出看了通告，又点进来：[他今天不是没有夜场吗？] 时隔几秒，那边又回：[其他演员的东西。] 魏满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着程好之前也帮了自己很多，她便同意下来。 当天晚上，她早出发了半个小时，按照程好发给他的车牌号，找到一辆黑色卡宴，她拉开车门，看见程好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正发着呆。 “东西呢？过来帮我一起搬。” 程好指指放在座位上的箱子：“那里面。” “就这些？你逗我呢，这我一只手都能拿动。”魏满坐在座位上，随意翻了翻，还想再问些什么，不料程好竟默默发动了车子，连带着嘱咐她：“车门关好。” 程好有些心虚，隔着后视镜看到魏满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咳嗽一声：“呃，群里不是让我们去搬东西？咱俩一起过去吧。” 魏满坐在那里，静了两秒：“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程好：“……” 魏满：“有事瞒着我？” 此时汽车已经开离了酒店。程好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咱俩一块儿骗许哥那个事儿，被他发现了。” “早晚的事。”魏满并不意外：“不过这事儿主谋是你，我顶多算配合一下，所以与我无关。” 后视镜中的程好睁大双眼。 “可是他对我发了好大的火，还说要开除我，所以我就……把你给我出主意那事供出来了。” 沉默了一阵，魏满突然问：“你是不是为了撇清自己添油加醋的说我坏话了？” 程好声音很小，却也没否认：“别把我说的这么坏嘛。” “……” 魏满本来没有在意，她想着不吃人饭不惧人言，许溢舟又不是她上司，就算得罪了他又能怎样。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汽车一路行驶，最后竟在一家私人会所前停了下来。 魏满看着窗外，有些震惊：“不是说来搬东西？来这儿搬？” 事到如今，程好将车门拉开，陪着笑脸解释：“刚不是说被发现了嘛，他这个人小心眼，非得骗你一次才过得去，你就在这儿呆一会儿，等晚上就把你送回去了。” 魏满明白了，她觉得很荒唐：“我晚上有工作，你不知道？” 程好虽然羞愧，但他还是做出一副被逼迫的样子来：“不就扣你点工资嘛，这次算我的，回来补给你，要是不把你带过来，我可是要被辞退的！还有，咱俩那事儿说到底还是你给我出的主意，你得承担一半责任。” 跟他说不明白，魏满也不想废话，她很快接受了现实，下车四周环视，问：“我就在这儿干等着？” 第7章 后悔，自讨苦吃 会所的老板是许溢舟大学时期的室友，这里私密性很好，只有挂了名的亲友才能进入，这也是许溢舟喜欢来这边玩的原因。 收到程好的信息时，他刚结束了一局桌游，同伴几个正靠在沙发上休息。 许溢舟抿了口茶水，打开微信看信息，随后勾起嘴角笑了笑，这么些天积攒的怨气才总算散去一些。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五点半，他打算晚上九点时离开，四个小时足够给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一些教训了。 这么想着，他便关掉手机，仰头闭目休息。 会所并不吵闹，甚至连光线都极为暗淡，身边同伴们商量着晚上的晚餐。 许溢舟突然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天色，犹豫了会儿，给程好发了个信息：[你把人带到这儿，吃晚饭了吗？] 程好：[我们出发的时候才五点，肯定没吃啦。] 许溢舟盯着对话框里的那个啦字开始头疼，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没办法，他起身去大厅找人。 魏满正在欣赏大厅悬挂着的玻璃吊灯，吊灯体型很大，被四周光线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光投射到墙壁上，旁边的房门被推开，许溢舟穿着一身宽松的私服走了出来。 魏满视线下移，突然有点看不起自己。明明是被捉弄到这儿的，看见罪魁祸首后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欣赏他的脸。 没办法，这种环境下的光线自带滤镜，效果堪比反光板，娱乐场合的气氛烘托的又好，让她实在难以控制。 两人对视良久，直到许溢舟最后一点愧疚心消耗殆尽，他忍无可忍：“你看够了吗？” 魏满原本挺生气的，因为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犯到了她的底线，所以刚在面对程好时，她二话不说拿手机拉黑了对方。 而此时此刻，看着许溢舟灯光下的那张脸，魏满觉得自己的底线不是不能变得弹性一点。 “不让看吗？”魏满诡异地慵懒起来，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别人的地盘。她戏精上身，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上演调戏美人的戏码。 当然，许溢舟是被调戏的那个美人。 于是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穿成这样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大厅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许溢舟的朋友们有些绷不住，但也不敢说什么，眼神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扫视，似乎被这话带偏，真要看看他们好兄弟身上穿的什么衣服。 最绷不住的是许溢舟，他没想到这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下意识摸了摸领口。 很显然，这位美人没有被调戏的经验，于是他的发怒也显得很暧昧：“我穿什么了！不就是薄了点，领口大了点，料子透了点吗！” 反应过来后，空气安静了两秒，魏满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什么。 他冲过来，手指着魏满：“你现在马上滚出去！我要让导演辞了你！” 魏满也有些后悔，不是因为对方生气了，而是她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冒犯。 一码归一码，总不能把矛盾越累越多。魏满能屈能伸，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许溢舟又怔住了。 他总觉得自己每次面对魏满时，事情总会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 冷静了片刻，许溢舟率先发难：“你把程好删了，对吧。” 魏满还没说话，许溢舟便接上自己的话头：“你凭什么生气？我问你，是不是你先联合程好监视我的？” 魏满觉得许溢舟这人挺较真的。 她伸手做了个止住的动作：“联合这个词就过分了，我连次谋都算不上，只是配合他而已，他现在出卖我，你说我该不该删他？” “狡辩？他已经对我说是你出的主意了。”说到这里，许溢舟突然把翘着的腿放下，背靠着沙发，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眼睛眯起来，戏谑道：“为了骗人把微信头像都换掉了，下这么大的功夫，你图什么呢。” 一个肯定句。魏满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帮朋友而已，你想多了。”魏满说：“估计程好身边也没什么知心朋友，又碰到一个懒散贪玩脾气大的老板，所以他才会跟我这个认识没几天的人吐槽上班的糟心事。” 眼见许溢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魏满笑了笑继续说：“他经常跟我吐槽你的一些……缺点或是不良习惯，我觉得他不容易才帮他出的主意。既然他出卖我，我也没必要替他瞒着。你想不想知道他在我这儿把你塑造成什么样子？” 许溢舟看了她很久，然后，他的神色突然舒缓下来：“你们这些人对我的评价，我不在乎。” 魏满笑着点点头，也没生气。 一番言辞拉扯就这么结束了。 许溢舟没从谈话中占到便宜，这让他很不舒心，于是，他重新捡起那个被魏满扯开的话题。 “程好朋友圈有我的照片吗？” 魏满喝下一口温水，不急不缓地抬头。 许溢舟又回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斜靠在沙发上，胳膊肘搭着沙发背。从这个角度看，他衣服的领口确实不小，让人怀疑这就是睡衣。 “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多功夫关注别人。”魏满淡淡回复。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默默惋惜，程好的朋友圈被她翻了个遍，也只找出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 许溢舟不接她的话头，表情很不明显不信，这种话从一个几次三番偷窥自己的人嘴里说出来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见他又想出言讽刺，魏满及时开口打断：“你与其花时间找我的事，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你的事儿我知道的不多，但大概就是你老板把你送到这儿锻炼，你既不能得罪老板跑路不干，又想趁空闲时候跑出去玩，所以，你就算辞退程好也没用，因为你们老板还会安排其他人来监视你……” 说的都是废话，许溢舟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刚皱起眉头，就听见魏满继续道：“但我有办法。” ……？ 这人说完这话后就没声了。许溢舟一边不屑，一边又觉得她不会这么好心，等了半天不见人开口，他难得耐心，问：“什么办法？” “想知道吗。”魏满装模作样看了看手腕上不存在的手表，暗示道：“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许溢舟：“……” - 许溢舟随意点了几个菜，让服务员送到包间，魏满却摇头：“我又不认识你那些朋友，咱俩单独吃。” “咱俩？”许溢舟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她，似乎在说：狐狸尾巴漏出来了？早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 魏满就当没看见他的眼神，微笑道：“那给我开个包间也行。” 许溢舟最后还是去包间通知他的朋友们，说自己临时有事，让他们自己先吃。朋友们对他投来“我懂你”的眼神，让他自便。 回到大厅时，菜已经上了一部分，魏满没等他，自己先吃了起来。 许溢舟坐在她对面，给自己点了一盘沙拉。 见魏满眼睛看过来，他下意识回答了一句：“身材管理。”说完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于是撇了下嘴，叉了半块番茄放进嘴里。 大厅内很安静，只有几位工作人员走动的脚步声。许溢舟吃着单调的食物，不免有些无聊，四处看了一圈，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女孩的身上。 魏满吃饭的时候很认真，没有看手机或者环顾四周，她突然抬头，两人视线撞上，许溢舟率先低下头，又觉得这样像是自己心虚，再次抬头时，魏满已经移开了视线。 一顿饭吃完，魏满打开微信重新添加了程好的好友，然后对许溢舟说：“你这次发脾气，程好估计会消停一段时间，但过段时间，他还是会检举揭发你。” “我现在重新把他加了回来，到时候就骗他用一样的方法，让他把你们老板的微信认成我的就行。” 许溢舟有些不可思议：“你会这么好心？” “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个中间商而已。”魏满伸出手做了做样子：“当然，我的时间也很金贵，每天陪你们过家家，是要收取一定费用的。” 话说到这，也到了谈钱的时候了，每次谈钱，魏满都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程好工资多少？” “不清楚，好像是五千。”许溢舟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工资都是唐叔给他发，我偶尔会给他发个红包什么的，加起来一个月能拿七千多？” 视线移向魏满，他突然卡壳：“你怎么了？” “没事，有些震惊而已。”魏满握着杯子的手都在抖，心中默默哀嚎了一万遍为什么同样都是助理，待遇却差这么多。 “他是公司那边过来的员工，工资比其他助理高也是正常的。”许溢舟解释完，看到魏满一副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的那么财迷的表情，禁不住笑了一下。 他忍不住挑逗：“看你的样子，很羡慕他？” “还好。”魏满矜持道。 许溢舟哦了一声，坏点子不断往外冒，他开口：“那给你多少合适呢？五千够吗？” 五千！ 魏满嘴角快要压不住了，还是故作谦让：“这么多吗。” 不料许溢舟立马接上：“那就一千吧。” 魏满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屠龙刀也没有一次性砍这么多的，顾不得谦让了，她认真道：“那有点少，四千五就行。” 许溢舟故意皱眉：“太多了，两千。” 魏满：“四千四。” 许溢舟：“三千。” 魏满：“四千三。” “……” 许溢舟笑了下，他原本打算给的多一点，毕竟他对自己员工向来大度，没必要在用这三千五千的为难人家，但见魏满这么在意，他又忍不住想用这个拿捏她，毕竟这是他唯一占上风的东西。 于是他沉默了很久，“慎重考虑”过后，他说：“说到底你也没干多少活，只是中间商而已，三千块钱足够了。” 见魏满还想争取，许溢舟话锋一转：“对了，你做那个小演员的助理又是跑腿又是干苦力，想必工资应该比我开的高吧？” 魏满吃瘪，瞬间蔫气了。 第8章 伎俩，三面通吃 见她几次欲言又止，许溢舟心情大好，又得寸进尺：“既然付了工资，以后助理的活也记得干一些，不然总觉得我亏了。” 魏满不和他计较，给钱的都是老板，只要工资拿到手，脾气再大的少爷她也能给哄好。于是她趁着这人高兴建议到：“那既然咱们说开了，吃完饭就回去吧，我还有晚班呢，缺席了这么久，我们老板该生气了。” 许溢舟对着她伸出一根食指，然后左右摇摆了下，手指放下后，魏满看见他那张笑得狡猾却不让人讨厌的脸。 “老板？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你最大的老板。” 说罢，许溢舟站起身：“你以后要适应我的节奏，不准催我。” 魏满有些无奈，她看着手机上的无数个语音消息，那是温彤找不到人给她发的，对方的语气从生气变得担忧。魏满想了想，留了个心眼，故意没回信息。 一个小时后，许溢舟从包间出来，随手抛给她一串钥匙，看起来心情很好：“去开车吧小助理。” 魏满拿着钥匙，神情有些错愕。她跟着许溢舟从会所走到停车场，站在车门前，然后对着许溢舟大眼瞪小眼。 …… “开车啊。”许溢舟提醒。 “我不会开车。” 许溢舟明显不信：“你是被招聘过来的助理，你不会开车？想被扣工资了？” “不是。”魏满诚实道：“我真不会，我是干苦力的那种助理，别的技能一项不会。” 两人原地对视了几秒，许溢舟不可思议：“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开车不是应该人人都会？出来打工怎么能不学开车？” 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看起来是真的惊讶。魏满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刚毕业，来不及学啊。” “大学毕业？” “高中毕业。” “……” 许溢舟承认自己是真的被这个回答震惊到了，他扶着额头，脸色比吃沙拉时还难看一些，重新将这个女孩审视一翻，小心地问：“你，多大？” “上个月刚十八。” 许溢舟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还好，成年了。紧接着，他又头疼起来：“这么小就出来打工？” “我们那里都是这样的，甚至有人从初中就开始外出打工了。”魏满对这种言论有些不满，她不觉得这是什么怪事。 许溢舟不这么认为。 从大一开始，他就被唐迟拉到公司，被迫向着各种前辈学习。许溢舟是不可能这么听话的，于是，下到二十出头刚进公司实习的员工，上到五十多岁和自个亲爹岁数差不多的老头，在他眼里都和平辈差不多。 直到毕业，他都没用过年龄这么小的员工。 许溢舟实在是憋屈，但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自己坐到驾驶座，冲魏满使了个眼色。 魏满很上道，知道这少爷是没法了决定自己开，于是动作很快地坐在了后面。 然后，两人又开始对着后视镜大眼瞪小眼…… “不是。”许溢舟一言难尽地回头：“让我开车就算了，你还坐后座，拿我当司机？” 肉眼可见的，魏满叹了口气，出车门的一刹那嘟囔了句：官僚思想。绕了一圈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许溢舟没空和她较真，像个老妈子一样提醒：“车门关好，安全带系好，知道安全带在哪个位置吗？” 无意间，他朝右侧看了一眼，只见魏满已经收拾稳妥坐好了。两人对视的片刻，许溢舟突然有种无比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他收回目光，默默发动了车辆。 许溢舟没这么好心把她送到片场，所以他们的目的地是酒店。 程好满脸忐忑地坐在酒店一楼等他们，见车来了，立马迎上前。 “别忘了你的工作。”许溢舟提醒，侧身看过去时，不由得呆住了。只见魏满已经做足了情绪，双眼红的像刚哭过一般，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怕影响自己声誉，这人能在自己脸上画个巴掌印再下车。 目瞪口呆的功夫，魏满已经从车上下去了，程好那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骗，跟在后面忙不迭地道歉。 “他骂你了？” 魏满直言道：“你家老板要找导演辞退我，因为这次缺席，我负责的演员也很生气，我估计明天就走了。”她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等着程好的反应。 程好显然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瞪着眼睛：“他这么过分？” “你们老板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程好看起来很愧疚，片刻后，他抬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出卖的你，要不这样，我赔给你点钱，然后找他求求情，估计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魏满摇头：“就算你能向他求情，我今天莫名其妙罢工了一晚上，温彤只有我一个随行助理，你觉得负责人会放过我？” 见程好不说话，魏满继续说：“你也好不到哪去，躲得了这次躲不了下次。我问你，以后他那个老板再向你问许溢舟的事，你准备得罪哪一个？” “我哪一个都得罪不起。”程好撇下嘴，神色有些绝望：“要不咱俩一块辞职算了，我突然觉得前途渺茫，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难呢。” ……谁跟你咱们？ 魏满笑笑，默默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下去：“实不相瞒，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你还是照旧对你们大老板讲实话。许溢舟这边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这你别管。”魏满说：“总之，我能保住你现在的工作，但你要付给我合作的工资作为补偿。” 程好被她这瞬间变化的画风弄得发楞，他怔了会儿，问：“真的假的？你要多少？” 魏满想了想，试探到：“你工资多少？” “四千。” “……”魏满心想好在她事先从许溢舟那儿打听了这人的工资，骗过她一次的人果然能再骗她第二次。 于是她皱皱眉，看起来很不悦：“说实话。” “五千。” “说实话！” “……我基本工资就五千，最多能拿六千多块钱，这真是最实的实话了！”程好咬着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每月付我五百，当做我替你解决麻烦的工资。”魏满想了想说道，对他摊摊手：“没办法，我之前免费跟你合作，谁让你出卖我，现在不合作的话，你就等着被辞退吧，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程好虽然觉得自己不算吃亏，但莫名少了五百块钱还是让他很肉疼，他刚想再多问几句、套套近乎的时候，魏满却又换了一副模样。 程好睁大眼，下意识转头看向酒店的玻璃门，剧组收工回来了。 “你要不要现在去找温彤解释？”程好说完这句话，视线转回来时，对面的魏满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 温彤敲响魏满房门的时候，魏满正闷在被子里掉眼泪。 于是敲门声持续了很久，双眼通红的魏满才从里面走出来。 自己的助理突然罢工，温彤原本很生气，但看到她这幅泪眼朦胧的样子，想要出口的话又堵在喉咙里。 斟酌了半天，她问：“这是怎么了？晚上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魏满把她带到房间里，关上门，才敢压低声音对她诉苦：“对不起温姐，我好像惹事了，今晚突然被人叫走，这才没赶上晚班。” 温彤皱起眉头：“是谁，他把你叫到哪儿了？” “不知道名字，好像是许哥身边的一个胖胖的助理，我跟他就见过几次面，他帮过我几次。我想着感谢他，今晚就也帮他的忙，没想到不小心磕到了他们自带的相机，他们就拽着我不让走，非要我赔偿。” 温彤很头疼，本来今晚魏满缺席就很令人生气，旁边的罪魁祸首不但没道歉，还一直哭哭啼啼，她免不了有些烦躁。 “是你磕倒的吗？别给人背了黑锅，一个相机可不便宜。” 魏满睁着眼，神色有些迷茫：“应该，应该是吧，我记不清了……呜呜呜呜，我好像是碰了一下，当时他一直叫嚷着叫我赔，我一紧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彤有些无奈，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也不好意思现在提晚上罢工的事儿。 只是她自己每天也很忙，实在不想管底下人的这些破事。 她不主动找魏满的事儿，魏满反而扯着她的衣袖不放手，一边轻轻地拽，一边小声抽噎着问怎么办。 温彤突然想到自己曾在执行导演那儿见过魏满的个人信息，很年轻的小姑娘，估计也是第一次出来打工。 想到这儿，她免不了生出些同情，想着魏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把她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因为自己是她在这个剧组为数不多熟悉和信任的人。 温彤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拍拍她的手安慰：“要不我去找他们求求情？” 魏满心里咯噔一声，还是装着抹眼泪的样子说：“不麻烦你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等明天我自己去找他们求情。” 第9章 惊叹，初入酒会 没人愿意涉足别人的麻烦事，所以这件事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 第二天依旧是白天的上午场，几个人在片场遇到的时候，气氛免不了变得有些奇怪。 先是温彤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程好，已然把他当成半个碰瓷诈骗的人；然后便是程好做贼心虚地跟在许溢舟后面，偷偷地冲魏满使眼色；最后是许溢舟。 这家伙倒是毫不避讳地跟魏满对视，一副老板的姿态，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员工。 在宛如一锅粥的氛围中，最轻松的那个人居然是魏满。 她翘着眉稍，看起来心情很好，心中盘算着如何分配从这几个人手里套到的钱。 首先要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其次要请苏涵这丫头吃顿好的，再寄回家一部分，还能攒下一些。 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期待，就在这时，视线范围内突然多出一抹讨人厌的身影—— 许溢舟对她勾了勾手。 魏满上扬的嘴角僵住，想当做没看见，不料这人勾手的动作越来越大，还透着一股不耐烦的劲儿。 魏满无语，指了指手机。 有事儿不会发微信？ 许溢舟冲她皱眉摆摆手。 魏满想到，他们还没有加微信。 没办法，也许这就是打两份工的报应。魏满对着正在扇风的温彤笑笑：“温姐，我有事得离开一小会儿。” 她轻轻指了程好的方向，做出被逼无奈的姿态。 温彤也想到她昨天对自己说的那件事，视线看过去，轻轻点了点头。 许溢舟坐在折叠椅上等她，见人来，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房车：“我还有些东西忘拿下来了，你……” 魏满弯下腰歪着头，指尖将黑伞拨开，看向他遮在伞下的眼睛：“许老板，我工作的业务可不包括这些。” 许溢舟看了她一会儿，笑笑：“我知道。” 他换了条腿翘着，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今晚导演设了专家讲评会，我不想去，晚上要出去玩，你来安排一下。” 这人把自己当管家了吗？ 魏满好声好气地问：“这么快？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 “你要准备多久呀。”许溢舟推开墨镜，笑着说：“不然工资也从你准备好的那天开始算好了。” “今天就能准备好，老板。”魏满很上道，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举到许溢舟眼前：“加我好友。” 她屏幕怼的很近，差点撞到许溢舟镜片上，许溢舟扶着镜框仔细打量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玩味，停顿了两秒，这才不紧不慢掏出手机扫码。 新加的好友下面都会显示备注和朋友圈的两个选项。 许溢舟故意没给人备注，又选择了“不显示朋友圈”这个选项。 “怕你偷窥我。”他解释了一句，再抬头，却发现人已经离开了。 剧组下午五点收工，魏满把一切安排好，在微信上向许溢舟发了个ok的表情。 过了好久，许溢舟才回复：“你人呢。” 魏满：“？” 不知道这是每个老板通有的毛病还是他们确实很忙，每次等他们回复都要好久。魏满也一样，就在她即将把手机放下的时候，那边的信息才不紧不慢回过来。 许溢舟：“什么意思。” 看到这四个字的下一秒，魏满暗灭了手机。 开玩笑，她还有一堆衣服等着洗，没工夫揣摩别人的意思。 手机被平摊到那里，一时之间没人回信息。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人按耐不住了，手机这才嗡嗡响了两声。 许溢舟：“今晚酒会，我要带个助理，所以你跟我一起。” 这条信息搁置了会儿，魏满放洗衣液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跟着扔进去。 她不解：“别的老板带助理是真的有正事要办，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带助理是要干嘛？是正经事吗？” 魏满说话不喜欢绕弯子，心里这么想于是也就这么说了。她猜测对面的人会被气的不轻，事实也的确如此，“对方正在输入”的字体持续了很久，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魏满这人嘴虽然毒了点，但要治理她也很快。许溢舟最后只发来了五个字：“想被扣工资？”魏满便把自己的好奇心扔到了九霄云外。 晚上六点，魏满刚刚下楼，便看到黑色卡宴停在酒店大门外，她立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蓝色口罩带在脸上。 她怕被程好和温彤看见。 魏满依旧下意识坐在后座，结果刚拉开车门就跟后座上的许溢舟来了个撞脸，她顺势看向驾驶座，这才发现这人叫了司机来开车。 许溢舟今晚的装扮很不一样，穿了西装，没系领带，这个人显得稳重许多，如果不开口说话就更好了。 “你这习惯得改改。”许溢舟不满地蹙眉：“是老板吗就往后座跑。” “真老板不会在意这些，装老板才一身的事儿。” 这句话被及时关上的车门隔断，但许溢舟还是听到了，只是车内还有别人，魏满又迅速地坐在副驾驶，他想回怼都找不到机会。 车内安静了两秒，许溢舟才闷气道：“出发。” 汽车在行驶的时候是很安静的，魏满做好了长途的准备，她刚抱着自己的背包准备小睡一会儿，身后的事儿精就发话了： “我先提前跟你讲好……” 魏满睁开眼，懒得回头，从后视镜看向许溢舟的脸。 “一会儿到了会场得有点眼色，上电梯帮我按键，酒杯空了记得帮我续杯。”许溢舟往前瞥了一眼，愣住了。 此时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嫌弃彼此。 魏满觉得这人可能是小时候过家家没玩够才会说出这种类似梦游的话来，她不觉得自己会被带到什么需要续杯或帮忙按电梯的高端场合。 而许溢舟的嫌弃就很直接了。 “你是狗仔吗？”许溢舟扶着前车座，：“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还以为你干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魏满心想确实有些见不得人。听见后面这人又一声没见识的惊叹：“你还背书包！老天，我八百年没见过人背书包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成年没有，我可不用童工。” “……” 魏满一阵无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首先，这是背包。其次，你是天上的仙子吗？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助理背背包的多了，因为背包最实用。” 她扭头看向后车座，将许溢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定格在他放在手边的精致品牌手提包上：“跟你不同。” 司机好像呛了一下，一个绿灯口没及时发车，惹得后面的汽车全在滴滴响。 后面那人像是真的被怼到了，没再讲话，魏满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包撞击车门的声音。 剧组的酒店位置很偏，所以路程比想象中还要久一些。 酒会的地址在某座市区的庄园，到了地方，刷卡入场。魏满跟在后面，看着四周的景象，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心在此时被调得老高。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里很大，来往宾客很多。一个大平层内，各区域被划分的明明白白。 服务生端来红酒，魏满没喝过，但也顺手取了一杯，拿出手机给苏涵拍了两张照片过去。 那边的信息回的很快，苏涵震惊地问她是去了哪个地方，魏满故作高深回了个“你猜”，随后又连续给她拍了好几张图片。 许溢舟在前面看微信，对魏满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这次酒会是朋友约他前来。那个朋友毕业后央求父亲给了笔创业资金，自己成立了个小公司单干，明明是只无头苍蝇，谁知他的创业之路走的还不错。 毕业后的聚会上，大家的话题纷纷从游戏变成了工作，许溢舟看在眼里，当同学们问他今后什么打算时，他只能打哈哈糊弄过去。 他们这些人，一向眼高于顶。许溢舟不满现在的工作，便有样学样，带着助理，穿着西装，跟着朋友来到这里。 可结交别人不是这么容易的。 魏满跟后面站了好久有些无聊，她还是想自己逛逛这个地方。于是趁着一个间隙的功夫凑上前说自己想去卫生间，许溢舟点头想嘱咐些什么，转身见魏满已经跑出去一段路了。 魏满溜去自助区拿了点食物，又端着盘子坐在音乐角边的座位上，就这么边听边吃。一个时辰后，许溢舟给她发消息让她去大门口等着自己，魏满依旧意犹未尽。 明明饭也吃饱了，音乐也听了，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结交的人，可魏满就是舍不得离开。 她刚闲着观察身边来往的人，谁穿了什么衣服，谁带了什么样的手势配了什么样的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些人穿着礼服社交的样子很美，也很夺人眼球，她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又忍不住与他们搭话。 “你好。” 魏满最终选择了做在落地窗旁、身穿白色紧身裙的女人。 女人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随后面带微笑礼貌性回复了一句：“你好。” 说了一句你好后，魏满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她与这些人的社交止步于“你好”这个词上，再没有什么话题能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魏满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接通后传出许溢舟的声音，催促她快走。 魏满想再多留一会儿，但转头看见女人低头整理裙摆的瞬间微微皱了一下眉，魏满突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手机的声音干扰道了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两人都一副蔫茄子的模样，纷纷失去打趣对方的兴致。 - 第二天还是上午场，魏满起晚了，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收拾行李的时候哈欠连连。 程好凑过来搭话：“昨晚熬夜了？” 自从上次的事过后，程好一直想缓和两人的关系，奈何现在两人身份调转，骗人的魏满反倒心虚起来：“没，啊不，是熬了会儿。” 程好眯着眼凑过去审视她，被魏满拿着废弃剧本一巴掌推了出去。 程好切了声，如同以前一样向她分享许溢舟的情报：“我老板昨晚又溜出去了，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你看他今天困得，跟你一个样。” 这个“一个样”的形容就很奇妙，魏满精神了点，顺着程好眼神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许溢舟拿着剧本看的很专心，这幅模样被狗仔拍了去都能当粉丝吹嘘的模板了，实在看不出有熬夜的影子。 两人偷偷摸摸的像打小抄的学生，魏满的视线比程好晚一秒收回，也就是这一秒，许溢舟看过来，随后放下剧本，身子后倾倚在靠背上，对她得意一笑。 “……” 魏满眼角抽了下，觉得对方确实有演戏的天赋，只不过没用对地方。 作者是个小透明前期没榜单所以更新的慢，最近在囤稿，让大家久等了o(╥﹏╥)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惊叹，初入酒会 第10章 撒谎，几次三番 收回目光，魏满不可避免地又打了个哈欠，程好凑过来问：“你之前说过帮我搞定那事，现在该怎么办，我到底该不该继续告状？” 听到正事，魏满打起精神，小声说：“先别，你一会儿手机借我用一下就行。” “你借我手机干嘛？” 都说人心虚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生气，魏满现在就有些想用怒火掩盖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这火还没来得及烧起来，就猝不及防被强行扑灭了—— 温彤朝这边走了过来。 魏满想到自己的设定，脸色一个大转弯，挑眉的动作进行到一半被强行压下，做成了一副被逼无奈可怜兮兮的表情。 程好不明所以：“昨晚中风了？” “小满。”温彤走近了，过来拉她：“出什么事了。” 魏满看见她把手伸向自己，并且面对程好似乎要说些什么。魏满连忙打岔道：“没什么，这就回去。” 她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回头对着程好挤眉弄眼。 温彤被她扯着往回走，避免不了的有些生气：“你的事最后要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拖着，现在是要赔他们相机钱吗？” 魏满嗯了声，正愁怎么回答，突然听到一声轻笑从身旁传来。魏满没有侧头，余光瞧见许溢舟就站在她们刚走过的那个位置。 下一刻，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许溢舟：“什么相机？” 魏满眼皮一跳，连忙暗灭屏幕，抬头继续回答温彤的话。 万幸的是，许溢舟没有追究这个小插曲。更加万幸的是，剧组的工作逐渐进入了正轨，每天的拍摄场次紧凑，许溢舟此人虽然喜欢往外窜，但对已经固定好的工作还算负责，所以剧组一忙起来，他也减少了外出了次数。 间隔几天后，他才再次通知魏满自己要出去的消息，时间依旧是晚上。 信息发过来的时候，魏满正在温彤房间和几个公司过来的助理一起收拾温彤的行李。 艺人进组后，公司依旧会给她安排其余的工作，温彤这次要去拍广告，虽然时间定在晚上，但广告公司和剧组在同一个城市，时间赶得不急。 公司过来的助理在帮温彤量腰围，魏满在一旁充当人形支架，这活比较累人，但魏满乐在其中，因为可以近距离欣赏从公司借来的首饰和衣服，顺便还能摸个鱼。 魏满偷摸在下面玩手机，看到许溢舟发来的信息狠狠皱了一下眉，她退出又点进，还是准备回复一下，打字到一半，听见温彤笑着回头问她： “小满要跟着一起去吗？” 魏满是剧组的临时助理，按说不用掺和公司的工作，她刚准备回绝，就听见旁边助理的议论声： “彤彤姐，听说这次不是去租聘的场地而是直接去公司内部，是真的吗？” “听说这次徐朝和宋西瑞也会去，我们是不是能见到他们啊！” 魏满听到这两个名字明显一愣，高二那年，追星的苏涵拿着几张明星照片问魏满哪个更帅，魏满选的正是宋西瑞，不过当时他还不火，现在听着助理们的谈论，魏满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照片上人的模样来。 温彤笑道：“是，不过不是合作，只是凑巧工作场地重合了，你们到时候千万别冲上去打扰人家呀。” 助理们闹着说不会，又继续追问场地。 此时，魏满已经发送出了同意的信息，只不过许溢舟似乎是有着每一个老板必备的毛病，迟迟不回信息。 等待的过程中，她又听见温彤的声音：“说是在公司二楼的礼堂，我们要在那儿呆很久，结束后还有品牌方举行的晚宴。” “晚宴？” 一旁的助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她有些不满地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发现竟是一直沉默的、双手堆满东西的魏满。 魏满毫无察觉，还在询问：“什么样子的晚宴啊？” 这话引起了一阵笑声，助理插话道：“晚宴还能是什么样子的，你上网搜搜呗。” 好在温彤回答了她的话：“就是活动结束后的聚餐，让大家交交友、聊聊天、看看节目之类的，和普通吃饭没区别。” 魏满眼睛一亮，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 许溢舟早就听见了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只不过他手上干着别的事，又觉得魏满回的信息无非是“收到”“好的”之类的话。 耽搁了几分钟，打开微信一扫，就看到“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信息孤零零挂在那里，还伴随着不间断“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许溢舟握着手机耐心等了会儿，他想着自己手里握着这人的把柄，料想她也不敢在上班初期就说出拒绝老板的话。 等了几分钟，又随便扫了一眼，结果就看见了这人的信息：老板，今天生病了，实在是没力气，申请一次假期。 许溢舟不可置信，又不甘心地等了会儿，才发现这人的请假条确实只有这一句话，敷衍到连证明自己的图片都没有。 他怒火中烧，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第二次上班就旷工？ 打完又觉得自己字数太多掉身价，删删减减最后发了个问号过去。 下一刻，屏幕突然亮起了魏满的语音通话。 许溢舟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接通通话，等着对方先开口。 “老板。” 魏满的声音轻飘飘的，也许是隔了设备的缘故，听起来似乎确实比以前要沉闷些。 打电话嘛，通常都是两人相互打个招呼再说事，所以这一声“老板”过后，那边就没了声音。许溢舟也在等着对方说话，安静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应该回复之后，他才简短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昨天晚上夜场吹风了，今早起来脑袋就懵懵的，一天都没有力气，所以今晚想早点休息。” 这明显就是解释了。 屏幕那头，魏满举着手机，手心挡着嘴，见对方迟迟不回话，罕见地有些焦灼。 但许溢舟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他突然觉得这样电话联络的请假方式怪怪的，一时之间竟忘了探寻对方请假原因的真伪。 短信嫌太简单，人家给你打了电话又觉得太怪，许溢舟心里有些烦，沉着嗓子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对于他简短的回应，魏满没放在心上，得到允许后，便兴高采烈地应下陪温彤一同前往拍摄地点的活，还不忘趁着休息的间隙好好收拾了自己一番。 从剧组酒店到合作公司的路程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大家工作了一天，纷纷歪倒在座椅上补眠，只有魏满睡不着，摸出手机给苏涵发信息。 [在吗在吗在吗！] 一个抬头的功夫，那边就发来一串省略号和一个无语小猫的表情包。 [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车内很安静，魏满弯着嘴角无声笑了笑，故作神秘道：[你一定猜不到我在哪？] [怎么，下班了准备犒劳自己于是一个人去了夜市？] 魏满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她突然想起自己来当艺人助理的事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所以在苏涵的眼中，她依然是那个在同学介绍的补习班当冤大头的临时老师。 魏满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兼职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但不说清的话，这兴奋劲也不知道该和谁分享。 犹豫的时间太久，魏满从黑掉的屏幕里看见了自己色调不一的嘴唇，她忍不住笑了下，随后从包里掏出口红补妆。 车里很暗，对着手机屏幕，魏满很难看清自己的脸，突然，身后一只手拍了拍她。 “用我这个吧。” 魏满有些吃惊车里还有人醒着，她下意识接过，这才发现是温彤递过来的一个自带灯光的小镜子。 “谢谢彤彤姐，你不休息吗？” 魏满压着声音，叫得很甜。也许是温彤温柔又好相处，魏满在她跟前总是下意识忽略自己员工的身份。 “不困。” 温彤倚在靠背上，歪头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说：“你的这个口红，我也有一只。” 她说完便真的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口红，刚想抬头看魏满神色，就见对方有些惊奇地回过头：“真的吗，那你这个一定是正版的，我能看看吗？” 温彤有些没反应过来，手上递去口红，脑子里还在回味那句“一定是正版”的话。 她在圈内也干了几年，虽然不算特别火的明星，但区分品牌真伪还是不在话下，也自然认出了魏满的口红是假货。 她说那句话，本意是想提醒一下小姑娘别被骗，没想到魏满就这么说出来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回过神来，温彤觉得有些好笑：“你知道你的口红是假的？” 魏满正仔细欣赏着品牌口红的颜色，头也不抬：“是啊，我自己买的。” 温彤不能理解，还是尽量礼貌地找补：“应该是买错了，或者颜色一样好看吧。” 谁知魏满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不在乎，直言道：“那倒不是，这假货难用得很，看着好看而已。” 温彤彻底说不出话了。 第11章 差错，猝不及防 娱乐圈的艺人们很忌讳用假货，不但被拍到照片会被群嘲，连带着商业价值也会受影响。温彤早些年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现在几乎能辨别所有大牌的真伪。 至于现在…… 她看着魏满那只快要被磨掉漆的、与原版差的不止一星半点的口红，嘴角还是没忍住抽了下。 这假冒产品连模仿都这么敷衍，她实在想不通买它的理由，于是嘴比脑子快了一步，直接问了出来：“图什么呢？” 魏满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喜欢吧。” “虚荣心？” 夜路走得人比平时焦躁些，温彤嘴又快了一步，说完就后悔了。 两人只不过是临时的上下级关系，戏拍完就散伙，没必要说这种呛人的话。况且自己还是个艺人，万一这话被她拿手机录音下来，日后敲诈自己该怎么办？ 察觉到气氛有些凝固，温彤率先出声，打算打哈哈将话题糊弄过去。魏满也顺势将口红合上递过去，笑了笑，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她的话。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车上这两个醒着的人免不了有些尴尬，纷纷闭眼装睡。 到地方时天已经黑了，公司大楼灯火通明，看着十分气派，艺人团队进了大厅后，才迎上几个公司内部前来接待的员工。 温彤跟随她们去往楼上休息室，转头嘱咐几个助理广告拍摄前可以先自己四处逛逛。去晚宴布置现场凑个热闹什么的。 魏满心照不宣地和她对视，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比起刚刚那个小插曲，她还是更在意晚宴，毕竟这可是不可多得的长见识的大好机会。 众人一散，她便挥手告别了同行的其他助理，拎着小包晃悠进洗手间补妆。 与此同时，另一侧洗手池的隔间里，许溢舟擦着手从里面走出来，对旁边等待自己的贺东示意了一下。 贺东看着他对着镜子整理发型，忍不住嘲笑：“大少爷精致成这样怎么也不记得带个助理过来。” 许溢舟没工夫搭理他，收拾完自己便低头查看手机信息。 他的某个朋友因为某种关系被塞进这家公司的艺术总监身边当学生，这是那个朋友第一次负责晚宴，于是他理所应当的被邀请过来捧场。 许溢舟对这种社交性质的活动并不是很感兴趣。而贺东出道早，有些知名度，是本场宴会的特邀嘉宾，不能一直陪他一起混时间。 于是，许溢舟向工作人员要了自己的座位表，打算等个半场下来就溜走。 活动还在筹备阶段，嘉宾席几乎没人，许溢舟挑了个离音响稍远的角落，趁着场地灯光昏暗，掏出手机放电影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零星来了几个人，隐约传来不间断的交谈声。 许溢舟对场面式的寒暄向来没有兴致，他默默拉高口罩，提高了手机音量，奈何谈话声还是透过耳机传进了耳朵里。 是几个女生在向男明星要签名，恰逢电影播到留白处，女生们的声音无比清晰： “你也是受邀来这里的演员吗？” 许溢舟握着手机的手停顿了会儿，然后突然抬眼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妆容精致的小白脸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座位上，正面带营业式微笑轻声跟身旁的女生们说着话。即使光线昏暗，许溢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的脸。 ——魏满。 这个刚还打电话给自己请假、装模作样的人，此刻就站在不远处，带着一身精致的装扮，说着熟悉的搭讪的话，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几人简短聊了几句，男明星将手中签好的名片还给她们。许溢舟旁观了会儿，没有起身，只是默默将口罩摘掉，端着手机的手也放了下去。 场地在调试灯光，视线忽明忽暗。 其实他们离得不算远，只有几个座位的距离，有好几次魏满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望向这边，许溢舟以为她看见自己了，但随后，她又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移开视线。 男明星很会营业，他知道这种场合的工作人员可能会混进几个有钱人家体验生活的少爷小姐，于是，他很乐意在这些人面前表演自己。 “新歌发售记得支持哦。”男明星笑着摆手。 几个女生起哄，魏满也跟着笑：“好，一定会支持！” 但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搭讪的这个明星是个歌手，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想要人家的签名，万一运气好遇到个潜力股，火了后还能把签名挂在二手平台卖掉。 魏满拿到东西就从谈话中退了出来，很巧妙地躲开不远处投射过来的视线，弯腰缩着身子离开了这个见鬼的地方。 她正心虚着，手机突然嗡嗡两下，一条消息毫无预兆地弹了出来。 魏满心脏快了一拍，下意识看向许溢舟的方向，她早就发现了这人也在这里，并且他一定也看见了自己，所以刚刚只是强装镇定而已。 远处，许溢舟将口罩重新戴了回来，眼睛看着手机，手指时不时敲击一下屏幕，魏满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和自己发消息。 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魏满莫名其妙的就又有些生气。她一面祈求着这人能高抬贵手不跟自己秋后算账，一面又觉得谁让他不早告诉自己原来目的地是这里。 停了两三秒，她点开微信，脑子里瞬间想好了狡辩的说辞。 只是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信息并不是来自许溢舟，而是工作群，说温彤已经做好了妆造，让助理去休息室接她到工作现场。 好像所有的担惊受怕只是自作多情，也许对于对方来说，被员工欺骗不是什么值得大动肝火的事。 不论如何，魏满还是放松了些，指尖轻快地打了个“收到”。 公司承包的场地很大，休息室在三楼，过道人少，也很安静，魏满按照群里发的房间号走到房门口，刚准备敲门，便听见里面传出的谈话声。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人在门外只能听见说话声却听不见内容，指尖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里面的声音也骤然加大。 好像是在吵架。 魏满推门的手一缩，有些尴尬。虽然不知道里面是谁，但外人闯破这样的场合貌似不太好，她便站在门外等了会儿，眼见群里开始催人，才轻轻叩了几下门。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个小缝，一只玻璃杯混着吵架声砰地砸在地面。魏满盯着地上的碎渣，从房外探出头，声音不重不轻。 “温姐，群里催人过去了。” 屋里先是静了几秒，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女人把门推开，魏满这才看清屋内的全貌。 屋里总共就两人，除了给她开门的女人外，就是站在化妆镜前，手扶着桌子的温彤。 这种情况着实让人有些尴尬，但年轻女人却表现出泰然自若的样子，回头说了句：“走吧，小彤。”自然到像是刚刚吵架的不是她们。 魏满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件大衣便被塞到了怀里，女人做完这个动作又指了指身后：“你帮她拿着衣服，还有台本，一起带到拍摄现场。” 魏满慌忙应了句好，回过神的时候，女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温彤的视线盯着女人的背影，目送她走远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余光瞥见魏满，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我经纪人。” 魏满点头，想着这种场景被人撞破本就够劲爆了，便没再追问，没想到温彤竟主动接上了自己的话：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我说她强硬，别人夸她干练，还说都是为了我好，说为了事业都是应该的，她刚对你口气硬了点，你别介意。” 魏满心说我哪敢介意，本就是吃这碗饭的。但看温彤的意思，安慰是假，抱怨才是真，于是也没反驳。 两人来到拍摄现场，刚刚的经纪人何灿果然已经提前赶到了，正在跟负责人说话，看状态并没有被吵架影响到。 和她相比，温彤就显得局促很多，调试灯光时会刻意避免跟何灿对视，见人走到自己身边会装作低头看台本。 魏满也觉得尴尬，所以作为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她干脆站两人中间，借着端茶倒水的功夫减少两人独处时间。 一场广告拍摄下来还算顺利，见人从聚光灯处走来下，魏满忙递过去一件披风盖着她的肩。 “彤姐，结束了吗？” 也许是场地太过嘈杂，温彤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往舞台下面走。魏满以为拍摄结束了，便准备上台收拾零碎物品，没想到半只脚刚踏上台阶，那边便传来何灿的指责。 “收拾什么？这还没结束。” 魏满脚步顿住，回头看温彤，温彤没什么反应，垂着头看台本。 没人说话，负责人听见这边的动静，搓着手有些为难，不少人偷偷抬头瞄向这边。魏满等了会儿，便再没有搭理何灿，替温彤收拾聚光灯下的物品。 “我是明星助理，不听别人使唤。”魏满解释，视线扫过何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她对自己态度不好，魏满收拾的速度格外快。 她这样做，就做好了何灿会发火的准备，但何灿只是放下手中东西，走向温彤：“我们谈谈。” 温彤不动，她又说：“别耽误其他人时间。” 这样一句话压在上头，温彤想拒绝都难，等两人走远，周围的人小声聊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这是，吵架呢？” “不应该啊，我刚看了台本，温老师的部分已经拍完了。” “可能临时加了新的？然后闹脾气呢，你们管那么多干嘛。” “等着下班啊，你不想趁着晚会前多拍几张明星的照片吗？” …… 魏满没什么表情，这些事与她没有关系，她只需要等通知、以及思考一会儿的晚宴要吃点什么就行。 温彤和何灿的聊天时间有点长，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助理从二楼慌慌张张地跑下来，对着摄像机旁问：“谁是温老师助理？你们艺人被烫伤了，你们去买点药送到二楼去。” 这句话着实让几个被带过去的助理震惊好久，拍广告的重要场合，艺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被烫伤？但工作人员没多解释，通知到了就急匆匆离开。 魏满从包里翻出烫伤药，这是她一直放在药箱里备用的，没想到真能用上。 她小跑到二楼房间外，门没关，她轻轻敲了敲。屋内比想象中安静，何灿双手环臂坐在沙发上，温彤坐在化妆镜前，一只手扯着裙子的吊带，防止它触碰到伤口。 乍一看，温彤这幅样子十分窘迫，但她却并没有露出难为情的样子，看见魏满进来，还对着她笑了笑。 烫伤处在后背偏左肩的位置上，魏满扫了眼桌上的卷发棒，明知故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不小心烫到了。”温彤笑笑。 “发型师也太不小心了。”魏满又说。 温彤没有说话。目光看着镜子中的某个地方，任由魏满给她上药。 伤痕比较长，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中间已经变成了深红色。魏满小心涂抹着药膏，有些为难地开口：“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咱们这也没有专业的医生，万一以后留疤怎么办？” 温彤沉默着，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魏满只好偷偷看向镜子里的何灿。 从魏满进这个房间开始，何灿就一直在回消息，对这里的事置若罔闻，直到魏满说要去医院，她才抬起眼皮看向这边。 “广告拍好再去，先给她简单处理一下。” “我拍不了了。”温彤很快回答。 也许是错觉，她说这话的时候，尾调上扬，有些得意。 “可以拍。”何灿放下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伤的地方可以p掉，不会影响效果。” “图可以p，但我现在抬不了手，没办法按照要求做动作。” “那就拍成静态的，后期制作可以弥补回来。” “我说我手抬不起来，意思是没办法拍，不管是照片或者视频，都没法拍，听懂了吗？” “约定的合作完成一半，你想让合作方说你闲话？” “没人会说我，我的部分已经完成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嘴，隐约有吵起来的架势，魏满脑袋疼，想着这得耗到什么时候。这时，她突然看到了沙发一角放着的海报。 那是一张半成品的海报，没有文字标注和说明，只有女演员身穿礼服、背着身子举着品牌方产品的效果图。 魏满想停止她们的争执，于是没话找话，大声打岔：“何姐你坐着海报了，这是重要的东西吗？别弄坏了。” 何灿随手把海报放在一边，并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 第12章 突变，意外收获 魏满又接着自己的话茬问：“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啊，我看着和温老师的礼服有点像。” 这岔打得着实有些生硬，但何灿出乎意料地回复了她：“这就是一会儿要拍的广告的效果图。” 人家既然回答了，魏满只能更加认真地看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侧脸的线条，与之相比，品牌产品比例很大，几乎占据了大半张照片。 魏满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广告的前一阶段有拍演员的正脸，单凭这一个镜头，没有人会知道演员是谁。 于是她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反正就剩这一个镜头了，还是背着身子的，不如找个人替温姐拍，后期p一下应该看不出来。” 魏满不是真的认同自己提的这个意见，甚至刚说出口她就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她只是想开个解决方案的头，让两人知道与其吵架还不如想想办法。 但魏满没想到的是，两人对于这个提议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温彤转过身，眼神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知道拍广告是什么吗？怎么可能随意一个人就行？品牌方和艺人是有合约在身的，就算看不到脸，艺人的身体也可以被随意替换吗？” 魏满有些慌，看温彤的态度，自己怕是触碰到了她的雷区，毕竟当她助理这么久，还没见过她用这种严肃的语气。 魏满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随口一提。” 她又觉得自己该媚老板，于是顺着她的意思道：“我也觉得，怎么能随意让人帮这种帮呢，谁会做这种没有道德的事啊……” “可以试一试。”何灿说。 “？”魏满屏息了一瞬，看向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经纪人，一时确定不了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试一试吧，反正你也不想拍，总不能真让公司赔钱。”何灿的视线从温彤那张诧异的脸上移开，然后看向魏满：“你把公司给她配的助理都叫过来，现在没时间找别人，自己人好打发。” 魏满握着手机，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看了温彤一眼。 “不用看她。”何灿说：“你是剧组的助理吧，你的工资是剧组发的，剧组的资金是公司投资，所以直接听我的就好。” 这场荒谬的选拔在二楼休息室进行，一共就五个人，两个助理并排站着，何灿坐在沙发上，温彤一言不发地坐在门口，视线盯着这里。 魏满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后脑勺凉凉的，她默不作声往里缩了缩，在这场尴尬中率先开了口：“何姐，这是不是太儿戏了，我觉得选别人还不如您再劝劝温老师。”她小声说：“要不我去劝她试试？” 何灿没开口，围着助理们绕了一圈。 其实就算何灿不选人，这种活也没人愿意接。给明星当背替？吃力不落好，演员替身至少有署名，与这种商业性质的广告拍摄不同。 果不其然，在知道何灿目的之后，几人纷纷露出难为情的表情，配合得也不情愿，眼看要陷入僵局，房门从外被轻轻叩了几下，两个工作人员捧着礼服问：“温老师在忙吗？” “送衣服的？放这儿就行。”何灿冲她们点头，指尖示意了下。 紧接着，一件挂着钻石的黑色礼裙被捧过来放在桌面，裙摆随着放下的动作向下滑落，魏满离得近，顺手接住了。 礼裙表面光滑清凉，摸起来像绸缎。但魏满不知道绸缎摸起来什么感觉，她脑子一闪而过的只有这一个形容。 她愣了会儿，随后把裙子放还回去，工作人员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随后礼貌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人家就站在桌旁，不需要自己多手。 魏满有些尴尬，视线好不容易从那件衣服上移开，又好巧不巧和何灿撞了个对眼。 何灿似乎是没发现她的窘迫，移开视线上前查看礼裙，等工作人员走后，转身拍拍魏满的肩：“你去试试这件衣服。” “什么？”魏满回头，表情诧异。 两人离得近，她当然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要努力克制住面部表情，才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句。 何灿重新说了一遍，这次魏满没再装听不见，也不敢有过多的表情，默默抱着衣服去了后面更衣室，路过温彤时，魏满低了低头，没看她的眼。 进了更衣室，魏满放松下来，把裙子舒展开挂在展示架上，开始懊恼自己进来的匆忙，没带手机，不然可以多拍几张照片留念，还能发给苏涵玩猜价格的游戏，不过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衣服值多少钱。 正发着呆，更衣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同来的两个助理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何姐让我们来帮你。”其中一个助理解释完，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啊？到底是怎么闹成这样的，晚宴都快开始了，要是参加不了，那我们加班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另一个助理安慰道：“你小声点吧，这屋隔音一般。不过魏满，你真要替温姐接这活啊，我可从没听说过这活儿还能找替身的，你不得要点工资吗？” “你就想着工资！她们闹矛盾让别人救场，这剧组生活才刚开始呢，你该担心的是会得罪温姐……” “这话说的，那拒绝不就是得罪何总吗？” 两人喋喋不休的时候，魏满已经将礼服套在了身上。 衣服没有想象中难穿，不需要助理帮忙，和所有便宜裙子穿法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裸露的区域较多，尤其是后背。 穿好后，魏满对着镜子欣赏自己。 不是为自己筛选的衣服，穿在身上却意外的合身，整体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停在后背处看了看。 “嘿，别说，你穿上还挺好看。”助理感叹道：“还是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你说我穿上是不是也是这个效果？” “哈哈哈去你的，真谁穿上都一个样，那谁当明星都可以喽！” …… 几人从更衣室出来，魏满掂着裙角，有些不好意思，不料何灿一眼没看她的正脸，只让她背过身去。 “衣服有点大。”何灿啧了一声，即使不看她，魏满也能想象出她挑剔的眼神来。 “背挺直……” “肩膀别端着……” “头侧一点……别侧这么狠！露一个轮廓就行，不要让我看见你的五官……” 魏满绷着身子，全身发酸，不知过了多久，何灿才说：“行了。” 她没说满意或不满意，只是对着魏满淡淡吩咐：“一会儿就保持这样的效果就行，唯一不同的就是左手要托着品牌产品，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先去沟通一下，再带你去拍摄地。” 何灿动作麻利，领着两个助理风风火火离开，直到房间安静下来，魏满还有种不真实感。 什么意思？这是用我了？ 想到这则广告也许会出现在电视、手机、或是商场大屏，即使没有署名，没有工资，魏满还是激动起来，哆哆嗦嗦拿起手机，正要对着镜子拍几张留作纪念，身边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你真想拍这个？” 魏满手一抖，发现她竟然忘了事情的主角——温彤还在这里，并且就坐在角落处望着自己。 事件突然，发展又幽默，明明自己是以温彤助理的身份来到这里，本意也只是想见见明星，混一顿饭吃。谁能想到她现在穿上了温彤的礼服，马上还要代替她拍一张广告。 不过她也不想这样，她不知道温彤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点如此抗拒拍摄，就算温彤和何灿有什么矛盾，也怪不到她头上吧。 这样想着，魏满笑了笑，故作轻松：“没办法，我也没法拒绝何总，我只是个小助理，她开了我怎么办？” 温彤也对着她笑笑，姿态反而比刚刚放松了很多，指指她的手机：“友情提示，你最好别拍照，拍了一会儿也会被要求删除。” 魏满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替拍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她魏满没后台没门路，找不到任何勒索的机会，何灿也不会留这种证据给她，至于其他工作人员，何灿会另想主意打发。 这时，原先的两个助理一前一后走进门，看着魏满：“走吧，何姐让我们接你过去。”说完这话，她们不约而同看见了一旁的温彤，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温彤倒没说什么，甚至主动朝她们微笑示意了下：“去吧，工作愉快哦。” - 因为拍摄范围小，所以魏满没有做过多的打理，只是把头发盘了上去，并按照要求戴上了口罩。 她的发质好，体态也不错，在前往拍摄地点的过程中，甚至吸引了不少参加晚宴的人的围观。 “这是哪个明星啊？” “不知道，看不见脸，管她呢，拍到就是赚到！” …… 有人凑过来围观，有人举着相机拍她，魏满余光扫过稀疏的人群，攥紧裙边，嘴角翘了翘。 还真，挺像那回事的。 一张照片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拍，何灿对她除了严格之外，又比对温彤多出一丝冷漠出来。魏满想，毕竟她们这是第一次交集，自己只是个临时工，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如果说何灿顾忌着温彤跟自己的合作关系而对她有所让步的话，魏满就没有任何让人有所顾忌的理由。 不过也没关系，这样已经是赚到了。魏满低了低头，让口罩覆盖的区域大了些。 第13章 拆穿，重头再来 返程时已经很晚了，因为刚刚的两个小插曲，魏满没有很好的享受宴会的食物，甚至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拍照。 不过好在回程时没有跟温彤坐同一辆车，避免了不少尴尬。 到酒店时已经接近凌晨，公司助理簇拥着温彤回房收拾用过的器具，温彤十分好心地给她发了个消息，让她不用帮忙了，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忙。 魏满回了个“ok”，又附带一个极其可爱的表情包。她很开心温彤没有受这次意外的影响，她还要在剧组工作这么久，不想得罪老板。 这种窃喜的想法刚冒头，酒店电梯便叮的一声响，随后，电梯门打开，许溢舟出现在电梯门后。 他穿了西服打了领带，看样子也刚刚回来，也许是魏满心虚，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比刚刚宴会偶遇时更加冷漠一点。 许溢舟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眼看电梯门即将合上，魏满定了定神走了进去，她调整得很快，对于狡辩这种事，她可谓是信手拈来。 没什么好解释的，撒谎看病却被人当场抓包，不论怎么狡辩都只会起反作用，所以只需要道歉就好了。 “对不起老板！今天温姐让我陪她去参加广告拍摄，因为公司的助理都是生人，温姐用不惯，所以只有我能陪她去。我怕你生气所以只能找个借口推辞，以后不敢了！” 魏满还是没忍住撒了谎，她打算先稳住对方，然后随机应变。 但许溢舟的态度似乎和她预料的不同。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追问，甚至自从魏满进了这个电梯，他就没回头看过魏满一眼。 “知道了。”许溢舟说，语气很平静，像是对陌生人那样的漠不关心。 这一番对比，就显得魏满很自作多情。 解释了这么多，合着人家压根就不在意。 电梯到站，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魏满跟在后面，不放心地追问：“许老板，你真的原谅我了？” “小声点。”许溢舟答非所问，回头比了个嘘的动作：“大晚上的，别人都睡了，明天还要工作。” 魏满便小声念叨，道歉的诚意拿捏的很足：“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骗你，我以后一定认真工作……” “滴”的一声，房卡亮起，门被拉开，许溢舟抵在门口，学着她的样子小声问：“怎么，要跟我进去解释吗？” 酒店暗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瞧着眸色比平时更深，话里的意思真假难辨。 “不了吧，现在太晚了。”魏满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低头看表，再抬起头时，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魏满在一片寂静中沉默好久，动了动酸掉的手臂和腰，后知后觉这家伙看来是被气得不轻。她纠结了一路，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完，点开微信决定再好好解释一下。 毕竟错在自己，万一对方把自己开了可怎么办？她还指望着许溢舟拿工资呢！ 这样想着，她点开微信，花费十五分钟编辑了一段话，有更加诚恳的道歉、有添油加醋瞎编的说谎原因，最后以“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进行华丽的收尾。 长长的一篇小作文，魏满越看越满意，心想怕是连挑剔的hr都无法拒绝自己。 结果点击发送，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在小作文的正中间。 完蛋。魏满只觉两眼一黑，脑袋砸在被子上，被弹得颠了颠。 - 第二天开工在下午，魏满起得很晚，洗漱完，望着镜子里自己的一双熊猫眼，只觉得对昨天发生的一切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绸缎般丝滑的礼服像是根本没从她身上脱下来，耳边的窃窃私语是那么真切， “那是哪个明星啊……能要签名吗……快拍快拍！拍到就是赚到……” 铃声把她的美梦打断，魏满一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飞。 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再一看来电显示，手机彻底飞了出去，砸在镜面发出砰的一声响。 魏满慌忙扯过纸巾擦拭屏幕，接起电话，夹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健康作息、早睡早起、晨跑锻炼完吃过早餐的样子：“妈妈，怎么啦有事吗？” “小满，在干嘛？”电话那头的钟简问。 魏满看了眼表：“在宿舍呢，马上就上课了。”她没有忘记自己最初来樊城的目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叫幌子。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钟简叹了口气：“我见你去了一阵也没什么消息，所以那天和苏涵的妈妈唠嗑时提到了你们，听苏涵说，你在那里打工似乎并不顺利……” 钟简欲言又止。魏满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坐在床边，望着窗外不出声。 “所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找了其他的工作。”魏满扣着被子的一角：“反正都是打工嘛，我想着没什么不同，也就没说。” 她害怕钟简追问到底，不知为何，她对现在的工作有些难以启齿。 梦想太大会被说成幻想，会被说自不量力，会听到来自各类人表面是劝说实则是嘲讽的话。不然好好的代课老师不做，非要来这儿做什么助理？ 但还好，钟简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提醒她注意安全。聊天最后，钟简提醒：“高考成绩快出来了，你到那个时候就回家吧，实在想打工挣钱就找个离家近的工作，我们也放心。” 挂掉电话，魏满有些发蔫，她废了好些时间整理好情绪，把心思重新放回到剧组上面。 许溢舟删了她的好友，估计是被气得不轻，不过删就删吧，她不打算重新将这位少爷哄回来。接下来的日子，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只要当好自己的助理就行了。 说道助理…… 魏满点开微信，往常有拍摄任务的时候，温彤总会提前给她发消息告诉她要带的东西，方便她提前准备。 可今天，眼看快到中午了，手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中饭过后，魏满照常准备开工，却意外收到了温彤的微信消息：“小满，今天下午不忙，你不用跟来了，就当放一天假吧。” 魏满捏着手机看了半天，隐约觉得不对，回复道：“没事，温姐，我去了就当帮忙了，万一有用到我的地方呢。” 发完这句话后，她没立刻出门，因为她想，温彤也许会想出别的理由回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温彤还是对她有不满的地方。 只能是因为昨天的事，除此之外，魏满想不到任何自己出错的地方。 屏幕不间断地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魏满也没闲着，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解决办法。 她要找温彤诚恳地道歉，说自己不应该听取何灿的替拍建议，然后追问那则广告是否因为这次意外出现了什么事故，最后，如果有需要的话，她愿意给何灿通话表明自己的立场，虽然对方可能已经忘了自己。 对，温彤昨天被烫伤了，今天拍戏一定会影响发挥，她可以把烫伤膏带过去。 温彤一定用不到，不过这可以表明自己的心意。 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圈，紧接着，温彤的消息发了过来： “不用了小满，昨天从公司过来的助理还没走，可以让她们替你一天，正好向我交代一下后期工作安排上的事。” 果然是这样。魏满不相信这个说辞，温彤一定是受昨天事件的影响。 想到自己有被炒鱿鱼的风险，魏满收拾好自己，等午饭过后便上楼去温彤房间，结果还是来晚一步，打扫卫生的小助理告诉她，下午排班比先前早了半小时，温彤已经出发去片场了。 魏满咬咬牙，叫了辆出租，一个人去了片场。 赶到片场后，拍摄已经开始，温彤在第一场戏，魏满在旁边等她。好巧不巧，她居然看见了好久不联络的程好，许溢舟也在，坐在小马扎上，戴个墨镜撑个伞，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程好是许溢舟的助理，既然许溢舟删了自己，那想必程好也不会再和自己联系。 魏满移开视线，没有多余的经历再去管这两个人，眼下当务之急是找温彤道歉。 但她没想到，程好竟主动朝着她打起了招呼。 “噗呲噗呲——”程好躲在房车后夸张地向她招手，这个角度不会被许溢舟发现。 魏满对他摇摇头，两分钟后，她实在忍受不了程好几次三番夸张的招手，还是走了过去：“有事吗？” “你问我有没有事？”程好表现得比她夸张：“我还想问你出了什么事呢！” “什么意思？”魏满正烦着：“有话直说。” “你是不是惹许哥不开心了？” 魏满看着他点了点头，没过多解释，一副是又如何的样子，她实在见不惯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那你可倒霉了。”程好略有惋惜地叹气，故作玄虚：“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就是他把我拉黑了吗，你也可以拉黑我。”魏满呛他，可能是声音大了，前面的许溢舟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他戴着墨镜，魏满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表情。两人对视过后，魏满心虚地向房车后躲了躲，有些懊恼自己刚说的话。 不论如何都是自己有错在先，别人怎么拉黑自己都行。 何况她只是想怼程好而已，但刚刚那番话，却显得她像一个蛮不讲理只会乱发脾气的人。 程好在一旁煽风点火，手指竖着放在嘴唇前：“你可小声点，让许哥听见怎么办？”明明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没比魏满小多少。 魏满不说话了，视线远眺向温彤那边，看到拍摄已经结束，她总算像找到借口似的，从这里离开小跑过去。 “温姐——”魏满喊了一声，她刻意没擦额头上的汗，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狼狈一些。 温彤看见她，表情明显惊讶：“小满？你怎么跟来了？” 魏满没回答这个问题，从包里掏出烫伤膏，笑道：“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毕竟是我的工作，一个人留在酒店休息，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将药递出去，温彤没接，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去房车说吧。” 两人来到房车，魏满还在思考自己的说辞，先道歉、再恳求……流程刚在脑子中过了一半。温彤温声打断道：“你不用这样，天这么热，你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帮。” “工作嘛。”魏满回答，待房车上的人都离开后，她张了张嘴准备说话，不料温彤率先一步开口。 “热坏了吧。”她递给魏满一瓶冰水：“既然来了就在车里休息吧，晚上收工一起走，打的这么贵，你第一次打工，别花这冤枉钱。” 魏满笑着接过水，听她语气挺好，便胡乱扯着话题：“谢谢姐，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打工呀？” “我专门去项目经理那儿问了你。”温彤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欲言又止。 魏满的笑容僵了一下。 “专门问”。这三个字的待遇可不低，但往往在两个极端，就比如说上学时值得老师“特别关照”的学生不是最好就是最坏。 没想到她魏满第一次工作就能有这种待遇。 “姐，昨天的事是我冒昧了，我……” “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温彤打断：“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放你假是因为许溢舟那个事。” 许溢舟？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魏满第一反应是“老师”之间互相打小报告传递情报，比如一个学生某个学科的作业没完成，那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会知道，并格外关注这位学生在自己那门学科的情况。 转换一下思路，就是许溢舟记着自己骗他那回事，所以告诉了温彤，让她防备着自己？ “是，他那件事是我的错，我认。”魏满几乎是立刻接上话：“但您不用担心，我是您的助理，我永远都不会做欺骗您的事。” “但你已经做了。”温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出的话却犹如一枚惊雷，炸得魏满半天开不了口。 第14章 助理，峰回路转 良久，温彤继续道：“你跟他、以及他的助理有交易，对吧？但是似乎是因为工作冲突，导致你们发生了一些矛盾……” 魏满的脑子已经乱了，半天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的谎多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编过哪种话，她也不知道许溢舟向温彤透露了多少。 魏满一向机灵，从没露出这样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表情。温彤看着她，有些心软，干脆也闭了嘴，等她一个人缓过神。 “是。”魏满艰难开口，挤出一句：“但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你充其量只算我的临时助理，在外接私活我不管……”温彤说：“甚至员工为了请假说点小谎，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在意的是，你们之间的矛盾，貌似还包含你为了一些小钱而出卖他。” 艺人最忌讳这个。不用温彤再开口，魏满便知道，她触碰到了这个职业的雷区。 除此之外，她还震惊于许溢舟这次拉黑她不是警告，而是要彻底地切断和她这个人的联系，甚至把她们之间的所有恩怨都告知了旁人。 她不说话，温彤当她是默认了。 休息时间不多，车外很快传来助理询问催促的声音，温彤站起身：“这个点最热了，你既然来了，就等结束后一起走吧，今天不会太晚，你…你可以先在车里等。” 最后一句话说得迟疑，魏满知道这是客套话，很上道地摆手拒绝：“不用了，谢谢温姐，我去外面树荫下就行，今天只是晒，倒不是很热。” “那也行。”温彤舒了口气就要推门出去，魏满叫住她。 “温姐，那明天，还需要我过来吗？” 温彤推门的手顿了下，含糊道：“再说吧。” - 今天的太阳其实很大，魏满躲在树荫下，不一会儿额头就起了薄薄一层汗。 前面拍摄还在进行，是许溢舟的戏份，看出来他拍摄得不太顺利，副导演围在旁边，满头大汗眉头紧蹙，又不得不压着声音跟他讲着什么。 明明很正常的场景，魏满却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笑了下。 之前自己怎么没看出来，这种导演都要压着脾气说话的人，自己竟然敢去招惹。 刚在温彤房车里，她被对方说的话惊到，来不及想那么多，错过了辩解的机会。现在仔细想想，温彤说自己出卖他，其实说得不对。 除了这次撒谎拒绝许溢舟，她只做了一件不利于许溢舟的事，那就是为程好出谋划策。但她向程好提建议的时候，两人还不是老板与助理的关系，所以“出卖”自然也不属实。 那么只能是许溢舟添油加醋，而自己一时紧张忘了解释。可惜了，要是现在重新提起这个事，估计温彤也只会觉得是她不仅没有反思自己，而是想着怎么狡辩吧。 拍摄重新开始了，魏满托腮继续旁观，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场经过导演亲自指导的戏并没有比刚刚强上多少。 她又看向许溢舟，这人今天换了妆造，戏服更加修身，比起往常更显英气，他的那张脸，还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腻。 魏满多看了几眼，就当是物质损失的精神赔偿费，然后站起身准备走人。 她回到了酒店，用最省钱的娱乐方式——玩手机消遣了一整天，午饭没有吃，晚饭跟着剧组吃酒店的盒饭。 她认真思考了，当初是项目经理招她进来的，就算辞退，也该由经理正式通知她，而不是温彤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所以，她肯定要在这儿继续住下去的。老板给出的借口是放假，那她就真当成放假也未尝不可，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一连几天，温彤没有再联系她，经理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魏满成了混在酒店的免费租户，跟着剧组吃酒店的免费早晚饭，早睡晚起，一玩手机就是一天。 终于，在酒店躺尸的第五天，魏满终于收到了项目经理的电话。 她望着那串熟悉的数字，内心久违地平静下来，终于尘埃落定了，她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这个浑水摸鱼的人。 她接起电话，静静等待着对方开口。 “是魏满吗？”电话那头说：“你工作上调度的事，你负责的演员对你说了吧。” 魏满深吸一口气：“是。” “行，那我把调度后的演员微信发给你，你们自己联系。” “……” “什么演员？”魏满懵了。 “你不知道？你不是说都对你说了吗。”电话那头声音很急：“温彤离开后，剧组给你分配的新的演员。” “温彤要走？”魏满在震惊之余从话中挑到了重点，这一次，对面没有再回复，撂下一句“自己去问”随后挂断了电话。 魏满愣了好久，好消息是，她貌似没有收到辞退通知，坏消息是，她在酒店躺尸的五天，剧组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不一会儿，经理将新的微信号推给了她，魏满点开一看，脑袋瞬间疼了起来。 望着熟悉的头像熟悉的名称，魏满脑子里冒出四个字，真是阴魂不散。 这位剧组安排的新演员，她未来的老板，正是昨天才将她拉进黑名单的许溢舟。 “给你微信你们私下联络就行……” 这句话环绕在她耳边，魏满笑了，开什么玩笑？这人估计现在并不知道自己被安排给他当助理，不然早把她拒了，想到这，魏满又开始头疼起来。 除了睡觉，许溢舟很少留在酒店，留下的日子也大约是他心情不好懒得跑出去，就比如说今天。 因为上午的戏份，他刚被导演不是那么委婉地教导一番，并约他晚上一起吃饭聊聊天。 果然，在饭桌上，导演温和地问他为什么想要当演员。 许溢舟不想同他打太极，也知道自己这些天表现一般，便直说是他爸将他送到这里锻炼。 导演听完之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说出的话让许溢舟觉得自己能难受半年： “那还真奇了怪了，像你们这种家庭，不都是把小孩留在身边培养，子承父业嘛，你爸怎么想那么开，愿意尊重你的意愿，让你干你想干的事呢？” 许溢舟听完脸便绿了，沉着嗓子打断：“我不喜欢干这行。” “你不喜欢？”导演更诧异了：“你不喜欢送你来干嘛？”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模样精致的小少爷除了外形适合当演员，在专业方面可谓是一点天赋都没有，所以除了自己喜欢，长辈宠着愿意给他开后门外，实在想不出任何他来到这里的理由。 许溢舟默默压下一口酒。 他大学时期的专业的确是工商管理，身边的同学也都是一个圈子的。那时候心高气傲，一个晚上便制定了未来十年的路线，何时毕业何时创业，何时偶遇良缘结婚生子。 他又觉得人生不能太过顺利，连创业中途遇到的困难以及自己如何艰苦地克服都想好了。 万万没想到，别说创业未半，他从开头就崩殂了。 感慨一声，许溢舟又默默压下一口酒，之后便是导演叮嘱他既来之则安之，专注于剧本别总想着往外跑，一场饭局下来在他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散场后，他在夜色中站了很久，天空没星星，月亮也被挡在层层阴影后，像是要把他的希望堵死，连个念想都不给他留。 许溢舟有些恼火，低头看微信，想着联系哪个狐朋狗友出去发泄情感，结果一个二个的都说没时间。 其中贺东调侃得最狠：“怎么了兄弟？事业不顺连个陪你的人都没有？” 许溢舟看着这条信息，忍着把人拉黑的冲动回了个滚。 他灰头土脸地回到酒店，打算早点睡清霉运，刚一出电梯门就看见自己房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背贴着门，双手举着手机，垂着头不知道在干嘛，许溢舟眯着眼，走近才看到她淹没在阴影里的侧脸，是几天没见的魏满。 还真是冤家路窄。 “在这等我呢？”许溢舟喊她，在离门两米的位置站定，背挺得笔直，有种居高临下的意思。 几天前冲魏满的顶头老板告状时，他就做好了这人会来找自己要说法的准备，但却一直等不到，他还以为魏满自知理亏收拾包袱溜走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 “怎么，这是助理当不成来酒店应聘保洁了？”许溢舟背着手，歪头冲她不怀好意地笑：“保洁可不是撒撒小谎就能胜任的工作，不太适合你吧。” 吃炮仗了？ 魏满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她等人等得有点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人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主要原因是，她背靠着门玩手机，一只腿撑得太久，已经全麻了，只能用手扶着门站起来。 “哦呦，改策略了，这是要跟我演苦情戏吗？”许溢舟觉得有意思，弯腰看她，表情俨然是一副期待的样子。 “……”魏满跺了跺麻掉的腿，自动忽视挑衅的内容，微笑道：“您这话说的，我自己的错自己承担，哪敢找您要说法……那个，你站这么远干嘛？” “我看你在我房门口守我，还以为要跟我干架呢。”许溢舟无辜道。 说完，他走近了几步握着门把手，刷卡后将门推开，魏满伸过去一只脚挡着门缝，扒着门欲言又止。 “干嘛？” “我想找你聊聊。”魏满一改往日作风，试图让这人发现自己坦诚老实的一面。 “哦，不过你总是喜欢大晚上来堵我，说实话挺吓人的。”许溢舟摸摸下巴，思索道：“仔细想想，咱俩认识前你就喜欢盯着我看，谁知道是不是见色起意什么的。综上所述，咱俩免谈。” 说完就要关门，魏满死皮赖脸地扒着门框不放：“哥，好歹给我说两句话的机会，你微信拉黑我，现在连说一句话都不行了？” 她戏瘾上来一时没把控住，模样仿佛马上要脱口而出“你个狠心的男人”一般。 许溢舟瞳孔骤缩，以一种“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的样子看着她：“你又想干嘛？你是不是知道这里有监控？不然……”不然为什么说这样令人误会的话？ 虽然是晚上，但酒店被剧组承包，来来往往的全是剧组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拐角或电梯出来。 四周环顾一眼，许溢舟叹气：“你来找我求情？已经晚了，我劝你尽早找个别的工作，别在这耗着。” “我不是。”魏满坚持：“让我进去，或者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许溢舟笑了：“绕来绕去还是想加我好友，行，本来我是不收狂热粉的，给你开个特例吧。” 酒劲上来，他想起导演说的话，没正行的开着玩笑：“以后火了还能向我要签名。” 他说到做到，掏出手机当面解除了魏满的黑名单：“现在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