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槿州差点睡着的时候,他的电话就响了,瞥了一眼,是李焱。
他盯了两秒,还是接了。
“槿州,我看新闻了,真的是你吗?”
沈槿州喉头动了一下,呼出口气,:“两个同性恋,睡到一张床上,擦枪走火并不稀奇。”不这么说,沈槿州实在找不出向别人说明他与宋野此刻关系的更好说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他不回避,“没有。”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跟那小子合得来。”李焱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话锋却忽然转直,“槿州......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只是一直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
屋里很安静,安静到沈槿州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深吸一口气,半开玩笑道:“师兄,要是这话你大学那会跟我说多好啊哈哈。” 过去的感觉,终归是过去了。
那头有一下极轻的笑了一下,像是失落里挤出的一丝宽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我还想试试。”
沈槿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有诡异的沉默。
“我明白。”李焱停了两秒,又道,“那你拒绝我,跟宋野有关系吗?”
沈槿州又沉默了,净说些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
沈槿州并非没察觉过李焱的心思。
大学那会儿,李焱对他的好早已越过“兄弟”的分寸。直到李焱交了女朋友、渐渐疏远,他就明白了,对方选择的是“世俗意义上的正常路”。而他不可能拉着任何人去承受异样目光与压力。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的剖白对沈槿州来说是个意外。
可能是人活到某个年纪才懂,逼自己照着别人眼中的“正常”活,才是真正的残忍。
很可惜,沈槿州不会在李焱到了年纪幡然醒悟时,仍原地等他。
沈槿州挂断电话,闭上眼睛,刚刚李焱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竟然无法否认,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三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搞得心跳乱套。
沈槿州按了按眉心,从床沿起身,走到电脑前坐下,还是工作让人省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放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贴着门进来,“我来。”
宋野手里拎着袋子走了进去,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顺着桌面推到沈槿州面前。“呐,给你的。”
沈槿州连目光都没抬:“不要。”
他摸起旁边的水杯,站起身要出去。宋野看他要绕开,先一步把他腕子扣住,“你先打开看看。”
沈槿州不理,仍要从侧边绕出去。宋野就拉着他不放,低头带着点撒娇的意思说:“给你买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打开看看吧。”
沈槿州与他对视两秒,把杯子放回原处,拆开缎带,盒子里一支黑亮如漆的钢笔静静躺着,笔盖上还镶有一颗亮眼的钻石。
他怔了半拍说,“什么意思?” 这牌子他认识,万宝龙的。有些钢笔能抵他一年工资都不止,这一看就不是他承受得起的东西。
宋野别扭地说:“谭鸣说,哄人得投其所好。我看你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支钢笔,旧得都磨花了还用,就买个新的,哄你开心。”
“你为什么要哄我开心?”沈槿州疑惑,“磨花了还能用,我为什么要换?”
“我也不知道,”宋野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看你拉个大脸,我心里难受。”
“拿走,别把钱花在刀背上。”沈槿州轻轻一哂,把盒子盖好放回在桌子上。
宋野喉结滚了下,忽然靠近半步,张臂把他圈住。“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他把下巴轻抵在沈槿州肩头,低声闷着说,“你能不难受。”
近距离的呼吸与心跳,差点又把沈槿州的理智踩碎。他抬手掰开宋野的手指,动作不重,却坚决。
风从檐下穿过,沈槿州忽地意识到胸腔那里有点酸。他一直觉得年纪赋予了他阅历和沉稳,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
可站在宋野面前,第一次,他因年纪有点难过,因为他和宋野处在人生不同的阶段,宋野想要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但这又有什么错呢。
“那你能把礼物收了吗?” 宋野像怕他跑掉似的。
“太贵重了,不合适。”沈槿州把礼盒推回去。
宋野第一次送礼物没送出去,闷着一股劲儿想办法,贵重的不行,那就整点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