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倒水的秦始皇》 第1章 转院 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沈槿州也好久没有休息过了。突然好想吃火锅，今晚要是医院没有突发情况，他准备去吃麻辣烫。 毕竟吃火锅需要很多人，但他在北京没有可以一起吃饭吹牛的朋友。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希望今天给他个顺利下班的机会，不要再被拉壮丁了。 “沈医生，23号床的病人今天出院了，一直说要感谢你，正找你呢。” 护士佳佳笑眯眯地的走进看诊室，边走边帮他宣传：”看着像是想让女儿以身相许，你可快去看看吧。” 23号床的病人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姨，沈槿州是她的主治医师。在她住院期间，只要看见沈槿州就爱拉他聊家常，还问过沈槿州是不是一个人在北京，是不是单身。有备而来啊。 沈槿州怕她喊下去，全医院该知道了，无奈道：”在哪呢，我也需要去跟家属说一下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在护士站呢，你再慢点去那些八卦的姑娘可要把你给卖光了。”佳佳说的姑娘是那群年轻的小护士，最喜欢传八卦了，成熟儒雅的沈医生自然是她们平时八卦的重点对象。 沈槿州走到护士站的时候，阿姨一把拉住他的手，嘴里翻来覆去的表达感谢。 尽情的表达了几分钟之后，画风一转，”沈医生啊，在医院这段期间，受你的照顾，也多亏是你医术精湛，我才能恢复这么快。” 边说还边给旁边的女儿使眼色，让她把水果篮和花塞给沈槿州。 “别别，别这么说，我只是尽医生的责任。” “花我就收下了，水果您就拿回去吧。” “我知道你们做医生都很忙，但是再忙家里也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你说是不是，上次你告诉我你还是单身，可给我高兴坏了。” 阿姨的热情都掩饰不住，都没发现沈槿州现在的脸色有点不对。 “我这个女儿啊，让我自卖自夸一下，长得漂亮学历也高，你们肯定有共同话题。” ”阿姨，我跟你说一下，”沈槿州弯下腰，用只有阿姨听得到的声音飞快的说了句 “我离过婚，还有两个孩子，财产还没分割。” 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是他自从离婚后，面对那些想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人锻炼出来的。 阿姨听完脸僵硬了零点几秒，又立马恢复了正常，姜还是老的辣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赶紧让女儿把花塞给沈槿州之后，又说好像有点事要先走了，再次感谢沈医生，就拉着女儿飞快的走了。 从头到尾阿姨的女儿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来快相亲上的帅哥就这么飞了。 看着阿姨走后，他松了一口气，抱着花走回看诊室。边走边想着今晚要是吃了麻辣烫，过后要泡点陈皮山楂水刮刮油。 凳子还没坐热，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第六感告诉他，下班无望了。 “沈医生，急诊那边说送来了个人，是坠楼还有口气。” 护士跑进来告诉他这个噩耗。 还没走到急诊门口就听见了有人大喊大叫，本来就不悦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了。 “医生呢？医生呢？救人！” 他看向担架上那人，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血肉模糊，十分触目惊心。 “送到抢救室。” 当他刚想转身准备离开，一个及其嚣张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是刚刚那个吵闹的源头。 “你给我听清楚了，必须把人救活。” 男人指着沈槿州，像在跟下属下达命令一般，抬头的时候露出了一张非常帅气并且嚣张的脸。 沈槿州心想，这个年轻人的卖相去当明星都绰绰有余，可惜了气质太混蛋了。他眉头一拧，转过身正视对方，不由自主地就宣泄出了对加班的不满。 “如果你想闹事，我会直接报警。” 护士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虽然平时经常面对医闹也是麻木了，但是这人的体格还是让人胆寒。光凭这双腿的长度，这人的身高得超过一米九，体型壮得像头牛，会一拳把沈医生打晕过去的那种。 那人像是没料到这个白大褂敢这么顶撞他，盯着沈槿州的脸零点几秒后，打了个响指，就往后退了半步，让堵在门口的几个混混把空间让给医护人员。 原来是个流氓头子，难怪看起来那么混不涩。这是沈槿州对面前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沈槿州是四川人，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典型的读书人社会精英的形象。 他毕业后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成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做了几年主治，再转岗主刀。从最开始的普外，到后来参与脑外的复杂手术，他一路走得又稳又快。他曾一度以为，只要肯拼，肯钻，肯研究，哪怕在省级医院也能做出一点东西来。可现实是，资源的限制、行政的僵化、研发条件的滞后，就像三面墙，把他死死困在原地。 他研究脑机接口的项目已经好几年了。团队小，经费少，最终那篇论文能发表并获奖，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结果了。但他没想到的是，那篇论文居然会被北京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看到。 那位院长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话不多，诚意却十足：“你是做研究的，不该困在小地方。来北京吧，我们有设备、有团队、有平台，只缺真正懂研发的人。” 沈槿州犹豫了。 不是不动心，而是放不下。他父母都在老家，工作稳定、收入可观，周围的同事朋友也都羡慕他“医生里混得算不错”。跳槽到北京，意味着一切要重来，资源人脉，他得全部从零开始。 可他也知道，机会这种东西，一旦错过，就真的没有了。 这事他前前后后考虑了一年。他去了趟北京，实地看了那间实验室，参观了他们的设备，见了负责项目的主任。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了决定。 ——他不想被困住了。 现在来北京已经好几年了，工作不轻松，压力也远比四川大。他几乎每天都在写材料、跟进临床试验，有时候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但他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活了起来。 大约半小时后，沈槿州终于从急诊室走了出来，他解下脸上的口罩，目光落在等候在门外的宋野身上， “病人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出血已经控制住了。但还没完全脱离危险。” 话还没说完，像是知道对方会做什么一样，立马补了一句。 “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流氓头子闻言，对着沈槿州邪魅一笑，“我不会打扰他休息的，我比你还想他好好活着。” 说完转头就命令那几个随行的小混混要寸步不离地盯着刚推出手术室的那个人。 沈槿州觉得压迫，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淡声说：“医药费会有专人跟家属对接。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没事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这番话显然不把这些社会人的嚣张放在眼里。 “家属！你说的没错，家属，我这就把他的家属给你带过来。” 流氓头子突然眼睛一眯，嘴角上扬，漏出了个欠揍的虎牙，仿佛沈槿州刚刚说了一句什么让他茅塞顿开的话。接着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像个螃蟹一样横着走出医院了。 沈槿州在医院呆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他大概也猜出来这个刚从手术室推出来的人估计惹了不小的麻烦。但这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结束了这一台突如其来的手术，他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太晚了再吃宵夜就不养生了，还是算了吧。 第2章 收债 “野哥，贾成功的老婆和女儿都找到了，已经抓起来了。” 宋野大马金刀地坐在车后排，闭着眼睛，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给她们录个视频，一会我拿去医院给他看。” 手指夹着烟，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衫，胸口大敞，袖口挽起，漏出了那些日积月累、触目惊心的刀痕。 宋野是聚鑫集团的继承人，在家中排行老幺。集团由他父亲和哥哥负责日常管理，而他则一贯热衷于喊打喊杀，专门负责在背后为集团扫清障碍、处理那些无法摆上台面的麻烦事。 眼看这车怎么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我不是说去医院吗，你开来集团干什么？” 宋野一巴掌就往司机靠背的头枕上拍。 “野哥，董事长今天直接下死命令了，押都要把你押去办公室，他要是再见不到你我们都得玩完。你们就父慈子孝一下保住我们的小命吧。“ 坐在副驾驶上的保镖兼助理陈丞谄媚地下车帮宋野打开车门。 宋野一下车就一脚就揣在陈丞大腿上，“大爷的，这就给我卖了？要是老头子又要使坏，你们都等着失业吧。” “董事长也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你就上去给他吃个定心丸吧，别让他担心了啊。” 陈丞知道这祖宗最近躲着他爹呢。 从小宋野的爱好就是打架和惹麻烦，这一点像是随了宋海峰了。在上幼儿园小班的时候，就已经用那几颗小乳牙教训了那些想要抢他糖吃的大班小朋友。那些糖可是他在家里拿来送给班上漂亮的小姑娘的。 上了小学之后，更是调皮捣蛋，身边随便拿个趁手的兵器都可以跟同学决一死战，到了青春期的时候就更是派出所的常客了。 在学校的时候，宋海峰又不能给他安排保镖跟着他进学校，但又怕他这么狂的性子有一天会落单吃亏，所以他资助了陈丞这个贫困生上学兼当宋野的保镖。所以宋野和陈丞即是上下属，但又比跟上下属的感情更加特殊，比较像是兄弟。 宋野懒得听他和泥，连个眼神都不打算给他，耷拉着脑袋走进集团大楼，坐上专属电梯到达董事长办公室，走到门口，抬手大力推开门，“亲爱的爸爸，您想我了吗？” 听到这出动静，宋海峰的脸从电脑屏幕后面探了出来，“哟，原来我还有一个儿子呢。” “您想我给我打电话不完了吗，干嘛大费周章的，我下午还有事呢。” 宋野边说边往待客沙发上躺下，看似随意，实则脑瓜子在想他爹这次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宋海峰从办公桌后转过身来，直接开门见山，“哼，我告诉你，你躲我也没用。” 他抬起手比了个耶，“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要么去代替集团当公益代表，好好提高自己和集团的形象，实现彻底的转型。” “要么你妈妈那边帮你安排了相亲，听说是去迪拜当上门女婿，还是你妈妈的远房亲戚哦，可是金融巨鳄呢。反正我现在是帮你挡下来了，要是你不答应第一个条件，那就收拾收拾去国外享受生活吧。” 宋野听完面相都变苦了，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是，我才22，这么年轻结什么婚啊？迪拜亏你说得出来。我手头上还有一堆没追完的帐呢，现在医院里还躺着一个呢，就不管了？” “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处理完手头上这些事，以后跟□□沾边的事我们就不干了，而且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你还是要代表集团做公益。” “几年前我大力投了一个医疗器械的专利研发项目，最近团队说设备已经成熟，准备推向市场了。我正打算借这个机会，让你出个面，安排这个公益活动。” 宋野听到这种文邹邹的事情就一脑袋官司，居然还用结婚威胁他，“你怎么不让哥去？！” “因为他的形象太正面了，不需要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宋爸拍拍儿子的肩膀，像是想要安慰他一样，但一开口，“而你，是我们家的形象洼地，为了集团的未来，你需要努努力。” 说完这番话，他觉得宋野应该会受到不小的打击。毕竟宋野从小深受他的影响，一直把他当作长大后的目标。然而宋海峰年轻时的选择并非出于热血，而是出于无奈。那时候混□□只是为了求生，是逼不得已走上的路。自从条件都好了以后，他就一直想洗白过去，把公司慢慢转向正道，只是这条路并非一蹴而就，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他之所以执意让宋野收手，不再沉迷打打杀杀，更多是因为他和宋野的母亲都已经上了年纪。每次看到儿子身上多一处伤疤，夫妻俩心里便像是被剜了一刀，头上也仿佛添了一根白发。他们只希望两个儿子能平平安安地陪在身边，就算宋野再不情愿、再跟他闹脾气，这件事上，他也绝不会让步。 宋海峰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不料，宋野这时候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那您说我是不是得梳个背头，在公众面前才能显得成熟稳重一点。” 宋海峰沉默了...... 几秒后开口，”你妈喊你今晚必须回家吃饭，在这等我，一会一起回去。” 第3章 立威 第二天医院里，空气中依旧充斥着消毒酒精的气味。 贾成功躺在病床上，嘴里还插着管子，眼睛里看着宋野拿着手机给他带来的视频。里面是他老婆和女儿的生活日常，只不过视频里的屋子不是他家。 很明显，宋野已经把他老婆孩子抓起来了，想拿他家人威胁他，逼他还钱。 “怎么样，要不再回忆回忆，还有钱没钱？” 宋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或者是，把她们的零件一个一个拆下来卖？啧，但这可连你欠的利息都还不了。” 他装作苦恼的样子。 “要不先卖身，玩废了之后再卖器官，你看怎么样？” 宋野盯着他的反应，接着给他下猛药，”虽然怎么样都不划算，但是我得杀鸡儆猴啊，不然其他人岂不是觉得宋家是做慈善的，宣告破产就可以借钱不还的对吧。” 看着贾成功征愣的样子，不错。 ”你从楼上跳下去那会，是算好的吧。那个高度跳不死，要是失算死了，就让老婆孩子拿着钱去国外，对吧？那你这算盘可打错了，在你没把钱吐出来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别给我耍花招。“ 说完还冲着他摇了摇手机，点到为止，剩下的就交给手下了，大长腿一迈就走了。 才刚走出病房没几步，就看见他爸正跟几个医院里的白大褂老头走在一起，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走廊的另一头走。那群人中还夹着一个显眼的年轻人，是上次莫名其妙对他甩脸的医生。 小脸一转，正想装作看不见溜之大吉。 但没想到个子高也不全是好处，一下就被他爸给看见了，手一抬招呼他过去，“小野，你过来。”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传得特别清楚。 宋野展现超绝变脸，爽朗地打招呼，“爸，你怎么在这？” 。 “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院长，这两位是我投资的那个医疗器械项目的负责人。” “您好。”，宋野点点头，表现得并不热络。 但眼睛却落在旁边的年轻医生身上，心想：“哟～这么年轻就负责人了？上次没仔细看，别说长得可真好看，皮肤白皙，气质儒雅，个高腿长的。” 正盯着出神，就被他爸的声音拽回来了。 ”刘院长，这小子是我小儿子，宋野，这个项目以后就会交给他来跟进。” 宋海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了点警告，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原来是宋小公子，幸会。”院长本来想上前一步，展示社交礼仪握个手什么的，却看到这小子站那儿，双手插兜，只好作罢，含蓄点头。 “今天正好碰上了，你就别走了。”宋海峰顺势开口，“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医疗公益吗？今天就是来看成果展示的。如果没问题，公益项目也可以一并启动了。” “是的，非常感谢宋董的大力支持，这项研究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突破。”刘院长顺着话接了下去，眼神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与期待，“一旦设备进入市场，能挽救多少患者和家庭。”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有无法掩饰的激动。 几个人一同朝实验室方向走去，医院走廊两侧灯光洁白明亮，照在地板上泛出冰冷的反光。 一路上沈槿州察觉到了。他一开始以为是巧合，但连续几个转弯，上电梯，宋野始终不远不近地走在他身边，不至于贴得太近，却近得让人无从忽视。 他侧过头，看了宋野一眼，这小子真是……太高太壮了。 一件衬衫穿在他身上，宽肩窄腰，肌肉轮廓贴着衣料若隐若现，那是一种不加修饰的野性力量，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沈槿州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有点羡慕。他太忙了，哪有时间去练出那样的肌肉和身形。 而此刻的宋野，就像一头未经驯服的猛兽，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领地。虽然他没说话，但整个人散发出的荷尔蒙气场让沈槿州避无可避。 更糟的是，宋野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感有多重。 快走到实验室门口，“喂，我叫宋野。” 宋野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让大家摸不着头脑。但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大家就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了。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沈槿州顶着大家看他的眼神，无奈地回了一句。 “你叫什么啊？” 宋野抬了抬下巴，直勾勾的看着他，在等沈槿州的回复。 “我叫沈槿州。”沈槿州推了推眼镜，表情镇定，但是内心已经开始怀疑，宋野不是会记得上次他送人来急诊，自己说了他几句，现在要来算账吧。刚刚他还以为宋野不记得这回事了呢。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谁让他无意之中得罪了金主的儿子。 “小子，不要没礼貌，沈医生可厉害着呢，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才，而且比你大几岁，你得喊哥。以后你还要向人家多多学习，知道了吗。” 宋海峰自然不知道沈槿州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儿子那流氓样会吓到读书人，赶紧打个圆场。他还想靠着这些文化人多给他儿子熏陶熏陶，让他能别再喊打喊杀，那他就谢天谢地了。 沈槿州谦虚地说，“宋董您太抬举了，我不过是虚长几岁，宋先生才是见多识广，没想到也对医疗器械感兴趣。” 这个小流氓不会以后要经常出现吧？ ”对，我突然对医疗器械特别感兴趣。” 宋野又漏出那张贱嗖嗖的笑脸，挨着沈槿州，对着他爸说“之后我一定会跟沈哥多多学习的。” 沈槿州职业假笑，说道，“那可太好了，那我们接下来的活动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你感兴趣个屁，看得懂嘛你，你就感兴趣。 “是啊是啊，我们之前就准备让槿州负责这次的公益活动，他形象好又有亲和力，医院那些患者一开始都觉得他太年轻，但最后只要是经过他手的，那都是赞不绝口。”刘院长提起沈槿州那可是骄傲的不得了，那可是他花费大精力挖来的研发人才。“有宋小公子跟槿州一起，那我们这个活动一定事半功倍。” 众人说着说着便走到实验室门口，沈槿州上前一步，抬手按下感应按钮，门自动滑开，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无菌环境特有的金属与酒精混合气味。 “宋董，宋小公子，你们坐这里。” 刘院长把他们带到旁边方便观看产品展示的位置。“槿州，你来做一下这个产品的介绍。” “好。” 沈槿州走到设备前，面色沉静，戴上手套，开始展示他从仪器中取出的脑机接口芯片。 “这款产品，是用于辅助高位截瘫、渐冻症或肢体缺失患者重建运动控制能力。” 他语调不高，却自带一种专注时特有的沉稳感。 他抬手在控制屏幕上点了两下，身后的投影幕出现一段仿真动画。 画面中，一个全瘫的病人被植入了芯片，仅凭脑电波信号的变化，就缓慢地举起了手臂。接着下一个画面，另一个被植入芯片的截肢人员，也凭着脑电波信号的变化，控制起了义肢。 “系统的原理是通过在大脑皮层内，尤其是运动皮层区域，植入一个低功耗神经芯片，用以实时采集神经电信号。”沈槿州站在投影一旁，手指着画面，“这些信号通过无线通道传输至外部控制模块，再转化为机械语言，最终实现对肢体和装置的精准控制。” 他补充道：“别看芯片这么小，内里有超过五百个电极阵列，可精准捕捉到不同类型的神经放电模式。” “也就是说，”李主任在一旁接话，“无论患者有没有失去肢体，只要大脑中仍保留控制意识，就可以通过这套系统，用‘想象’的方式，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而且这套系统的延迟很低，”沈槿州继续补充，“从大脑发出信号，到执行动作，平均延迟控制在50毫秒以内，基本接近正常人神经反射时长。” 宋野坐在那，少有的安稳，斜倚着操作台一角。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结果现在却听得出神。听着听着，他又偷偷打量了一眼那人，讲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那种不动声色的骄傲，倒是跟给自己甩脸子的时候一摸一样。 听完沈槿州的介绍，宋海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啊，刘院长，我果然没看错，你们医院真是藏龙卧虎。” 他本就是个没多少学问的生意人，生意是越做越大，还是一听这些高科技名词就头疼，对所谓的“人才”也总有些天然的距离感。但此刻看着自己投资的项目被讲得头头是道，那些他以往打心眼里觉得“不接地气”的知识分子，此刻竟也变得顺眼了起来。 “宋董，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槿州和宋小公子两个去安排吧。”刘院长喜出望外，研究项目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刘院长，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叫他小野就可以了，他这些个方面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需要你们多教育、多帮助。”宋海峰很期待看到他儿子跟这些知识分子相处后，能磨掉身上的戾气，走向正途。 沈槿州露出职业假笑。 “那沈哥留个联系方式吧。” 宋野掏出手机，把二维码往沈槿州脸上一怼，“之后我会把活动场地，和整个计划安排发给你。” 沈槿州掏出手机，无奈地回答道：“ 好。” 这小子真没礼貌。 结束了这场研发成果展示后，沈槿州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大学师兄李焱，也调来北京了，今晚想约他一起吃个饭。 第4章 旧识 沈槿州踩点到达，是家地道的北京菜馆，走进餐厅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了，“槿州。” “师兄，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 沈槿州下了班，还赶回家捣鼓了一下，毕竟太久没见面，不想让人看到他上了一天班憔悴的样子。 “没有，也是刚到。” 李焱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个他大学就挪不开眼的人，褪去了年轻时的青涩，变得跟成熟英俊了，“你还是这么有魅力啊。” ”师兄，你就不要开我玩笑了，每天熬夜熬得我都觉得苍老了好多。”沈槿州臭美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沈槿州调过来北京之后每天都累的像条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别说交朋友了。所以一听到李焱要过来，他还是很高兴的，以后他就不用孤苦伶仃的吃麻辣烫了，火锅才是四川人的灵魂。 李焱笑着，从旁边的椅子上拿出了一个袋子，“好久不见了，给你带了点老家的东西，怕你在这吃不到嘴馋。” “师兄你还是这么贴心。我可以打开看看吗？”得到同意之后，沈槿州看到袋子里是他最爱吃的麻辣兔头，冷吃牛肉了。 沈槿州平时上班和在实验室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加上长得实在是出众，大家都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但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除了搞研究外，最喜欢的就是吃了。 “你口味没变就好，我都是照着你以前爱吃的买的。” 李焱有点感慨的说道。 沈槿州不好意思的推了下眼镜，“谢谢师兄，你有心了。今天来的匆忙我没带什么见面礼，改天我做东，请你来我家吃饭吧。” “好啊，没想到毕业后你还学会做饭了，那我可得试试了。” 沈槿州扑哧的一下笑出来，“我说的是，请你来吃火锅，我去买食材，师兄，你高看我了。” 李焱看着他的小师弟还是他心中的样子，感觉他调来北京这个决定做对了，他以前年轻走了弯路，希望现在从来一切还不晚。 宋野这阵子忙得很，不是忙着追债，就是忙着应付他爸。终于找到个机会和兄弟歇会吃个饭，刚下车就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从餐馆里走出来。 是沈槿州。 宋野看着他和他身边那个男人。 他身边那个男人宋野没在医院里见过，两个人一起往车边走，那个人还一路帮沈槿州提东西和开车门。 这人不会是沈槿州的男朋友吧。 “你夜盲啊，还不走？” 谭鸣给了他一肘子。谭鸣是宋野的发小，两人一起混大的，一般有宋野的地方就会看到谭鸣的身影。 看到两人各自上车，宋野才收回视线往前走。 包厢里，两个人一米九的大个子，个顶个敞亮，还配着两张夺目的脸，引得上菜的服务员都舍不得离开包厢。两头饿狼低头干饭，上一盘光一盘。 “你不是跟我说，不想去你老爸搞得那什么公益活动吗？我刚好最近要飞迪拜，有个展会要参加，要不跟我一起去，咱哥俩去happyhappy。” “别给老子提迪拜，不去。” 宋野眉头一皱，炫猛了有点晕碳了，四仰八叉往椅背上靠。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咧嘴哼了一声，“其实也没那么无聊。” “说来听听，比中东美女还好玩？” 谭鸣不解，点了支烟，要听听是什么好玩的事让他兄弟感兴趣的。 宋野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指尖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子上的手机。 “切。”不说拉倒。“走吧，俱乐部来了些新货，过去泻泻火，憋死了都。” 俱乐部是谭鸣开的，是他们两个没少一起鬼混的地方。 沈槿州回到家，跟很久不见的朋友吃饭见面热闹后，一个人回到家总是会显得冷清。 况且李焱，还是他性向觉醒的对象。 读大学的时候，沈槿州性格腼腆，不太擅长人际交往。刚进实验室那会儿，都是李焱带着他做实验、搞研究，还主动介绍他认识新朋友。那段时间里，他们几乎天天待在一起。 在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之后，沈槿州并不感到惊讶。毕竟早在高中时，身边的人开始看小电影、讨论哪个女同学身材好的时候，他就毫无兴趣。真正让他确认这一点的，是在大学遇见李焱之后。 只是可惜，在他刚刚觉醒没多久，李焱就交了女朋友。他的那段暗恋，也就无疾而终了。现在再见旧人也没有当时的那种悸动了，有的只是对那段时光的怀念和感慨。 他都三十二了，不是没想过找一个稳定的伴侣过日子。但是他原本就忙，也没接触过这个圈子的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找对象。 “要不听他妈的去相亲吧。”这个念头突然蹦进脑子里，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当年他跟家里出柜，父母从震惊、无法接受，到最后慢慢释怀，中间花了很长时间。好在最后还是接受了，他妈甚至还试着给他介绍过对象，只是希望他能稳定下来，身边有个人可以互相照应。 可那时候他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要不要调去北京的事。如今几年过去了，事业稳定了，生活安稳了，唯独感情这块，始终没有着落。 现在真要找他妈介绍，估计也只能是老家那边的，感情这事本就难以把握，再加上异地，——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疼。 “算了，还是睡觉吧，”他叹了口气，关了灯，：“要是能脱单，那也只能是入室抢劫的爱情了。” 第5章 行程 “叮” 沈槿州收到一封工作邮件，是宋野发来的。内容是这次公益活动的行程。 活动共设两位受赠对象，一位是渐冻症患者，另一位则是下半身截肢的残疾人。之所以选择他们，是因为这套脑机接口系统造价昂贵，普通家庭哪怕砸锅卖铁也难以承担。既然打着“公益”的旗号，那就必须实打实地帮助那些真正身处绝境的家庭。 整个公益过程将由专业团队全程跟拍，制作成一部实验型纪录片。从受助家庭最初获知被选中的惊喜开始，到植入芯片、学习使用脑机接口系统，最终实现“意念控制”重拾生活的全过程，都将被完整记录下来。 这个纪录片会让观众看到现代医学如何真正改变命运，给予绝望者希望，同时也能为集团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在公众面前赢得信任与尊重。两位受助者的跟拍周期为一个月。 沈槿州刚看完邮件，电话就响起来了，“喂，宋先生。” “邮件收到了吗，沈哥。” 宋野昨晚鬼混了一夜，才刚起床公司就给他打电话说行程安排好了，他立马就把确认邮件给沈槿州转发过去。 “收到了，什么时候出发？” “这周日出发，周一早上开始拍摄，把你家地址给我，我过去接你。” 宋野躺靠在床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搂着小情人玩着他的头发。 ”不用了，告诉我几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沈槿州有医院给他配的房子，就在医院附近，走路就几分钟，而且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宋野知道他住在哪。 宋野嗤笑了一下，“好，周日下午四点，沈哥不要迟到哦。”想到沈槿州对他的态度，他就觉得这一趟行程一定很有趣。 “好。” 虽然对面每次沈哥沈哥叫着，听着挺客气，但沈槿州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今晚沈哥有空吗，我这里有些细节要跟你讨论一下。” “可以，在哪见。” “那你下班后，我去医院接你，不见不散哦。” “不...不用。” 沈槿州还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电话就被撂了。 晚上，宋野早早算好了时间，守在医院门口等他。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沈槿州从医院门口走了出来。他缓缓推开车门，从容地下了车。 宋野开的是一辆奔驰商务车，跟他本人的性子不太符合。而且要不是沈槿州早就见识过这人一身痞气的样子，此刻恐怕真的要被他眼前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给骗了。 宋野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定制西装，浑身上下干净利落，气质沉稳。那本就出挑的身材此时被衬得越发挺拔，下车的每一个动作都像车模在拍广告。 沈槿州看着他，不禁心里默默感叹：这老天是不是分配得太不公平了？ “沈哥。” 宋野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很是满意。 沈槿州被宋野的声音拉回现实，“宋先生，麻烦你跑一趟了，其实我可以自己过去的。” “没关系，这是我的荣幸。” 宋野帮沈槿州打开副座的车门，然后自己绕回驾驶位。 宋野坐上车后，没有马上启动，而是拿起手机打开地图问， “沈哥，你喜欢吃什么。” “不用麻烦了，谈正事要紧，吃什么都行。” 沈槿州很疑惑，这人怎么跟之前见面的时候差别这么大，就因为他负责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就能在大少爷这里得到礼遇？不能吧。 “那既然沈哥这么说了，那地方就我挑了。” 沈槿州点了点头。一坐上车，按照以往对宋野的印象，他觉得宋野是那种会路怒的人，所以一上车他下意识地拉紧了车顶的拉手。 不知道听谁说的，车品见人品。这一路上宋野开车非常稳，不急不躁的，让沈槿州有点刮目相看了，沈槿州开始觉得是不是之前他对宋野有些误会，他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 也许接下来一个月他们也许可以相处得挺愉快。 到达餐厅的时候，沈槿州还愣了一愣，大少爷就是连谈工作都要选这种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吗？ 宋野带他来的是一个顶楼法餐，连服务员都穿着黑西装带着白手套，桌上铺着玫瑰花瓣，点着蜡烛，还有小提琴手在旁边伴奏...... 要不是这个餐厅没什么人，沈槿州都觉得他想遁地了，全场就只有他一个人穿得像个社畜是吧。虽然沈槿州的身段穿什么都好看，但是耐不过身边的人都打扮的光鲜亮丽，而只有他刚下班像被吸干了一样的。 他幽怨的看了一眼宋野，“你怎么不跟我说啊，至少让我也换套衣服才来啊。” “没关系，这层我都包了，今晚只有我们。” “我们谈的是什么机密吗？” 宋野边回答边帮他拉开椅子，“我只是不想让人打扰我们。” 优雅的走到桌子对面坐下。 明明刚刚上车的时候才问他想吃什么，合着是跟他客气呢，早就把餐厅订好了？ “沈哥，有什么忌口的吗？” 宋野优雅的翻着菜单，一举一动都跟孔雀开屏一样。 “没有，我吃什么都行。” 反正不是辣的，他吃什么都无所谓。沈槿州的口味比较重，除了辛辣的东西，其它菜系他吃什么都觉得没什么太大区别。 宋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那就按之前点好的上。” 顺手还给沈槿州递了杯水。 “好的，宋先生。” 沈槿州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不是说有细节要跟我讨论吗，说吧。” “沈哥有对象吗？” 宋野单刀直入，不给一点反应的机会。 沈槿州差点被水噎到，”这跟项目有什么关系？” 从刚见面到现在，沈槿州一次也没猜中宋野下一步要干什么，心里那个憋屈，“我只提供关于这个项目有关的技术问题。” “这怎么没关系呢，我们两个是这个项目的核心人员，有必要更深入的互相了解，合作才会进行得顺利，你说对吗沈哥？” 宋野对沈槿州露出他那无邪的微笑，标准八颗牙。 “不对。” 沈槿州不想被他绕进去，“我想问一下到时候我们的三餐和住宿安排。” 宋野轻笑了一下，”到时候我们的三餐公司会找附近的餐厅合作，会有人送餐过来的不用担心，至于住宿嘛......” “其它工作人员会到镇上的酒店休息，我们直接就住受助者的家里，已经沟通好了会给我们安排一间房间。” 说完他还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一间房？你可以跟其它工作人员去酒店住，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如果晚上芯片有什么问题，你也帮不上忙，没必要留下。” 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人弄走啊，不想晚上还跟他共处一室。 “不，夜晚也会留下摄像机记录，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作为资助人我需要在场，这样可以展现我们负责的一面。” 宋野摊开手，“而且受助人的家庭情况你是知道的，没有多余的房间。” 说辞一套一套的。 沈槿州目前无计可施，挣扎了几秒最后只能回答： “嗯，好。” 宋野一直盯着看他脸上的反应，一秒好几个表情，实在是下饭。 上菜的餐车被服务员推到餐桌边，“二位这边给你们介绍一下今天的菜。” 看着旁边穿着西装带着白手套的服务员，沈槿州就大概能猜到今天这饭有多贵，早知道他就不说吃什么都行了，A钱他都觉得要大出血的程度。 第一道菜上来的时候沈槿州瞪大了他的双眼。 第6章 邀请 这菜居然还配了灯光和音乐。 为表镇定，他优雅地拿起刀叉，把那一盘一口塞不满的吞拿鱼，切成三分，分批下肚。 “好吃吗沈哥，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餐厅。” 宋野擦了擦嘴，这是早上沈槿州答应跟他吃饭，立马就叫助理去定的。 这没滋没味，上菜又慢，分量还少的东西到底是谁爱吃，沈槿州头也不抬地回答；“还可以。” “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再带你来。” “不用了，以后有什么需要讨论的，可以发邮件，这样也避免什么细节上的遗漏。” 这个宋野想干什么，他不是傻子，没有人讨论工作要穿得像他这么风骚，还来这种餐厅的。 这个人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但是他跟宋野除了在医院也没在别的地方见过，不可能啊，就算离开医院，他也是两点一线。因为工作原因，沈槿州不想因为自己的性取向给工作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也没有对象，不告诉别人也不算刻意隐瞒。 所以这个宋野是怎么猜出来的？ 不是沈槿州自恋，就他这张脸在读书的时候，就不少人追过他跟他表白，收到的情书更是一抽屉都放不下，更别说出了社会，多少人要给他相亲。所以他对这种氛围和态度稍微嗅一嗅就能闻出个大概。 “沈哥这么拒绝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宋野晃了晃桌上的红酒杯后拿起来喝了一口，”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沈槿州没有办法像骗其他人一样骗宋野，他知道只要宋野去医院一问，都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就是没有了。”宋野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把酒杯剩下的酒喝完。其实答案是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如果没什么其它要讨论的，我就先走了，账单你一会发我，我把我那份转给你。” 沈槿州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实在不想跟他周旋，肯定没安好心。 宋野起身走到桌子另一侧，俯身替沈槿州拉开椅子，笑着说：“我送你。” 伸出手自然地搭上沈槿州的肩膀。 沈槿州一侧，避开了他的动作，反问：“你不是喝酒了吗？” 宋野贼心不死，顺势将手往他腰侧滑去，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送沈哥，当然得保证安全第一。司机在楼下等着呢。” 热气扫过耳廓，语调低沉暧昧。 这一句差点把沈槿州整懵了，直接一把把宋野推开。短短走向电梯这三十秒给他走成顺拐了。 “这人有病吧，长这么一张脸干什么不好，干上性骚扰了可还行。”沈槿州边走边排腹。 电梯门一开，沈槿州几乎是拔脚就往里走，走到最里面转身，靠在电梯后壁，目光紧盯着宋野，几乎不给对方任何靠近的余地，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他必须保持高度戒备。 还好，从餐厅到家的这一路上，宋野意外地安分，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直到车停在他家楼下，沈槿州刚拉开车门准备下车，宋野突然笑了一下，似有深意地说：“原来沈哥住这儿啊。” 他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却尽量维持镇定：“我先走了。” 就在他正准备下车时，宋野忽然伸手抓住了他腕侧，“那沈哥，周日见。” 沈槿州猛地抽回手，利落地下车，随即“砰”地一声狠狠甩上车门。 他就知道，第一印象骗不了人，这人就是个臭流氓。 回到家后，沈槿州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陷入沉思。 他很清楚，宋野根本不可能真的对他感兴趣，大概率只是知道接下来一个月对他来说无聊透顶，想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而已。 可他不想成为那个“乐子”。绝对不想。 没过多久，沈槿州的手机响了，是李焱打来的。 “喂，师兄。”他接起电话，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槿州，这周末有空吗？我刚来这边，你要不要带我四处转转？”李焱那头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 “师兄，不好意思啊，我这周末要出差，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沈槿州说完，还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对面是李焱，即便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会不自觉地在这个人面前，露出一点依赖的情绪。 那一声叹气没能逃过李焱的耳朵。他笑着调侃道：“怎么了？你不是平时最爱上班的吗？这回怎么叹起气来了？” 沈槿州把宋野的事简单地跟李焱提了提，“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所以你是说，他喜欢男人，并且知道你没对象，所以想要骚扰你？” 李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我猜差不多，我现在找个假对象应该也是来不及了吧。” 李焱像是看到了一个可以向槿州表明心意的机会，“那个，槿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还在大学那会儿，沈槿州和李焱的关系一度被身边的同学调侃，说沈槿州是不是暗恋李焱。毕竟他总是跟在李焱身后，打游戏、聚餐、出去玩，只要李焱不去，别人再怎么叫他，他也提不起兴趣，仿佛只有李焱一句话才能叫得动他。 这种玩笑话在校园里流传了一阵，直到后来李焱交了女朋友，周围的风言风语才慢慢平息下来。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随着那段恋情的开始，拉开了距离。 事实上，李焱那时候心里并非毫无察觉。他隐约感觉到沈槿州对他有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情感。可当时的他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害怕自己被贴上“另类”的标签，也害怕两人若继续走下去，会陷得太深。 于是他仓促地谈了一场恋爱，试图划清界限。直到后来，他才发现无法正确的面对自己的需求是非常痛苦的事，所以这次还有机会的话，他想跟沈槿州重新开始。 沈槿州听到这句话，心没跳漏一拍是假的，“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师兄，你刚来我还没帮上你什么，就给你添麻烦。” “槿州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见外了，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沈槿州思考了几秒，“师兄，我是这么想的，白天倒没什么，人多他不敢怎么样，而且摄像机还驾着呢，但到了晚上，我可能需要你经常跟我打电话，或者视频也可以，熬到他困了，估计就消停了。” 李焱答应得很爽快，通完电话后，沈槿州心里也踏实了不少，至少有了个应对之策。 第7章 同住 周日一到，沈槿州四点钟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果不其然宋野已经坐在车里等他了。 沈槿州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宋先生。” 今天沈槿州穿着一件白衬衫，衣领微敞，下半身穿着一条驼色的西装长裤，宽肩窄腰，大长腿，站在那里就惹得路过的姑娘们频频回头。 沈槿州一坐上车，宋野就忍不住想骚一下，“沈哥，今天真精神啊。” 沈槿州笑不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们两个需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一个月，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跟这个金主撕破脸，只能强行不搭理宋野，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忍受这个臭流氓多久。 一路上宋野都想没话找话，点评点评这个，撩拨撩拨那个，都被沈槿州无视了，最后宋野也觉得没意思，安安静静地睡了两个个多小时。 到达受助人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拍摄明天才开始，“宋先生，沈医生，家里总共就两间房间，只能委屈你们了。” 周建军把他们两个领到房间，这个周建军是周雄的父亲，周雄就是这次的观察对象。 进房间后，沈槿州跟宋野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话，”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宋野受宠若惊，目光扫向沈槿州的长腿翘臀，“一起呗，沈哥。” “我先。” 沈槿州绕开宋野往外走。 “装什么。” 臭流氓吹了声口哨，心里冷笑，这一个月内我一定会让你洗干净屁股乖乖让我睡。 这时候沈槿州的手机突然就响起来了，是李焱。宋野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李焱应该就是那天在餐厅口跟沈槿州走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这吵闹的铃声燃起了宋野的恶趣味，他划开接听键。 “槿州，你到了吗？累不累？” 电话那头李焱迫切的关心一字不落的到宋野的耳朵里。 “他去洗澡了，你谁啊？”宋野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如果没关系那最好，如果有关系那就搅黄它。 对面停顿了一下，才回复道：“你就是宋家的那位公子吧，槿州有跟我提起过，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槿州的男朋友，麻烦一会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哦，男朋友，好的，一会我们要一起睡觉了，别再打过来了。” 宋野挂了电话还顺便把手机调了静音。心想，真是gay啊，那好办多了，省得还要用打动真心那一套。 “轮到你了。” 沈槿州低头擦着滴着水的头发，不抬眼他都能感受到盯着他那不怀好意的视线。他拿起宋野手边自己的手机，翻了翻看到了通话记录，抬起头就对宋野低吼一声，“你接我电话了？” 这人一点分寸都不懂吗？ 宋野极具压迫性的身影往沈槿州身边靠，俯身靠近他耳边说，”你跟你男朋友感情那么好，他知不知道你出差睡觉得和我一张床啊？“ 沈槿州被他这突然一靠近，吓得后退一步，他的耳朵非常敏感，一下就红透了。“ 哼，公事而已他会理解的，如果你介意就去住酒店，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 宋野漏出一点歹毒的微笑，“我不介意啊，躺在一起是互相了解最快的方式，不是吗。” 沈槿州一点都不想听他那些堪比性骚扰的话，转头就往床上躺，正想拿手机假装给李焱打电话，没想到手机直接没电关机了，只好作罢。心想，自己是个大老爷们，怕什么。 等宋野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沈槿州在床沿边呼呼大睡。这到底是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说沈槿州心大吧，都快睡得掉下去了。说他谨慎吧，也看不出来是假睡啊。 两个人就这样同床共枕，同床异梦的睡了一晚。 沈槿州人看似睡了，可是脑子一直在转。他认为这个芯片不止可以帮助周雄，还可以改变很多人的人生。早上七点开始拍摄，他六点已经在床上跃跃欲试了。 沈槿州太沉浸在自己的科技蓝图了，忘记旁边还有一只沉睡的死猪。他像平时一样想裹紧被子向旁边滚一圈，然后就撞到一堵发热的墙，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裹住不能动弹了。 “喂，你别装，放开我。” 沈槿州想肘击他，怎奈对方是头身材壮硕的野猪，无论沈槿州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宋野就这么抱着他呼呼睡过去了。 沈槿州自己都没想到，武力用时方恨小，以前坐实验室不需要用力气，只需要脑子。谁知道三十几岁人了，让他遇上个流氓头子，真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没办法挣扎无果，只会浪费力气，那就共沉沦吧，他也闭上眼睛眯会。 等现场工作人员都已经把机器架好，还等不到沈医生出来。这两人已经抱在一起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直到场务过来敲门，沈槿州眼睛一瞪，坏了睡过头了，条件反射想弹起身。没想到刚动就被按回去了。“再睡会。” 旁边那只猪还紧紧抱着他呢，他只能使出他非常不屑使用的招数，找着宋野身上一块软肉，往死里掐。 “你干什么！！！”宋野条件反射一把就把沈槿州推下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沈槿州却不以为意，他早料到这人会是这个反应，没揍他都是轻的了。“既然起了就别赖着了，准备一下开始干活吧。” 居然睡到需要别人叫才醒，这对沈槿州来说很没面子，毕竟他在人前的人设都完美的，一丝不苟的，都怪宋野，沈槿州在心里把这笔帐记下了。 第8章 过去现在 屋内，沈槿州已经收拾妥当，从头到脚都恢复了他一贯的严谨与一丝不苟，只是耳朵尖还隐约泛着红。 宋野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套上衬衫，扣子却只扣到胸口，露出精壮的肌肉线条。他随意地拨了拨头发，走向沈槿州，“沈哥，早啊。昨晚睡得可真香，我都差点以为你把我当抱枕了。” 沈槿州正被这倒打一耙的态度震惊到了，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沈医生，宋先生，一切就绪，准备开始了。” 沈槿州忽然回归理智，冷哼一声，避开对方过于靠近的身体，率先打开房门，对门口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宋野跟在他身后，他盯着沈槿州笔挺的背影，和那双包裹在西装裤下又长又直的腿，心想：“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可是知道这个冰山医生耳朵尖红起来，有多好看。 周雄的家在中部山区，一大早云雾缭绕，是在城市里无法看到的风景，像副水墨画。 周雄的父亲周建军，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了，他看到沈槿州和宋野出来，赶紧迎上前，脸上带着感激与期待的笑容，“沈医生，宋先生，辛苦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沈槿州礼貌回应，他目光扫过院子，看到了周雄坐在轮椅上，那瘦削的身体在宽大的衣物下显得更加脆弱。 这是他研发这项专利的意义，也是他来此的目的。跟宋野的那些无聊的玩闹，根本不值一提。他这样想着，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走上前，开始与周建军和周雄交流起来。 宋野则站在一旁，插着兜，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槿州。他看着沈槿州在病人面前，展现出那种他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的耐心与温情，那种认真工作的样子，让他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人装模作样起来，真骚。 他发现自己似乎对沈槿州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开始没那么反感了。甚至隐隐有些好奇。 沈槿州蹲下身，平视着轮椅上的年轻人，“我们今天会进行一些初步的测试，你会看到我们的设备，也会了解它大概的工作原理。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有专业人员在旁指导。” 周雄紧张地点了点头，但脸上却因为沈槿州温和的态度，放松了许多。 早饭后，一切准备就绪，拍摄正式开始。沈槿州向镜头和周雄一家详细介绍了脑机接口系统的工作原理，以及他们将要进行的一系列测试，耐心解释每一个细节。 沈槿州亲自操作设备，引导周雄尝试着用意识控制屏幕上的虚拟肢体，哪怕只是微小的进步，他也会给予真诚的鼓励。宋野则扮演着“资助人”的角色，偶尔上前与周雄交流几句，关心他的感受，但更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沈槿州，看着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专注模样。 一天的拍摄工作快到尾声的时候，沈槿州正忙着记录数据，却听到有人喊了“槿州。” 这里不会有人这么叫他的。果不其然抬头望去，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是李焱。 “你怎么来了？” 沈槿州又惊喜又意外。 李焱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到沈槿州面前，眼中满是关切，“槿州，你没事吧？昨晚电话也没电了，我联系不上你，有点不放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说着，他将袋子递给沈槿州，“知道你来山区，特地给你带了些驱蚊喷雾，还有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怕你这段时间不习惯。” 沈槿州接过袋子。 虽然说他很久以前就已经放下了李焱，时间也冲淡了最初的悸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没有人能拒绝曾经的暗恋对象不远千里跑来关心自己。但随即，一丝微妙的失落也悄然浮上心头。他很清楚，李焱喜欢的是女生。即使对他再好，也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 这份失落还未完全发酵，一个魔童闻着味就凑了过来。 宋野非要站在李焱和沈槿州之间，嘴角勾起一抹痞气十足的笑，“哟，就给男朋友带这种东西啊？趁太阳没下山前赶紧走，这里可就一张床，晚上可没你睡得地方。” “这有你什么事啊？” 沈槿州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在宋野过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他怕在这种氛围里独自面对李焱又掉进坑里去，那这么多年过去了可真是毫无长进。 宋野一边挤开觉得碍眼的李焱，一边勾起沈槿州刚接过来的袋子，开口道：“怎么没有我事了，这可是工作场所，我这是在监督你，别在上班的时候开小差啊。” “宋先生，你三番五次地干涉我们的私事，是不是过界了？” 在刚刚宋野走过来的那一瞬间，异常的危机感向李焱扑面而来。他没想到宋野长成这样，别说那张脸了，就连身高，李焱站他身边都矮半个头。 “我相信，在工作时间里谈私事，不是沈哥的工作态度，对吗？” 宋野就是看透了沈槿州是个责任心非常强的人，要是在这事上挤兑他，肯定中套。 沈槿州还是对宋野憋着气呢，但也不好反驳，转头带着歉意对着李焱说：“谢谢师兄给我带这么多东西，正好都是我需要的，等我回去了我们私下约，你先回去吧，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李焱只好作罢，毕竟也不好在沈槿州工作时多做打扰，只能嘱咐了几句点头先回去了。 “快走吧，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开车可不得小心吗。” 这句话李焱没听见，可落沈槿州耳朵里了。 “我师兄才多大，怎么就年纪大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沈槿州快对这个混蛋忍无可忍了，也没办法保持最初的疏离和基本的礼貌了。 “你都三十二了，还叫他师兄，他不得快四十了？都快赶上我爸了。” 宋野毫无逻辑地推测。 “什么叫赶上你爸了，师兄才比我大一岁，我懒得跟你说。”沈槿州不想跟他废话，感觉跟这兔崽子多费一点口舌都能把自己气死。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晚上回房间的时候，沈槿州发现李焱下午送过来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第9章 尊老爱幼 看着宋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沈槿州不用想都知道谁是始作俑者，“我东西呢，还我。” “那东西味道太冲，我丢了。” 宋野顺手把手上刚从团队那里准备的，一些他认为沈槿州需要的一大袋东西塞到沈槿州怀里。 “还装模作样还特地跑一趟，这些早就准备好了。” 沈槿州一把丢回去，“我不要这些，你把我的东西还我。” 再跟这兔崽子呆两天，他该吃降压药了。 “没有，就只有这些，爱用不用。” 他绕过沈槿州，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转身出去洗澡了。气得沈槿州在背后拿起枕头就朝他砸过去。 这点小打小闹在宋野这里堪比挠痒，甚至在他对沈槿州本就有歪心思的时候，沈槿州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是在勾引他似的。“怎么了，想好了弃暗投明了。” “想的美，回家喝奶去吧你。” 沈槿州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的，这么欠揍怎么没被人打死。他自认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浑的人。 沈槿州需要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山区夜晚的空气带着一丝清冷的气息，瞬间冲散了他心头的烦躁。他深吸一口气，漫无目的地沿着屋前的土路向前走去，只想着让自己清净下来。 宋野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床上生闷气的沈槿州不见了。宋野一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他起身走到门口，外面漆黑一片，也看不见沈槿州的身影。像沈槿州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学院派，在陌生又复杂的山区里，要是乱跑迷路了那可就要出大事了。宋野也顾不上其他，拿起手机就往山里找。 “沈槿州！” 宋野尝试着大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想拨打沈槿州的手机，可山里却没有信号，这让他更加烦躁。宋野是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大少爷，除了体力比沈槿州好，其他的技能在山里跟沈槿州也没有任何差别。 他知道沈槿州出来是为了躲他，肯定不会往太远的地方走，但也可能一时迷失方向。他只能沿着小路继续往深处走，然后，他就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那光亮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开着手电筒。 “沈槿州！” 沈槿州猛地一颤，回头望去，看见宋野的身影。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出来了？” 宋野几步上前，“你还知道问我怎么出来了？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跑山里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我只是出来走走，吹吹风，谁让你跟出来的？” “你没受伤吧？” 宋野找到人后第一反应是想确认沈槿州没有受伤，大半夜在山里乱走难免磕碰。 “刚刚天太黑，没看清脚下，脚扭了。”沈槿州只能如实说，要不是脚扭了走不动路，他也不至于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在山里坐着。他本意是想缓一缓就回去的，这点路程他还不至于迷路了。 “我看看骨头有没有事。”宋野单膝跪下，把沈槿州的脚架在自己大腿上帮他检查。 沈槿州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两只手下意识地抓住裤子两边，看着眼前这个把他气的七窍生烟的小崽子，蹲在他面前帮他检查伤势，他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骨头没事，只是韧带扭伤。” 宋野一抬头就正对上沈槿州看着他的目光，看得沈槿州下意识立马别过脸去。 等回过神来，沈槿州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刚想把脚从宋野手里抽走，就被宋野在脚心挠了一下，这过于**裸的挑逗，在如今的沈槿州眼里就是挑衅。 “宋野，既然我们还要继续相处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约法三章来维系我们正常的合作关系。”沈槿州知道宋野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不可能陪这毛头小子玩感情游戏，他想要的是稳定长久，并且互相理解包容的长期关系，很明显宋野不是那个人。 “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沈槿州话还没说完，感觉整个人被人悬空抱起来了，他是没想到，自己一米八大个有朝一日也能被别人公主抱。 这会沈槿州的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一秒三个假动作，手和脑互搏，要不要把手挂在宋野脖子上，不挂会容易摔倒，主动挂上去显得很像投怀送抱。宋野没给他时间思考，直接发号施令，“把我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照着路，不能在这待太久，我们先回去。” “你就算跟我约法三十章，三百章好了，有用吗？” 宋野掂了掂怀里的沈槿州，手上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全是挑衅，“沈哥你与其千方百计地想要避开我，还不如想想什么姿势能让你舒服，这两个月我一定伺候好你。” 沈槿州听完这番话想直接跳下去，可宋野的手抱攥着他越攥越紧，“臭小子，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你给我放尊重点。” “你放心，我向来尊老爱幼，不会强迫你的，会让你心甘情愿乖乖的送上来的。”宋野说话时眼也不眨，像是很笃定这一定会发生一样。 “尊老。”沈槿州快被气笑了，“你不是说李焱快四十了吗，我跟他差不多大，那我也快四十了呗，你口味就这么重吗？” ”嗯对，就好这口。” 沈槿州把这个混蛋在脑子里狠狠摩擦，但他不想总处于被动，得想想办法制裁一下宋野，武打不过，文的可是他强项。 第10章 初见端倪 第二天一早，沈槿州脚踝的肿胀消退了不少，但走路仍有些不便。 但他已经不是昨天的他了，今天他是钮钴禄槿州。 既然宋野以“资助人”的身份参与到他的专业领域，那他就要让这个流氓”见识一下什么叫“智商压制”。 拍摄团队早早架好了设备，“沈哥，早上怎么急匆匆地也不叫我一声。” 宋野凑近沈槿州耳边。 沈槿州侧身避开，语气波澜不惊，：“你如果能把精力放在提出一些有建设性的问题，我想这个公益宣传会更加事半功倍。” 沈槿州面对着镜头开始工作，宋野站在一旁，插着兜，表面上装作认真参与，实则心里却盘算着怎么继续逗沈槿州。他知道自己对这些“高科技” 的东西根本搞不明白，但又不想在沈槿州面前表现得太无知。 沈槿州认真地观察着周雄的一举一动，并且认真的做着记录。不料这时宋野突然开口，试图插话：“那这个……芯片，是不是就像一个……嗯，一个很厉害的CPU？” 他自以为聪明，想用自己懂的词汇来类比。 沈槿州闻言，扶了扶眼镜，脸上职业性的笑容纹丝不动，眼神却掠过显而易见的轻蔑。“宋先生，您的类比很有趣。”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但CPU主要是处理计算任务，而神经芯片更侧重于生物电信号的采集、放大与模式识别。它涉及到神经接口技术、生物兼容性材料、低功耗嵌入式系统等多个交叉学科领域。 简单地将其等同于CPU，就如同将望远镜比作显微镜，两者虽然都是光学仪器，但其核心功能和应用场景却截然不同。宋先生对此如果感兴趣，我建议可以先从《神经科学基础》开始阅读，也许会对我们的项目有一个更全面深入的理解。” 一旁的拍摄人员和周建军父子都听得云里雾里，但沈槿州觉得那番话无疑像重锤一般砸在宋野的脸上，把他的自以为是扇得一干二净。 这下宋野该觉得没面子，然后闭嘴离他远远的了吧。 “那你晚上陪我研究《神经科学基础》呗，正好遇到不会的我还能问问你。” 宋野眯了眯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哼，你可以找个幼教带你看。” 沈槿州一次又一次被这人的厚脸皮震惊到。他原本想让对方觉得下不来台，可对方显然连‘丢人’两个字都不认识。宋野就是这么不知羞耻。 昨晚沈槿州睡着之后，宋野就已经偷偷给他上过一次跌打药了。 否则，沈槿州的脚踝今天早上绝不可能消肿得这么快。只不过，面对沈槿州对他的抗拒，宋野没有把这事说出口。 然而，今天宋野都注意到沈槿州走路时依然一瘸一拐。 宋野回房拿着一小瓶跌打药膏走了回来。他搬了张小板凳，走到沈槿州旁边。沈槿州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各种数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对宋野手中的动作毫无察觉。 “沈哥，坐下。”宋野将小板凳放到沈槿州身后。 沈槿州下意识地坐下，眼睛却没往旁边撇一下。宋野蹲下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沈槿州那只受伤的脚踝，然后，在沈槿州还没反应过来时，“把沈槿州的鞋脱了下来”。 “啊！” 沈槿州猛地惊呼一声，身体一僵。他这才反应过来宋野在干什么，脸上瞬间爬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周围原本忙碌的拍摄团队和周建军父子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沈槿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把宋野的头按进地里。“你、你在干嘛？我自己来！” 宋野却根本没理会沈槿州通红的脸和周围诧异的目光，他手上托着沈槿州的脚，“你来不了。治跌打损伤，接骨是我的领域，沈医生就别跟我抢了，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呗。” 宋野从小手脚打脱臼了常有的事，都是自己给自己接好的。对于沈槿州这种扭伤，在他看来更是信手拈来。宋野心里甚至觉得，这至少，也能证明他并非一无是处。沈槿州少看不起他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宋野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沈槿州红肿的脚踝上。指腹的温度隔着药膏传来，带着一股清凉的药味。 说不感动是假的。然而，那份稍纵即逝的“感动”很快就被沈槿州内心的警铃彻底盖过。 “既然想做秀讨好我，那就做好了。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看你吃不到甜头还能作秀多久。” 沈槿州在心里冷哼一声，决定顺水推舟，看宋野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宋野看到沈槿州没有再剧烈反抗，暗暗呼了一口气，宋野的动作非常熟练，沈槿州被按得有些痒，又有些痛，但他只是紧咬着下唇，脸上拼命维持镇定，坚决不能在宋野面前发出一丝奇怪的声音。 宋野看着沈槿州那张清冷自持的脸上呈现各种精彩的表情，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他指腹的温度隔着药膏，在沈槿州红肿的脚踝上故意又多停留了几秒，：“哎呀，是不是按疼了？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理疗手法，还没按完呢。” 沈槿州强忍着想要一脚踹开宋野的冲动。宋野还在磨蹭，忍无可忍，：“好了好了，已经可以了！” 他一把推开宋野搭在他脚踝上的手。 顾不得旁人的表情，他赶紧穿上袜子和鞋，迅速找了个借口离开一下。 连续好几天，沈槿州对宋野都采取了冷处理的态度。他不回复无聊的废话，眼神刻意避开，甚至在讨论工作时也只言片语，用最简短的专业术语结束对话，让宋野的每一次挑衅都像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日子因此风平浪静了好几天，沈槿州内心稍稍松了口气。 这天按照往常的时间收工，周雄去休息之后，大家也就陆续收工。沈槿州躺在床上，感受着山区夜晚的静谧，心里难得地感到一丝放松。 他想着，宋野这几天除了趁睡觉的时候偶尔不老实，在其他时候倒也挺规矩的，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当众骚扰或胡言乱语。 他甚至觉得，要是这两个月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也挺好，至少不用再跟这毛头小子斗智斗勇。 刚想到一半，突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 第11章 祸端 沈槿州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宋野比他更快一步抢到了手机，“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沈槿州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想把手机抢回来，但宋野看了眼备注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粗暴地打断了通话。“大半夜的吵死了。” 沈槿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将手机夺回来。“那你睡！我出去听！” 沈槿州还没来得及下床，宋野就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不许！你就在这打！” 沈槿州没办法，他知道跟宋野硬碰硬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他刚想回拨电话，李焱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沈槿州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李焱温和的声音：“槿州，你睡了吗？” 沈槿州心里瞬间有了主意。臭小子既然这么没礼貌，那他就故意膈应一下他，反正是他不让自己出去打电话的，后果宋野自己承担。他语气故意变得柔和而亲昵，：“是啊，师兄，上次谢谢你帮我送东西过来，都很有用。” 宋野在旁边听着，直接翻了个白眼，大声喊着：“有用个屁。” 电话那头的李焱装听不见：“你跟我客气什么，这两天我实在是太忙了，都没空跟你好好打电话，你在那里呆的还适应吗？” 沈槿州继续不紧不慢地回应着，故意把对话拉长，享受着宋野在一旁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宋野的耐心彻底耗尽了，一把将沈槿州的手机抢了过来，“有完没完！大半夜不让人睡觉，有没有素质！” 说完，他又把电话挂了。 沈槿州对宋野这种粗暴直接的行为早有预料。他重新拿回手机，用准备好的台词冷静而清晰地指出宋野的无礼：“从小到大没人教过你吗？干涉别人的私事是很没礼貌的行为。” 宋野被他这幅从早到晚想给他上课的样子烦死了，“是你，你在睡觉时间跟野男人卿卿我我！” 沈槿州用手指点了点宋野的胸口，表情镇定，逻辑清晰：“首先纠正你，他是我师兄不是野男人。其次，是你不让我出去打的！” 他将责任推回给宋野，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却没想到宋野突然抓起他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猛地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沈槿州整个人僵在原地，根本没给他时间反应，宋野当了这么多天的正人君子都快憋出病了。“沈哥，我给你做准备的时间够长了。” 沈槿州猛地抽回手，试图让宋野恢复理智 ，“宋野，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然而，宋野根本不理会沈槿州的警告，一把将沈槿州整个人拉到怀里。沈槿州只感觉到一股气息瞬间将自己包裹。 宋野睡觉时只穿了一条内裤，此时胸前的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肌肉正紧贴着沈槿州清瘦的身体。宋野身高193，体重近两百斤，而沈槿州虽然也有180的个子，但相比之下却是清瘦型。此刻，沈槿州整个人被宋野完全包裹住，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宋野感觉到沈槿州的僵硬，冷笑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行，等你一会还有力气再警告我吧。 沈槿州拼命想推开宋野，但奈何在体型和力量上完全不是对手。 接下来宋野激烈的吻让沈槿州承受不住，连换气都不会了。 宋野看到他这模样，心痒得不行。嘴上功夫宋野是说不过沈槿州的，但是床上宋野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和那个李焱到底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 沈槿州嘴里出来的话很硬，但发出来的声音自己都不敢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丢人，被这个兔崽子亲到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堪入耳。 宋野嗤笑一声，心情复杂，只能口不择言地刺痛沈槿州。“我告诉你，我调查过他，那个李焱，之前可是谈过女朋友的。他能真心对你？我看他就是想玩玩你。” “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沈槿州冷笑，脸上尽是嘲讽。 “所以我说，选他不如选我，他年纪太大了，不如我能伺候你。” 宋野瞬间脸垮得一批，只能不断加快手在沈槿州身下作乱的速度。 沈槿州拼命挣扎无果，在意识彻底被侵蚀之前，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警告道：“宋野，你要是敢进去，我一定杀了你。” 宋野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因为他要看着沈槿州那张冷静高傲的脸自愿地送上来。 就在宋野想要抱着快累晕过去的沈槿州睡觉的时候，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和重物落地的巨响，打破了这难得“和谐”的氛围。 第12章 女王训狗 “沈医生！宋先生！周雄他、他摔倒了！” 周建军突然在门口喊着。 沈槿州和宋野听到周雄的名字，立刻清醒，穿好衣服冲出房间，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槿州快步上前，只见周雄瘫倒在厕所门口的地上，机械臂和机械腿脱落在一旁。他半跪在周雄身边，检查他的情况。“芯片可能出问题了。” “别怕，深呼吸，我在这里。” 沈槿州温声安抚。他看到了接口处轻微的松动迹象，也迅速判断出机械肢并非是外部冲击导致脱落，而是失去控制。他几乎立刻得出了结论：芯片内部的连接可能出现了问题，导致信号中断。 “周雄，你还能感觉到什么？有没有哪里特别疼？” “刚刚摔倒撞到头了，有点晕，其他的没什么了。”周雄声音微弱。 “宋野，你过来把周雄抱到床上！” 周雄是个刚成年的男孩，在他看来，宋野这种小禽兽就适合干点体力活。沈槿州在一旁确保周雄不会受到二次伤害，直到宋野将周雄稳稳地放在床上。 沈槿州再次仔细检查了周雄的全身，确认他除了头部受到轻微撞击和惊吓，没有其他骨折或更严重的伤势。由于时间已晚，芯片的问题也只能等到明天再进行更详细的检查和解决。他给周雄服下一些镇静的药物，安抚了周建军，然后示意大家可以先休息了。 回到两人共用的房间，宋野正慢悠悠地跟在沈槿州身后，睡眼惺忪地。 因为刚刚的插曲，沈槿州被吓得清醒了一点，就在宋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一转身，抬手，“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宋野的脸上。 宋野瞬间僵在原地，从小到大，连他爸妈都没这么打过他的脸呢。他捂着脸，眼神中满是震惊和委屈，大喊道：“你干什么？！” 沈槿州咬着牙，“宋野，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发情就去做绝育！” “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我手活也还可以，但还是不如我天生天赋异禀。” 宋野向前一步，靠近沈槿州的耳边，用了一种不属于他平时的、性感的声音说：“你要是让我试试，包你满意的。” “呵，那你就等着吧。” 沈槿州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倦，僵持不下，扭头就往床上倒去。 “那我等着咯。” 宋野看着他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跟沈槿州吵，要是沈槿州能听话点就好了。 睡到半夜，沈槿州陷入一个混沌而炙热的梦境。梦里，宋野那高壮的身躯像一座山般压了过来，带着一股粗暴而直接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紧紧桎梏在怀中。 那炽热的呼吸灼烧着他身体的每一寸。他想要反抗，却发现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梦境中的亲吻粗鲁而激烈，带着宋野独有的野性和霸道，让他全身的感官都被彻底唤醒，一股陌生的热流在他体内乱窜，让他脸颊发烫，连正常呼吸都变得困难。 最终让他猛地一睁眼，吓得瞬间清醒。沈槿州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而当他看清身旁睡得无比安稳的宋野时，那股羞耻感瞬间被更深的怒火取代。 因为宋野正不知廉耻地往他这边拱，甚至一只手臂还不安分地搭了过来。 “这个流氓！” 想到宋野口口声声对他说“跟他两个月”，沈槿州就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 沈槿州承认，这张脸是真的长在自己的审美上，皮肤白皙，五官俊朗，个高腿长，几乎是他理想伴侣的外形。“就是人怎么就这么混蛋呢？” 起床后沈槿州来到餐桌前，各式精致的糕点、现榨的果汁、热腾腾的粥品，甚至还有几碟四川风味的小菜，摆满了整张桌子。“哇塞，周叔，今天怎么这么破费，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呢？” 周建军赶紧笑着摆手解释：“沈医生，这些都是宋先生特意叫人送过来的。宋先生怕你在这山区里吃不惯，想让您多吃点，补补身体。”他说着，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沈槿州旁边的宋野。 沈槿州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咬着牙用只有宋野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吃不习惯了？” 宋野欠揍的笑脸在脸上绽开，他学着沈槿州的样子，故意凑近他耳边，：“我摸着你瘦，让你多吃点手感好。” 沈槿州在桌子下面，猛地一脚踩上了宋野的脚。 “卧槽！？” 宋野猝不及防，痛得猛地叫了出声。 周建军立刻问道：“宋先生，怎么了？是不是有老鼠？” 宋野强忍着脚上的剧痛，嘴角抽搐了一下。“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踩到自己了。” 沈槿州低头干饭，心里冷哼一声：“不吃白不吃，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一顿饭从哇塞开始到卧槽结束。 第13章 本性暴露 吃完早饭，拍摄工作陆续开始。 陈丞来到拍摄现场边缘，人群中迅速定位最显眼的大高个宋野。 “野哥，出事了。” 陈丞把宋野拉到门外。“几天前贾成功那小子趁保镖没注意，在医院给跑了。” 宋野非常恼火，给陈丞的头狠狠来了一巴掌，吼道：“几天前就跑了，你现在跟我说？他的老婆孩子呢？” “你不是在山里吗，我已经交代下去找了，一直没找到。他老婆孩子已经安排转移地方了，控制着呢。” 陈丞被打得头发晕，猜测道：“你说他不会想抛弃妻子吧。” “不好说，找到人先把腿给我卸了。” 说完他抬脚把刚没抽完的烟一脚拧灭了。 宋野走回拍摄现场，环顾四周，却看不见沈槿州的身影。宋野眉头一皱，问一旁的周建军：“周叔，沈医生去哪了？” “刚刚沈医生说他刚刚吃多了出去消食去，一会就回来。” 宋野一开始觉得沈槿州只是去附近走走。然而，时间过去了很久，他觉得不对劲，沈槿州绝不会因为散步耽搁这么久。 宋野掏出手机拨打沈槿州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了一个他没想到的声音。 “宋野，你个二椅子，现在你的人在我手上，你不想他出事，就把我老婆孩子放了，要不然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贾成功的声音里扭曲的得意从电话传到了宋野的耳朵里。 宋野缓慢深呼吸，说出来的话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贾成功，你觉得随便抓一个人就能威胁到我？太天真了。你想怎么样随你，但你的老婆孩子，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说完，毫不犹豫地“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宋野猜测贾成功跑不了太远。因为行踪受限，乘坐公共交通会立马被他查到，所以活动范围不大就在这附近，相对好把握。 沈槿州被贾成功粗暴地拽进了附近的树林深处，手机被抢走，双手被粗糙的绳索捆绑在身后。从被抓到现在，他脑子一直还是懵圈的，因为他认识贾成功，当初贾成功被送进医院抢救的手术是他做的。 贾成功将手机举到沈槿州面前，那张因绝望和怨恨而扭曲的脸显得格外狰狞。他吼道：“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原来陪睡的婊子也不过如此。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他不放过我的老婆孩子，我就拿你陪葬！” 沈槿州听到宋野电话里的回答，其实是在他意料之中，一开始他就知道宋野这种不尊重别人生命的人，怎么会因为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受威胁呢。 沈槿州从恐惧和懵圈中清醒过来。他意识到，必须自救，不能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贾先生是吧，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跟宋野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跟他他的父亲宋先生有合作关系，这种关系并不能让他受到威胁因此来救我。 如果你的老婆孩子在他手上，我们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式去解决，比如报警。现在是法治社会，警察一定会帮你的，但是如果你想以暴制暴，怎么可能斗得过宋家呢。” “报警？宋家要不是黑白通吃他宋野敢这么嚣张？你就不用骗我了，我盯着你们好几天了！” 贾成功愤怒地吼道，“同性恋真恶心，那天晚上你们在房里乱搞我可都听见了，我赌宋野会来救你的，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 沈槿州没想到那天晚上房外居然有人！还他妈的是宋野的仇人！ 沈槿州还没想好怎么沟通，选择先别惹怒他。过了一会，他的身体微微扭动了一下，试图缓解被捆绑的麻木感。“我想上厕所。” 贾成功警惕地盯着他。“你就在这解决吧。” “那你至少别盯着我吧，我怎么上啊。” “别耍花样！能上上，不能上憋着！” 贾成功冷哼一声，根本不上当。他握紧手中的刀子在沈槿州眼前晃了晃。 就在这时，他好像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嗡嗡”声，他不敢确定贾成功能不能听出来，但这是无人机的声音！ 沈槿州想找借口趁机干扰他，让他忽略附近的嗡嗡声，“我真的很急要上厕所，你能不能把我手解开。” 此刻，宋野正通过无人机实时传回的画面，锁定了沈槿州和贾成功的位置。 宋野带人上山，贾成功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他背对着宋野等人来的方向，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沈槿州身上，手中的刀子还在不耐烦地晃动着。 沈槿州见贾成功油盐不进，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泼了冷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再寻找别的突破口。 突然，“嘭！”一声闷响，贾成功被宋野一脚踹翻在地上，抢过贾成功手上拿着威胁沈槿州的刀子，毫不犹豫地，猛地将刀尖对准贾成功伸出的手掌，然后用尽全力将刀子深深地插进了贾成功的手掌里，将其狠狠地钉在潮湿的山地里。 “啊！！！” 鲜血从他的手掌中喷涌而出。 宋野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沈槿州嘴唇发白地躺在地上，双手被粗糙的绳索捆绑着，本来白净的衣服在地上蹭得脏兮兮的。这让他感到非常的烦躁。 沈槿州被这一幕彻底震住了。他学医这么多年，见过各种血腥的创伤，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原始、如此残忍、如此直接的暴力场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宋野，本就白净的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宋野没有去看贾成功痛苦的表情，更没有去看沈槿州惊恐的眼神。他眼中只有贾成功那张充满绝望的脸。他的本性在这一刻在沈槿州面前彻底爆发。 贾成功还在地上嚎啕大叫。宋野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抬脚，猛地踹向贾成功的右腿膝盖。“咔！” 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在山林中格外清晰。 沈槿州看着宋野面无表情地施虐，宋野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踩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那份漠然和残忍，让沈槿州感觉他好像没有真的认识过这个人。 此刻，他才猛然意识到，宋野不是“像”□□，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他的世界远比沈槿州想象的更加危险、更加黑暗。如果他真的彻底得罪了宋野，自己会不会也像贾成功一样，落得如此下场？ 第14章 住院 宋野处理完贾成功后，那双嗜血的眼眸瞬间收敛，焦点猛地落回沈槿州身上。他看到沈槿州嘴唇发白地躺在地上，“我送你去医院。” 宋野俯下身，把他拦腰抱起来。 “宋野，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沈槿州试图挣脱，他知道自己只是受到惊吓和轻微撞击，并未有严重内伤。 “不行，头也撞了，不检查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事？” 宋野从小觉得男子汉受点伤算什么，但沈槿州是个例外。 车子很快抵达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小镇医院。 宋野抱着沈槿州进急诊室，沈槿州在宋野怀里挣扎着想下来。“我、我自己走！” 宋野根本不理会沈槿州的抗议。 沈槿州被护士带去做进一步的擦伤处理和脑部CT检查的时候，手机被宋野拿走了。 宋野刚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爸”。 宋野盯着屏幕看了会，随即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了耳边，身体紧绷地站直，“喂，叔叔您好，我是宋野。” 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是沈哥的同事。沈哥他刚才有事出去了，手机忘带了。” “你好小宋，我跟他妈妈打他手机半天一直关机，我们有点担心，槿州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宋野的演技登峰造极。他声音平稳，为了不让沈父担心：“叔叔您放心，沈哥他好得很。可能是山区信号不太好，加上工作太投入了。他就是太敬业了，连轴转，我会看着他的，不让他太累。”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瞬间变得真诚，跟平时判若两人：“您培养了一个非常棒优秀的儿子。沈哥做事认真负责，我们整个项目组都非常依赖他。能和沈哥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沈槿州刚做完检查，刚走回病房门口，就看到宋野正对着空气，脸上带着谦逊而阳光的笑容，嘴里说的话都带着敬语，还“您”，真够装的，不知道在跟谁装孙子呢。 沈槿州懒得看，径直走进病房，看到病床就往上躺，这天可把他折腾得太累了。 宋野挂了电话，走进病房，将手机塞进沈槿州的手里，另一只手臂圈住了沈槿州清瘦的腰身，：“给你爸妈回个电话吧，他们说打你电话关机，担心死你了。” 沈槿州想挣开，但不过是多此一举，只能小声吼道，：“你怎么又乱接我电话？” 本来还好奇宋野会跟谁讲话这么人五人六，感情接的是他的电话。 “要不是我，你爸妈现在还担心着呢，不谢谢我就算了，还吼我。” 宋野在沈槿州的脖颈处蹭了蹭，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沈槿州敏感的耳边。 ……这人怎么脸这么大，“我都没说是你害的我成这样。”沈槿州心想。 他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时一样。 电话那头，沈父果然很高兴：“槿州啊，你没事就好。刚才跟你那个小宋同事聊了，这孩子说话有礼有节，又懂得照顾人，我很放心。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能有个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爸妈很欣慰。” 沈槿州喉头一哽，“爸，他只是我的合作方，不是同事。” 他试图纠正。 “哎呀，都一样。既然他这么照顾你，之后回家，一定要把他带回家里吃顿饭，让我们好好谢谢人家。” 沈槿州挂了电话，转头看了眼宋野。宋野正慵懒地在背后抱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得逞的笑意。 很快，医生拿着报告：“宋先生，请放心，病人只是轻微脑震荡和身体软组织挫伤，多处摩擦伤，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宋野说：“行，那就住院观察两天！” 沈槿州从床上坐起来，“医生都说了我没事，为什么要住院？！周雄那不盯着我不放心！” “如果不是你到处乱跑，会出事吗？！” “你还有脸说？！明明是你惹来的麻烦，还敢说我？当时我看到绑我的人是谁，就知道是你惹的好事！” 宋野被说得有点心虚，“我不管！你必须在这呆着！周雄那里我会安排人的，你放心！” 沈槿州就这样被强制性地留在了这家小镇医院。病房很小，设施简陋，与北京一流医院的条件相去甚远。 然而，住院期间，宋野的表现却让沈槿州感到有点意外。 “沈哥，尝尝这个红油抄手，我特意让陈丞找人做的，地道的川味！” 宋野紧盯着沈槿州的反应。 沈槿州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红油抄手，咬了一口。“嗯。” 沈槿州表面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但心里想的是，怎么买的东西这么和他的胃口。 沈槿州做不到伸手去打笑脸人，虽然他知道自己住院都是拜宋野所赐，但却是宋野对他一直还挺无微不至的，除了每天晚上。 宋野每天晚上都赖着不走，就非要跟沈槿州挤一张床，怎么赶都赶不走。 “宋野，你听不懂人话吗？！这床很小，你回去睡，我不用你在这！” 沈槿州用脚踹向宋野。 宋野抓住他乱动的脚，再反手将沈槿州的身子搂入怀中。“别乱动了，沈哥，我好累快睡吧。” 沈槿州又羞又怒，想骂宋野，想推开宋野，甚至想再给宋野一巴掌。但是，他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对宋野动嘴还是动手，宋野都不生气。 听着宋野睡过去的呼吸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槿州叹了口气。 自从看清宋野暴戾的一面后，他更摸不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了。以宋野的脾气，只要动了念头，旁人根本拦不住。可偏偏宋野对沈槿州耐心得出奇，任他又打又骂，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平时除了吃点豆腐，也没硬来。 沈槿州想不出答案，被抱在宋野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15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沈槿州是被早餐给唤醒的。 他睁开眼，宋野已经把粥都给他端到病床的小桌子上了。“起床啦，来吧，早上吃点清淡的，还好你醒了，再不醒粥都要凉了。” 绑架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沈槿州没听到宋野跟他说后续的事情，于是很好奇，“你最后把贾成功怎么样了？”。 宋野抬眼，他知道沈槿州肯定会问这个问题，他心里突然有点变扭，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你放心吧，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沈槿州眉头一蹙，语气严肃起来，：“你怎么不报警，他绑架已经构成刑事责任了。” “我报警把他关起来谁来还我钱啊，”宋野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心里有数，会让他先把钱吐出来再把他送进去的。” 沈槿州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观念差异，“你的行为跟贾成功有什么区别？”。 “是没什么区别啊，就看谁拳头硬了。” 宋野说这句话的时候，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接着下一句话是带着一丝阴沉的反问：“怎么了，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沈槿州不说话，眼睛盯着他。 宋野被他看毛了，拿起桌上的粥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沈槿州嘴边，命令道：“啊，张嘴。” 沈槿州把头扭过去，一把将碗接过来说：“我自己吃。” 沈槿州低头喝粥，眼睛却忍不住边吃边偷瞄跟他一起吃早餐的宋野。心想，贾成功反正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他们两个属于恶人自有恶人磨。 宋野准确地捕捉到了沈槿州打量他的眼神，“是不是觉得你老公特帅。” 沈槿州“噗”的一声，差点把粥喷到宋野头上，“有病早点治，比什么都强。” 沈槿州吃完早餐就急着下床。“我今天就得出院，周雄那边我得盯着，之后还得出报告呢。” 宋野早就猜到了沈槿州今天肯定要闹着回去，突然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沈槿州，“你放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这衣服不是我的啊？” “这是新给你买的，” 宋野语气理所当然。“你的衣服已经破得不能穿了，看看喜不喜欢。” “那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 宋野露出了那股贱兮兮的表情，非常得意。“我十六岁的时候就你这么高了，沈哥。” 沈槿州冷哼一声，刻薄地反击，“小时候没少喝激素吧，” 推了推眼镜，“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宋野才想起来不要跟这个人趁口舌之快，因为他总是落得下风。 沈槿州不再理他，拿着衣服进了简陋的洗手间换衣服。当他换好一身干净、剪裁合体的驼色西装长裤和白衬衫走出来时，仿佛之前的狼狈从未发生过。 宋野从上到下扫描了一下沈槿州挺拔的身体，那双包裹在西装裤下又长又直的腿，还有沈槿州清瘦的腰身。他迅速起身，绕到了沈槿州身后。 在沈槿州专注于整理衣领，毫无防备的时候，抓了一把沈槿州的屁股。“沈哥身材真好，穿什么都好看。” 沈槿州被吓得猛地转身，对着宋野那只作乱的手就抬起巴掌就打了下去。 “滚！” 两个人闭口都没提前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怕引起恐慌所以对工作人员和周家父子统一说沈槿州脚扭了，在县里的医院观察了两天。 第16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一回到周雄家，沈槿州就立刻恢复了人前那副专业的形象。 宋野靠在门框上，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烟，盯着面前干活的沈槿州，安静得像一头捕猎前耐心观察猎物的猛兽。 他脑子里全是沈槿州被吓到血色尽失的样子，他红透的耳尖，还有他抬手扇向自己的那一巴掌。这人越是故作清高，他就越想看他吃瘪时生动的神情。 沈槿州无视宋野对他投来的目光，语气冷淡地开口：“周雄最后一阶段的数据分析已经完成。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过来看。不过，我建议您直接看总结报告，节省彼此时间。” 宋野将烟头掐灭，走过去，低头时热气喷洒在沈槿州的颈侧，不知道为什么，沈槿州明明不喷香水，但他总觉得这医生身上总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在勾着他。“不，我有的就是时间，你给我讲讲。” “这份数据报告涉及神经电信号的实时采集和转化，其中牵涉复杂的傅里叶变换和微秒级延迟补偿。如果你没有相关的神经生物学或高级数学基础，我即使讲上三天三夜，对你而言也只是听觉上的噪音污染。” 沈槿州知道这人根本听不懂，不想跟他废话，但宋野的爹又是大金主，所以刚刚他也只是礼貌性的提一句而已。 宋野大马金刀地坐在沈槿州旁边的凳子上，咧开嘴：“那好，我们不讲这个。我们讲讲生理学范围内的，比如如何刺激前列腺吧？不知道这属不属于沈哥的研究范畴呢。” 沈槿州被他这话吓得看了看旁边，确认工作人员都离他们有段距离才松了口气，“你每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场合，这是你污言秽语的地方吗？” “我这是向沈医生探讨医学知识，是你想歪了，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宋野就是想逗逗他，每次看到沈槿州如坐针毡的样子，他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沈槿州想把报告扇宋野脸上，真是狗化为人形了，真狗啊。 这会周建军过来敲门，喊他们去吃饭。 “先吃饭。”沈槿州起身揭过刚刚的话题，越过宋野走了出去。 宋野把烟盒往兜里一塞，半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在饭桌上，宋野把碗筷摆好放到沈槿州面前，动作自然得像做惯了。沈槿州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 刚坐下，沈槿州的手机就响了，是院长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那头的院长压着声音，异常严肃：“槿州，网上那段录音，你看到了吗？” “什么录音？”沈槿州愣了下，“这边信号不稳，我没上网。” 院长沉默一秒，像在斟酌措辞：“只有声音，没有画面，但配了字幕，还把说话人标成你和宋野。这段录音传播很快，已经造成了范围很大的影响了。” “你自己上医院群里看看吧。” 在挂电话之前，院长在电话里跟沈槿州说先让他把手头的项目先做完，医院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医院。 沈槿州感觉莫名其妙。 看沈槿州挂了电话，宋野看出不对，问他：“出什么事了？” “网上有段关于我们的录音在传，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绑架的事情。”沈槿州猜测道，“但我还没听到内容。” 挂上电话后，沈槿州点开医院的群聊，这些群一般也不是发什么正经工作内容的，就是传播一些业内相关信息或者新闻的群。 沈槿州几乎没有打开过这个页面，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被传阅的一员，而且自己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打开这个群的时候，立马就弹出一条新闻，让沈槿州瞠目结舌，“北京××医院医生沈槿州与聚鑫集团继承人宋野同性恋情引关注”。 宋野在旁边盯着沈槿州，看着他脸一点点变黑，心莫名的慌了起来，“你说话啊，网上说的啥？” 沈槿州眼皮直跳，离开餐桌，宋野跟了过去，走到门外没人的地方点开那条录音，手机传出的声音不堪入耳。 那天晚上贾成功不止听到了，还录了下来。 这段录音里即使是看不见脸，熟悉他的人也都能听得出来，这是他的声音。他终于知道刚刚院长怎么都不说录音的内容是什么，而是让他自己去看。 沈槿州抬头看了一眼宋野，要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从来到这，扭脚，被绑架，住院，现在被曝光性取向，这人真的是烦人透顶。 他一直不公开性取向，只是为了少点麻烦。社会还不够包容，他也没有能公开的伴侣，就一直回避。现在被这样不体面地曝光，他真是憋屈又恶心，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宋野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立马给陈丞打电话，交代把这个事情压下来。“不要让我看到这条新闻还在网上挂着，谁再传播就给他递律师函。” 他挂了电话，转身看沈槿州，语气放软：“别担心，我现在就让他们把这条撤了。一会儿谁都看不到。” 沈槿州盯着他，看了两秒，喉结轻轻动了一下。第一反应还是想骂，都是你惹出来的。可第二反应来得更快，如果那天晚上他真那么抗拒，这些事也走不到今天，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知道压下来，顶多是降热度、压传播，但是互联网没有真正的橡皮擦。那些他身边认识他的人可能都已经知道了。 “嗯。” 他把手机扣回桌上，深吸一口气，后悔没有意义。沈槿州正琢磨该如何向院长交代、尽量不让这事影响工作。 突然门口忽然一阵喧哗把他的思路生生打断。 几辆外观低调但车牌显眼的商务车停在了土路边，随后，七八个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第17章 赔礼道歉 “我去处理。”宋野对着沈槿州说，试图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他转头吩咐道：“把人挡在院门外。注意点分寸，别留下把柄。” 他现在身上背着“公益项目”，言行上任何一点不妥都不知道会被剪成什么样。 院门外，“沈医生” “请问沈医生...” 其中一个女记者最先找到突破口，扯着嗓门：“沈医生，网上流传的录音说话人是您吗？您是否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您为何长期隐瞒性取向？” “请您回答，您是否曾与患者或同事发生不当关系？” 问题如连珠炮。 宋野正要往前迈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我去。”沈槿州走到院子外，声音低，却稳，对外说道：“我只回答与公共利益有关的问题。” “请。”他侧身，让他们往院外走，不能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周家父子，也不想让其他人暴露在这种窥视和探究的摄像机下。 冲到最前面的一位记者，问出了大家最关心，也是医生这个职业最敏感的问题，“是否曾与患者或下属发生不当关系？是否违反职业边界或医院规定？” 沈槿州像是一个人演练了很多遍一样，直面镜头，回答了这个尖锐且侵犯**的问题，“从医至今，我从未与任何患者或同事发生过任何形式的不当关系。这既违背医德，也违背我的个人底线。” “你为什么一直隐瞒性取向？” 问题接二连三。 “性取向属于个人**，并不构成执业信息或利益冲突，因此不存在‘公开披露’的义务。这不是隐瞒。” 第三个问题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新闻媒体最喜欢问一些可以制造强烈的冲突的问题，“是否考虑辞职或者停职以平息舆论？” 可惜，沈槿州不会如他们所愿，“我不会以辞职或停职来‘交换’舆论的平静。我认为衡量医生的标准是医德、专业、与对患者的责任，而不是性取向。任何基于性取向的歧视都会伤害患者获得平等 医疗的权利。若有与执业相关的具体疑问，应由医院依据制度进行独立调查并给出结论。在此期间，我依然履职尽责。” 最后，“我理解公众对医生职业操守的高标准期待。但请把焦点放在真正关乎公共利益的议题上。” 还有人不死心，补上一句“那录音里的宋野先生对此次事件......” 话未完。 宋野把那双大长腿往前一迈，挡在沈槿州和记者的中间。 “宋先生，有媒体称您是录音中的另一位。” “您是否......” 他抬了抬下巴：“今天是公益拍摄现场，不是八卦中心。你们的问题，沈医生已经回答了与公共利益相关的部分。其他的都属于个人**，我们不会回答的。” “把沈医生带进去。”宋野低声跟身边的人吩咐。 等送走了这一波不速之客，宋野赶紧回到屋里找沈槿州。 宋野走过去坐到床边，看着沈槿州呈个大字型躺在床上，“你比我想的冷静多了。我还以为你嫌丢人，不会出去呢。” 沈槿州闭着眼睛，不想睁开，“早知道瞒不住，只是不想以这种方式。” 宋野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你不挺能文能武的吗，不揍我两下？” “打你能解决我一定会的。”沈槿州睁开眼睛看着他肯定的说。 宋野指尖在裤缝上敲了敲，“医院那边我去解决，肯定不会影响到你工作的，你放心。” “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没了工作，那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沈槿州对他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自己过了这么多年，有一天跟一个混蛋一起出了柜，这跟寡妇被造黄谣有什么区别。 宋野挠了挠头，脑子里打转半天也想不出怎么哄人，他这辈子就没哄过谁。 看沈槿州脸色不太好，他少见的起了愧疚之心。事儿确实因他而起。但又立刻变成烦躁，明明他想去解决的，却发现沈槿州可以把一切收拾得利落干净，像根本用不着他。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更不是滋味，想说“对不起”觉得别扭，想说“别怕我在”，沈槿州又根本不需要。手在口袋里快把打火机转出花来，最终也只能磕磕巴巴地说了句：“你要是还不高兴，等拍摄结束......我带你去散散心怎么样。” “免了大少爷，别烦我。”沈槿州拉过被子往自己脸上一盖，隔绝宋野的声音。 宋野别扭地走了出去，掏出手机拨了谭鸣。 “喂？知道想我了。”那头背景里有酒杯碰撞声，和嘈杂的音乐声。 宋野靠在墙上，后背顶得木板“咯吱”一声，“问你个事。” 谭鸣笑得贼，“行啊，需要哥了？说。” 宋野直截了当，“怎么哄人开心。” “……你？”谭鸣愣了半秒，随即笑的跟白捡钱了一样，“哎呀我的天，什么人能让你哄啊？怪稀奇的，快跟哥说说。” 宋野抬眼看了一眼屋里，把门又带上半寸，压低嗓子：“别管，他就是心情不好。” “啧，怪神秘的，那简单，投其所好呗。” “喜欢啥买啥，喜欢包就买包，喜欢首饰就买首饰。” “哦。”宋野点头，“行，知道了。” “诶你别挂。”谭鸣被挂在半空。“喂？喂！我还没问呢！这小子……？”他把杯子举高，“来来来，兄弟们，祝宋小少爷早日抱得美人归！” 挂了电话，一瞬间又静下来，“……他不背包，也不戴首饰。” 宋野低声嘀咕，抬手敲了下自己额角。 他拨给陈丞，“帮我找个东西。” “成。”陈丞记得飞快，又忍不住八卦，“野哥，这是...” “别问。”宋野打断他的好奇心，“快点。今晚能到最好，到不了明早也行。” 第18章 投其所好 沈槿州差点睡着的时候，他的电话就响了，瞥了一眼，是李焱。 他盯了两秒，还是接了。 “槿州，我看新闻了，真的是你吗？” 沈槿州喉头动了一下，呼出口气，：“两个同性恋，睡到一张床上，擦枪走火并不稀奇。”不这么说，沈槿州实在找不出向别人说明他与宋野此刻关系的更好说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他不回避，“没有。”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跟那小子合得来。”李焱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话锋却忽然转直，“槿州......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只是一直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 屋里很安静，安静到沈槿州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深吸一口气，半开玩笑道：“师兄，要是这话你大学那会跟我说多好啊哈哈。” 过去的感觉，终归是过去了。 那头有一下极轻的笑了一下，像是失落里挤出的一丝宽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我还想试试。” 沈槿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有诡异的沉默。 “我明白。”李焱停了两秒，又道，“那你拒绝我，跟宋野有关系吗？” 沈槿州又沉默了，净说些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 沈槿州并非没察觉过李焱的心思。 大学那会儿，李焱对他的好早已越过“兄弟”的分寸。直到李焱交了女朋友、渐渐疏远，他就明白了，对方选择的是“世俗意义上的正常路”。而他不可能拉着任何人去承受异样目光与压力。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的剖白对沈槿州来说是个意外。 可能是人活到某个年纪才懂，逼自己照着别人眼中的“正常”活，才是真正的残忍。 很可惜，沈槿州不会在李焱到了年纪幡然醒悟时，仍原地等他。 沈槿州挂断电话，闭上眼睛，刚刚李焱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竟然无法否认，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三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搞得心跳乱套。 沈槿州按了按眉心，从床沿起身，走到电脑前坐下，还是工作让人省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放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贴着门进来，“我来。” 宋野手里拎着袋子走了进去，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顺着桌面推到沈槿州面前。“呐，给你的。” 沈槿州连目光都没抬：“不要。” 他摸起旁边的水杯，站起身要出去。宋野看他要绕开，先一步把他腕子扣住，“你先打开看看。” 沈槿州不理，仍要从侧边绕出去。宋野就拉着他不放，低头带着点撒娇的意思说：“给你买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打开看看吧。” 沈槿州与他对视两秒，把杯子放回原处，拆开缎带，盒子里一支黑亮如漆的钢笔静静躺着，笔盖上还镶有一颗亮眼的钻石。 他怔了半拍说，“什么意思？” 这牌子他认识，万宝龙的。有些钢笔能抵他一年工资都不止，这一看就不是他承受得起的东西。 宋野别扭地说：“谭鸣说，哄人得投其所好。我看你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支钢笔，旧得都磨花了还用，就买个新的，哄你开心。” “你为什么要哄我开心？”沈槿州疑惑，“磨花了还能用，我为什么要换？” “我也不知道，”宋野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看你拉个大脸，我心里难受。” “拿走，别把钱花在刀背上。”沈槿州轻轻一哂，把盒子盖好放回在桌子上。 宋野喉结滚了下，忽然靠近半步，张臂把他圈住。“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他把下巴轻抵在沈槿州肩头，低声闷着说，“你能不难受。” 近距离的呼吸与心跳，差点又把沈槿州的理智踩碎。他抬手掰开宋野的手指，动作不重，却坚决。 风从檐下穿过，沈槿州忽地意识到胸腔那里有点酸。他一直觉得年纪赋予了他阅历和沉稳，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 可站在宋野面前，第一次，他因年纪有点难过，因为他和宋野处在人生不同的阶段，宋野想要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但这又有什么错呢。 “那你能把礼物收了吗？” 宋野像怕他跑掉似的。 “太贵重了，不合适。”沈槿州把礼盒推回去。 宋野第一次送礼物没送出去，闷着一股劲儿想办法，贵重的不行，那就整点实际的。 第19章 家庭煮猪 宋野想到沈槿州喜欢吃。可这山里离县城远，川菜馆没有，让人端一桌子现成的从县里带回来，路上早就凉透了。 宋野干脆挽起袖子准备洗手作羹汤了，不会，就学；没有，就买。他让人去县城一趟，把能想到的原料往回捞，又借了周建军借厨房和大铁锅。 宋野走进那简陋的小厨房，整个画面看起开有点滑稽。灶台对宋野来说实在太矮了，此刻他正用着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笨拙地刮着鱼鳞，接着油烟呛得他连连咳嗽。 沈槿州被一阵古怪的香辣味道吸引进了厨房。他一进门，看到宋野正围着一条围裙，正拿着锅铲在油锅里翻炒。 这幅景象与宋野的气质形成了令人眩晕的反差。 他像一只笨拙的大型犬沈槿州想。“宋野，你……在做什么？” 宋野转过头，“我在给你做饭，你快出去吧，这辣椒太呛人了。” 不一会儿，他将做好的菜端了出来，其中还有一道沈槿州爱吃的沸腾鱼。 他看着宋野这架势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宋野邀功似的，”这鱼可是我亲手杀的，亲手刮的鳞，亲手片的，你看油都溅到我手上都长泡了。” 说着还把爪子伸到沈槿州面前。 沈槿州觉得宋野这句话后面充满了波浪号，“还疼不疼，我去给你拿点药涂一下。” 沈槿州正要起身，就被宋野拉回来。 “不用，这算什么。哪像你，手比姑娘嫩。” 宋野眼睛直直盯着沈槿州拿着筷子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无心一说。 桌子上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周雄父子。 “......” 沈槿州伸手不打厚脸皮的猪，尴尬道：“辛苦了，谢谢你。” 宋野在房间里常赤着上身，沈槿州不止一次看见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那是过往打斗留下的痕迹。相比之下，手上做饭时溅出的几颗小水泡几乎不值一提，可偏偏沈槿州开始生出几分说不清的心疼。 这顿饭他既开心也失落，开心的是口味寡淡了这么久，终于吃上了顿家乡菜，还是宋野亲手做的；失落的是他始终摸不透这人到底是真心，还是更高明的把戏。 宋野吃饭的时候一直乐此不疲给沈槿州夹菜，这是宋小少爷第一次做饭，悟性很高，不算很好吃，但绝不难吃。 沈槿州很给面子。宋野看着他埋头苦吃他突然发现，从沈槿州的反应里能获得的满足感，比他过往从任何暴力或者是交易中获得的快感都要强烈。 宋野看他吃的也很高兴，“以后要是想吃就跟我说，我给你做。”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想到，啥时候自己的人设成家庭煮夫了。 沈槿州愣了一秒，他没有立即反驳，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笑笑没说话。 就算宋野这句话说的是假的，这会儿他也听进去了。 “很好。”沈槿州低声道，“再做一遍测试。” 机械义肢的夹住矿泉水瓶，抬起、放下，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周雄笑得见牙，回头冲父亲挥了挥手。周建军看得眼圈发红。 “从今天起，日常训练你自己做。每月一次远程复查，训练强度在这张纸上，严格照着来。” 一个月的拍摄时间已经到了。 “沈医生，宋先生……”他看着两人，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儿子，“要不是你们……我们都想着这辈子认命了。” 他说着把手伸过去，想要去握沈槿州的手，粗糙的指腹在空中抖了一下。 沈槿州赶紧上前握住，反手拍了拍，到这儿他忽然“噗通”一声就要往下跪，宋野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周叔，能让失去希望的人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这就是沈医生他们做这项研究最大的意义。” 沈槿州深深看了他一眼。 周建军红着眼眶直点头，嘴里的谢谢不绝口。 到要走的时候，他还是忙前忙后地往车边搬东西：“这些不值钱，你们拿着路上垫肚子。” 沈槿州本能要推脱：“周叔，太多了，真的不必。” “要的！”周建军声音一下子就哽住，“你们拿着路上吃，我心里才踏实。让我就这么空着手送你们走，我心里过不去。” 宋野看他眼眶又红了，利索地把腊肉接过来往车厢一放：“都装上。周叔放心，一定带周雄按计划好好做训练，周雄就能跟从前一样了。” 周雄在门口送行，机械义肢走起来有模有样的，就是动作还有点僵。 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后退，宋野一路哼不着调的歌。“你休息会呗，看一路了不累吗？” 沈槿州不抬眼，“我再看一遍受助者的资料。” 到了机场，宋野直接带着沈槿州去贵宾室休息。沈槿州坐在角落试图休息，宋野就像个需要关注的学龄前儿童。 他先是用脚尖踢了踢沈槿州的裤角。 沈槿州无动于衷。 他又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沈槿州的腰侧。 沈：你哪来这么多节目。 宋：那你跟我说说话呀。 沈：你想说什么 宋：那你告诉我，你家里知道你出柜吗？ 沈：无可奉告。 宋：行，那你以前谈过几个对象？ “你想套我话，不得先拿出诚意来吗？” 沈槿州的声音平淡。 宋野瘪瘪嘴。“你想知道什么？” 自己那些风流史没有一个对沈槿州说得出口的。 “你想问什么，我就想知道什么。”沈槿州盯着他的眼睛，“你说谎我能看出来。” 宋野确实也不擅长撒谎，一直都是混世魔王敢作敢当，“我没有谈过恋爱。” 沈槿州听到这个回答确实不意外，冷笑了一下，“没谈过，但没少做是吧。” “那些都只是形式上的探讨，你别扯开话题。”宋野想拿回主动权，毕竟在这个话题里纠缠他指定理亏。 “没有。”沈槿州扶了一下眼睛。 宋野听到这两眼泛光，但理智尚存，“那......那个叫李焱的怎么回事啊，怎么老给你打电话。” “我都说了，他是我师兄。” 沈槿州的眼神就闪躲了那么一瞬，就被捕捉到了。 宋野警铃大作，霸道输出，“那你以后不许跟他来往，听见没有。” “你凭什么命令我呢？” 沈槿州试图想要引导他。 “反正就是不行，我看那老小子就没安好心，每次我看见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我这是为你好。” 宋野想说我觉得你看李焱的眼神也不对，但他不想说。 沈槿州轻叹一口气，“你没资格要求我。” 宋野说不过他，拉过沈槿州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就往沈槿州嘴上亲了一下，看着他说，“是不是把你干到叫老公，嘴就不会这么硬。” “那你也得有这本事。”沈槿州推开他，理了理衣服，扫了眼周围确定没人看着他们才放心。 宋野看似对他挺好的，但是沈槿州总是觉得他们一直在跨服聊天，或者是宋野知道他想听什么，就是故意模糊界限，不想给出确定的答案。 沈槿州这会有点气闷。 第20章 互通心意 飞机在傍晚时分降落。他们驱车抵达了下一位受助者张齐的家。 张齐家比周雄家更偏僻，房间也更简陋。张齐的母亲非常抱歉地将他们带到一个狭小而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那之前是张齐的房间，自从张齐得了渐冻症之后，老两口就在他们自己房间安了一张单人床让张齐睡，方便照顾。 沈槿州洗漱完想往床上一躺的时候，发现宋野那一大坨已经快占满了一整张床了。他正要苦恼这个月肯定没法睡个舒服的觉。 宋野看他一整天都不说话，猜出来自己应该又是惹沈槿州不开心了，”沈哥，我有点不舒服，你帮我看看。” 沈槿州有点怀疑，但是不多，“你哪不舒服啊，今天不都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你过来帮我看看这里。” 宋野拉着沈槿州的手往他身上摸。 沈槿州刚一不注意就被宋野拉到了怀里，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演技，还不如学校门口装瞎拉二胡的大爷呢。” “那你不还是信了吗。”宋野闻着沈槿州刚洗好澡，身上带着的淡淡香味，x 虫上脑，转身把沈槿州压到身下，把手伸进他睡衣里，摸上腰后一路往上，摸到沈槿州开始发出细微喘气声的时候。 他突然抬手挡在两人中间，问道，：“宋野......我需要你说清楚，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沈槿州毕竟比宋野大了那么多岁，不想丢了脸还被一个小孩说玩不起。 他现在需要宋野给一个态度，如果是玩玩而已，那大家各取所需，他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当什么贞洁烈男了。 宋野拉开沈槿州挡在他面前碍事的手，低声喘息着，一边吻一边喃喃道：“你……你当我媳妇儿，好不好？” 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到底想要什么。 明明从前的宋野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自从沈槿州出现后，他就总是莫名在意，担心被看不起，怕被嫌弃。 那种不安像是钻进骨子里，只有当他把沈槿州紧紧压在身下，才能让心口那股慌意稍微平息。 宋野一只手抵住沈槿州往后退的脑袋，另一只手已经摸上沈槿州的胸前，看着沈槿州发红的眼尾......接下来劈天盖地激烈的亲吻，让两个人都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沈槿州不想反抗了。 也不气闷了。 心里的那块城墙壁垒像是坍塌了一般。 沈槿州不但腿很长，而且腰很细还有薄肌，宋野一只手就能把整个腰圈住。他要是有尾巴这会已经转冒烟了。 结束的时候，“起来..宋野...” 身体上的刺激把沈槿州彻底击垮，但宋野还毫无知觉的半趴在沈槿州的身上，小口小口，非常珍视地亲吻着沈槿州的身体。 沈槿州被身上黏腻的东西弄得难受想起来， “唔......” 本来想开口说话的，但发现发出来的声音太羞耻了。 他还想推开宋野，但推不动。 他瞪了一眼宋野，缓了缓，“我想洗澡，难受。” 宋野起身，满意地看了眼沈槿州身上青一块红一块全是他的杰作，“你要还有力气动弹，那我也太没面子了。” 宋野把沈槿州抱到卫生间。这是宋野第一次事后帮对方做清理，他顺着后腰往下摸，食髓知味想再来一次，“沈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进去过吧。” 接着往下就是沈槿州那双男性特征非常明显，肌肉线条明显，又长又白的腿。 沈槿州看见宋野眼里那对他毫不掩饰的**，还是狠下心，说了一句破坏气氛的话，“宋野，你还可以反悔。” 刚刚他也是美色当前，把持不住。现在精虫下脑，心里开始不踏实，宋野到底是不是图一时痛快？ 但他也怕宋野的回答是自己不想听的，连忙接上，“你的过去我不追究，但从现在开始，我要的是忠贞的伴侣。你做得到吗？” 宋野捧着沈槿州的脸，猛亲了一下，“这算什么，小沈医生这么勾人，我可没多余的力气花别人身上。” “你说的话，有待考察，暂且信你。”沈槿州也不是傻子，可不会对眼前这个前科累累的人深信不疑。 宋野也有他的逆鳞：“别光说我，你也离那老小子远一点。” 他得一遍一遍给沈槿州洗脑。 沈槿州刚刚运动过量，累得脑子转不过来，表情有点懵，“谁是老小子？” “那个姓李的狗皮膏药。” 宋野气呼呼地想，要不是怕沈槿州跟他闹，他有的是手段让李焱不敢再来当搅屎棍了。 沈槿州瞪了他一眼，“你少乱说。” 宋野像个后宫里疯了的妃子，“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沈槿州无语，“......这就一层。” 小孩跳房子都比这杀伤力大。 宋野抱着他不撒手，直晃悠，“那我不管，你答不答应。” “行行行。” 沈槿州就当哄小孩了。 第21章 相拥而眠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最后，两人做了一番清理重新躺回床上。两个人尽管身体很累，但是精神上处于完全亢奋的状态。 沈槿州看着宋野抓着他的手，玩着他的手指。“这个时候...是不是适合聊点什么？” 宋野说：“聊什么？” “聊聊你吧。” 沈槿州对宋野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聚鑫集团的二公子，现在成了他男朋友，那就需要更深入的了解一下。 “父母都健在，还有个哥哥。” 宋野跟报户口似的。 “说点我不知道的。” 这臭小子......“ 你虽然年纪小，但看着就不是刚毕业的学生，你在做这个项目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是宋野最不愿碰的话题。没遇上沈槿州之前，他一直觉得学历算个屁，学校像镣铐，束了他的手脚，他就喜欢舞刀弄枪，而且最看不惯别人那副文绉绉的样子。 可遇到沈槿州后他才发现，原来文绉绉还能这么性感。 宋野脸有点不自然，“你不是知道吗？” “哼哼。” 沈槿州冷笑一声，单从他是聚鑫二公子这个身份很难判断出宋野是干嘛的，但是从他的言行，和与他相遇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沈槿州可以基本推断出这小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 宋野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抱住沈槿州，跟他脸贴着脸，“你就算嫌弃我也不能反悔了啊，我已经在往正道走了，你看，我爹这次让我来做这个项目就是跨出第一步了。” 沈槿州保持着被熊抱住的姿势，“那这个项目结束以后呢？你准备做什么。” “没想好，我爸想让我去公司，但我没兴趣。” 宋野其实也很苦恼，“我要是流落街头了，你会收留我吗？”宋野眨巴着他那能够迷惑人的眼睛。 “会，你还年轻，可以慢慢想。”沈槿州轻轻摸着宋野的头，还好不用他怎么劝就知道从良了。 宋野转头猛亲了沈槿州一口，“还是媳妇儿对我好。” 沈槿州抬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别乱叫。” 宋野把沈槿州搂得更紧了，“但我应该不会流落街头的，老婆放心。老头子和我妈舍不得这么对我。” 沈槿州对他的叫法无奈，“你爸妈很爱你吧，才能把你养成这样。”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沈槿州能看出来宋野跟宋海峰关系应该不错，不像那些貌合神离的父子。 宋野虽然看着挺混的，可总会在不经意间透出点孩子气的幼稚，这样的人若不是出身在一个极温暖的家庭，又怎可能在□□里混出这种样子来？ “对啊，以前受伤我就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一担心能整宿失眠，我哥更像唐僧，唠唠叨叨没个完。这次我肯点头接下项目……当然，大部分是因为你呀～” 这个话锋转得沈槿州措不及防。 “咳...你好好说。” “好吧，愿意接下这个项目选择转型，也多少是为了他们的身体。我不想再吓他们了。沈哥，你为什么会做这个项目研究？”宋野难得严肃起来，像是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一样。 沈槿州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只有医学和科技真正结合在一起，才真正有机会去改变更多人的人生。人活着，不一定要追求个什么结果，但过程很重要。脑机接口能让那些需要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像普通人一样去体验、去感受，那些细碎却无比珍贵的瞬间。” 原来沈槿州还是个有理想的青年。虽说这些理念跟宋野以前干的事大相径庭，但不妨碍宋野照样崇拜自家媳妇儿。 宋野把沈槿州的头掰过去，对着他说，“我要是能把你带回家，这得多骄傲啊。” 要是以后他哥再挤兑他，那他就可以对他哥说：“我有个这么棒的老婆，你有吗？” 沈槿州的脸在宋野掌心轻轻蹭了一下，低声道：“不用我，你自己也能让他们骄傲。” 他心里有点担心，若是宋野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如何。 何况他比宋野年长许多，这段感情能走多久谁也不知道。但既然缘分让他们遇见，他只想珍惜当下，就当是老来疯了。 夜晚很漫长，今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拥而眠。 第22章 闪耀聚鑫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天边刚泛鱼肚白，宋野的手机响了。来电备注是“老妈”。 温雯说：“小宝，今天回来一趟，家里来了很重要的客人。” 宋野皱起眉，恋恋不舍的看着旁边还没醒的沈槿州，：“老妈，我在忙呢，等结束了再回去行不行？” “不行，人家从大老远来的呢。”温雯顿了顿，“你给我收拾得板正点，别丢脸啊。” 宋野撇了一眼手机时间，才六点半，：“什么贵客啊？非要今天回去。” 这会宋野早就忘了当时他爹让他去当迪拜上门女婿的事情。 温雯只留下一句“等你回来就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沈槿州这会被他们打电话吵醒了，人还懵着，揉了揉眼睛，“你今天要走吗？” 宋野爱不释手地抱着沈槿州，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一样，整个人半压在他身上，“我不想走啊，可是领导下命令了，只能快去快回了。” 沈槿州抬头亲了一下宋野，”好，等你回来。” 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原来恋爱是这样的吗？ 宋野吃了早饭之后非得和沈槿州再黏糊一下，陈丞在旁边都没眼看了，“野哥，再不走可真赶不上了。” “闭嘴！” 宋野紧赶慢赶准点到达，一进包厢，就冲着他爸妈和他哥打招呼。 “小宝，快过来跟叔叔阿姨打招呼。”温雯笑着，手掌轻轻扣住儿子的胳膊，一路把他往贵客面前引。靠近时，用只有宋野听得见的声音，：“这是你刘叔夫妇，还有他女儿。他对咱们聚鑫的中东地区布局非常重要，你好好表现。” 宋野脸上瞬间换上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走上前，先和刘耀明夫妇握手：“您好刘叔叔，阿姨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说完，他还俯身，绅士地亲了一下刘太太手背。 “宋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刘太太笑吟吟地看着他，“海峰真是虎父无犬子，两个儿子都这么优秀。” 话音未落，刘耀明就侧过身，把女儿介绍出来。 “这是我女儿，刘芊。” 女孩穿着一袭湖蓝色的裙子，仪态端庄、腰肢纤细。 宋野勾起唇角：“原来就是我爸妈口中的小公主。果然一见难忘。” 握手时力道恰到好处，没多停留，只是浅浅一握，便松开。 刘芊芊脸颊微红，“宋小先生你好。” 客套话寒暄几句后，气氛顿时轻快起来，大家才按次序落座。 沈槿州拍摄了一天刚躺到床上，想查看一下手机有没有漏回的信息，目光就被弹出来的夜间新闻头条给吸引了。 头条标题： 《世家联姻！聚鑫集团宋小公子与迪拜商业巨鳄独女好事将近！》下面的配图是一张模糊但极具冲击力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餐厅，宋野身穿浅蓝色条纹衬衫，侧身站在刘芊身边。宋野的脸上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反而是少见的正经，而身边的女士应该就是另一位主角了，两人距离极近，倒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这篇报道满满的写的都是，对这对金童玉女有多么的登对般配，又显得上次因为录音跟宋野闹上新闻的他有多么像个小丑。 昨天晚上宋野还在跟他在床上耳鬓厮磨，今天就带着女朋友见家长。 是啊，他是男人，任何条件看着，他们都不般配。 他就不该因为宋野对他的一点好就忘了这混蛋当初是为什么接近他，三言两语就觉得宋野说的是真话。 之所以他会选择跟宋野试试，是因为他知道宋野还年轻，离结婚比较远，即使最后两个人没有结果，但也算是快乐过一段时间。 只是没想到这盆冷水来的太快了，快的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另一边的宋野结束聚餐后回到家，看到新闻天都塌了，跑到书房质问宋海峰。“爸，这怎么回事？怎么这新闻乱写啊？不会是您的主意吧？” 宋海峰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可不是我，聚鑫现在影响力这么大，我们稍微有点动作都会被捕风追影，媒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是吗？我不信。”宋野就是怀疑他老子把他架在火上烤，“上次你跟我说的迪拜搞金融的就是他们家吧。” 宋海峰想给他糊弄过去，“那可是刘家的千金，长得盘靓条顺配你这个浑小子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宋野急了，“我有更满意的呢，您别瞎点鸳鸯谱，您撤不撤，不撤我自己找人撤。” 宋海峰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有更满意的？谁啊？不会又是跟谭鸣那小子一起在外面找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吧。” 宋小狗非常自豪，哼哼道：“才不是，我找的媳妇儿那可不只是盘靓条顺，还是人中龙凤呢，您等着我带他回来闪耀聚鑫吧。” “哟，我认识吗？” 宋野摸摸鼻子，“嗯......您认识。” 宋海峰故意说道：“是每次你去公司一直给你抛媚眼的何秘书？” 宋野无语，“您还是别猜了吧，真不靠谱。等着他答应了我再带他回来，别吓着他。” 宋海峰嘲讽道：“合着还没答应你呢，丢人，想当年，我都不用追......” “停停停，能别吹牛了吗？我得赶紧走了，这刚讨得媳妇儿别给我整没了。”宋野想着得赶紧去找沈槿州，别让他看到新闻胡思乱想。 “臭小子，那刘家的千金你就真不考虑啦呢？”宋海峰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如果宋野实在无法走正常人该走的路，那作为父亲只能支持他，生意不生意的都是其次。 宋野上前抱了一下他爸，“不考虑，我走了吧，您跟我妈说声，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回来看她。” 第23章 鸡同鸭讲 宋野试探性的发出声音，“宝贝，我回来了！” 宋野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沈槿州坐在院子里抽烟。 沈槿州抬手抽了一口烟，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宋野。 沈槿州没有烟瘾，以前只有工作遇到瓶颈的时候会抽一两根，他现在抽的这包烟还是宋野留下的。 他不想在宋野面前暴露他的脆弱，对于宋野的撩拨和追求，他承认他就是很受用，如果宋野从头到尾的行为都是在耍他，那他也认了。 但是再喜欢，他也不会，也不想去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是谁，他是沈槿州，不屑也不需要去做连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宋野挤到沈槿州旁边坐下，把沈槿州手上的烟抢过去，放到自己嘴里抽了一口，看到沈槿州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看到那则新闻了。 宋野偷偷把头靠到沈槿州的肩膀上，暗自庆幸沈槿州还没有气到把他的头拧断，缓慢开口：“你信我吗？” 天太黑了，院子里也没有灯，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沈槿州现在的眼神。 沈槿州抹了一把脸，不说话。 宋野在挨揍的边缘不知死活地试探，把手一点点探过去，搭在沈槿州的腰间。下一秒，“啪”地一声，他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打掉，被打的手上沾上一点湿意，在愣住了零点一秒之后，惊奇地发现那是沈槿州的眼泪。 宋野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沈槿州居然会为了他流眼泪，一直以来可都是他追着沈槿州跑的。“沈槿州，你哭了。”这是宋野第一次直呼沈槿州的大名。 沈槿州艰难地带着点鼻音开口：“你很得意？” “当然，这说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沈槿州自嘲地笑了一声，接着夺回对方手上的烟，低头抽了一口。 宋野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我以为是你是屈于我的淫威，贪图我的美色，毕竟你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我这么帅的了。” 沈槿州点了点头。 细想起来，宋野一直就是奔着把他拿下的。 既然如此，他要是还全信了，那就是自己愚蠢，真怪不了别人居心不良。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去憎恶宋野，呼了一口气开口道：“是，很帅，也很年轻，所以注定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带怨念。 “啊，为什么啊？”宋野急得提高音量，他扯来扯去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东西了。 沈槿州把手指放到嘴边，比了个‘嘘“的动作，”你小点声，里面人家在睡觉呢。” 宋野看着他沉默了一秒后开口：“是因为那个新闻吗？” 沈槿州都佩服他的厚脸皮。“你说呢？” 他深深地看着宋野，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在他面前还能如何做秀。 宋野从头到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完。声音起初还算镇定，到后来，连语气都带了点急促。“你如果还要怀疑我的话......” “你还想接着编？” 沈槿州把他的话掐断。 “当然不是，如果你还要怀疑我，那我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给你解释。” “......” 让聚鑫董事长给沈槿州打电话解释，他可无福消受。“不用了。” “那你信，还是不信。” 宋野边问边晃着沈槿州的胳膊。 “不信。” 沈槿州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宋野也不管现在几点，掏出手机就给宋海峰拨电话，沈槿州想拦都拦不住。 宋海峰在家里搂着温雯呼呼大睡，被一阵铃声吵醒，看到来电是宋野，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那边的沈槿州和宋野面面相觑，“这老头，惹了事情居然自己在那做大梦！！！”宋野不服气，还要接着打。 “好了，大半夜的，你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休息了。”沈槿州看不下去开口了，宋海峰一把年纪了，好好睡个觉，还要被这不孝子给吵醒怪可怜的。 宋野都搬出他爹了，沈槿州也相信宋海峰不至于和宋野一起编瞎话框他。沈槿州沉声说：“你赶紧洗漱完去休息吧。” “那你陪我睡，我很快。”宋野赶紧起身，怕沈槿州反悔一样。 宋野三下五除二洗漱完回到房间，也没看见沈槿州的人。他跑到院子里找，看到沈槿州还坐在刚刚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宋野也坐下来陪着他，在沈槿州耳边说：“媳妇儿，你知不知道刚刚我有多高兴。” 沈槿州悠悠道：“你在挑衅我？” 宋野的脑回路一直让他很抓狂。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呢。”宋野拉着沈槿州的手牵了起来。 沈槿州开口：“宋野，你迟早要结婚的对吧。” 宋野突然握紧沈槿州的手，不可思议道：“太快了吧，你在跟我求婚吗？” 宋野没想到沈槿州这么主动。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是我媳妇，要结婚不是跟你结，还能跟谁结。” 这可是宋野一眼就看上的媳妇，虽然开始的方式不太对。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两个男人不能结婚，也生不出孩子，你不懂吗？” 沈槿州有点负气，宋野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 “难道你想白嫖我，沈槿州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宋野指着他，“难怪人家说不能有职业滤镜，原来是真的，不是所有白衣天使都道德高尚的。” 沈槿州打断他琼瑶式的演技，“你给我闭嘴。” 缓了一会，又慢慢开口，“你父母知道你喜欢男的吗？” 宋野思索了一会说：“像你说的，以我过往的所作所为来判断，他们很难不知道。” 沈槿州不知道他在骄傲个什么劲：“行了，我知道了，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虽然嘴上还说不信宋野，但其实沈槿州这会已经比刚看到新闻的时候好多了。 以前沈槿州搞研发的心很纯粹，但这次好像他参杂了一点私心，他想这个专利项目能做到最好，这个公益项目也能给聚鑫带来利益最大化。这样等他找老丈人谈话的时候，也能有点底气一点。 第24章 风雨欲来 另一边周雄家门口热闹了起来，摄像机、话筒、闪光灯，一下子都挤到了院前。 “您好，我们是电视台的记者，请问周雄在家吗？” 一名女记者将话筒几乎杵到了周建军脸上。“听说他用了最新研发的脑机接口义肢，我们想现场采访一下。” 周建军让周雄自己走了出来。周雄在记者的镜头前展示了自己如何熟练的这个义肢，和脑机接口如何改变了他的生活。 周建军把他早就准备好的稿子，对着镜头说出。“沈医生……他给了我们全家希望，我们一辈子都记着他的好。聚鑫集团愿意出钱出力做这种事，真的是大恩大德......” 镜头对准周建军的脸，他的眼泪暴露了竭力克制的情绪。 画面一经播出，其力量远超所有公关预算。新闻黄金档，主播那极富感染力的语调总结：“科技，不该只属于少数人；公益，能让科技照进需要他的家庭。” 附着沈槿州照片的新闻词条铺天盖地瞬间登上了热搜，网络评论区也被瞬间刷屏。 “这就是这项研发的意义吧。” “聚鑫集团做了件大好事啊。” “沈医生好帅啊，温柔又有能力，好想嫁给他啊。” “聚鑫股票肯定要涨啊，这才是真正的利好！” 网民开始搜集一切关于沈槿州的信息，将他此前在媒体风波中表现出的冷静、专业和对职业道德的坚持，彻底转化为了“正能量”的代表。 新闻一出的那刻，资本市场给出了最直接的反馈。 聚鑫集团的股票就被冲进来的资金牢牢地吊在了涨停板上。资本嗅觉最灵敏，聚鑫的未来会因为这一次“公益项目”而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宋野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摸了一下旁边的位置，没人。正要下床的时候，宋海峰电话打进来了。 “新闻看了吧？”宋海峰的声音透着愉悦，“那个沈医生年纪轻轻，真是人中龙凤啊，你在他身边，要多向他学习啊。” 这次新闻铺天盖地的背后，其实是宋野一手推出来的。昨晚意识到他爹妈要给他拉郎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立马联系了几个熟识的记者，接着通知周建军。 他要的不只是这个公益项目的曝光度，而是要沈槿州在所有人面前、尤其是在自己父母面前，出尽风头。这样等哪天他把人领回家，他爸妈也得高看沈槿州一眼。 虽然说，这个项目原本就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等录制收尾，剪辑，再买通告，做一波大宣传，让聚鑫股价大涨。但这耗时太长了，宋野可等不及。 宋野挑了挑眉，“放心吧爸。” 他在心底已经盘算好了，等这个月的录制一结束，就要带着帅媳妇回去见爹娘。 沈槿州早上刚跟张齐讲完脑机接口的使用说明，这会在旁边监测使用数据，低着头，专注得连宋野靠近都没察觉。宋野正跟宋海峰通着电话，悄摸走到沈槿州旁边，突然打开电话扬声器，吓沈槿州一跳。 “对了爸，”他装作随口一问，一个劲在沈槿州身边晃悠，“你说昨晚造谣‘聚鑫联姻’、‘世家合作’的那篇报道，怎么发出能不经过当事人同意呢。哎呀，我被造谣倒是也没什么，但是刘芊是个女孩子，媒体这么做，真是太不地道了。” 电话那头的宋海峰：“哼，你这臭小子，算了，本来也没想着你能乖乖听安排。对了，昨晚你说你......啊，我还没说完......” 温雯在旁边把电话抢了过去，“小宝啊，你可算是长大了，都有意中人了，就是还没把人追到是吧，妈妈教你啊...你得...” “妈妈妈，别听我爸瞎说......我心里有数，您别掺和了。”宋野一直盯着沈槿州看呢，人家头也没抬一下，表情也没有。 “那什么时候带人让我们见见啊？” 宋野应得顺溜，“等项目录完吧。” 宋野挂下电话，蹲下去拉沈槿州的小手。宋野怎么看觉得沈槿州怎么好看，认真工作的时候很帅，跟他抬杠的时候很可爱，气呼呼的时候也好玩，打他的时候......打他的时候虽然很痛，但是好飒，这辈子他只挨过拳头，还没挨过耳光呢。 沈槿州坐在凳子上，低头看他拉半天手也不说话，笑着提醒他：“小宝，你干嘛呢？” 刚刚忘了这茬了，宋野赶紧抬手捂住沈槿州的嘴，“媳妇儿，在外面别瞎喊......我还要面子呢。刚刚你听见了，这会你该相信我了吧。” “嗯。” 沈槿州有时候真想不明白，宋海峰夫妻到底是怎么养出宋野这样的。在人前强硬凶狠；可一转身，就能变成一只撒娇卖萌的小狗。这反差大得离谱，简直像人格分裂。 但在宋野没注意到的地方，沈槿州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了。宋海峰明知道儿子的性向，却依旧安排宋野和女性相亲，这说明他心底仍希望宋野能走回“正常”的轨道。 宋野这下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吧唧就往沈槿州脸上亲了一口，“我昨天把新闻先放出去了，让热度发酵发酵，股票先涨一涨，之后家里老头子要是知道家里进了只招财猫，不得把你供起来。” 沈槿州才反应过来，“早上的新闻，是你放的？” 因为早就定好宣传日期是在录制完之后，怎么节目还没录制完就上了热搜？连他的照片都在网上满天飞，他怎么会没想到这是宋野的手笔呢。 宋野说：“是啊，因为我等不及了。” 沈槿州知道他在急什么，但是，“之前周雄那边的连接信号就出过问题，幸好及时调整。张齐现在也还在监测，不排除还会有别的意外。” 他抬起眼看向宋野，神情认真：“现在外界把这个项目捧上神坛，之后哪怕只是个小插曲，被媒体放大、炒作，也会变成大麻烦。” 宋野说：“这次已经对外封锁了录制的所有信息。除了拍摄团队，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哪，直到整个拍摄结束。不会有事的。” 沈槿州心里还是不安，但也只能这样了，“但愿如此。” 第25章 是狼是狗 脑机接口植入后，张齐整个人像被重新开机了一样。 他现在能说话了，虽然那声音还有点生疏，嗓子太久没开过口。身体也还是僵硬的，尤其是手脚，动起来笨拙得很。 那天下午，沈槿州和宋野坐在那简陋的小客厅里，听他慢慢讲起自己以前的生活。 “生病前，我是个陶艺师。”张齐的声音不大，但能听出来那股怀念的劲儿。他艰难地转了下头，示意他们去看角落里那些被防尘布盖着的陶艺工具。 “这些年身体不行，但多亏这套脑机接口，我还能跟人说上话。光是能开口，就觉得……好像又活了一次。” 他说到这儿，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看着那堆落满灰的工具。 “这些都是我的伙计......”他说。 沈槿州听着，心中不禁感慨，参与研发脑机接口，让他们能再去触碰那些早就以为失去的珍贵的事物，是他这辈子干过最骄傲的事。 “这些工具现在我用不了了......但扔着也可惜，”张齐笑着说，“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玩玩。我动不了，但能看着你们玩，我就挺高兴的......” 沈槿州爽快说道：“好啊。” 然后撸起袖子，摘下眼镜，坐到拉坯机前，玩陶艺他还真是头一回。结果刚按下转盘，泥团一抖就塌，歪成个四不像。沈槿州皱起眉头，泥巴又软，转盘又快，完全不讲理嘛。 宋野看沈槿州想玩，也陪他撸起袖子就干，但他力气太大，泥一上手就被他揉成肉饼。不到三分钟，手上、脸上全是泥。 “宋野，你别一会把人家工具给拆了。”沈槿州忍不住笑。 宋野一脸不服气，“嘿，我就不信了，我治不好他。” 沈槿州看他鼓捣半天，实在忍不住，嘴角一抽就笑出了声。宋野立马抬头气哼哼的，手里那团泥在手里一团，“再笑我就抹你一脸哦。” 沈槿州脸都笑红了，赶紧假装低头去拿工具，若无其事地接着干活。 宋野在一旁，看着他。沈槿州工作起来的样子，眉眼安静，手指利落。阳光从窗户斜斜打进来，落在他肩上，薄薄一层亮，像专门给他打的光一样。 宋野一时看得有点出神。他在心里想，真他妈好看！ 一下午过去，宋野那坨泥还跟原来差不多，东倒西歪，怎么看都像个被碾过的馒头。 反观沈槿州那边，已经是一只成型的狗狗，线条流畅，姿态灵动，小耳朵竖着，一条尾巴翘得神气。 沈槿州端着那只小狗转过身，压不住嘴角得意，对宋野说：“你觉得像谁？” 宋野眼睛一转，目光从那小狗移到沈槿州的脸上后，了然，“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伟岸，但是哪有狼吐着舌头的。” 感觉傻不拉几的。 沈槿州少见爽朗地笑出了声，宋野说的也没错，他确实像头狼，但是最近总是露出本我，“嗯，它来自西伯利亚。” 宋野从沈槿州手上端过它，反反复复看了很久，“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 张齐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觉得很可爱，“宋先生，你就没有什么要送给沈医生的吗？” 没想到宋野一点也不难为情，“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要跟沈医生共同完成一个爱的作品。”他把小狗举起来，“我决定，给它上色。” 宋野掏出手机，搜了张西伯利亚平原狼的图片，一边看一边调色，不到半小时就把颜色上完了，还煞有介事地点评：“狼王就该这么霸气。” 沈槿州站在旁边看着，脸上的表情从淡定到精彩，逐渐控制不住嘴角，差点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西伯利亚还有一种雪橇犬也是这种颜色？”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是挺霸气的，像你。” 正当两人正在欣赏这件“爱的作品”时，一道突兀的、尖锐的警报声猛地划破了这温馨气氛。 滴滴滴——嘭！ 是张齐的机械义肢突然失控，硬生生将张齐的身体从轮椅上拽了出去！ “啊——！” 张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伴随着轮椅翻倒发出的巨大而沉闷的“哐当”声，张齐连人带义肢，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机械臂在地面上仍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沈槿州吓得手中的陶泥小狗差点滑落，但迅速恢复状态并下达指令，“先断掉连接！” 转身就冲向数据监测台。 宋野感觉到危险解除，在机械义肢停止抽搐后再把张齐扶起来。 沈槿州很快就察觉不对，张齐的机械义肢有问题，这跟他之前算好的数据差别很大，而他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错误。 沈槿州跑回到张齐身边，查看他的瞳孔反应和呼吸情况，“张齐，看着我。你现在意识清醒吗？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张齐勉强睁着眼睛，看上去是被吓得面色惨白，声音发虚：“我……我有点想吐，其他……好像没什么感觉……” 沈槿州握住张齐一侧还完好的手臂，低声安慰道：“没事，张齐，你很勇敢，我们会尽快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确保你没事。” 他立刻转头看向身后：“宋野，最近的县医院有没有核磁共振设备？” 宋野在沈槿州没开口之前，已经查过了，“有，四十分钟车程。陈丞！安排车。” 宋野安排陈丞把人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而他被沈槿州留下。 在将张齐送上车之后，沈槿州抓住宋野的手臂，告诉他的猜测。“这绝对不是意外。” 第26章 抓鬼 随后沈槿州立刻回到屋里，开快速翻阅着事故发生前后的系统记录和神经电信号数据。得到结果后他下了结论，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张齐的义肢失控，是有人更改了数据。” 宋野靠在窗边，一手将烟头狠狠按灭，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着刺眼的标题，#聚鑫集团公益事故# 等词条。 新闻下方的评论一片腥风血雨。 有人骂聚鑫拿病人当实验对象，有人质疑“公益是假、营销是真”。 现在网上已经沸沸扬扬了，这波操作实在是太快，没给一点反应时间，一定有人想要搞事。 沈槿州拿过手机看了眼视频，眉峰紧锁。屋内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只有纪录片团队使用的机位。那段视频拍摄角度偏斜、画质模糊，是偷拍。 “能更改数据的肯定不是你们团队的人，问题出在我带过来的助理里面。” “敢给爷爷我下黑手，别给我逮到了。”宋野原本难看的脸色这时候简直像是要杀人，从看到新闻开始，他心里的火就快压不住了，手上使的劲快把手机捏碎了。这贱人现在让沈槿州下不来台，就是在坏他好事。 当时宋野提前把公益信息放出去，沈槿州就隐隐约约有点担心会有意外发生，这下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现在没有证据，报警也是枉然，我们得把这个人揪出来。” “你想怎么做？” 宋野在心里想，还报警？要让他知道是谁敢在他眼皮底下干这个事，一定把他削成人棍。 接下来等陈丞下午把张齐安全送回来之后，沈槿州想了个办法，先组织当天在场的所有人开会。 会议一开始，沈槿州神情冷峻，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已经查清楚张齐义肢的数据被更改的时间。是昨天凌晨两点三十四分。那时系统处于离线模式，没有联网，也就是说只有在现场操作终端的人，才能接触到主控电脑。” 众人神色骤变，面面相觑。 沈槿州继续道：“我还发现，有一份被更改的数据报告被隐藏在电脑的离线缓存区，那份报告记录了修改过的指令。虽然无法删除，但被人手动设置为不可见。” “只要我查到，谁在那一段时间接触过主控电脑，谁就是动过数据的人。” 会议室里空气沉闷，十几名工作人员围坐成一圈。沈槿州站在中央，神色冷峻。 一个叫柯荣的助理下意识举手：“沈医生，我昨晚也接触了主控，但……我没权限修改系统，真的没动过。” 他的声音微颤，额头沁出细汗。 沈槿州点头，没有追问。 这时宋野站了出来，大块头在体型上就具有一定的威慑力，他双手抱胸，眼神锐利恶狠狠道：“我已经报了警。任何人若试图销毁证据，就等着坐牢吧。” 话音一落，全场噤声。 当然宋野这话是配合沈槿州说的，背叛他可不只是这个下场。 沈槿州缓缓环视众人，开口说道，“在警方到达前，所有人手机上交，留在会议桌上，希望大家配合。” 众人陆续照做。只有一个人动作慢半拍，是研发团队的助理赵潇。赵潇开始呼吸急促，眼睛飘忽不定，坐立不安。 沈槿州和宋野的眼神对上了，心中了然，等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开，没人敢多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在怀疑别人，也都在害怕自己被怀疑。 两人回到房后，“赵潇有问题。”宋野第一时间开口。 沈槿州点了点头，赵潇是他亲手挑的，能力扎实，性格稳重，一直表现良好，他无法理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野看到沈槿州失落的样子有点心疼，鬼迷心窍地把手伸到沈槿州头上，像老父亲一样拍了拍他的头，“行了，别皱眉了。又不是你的错。” 沈槿州被拍得一愣，下意识抬头去瞪他一眼，想说没大没小的，话却被宋野接了回去。 “我已经在每个角落装上了摄像头。”宋野靠在墙上，“手机就能监控到。那小子一有动作，我会第一时间看到。” “不会等太久的，”宋野嘴角扬起一丝危险的笑意，“人在恐惧下最容易犯错。等他觉得警察快要来了，他就会慌乱出手。” 沈槿州皱着眉说道：“这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他，给他好处。” 宋野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这些词条就是冲着聚鑫去的，这些年聚鑫爬的太快成众矢之的了，有人下这种黑手不意外。” 沈槿州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他妈的知道有人要下黑手，你还沉不住气提前放什么新闻稿。“不意外？要不是你是聚鑫太子爷，我都快怀疑你是卧底了。” 宋野撇了撇嘴，“我当时脑子里想的就是你能在我爸妈面前长脸，这几天你还一直在我眼前晃，我根本就没有能冷静下来的时候，”还没说完话，宋野又把手伸到沈槿州的腰上，将他搂了过去，“红颜祸水说的是不是就是你这样的啊，沈医生。” 沈槿州哭笑不得，学会一成语给你牛坏了，“还红颜祸水，你自己做的事，别推到我头上了。” 说完，宋野就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下去，越亲越狠。 原本是他想借机在沈槿州面前邀功、证明自己也能做正事的机会，结果却要沈槿州给他擦屁股。聚鑫能从这次活动里赚多少名声、拿多少好处，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沈槿州看他的眼光。 宋野这会儿其实气得要命，却硬生生把火压在心里。他已经答应过沈槿州，以后不再动那些踩线甚至违法的手段，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可这件事，他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打定主意瞒着沈槿州，要给赵潇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第27章 收网 夜色降临，一阵轻微的震动打破沉默。宋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冷哼道：“上钩了。” 沈槿州开口：“别打草惊蛇。先保留证据。” 宋野的手机屏幕上，赵潇的身影出现在主控区。他神色焦躁地操作着电脑，不时转头看向房间门。 宋野轻哼一声：“这小子心虚得要命。” 他的手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敲着。 几分钟后，赵潇四下张望，然后小心地将电脑重新关闭，起身准备离开。 “他走了。”宋野刚要起身，却被沈槿州拦住。沈槿州抿了抿唇，思索几秒，“明天早上再开一次会，告诉大家，警方已经取证完毕，没发现异常，再把手机还给他们。等他觉得自己安全了，自然会联系幕后那个人。” 次日沈槿州又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宣布警察已连夜取证完毕，但并未发现任何有力证据，所以大家可以先把手机拿回去了，谢谢大家配合。 当手机物归原主时，赵潇几乎是以一种抢夺的姿态，从桌上拿走了自己的手机。他不知道沈槿州在说谎，既然警方都查不出问题，说明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等大家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是，赵潇趁没人注意，一路小跑到一处院落外没人的地方。他迅速打开手机，点开社交媒体，铺天盖地的新闻让他呼吸猛地一滞。 各种新闻铺天盖地，有关于聚鑫项目遭遇重大公关危机的；也有关于沈槿州医德受质疑的。视频的播放量和评论数量仍在疯狂攀升。赵潇感到一阵后怕。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已经超出了他最初预想的范畴。 他意识到，他身为一个医生，居然导致一个残疾人遭受二次伤害。他不但无法在行业内继续混下去了，甚至可能面临坐牢的风险。 他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是我。” 赵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促和恐慌，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回应，在等着他说下一句。 “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 赵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要是我被发现，职业生涯就都毁了，我以后别想在任何一个医院，任何一个科研所找到工作！” “那你想怎么样？” 对面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原来的价钱太少了，我现在需要一笔钱让我彻底消失，一口价，两百万！” 赵潇紧紧咬着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带着讽刺的笑声。“你胃口太大了。” 对面的声音变得更冷了，“按照说好的时间地点，拿到钱人货两清。” “什么叫两清！如果不是我，你们哪来的把柄攻击聚鑫！” 赵潇怒吼，愤怒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对面的语气愈发轻蔑：“别忘了，你才是那个恶意篡改数据、甚至涉嫌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我们只是收到了一个‘匿名投稿’，顺手把视频转发出去而已。” “别给我玩这套把戏！” 赵潇的忍不住拔高音量，“你要是不给钱，我现在就去自首，把你们供出去！” “威胁我？” 对方似乎被逗乐了，“如果你想自首，那祝你好运。但还是那句话，多一分都没有。”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如同寒冰，彻底击碎了赵潇所有的幻想。 “你……” 赵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电话已经被挂了。赵潇额头青筋暴起。他不死心，又立刻拨过去。“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赵潇手里一沉，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他气急败坏地将手机砸向旁边的树，愤怒和恐惧瞬间交杂。 就在附近，被宋野派去盯着他的人正拿着摄像头对准了赵潇，他精准地捕捉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短短一个片段被他发到宋野的手机里，附言只有三个字：‘抓到了’。 宋野看着屏幕，手里握着证据，不急不躁，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个视频他暂时还不想让沈槿州知道。 沈槿州和他不同。宋野清楚，按现在掌握的证据，即便能查到幕后的操盘手，法律上也很难将那人绳之以法，顶多抓个替罪羊，关个几年。商业世界里这种你来我往、暗箱操作屡见不鲜，他自己以前也干过这种勾当。只是这一次，栽了的人换成了他而已。 背后搞事的人到底是谁，他自会从赵潇嘴里敲出来，可在此之前，赵潇必须先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沈槿州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宋野，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看着手机，发出疑问：“你在干嘛呢？” 宋野把脑子里早就编好，今晚要开溜的借口顺势说了出来：“媳妇儿，我爸说他这两天出差来江市开会，叫我过去一趟。” 沈槿州深信不疑：“出了这种事情，你爸会怪你吗？” 宋野耸耸肩，邪魅一笑，“不会，他又不知道之前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他肯定会觉得是上次录音的连带...效...应......” 完了。 “......” 沈槿州裂开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手指在宋野和他之间来回指了指，“你是说......你爸听过.....了？” “呃......” 该死的，把这茬给忘了。虽然宋海峰没在宋野面前提过这个事情，但是公司的公关部门也不是吃白饭的，他老子不可能不知道。原来一直套他话，还给他安排相亲，不是不知道，而是在给他演呢。 宋野挠挠头，试图安慰，“宝贝，你冷静，都是男人多大事啊是吧。以后哪个没眼力劲的敢在你面前提这个事情，我去收拾他。”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收拾得过来吗你！”沈槿州气不打一出来，这是他这辈子丢的最大的人。 宋狗狗看到老婆生气了，赶紧趴在老婆肩上滚来滚去。沈槿州发出灵魂质问：“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重吗，这么大块头禁止撒娇。” “没有哦，不可以因为生气就说伤害老公的话哦。”宋野死缠烂打，提前预判到沈槿州要往后退，顺手扶着沈槿州的腰就把人搂到怀里。 第28章 老本行 沈槿州也是气笑了，活这么多年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就吃撒娇这一套，对着宋野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跟沈槿州腻歪了一会之后，宋野就出门了。 宋野让手下把赵潇带进镇上租的小屋。赵潇的双手双脚被用粗绳捆了起来，眼睛绑上布条，光线被切断，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能听到脚边那人沉重的呼吸，身边的每一处细微变化都像被无限放大。 门开时，里面黑漆漆的，连一盏灯都没开。房间狭小，赵潇坐在一把椅子上。屋内的窗帘把外头的光线完全隔绝，空气里只剩下一股发霉的味道。 封闭赵潇嘴巴的胶带被撕开，开口说话时话语裹带着绝望与祈求，“贺先生，是你吗？要是价格不合适，我们就照原来谈的来，你放我走行吗？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的，贺先生。” 黑暗里有人轻笑，但却不出声，他知道他现在越不会说话，赵潇就越折磨，并且会吐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你当初可是拍着胸口说过，绝对不会查到我头上。可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早就不是能不能保住工作的问题了。昨天沈医生说，电脑里还有没被删掉的数据更改记录，我实在害怕就去查了电脑，删除那个文件需要权限认证，一旦登入我就暴露了。要是那个文件里真的有证据……那我是要坐牢的，贺先生。” 贺先生是个他妈的什么东西啊？宋野怎么没听说过竞争对手还有姓贺的啊？ 气氛接着沉默，赵潇果真更急了，“贺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宋野双手插兜，开口说了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你收了多少钱？” 此刻赵潇是一个整个晴天霹雳，过了好久，才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宋...先生...?” “我现在给你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会送你去坐牢，但是你也需要付出些代价。听明白了吗？” 坐牢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赵潇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发抖却硬撑着底气：“你有什么证据？刚刚那些话我只是乱说的！” 宋野微微抬了抬下巴，懒得多废话。旁边的人立刻会意，上前扯下他眼上的布条。 赵潇下意识眯起眼。等视线渐渐清晰，他看见宋野手机上，播放着一段视频。正是他自己在树林里打电话、跟“贺先生”讨价还价的画面。 宋野死神开口：“不要浪费时间，回答我的问题。” 赵潇面如死灰，但想讨价还价，“你保证，不让我坐牢。” 宋野死死的盯着他，“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赵潇知道肯定跑不掉了，缓了一会，艰难开口：“定金是二十万，事后再给二十万，一共四十万，现金。” 宋：“怎么给你的？” 赵：“ ‘河畔’，就是我家地方附近的一个夜店，那里灯光暗看不清。” 宋：“他是谁？怎么找上你的？” 赵：“这个事情很长，那天我从医院下班，走在路上有个女的突然过来跟我要电话号码，我看人长那么好看，鬼迷心窍就给了。她叫何倩倩，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 后来她就约了我好几次，一开始还好好地，后面她就一直要买这买那，我的工资怎么可能够给她刷，不买就闹脾气，还让我去借网贷。 撸了网贷就止不住了，越滚越多，从几万到十几万，我这得到猴年马月才还得清。就在这时候，那个贺先生就找上我了，说有个赚钱的机会，会先付我二十万，事后结尾款。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了，答不答应都是死。我妈供我读书这么多年，要是让她知道我借网贷不得把我打死。 所以我就只能答应了，拿了二十万就先把眼前欠的先还上。自从我拿了钱答应帮贺先生做事之后。她就消失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了。” 宋：“你尾款还没收到吧。” 赵老实回答：“嗯。我们之前说好在拍摄结束之后，我再去‘河畔’拿。” 宋：“那你就照计划去，不要给我耍花招。” 之后，宋野让人先把赵潇放了回去。 面对沈槿州的询问，他神色平静地说：“赵潇那边一直没什么新动作，再等等吧。” 沈槿州也没再多问。最近张齐的情况牵动着他整个的神经，他只得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实验数据和义肢调试上，对赵潇的事暂时没在追问。 为了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宋野老老实实地熬到拍摄结束那一天。 第29章 小心眼 回去之后，赵潇按照计划，在“河畔”与接头人完成了尾款交付。宋野的人一路跟踪，第二天，那名接头人出现在北京近几年风头正劲的天脊集团旗下，一家名为“鸿仁”的医疗科技公司。 “天脊……”宋野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神情逐渐阴沉。这可不是过去那种可以用拳头解决的小角色。天脊背景深厚，公关手段狠辣，善于操纵舆论。 然而，敌人越强大，宋野心底的怒火就越炽烈。他愤怒自己的失察，也愤怒沈槿州的声誉和心血被人践踏。在想出对付天脊的办法之前，必须先让赵潇付出代价。 一个被贪婪毁掉自己前途的人，从此无路可走。 宋野处理完赵潇的烂摊子，心情久违地舒畅。他单手甩着车钥匙，嘴里哼着歌，一路驱车前往医院。他打算找沈槿州吃个烛光午餐，顺便奖励自己这几天的辛苦。 刚进医院停车场，他就看见一个讨厌的身影，手里捧着束他觉得土的要命的花，往沈槿州所在的科室方向走。 宋野眯起眼，嘴角的笑意瞬间收住，他推门下车，争取走得比前面那个人快。 沈槿州刚从病房出来，正打算去换班，就看见宋野迎面走来。“走走走，哥今天请你吃饭。”宋野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扯着他往大门外走。 沈槿州被他拽得一头雾水，差点没反应过来。最近关于他录音的事在医院传得沸沸扬扬，全靠他装高冷，才没人敢当面问。现在又在医院门口拉拉扯扯，这要被人看见，还不得立刻再火一把？他赶紧把手抽回来，停下脚步：“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 见沈槿州不动了，宋野也知道影响，不好再拉拉扯扯。他试图用身子挡住沈槿州，让那人看不见他... 宋野还没站定，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槿州。” 沈槿州回头，李焱正捧着一束花走过来，笑容得体，却让宋野看得满眼冒火。在宋野眼里，那就像**裸的挑衅。 宋野一脚迈过去，像一堵墙一样插入沈槿州和李焱之间。他高大的身躯几乎是半压迫地贴近沈槿州，一只手臂极具侵略性地把沈槿州那细瘦的腰捞了过去。 沈槿州觉得这简直是幼稚园小朋友抢玩具的行为，却又在宋野那双带着威胁和期待的目光中，没有选择挣脱，反正这里也没人看见。 沈槿州最终决定顺着宋野的毛捋。他侧过身，对李焱露出一个微笑，“师兄，这是宋野，上次你们见过了。”上次他们两个见面的时候，沈槿州还让李焱帮他演戏。现在好了，真跟宋野在一起了，面对李焱怎么有种背叛的感觉，有点尴尬。 李焱脸比锅底还黑，试图保持风度，“嗯，宋先生是风云人物啊，只要经常看新闻的，不会不认识宋先生的。” 宋野气得想爆锤他一顿，双眼瞪着他，搂在沈槿州腰上的手更紧了。他一直怕沈槿州过多了解以前的事，这小子故意的吧。 沈槿州察觉到了紧绷的气氛，轻声开口缓和：“师兄是来医院找我吃午饭的吧？正好我现在有空，要不……我们一起吧。” “谁要跟他一起吃饭？”宋野黑着脸，火气腾腾，“倒胃口。” 沈槿州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小声道：“闭嘴。” 再转头对李焱笑了笑，尽量自然：“走吧，一起。” 李焱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还是点了头：“好啊。” 他把手中的花递上前，“恭喜你，项目顺利完成，这花是给你的。” 花还没递到手，就被宋野半路截胡。 “哪买的花啊，这么土？” 说完直接把花往背后一藏。 沈槿州哭笑不得，看着他那副小学生的样子，摇摇头。趁宋野不注意，他压低声音对李焱说道：“不好意思师兄，他就是有点幼稚，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焱无法理解那个一向冷静理智、通情达理的沈槿州，竟然会选择和宋野这样的人在一起。幼稚？沈槿州居然只用“幼稚”来形容他？那明明是危险、冲动、一直游离在法律边缘的混蛋！ 不行，他不能坐视不理。等回去，他一定要把宋野那些陈年黑料、甚至花边新闻统统翻出来，发给沈槿州。哪怕沈槿州最终不选择他，也绝不能让他被这种危险分子骗了。 三人最终坐进了宋野的车，前往他提前订好的私人饭馆。 包间灯光柔和，桌上已备好一桌海鲜大餐。刚一落座，宋野就立刻开启了“小狗撒尿占地盘”模式，他熟练地抢占沈槿州身边最近的位置。 筷子一到手，他就开始动作。“这条老虎斑是今天刚打上来的，我给你挑最嫩的。”宋野将一块雪白的鱼肉轻轻放进沈槿州的碗里，动作出奇地温柔，但那目光却如刀锋一般掠向李焱，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李焱刚要开口，宋野又顺势夹起一大块剥好的帝王蟹腿。“你这几天太累了，多吃点，补补身体。” 那语气能腻死人。 沈槿州对宋野的行为无语，但在外人面前只能给他面子，等私下再提醒他吧。此刻也只能装作淡定。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地打圆场：“师兄，你别拘着，随意点，多吃点。”他试图用自己的方式缓和气氛，却没想到宋野根本不给李焱喘息的机会。 “哎呀，媳妇儿，你眼睛有点红啊，”宋野忽然开口，装模作样，“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话音刚落，他伸出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划过沈槿州的眼角。 沈槿州一怔，耳朵立刻红温，偏头瞪他一眼，低声警告：“你够了啊。” 宋野乖乖收回手，笑容却越发得意。 他故意转头对沈槿州说：“你吃你的，我来剥虾。” 李焱看着那一幕。宋野那副姿态，神情自然，动作娴熟，甚至那种若有似无的亲密和熟悉，都让李焱如坐针毡。 终于李焱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得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沈槿州立刻起身：“师兄，等等...” 宋野伸手，一把按住他的肩，将他稳稳按回座位。“那就慢走不送，下次也不用一起吃了。”他笑得一脸得意。 李焱连头都没回，转身大步离开。 沈槿州推了一下宋野的肩膀，“我真该给你颁个小心眼奖，你可真是这个。” 沈槿州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第30章 借花献佛 宋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笑得一点也不心虚。他将剥好的虾肉送到沈槿州嘴边，“我就是看不惯他看你那眼神，色眯眯的，当我瞎啊？” 这是沈槿州第一次真正谈恋爱。尽管平日里总是宋野叫他媳妇儿、老婆，可沈槿州心里也是想宠着他的。 宋野身上有太多毛病，冲动、脾气大、做事不计后果。可就是这样的宋野，在他面前总能变得像个少年，小心翼翼地试探、笨拙地讨好、又拼命想要被肯定。 沈槿州知道，宋野不是完美的，但他身上那种炙热和真心，是成熟的，权衡利弊的人给不了的。 感情里没有完美的平衡，只有不断地靠近与妥协。如果他能让宋野高兴一点，安心一点，那他愿意去做。 接下来的几天，李焱几乎天天都在上演“关心式劝退”。 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候沈槿州，语气轻描淡写，可没几句就要顺势丢来几条以前的新闻链接。 标题一个比一个刺眼，“聚鑫集团太子爷与当红小生深夜同入酒店”、“宋野夜店斗殴事件回顾”、 “聚鑫背后的黑影”…… 每一篇都像一把钝刀，裹着假意的关心。 李焱自以为是在“拉他出火坑”，却不懂在沈槿州那里，他既然他选择了宋野，就选择相信他会改变。 当天吃完饭后，宋野先把沈槿州送回医院门口，随后他就去了刘院长的办公室。 宋野敲了敲门，手里抓着那束李焱送来的、包装精美的花，花束上的卡片在进门前已经被他丢了。“刘院长，打扰了。” 要是换作从前，他八成懒得装样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刘院长可是他媳妇儿的顶头上司。 刘院长抬头一看，显然有些意外，但笑意很快浮上脸：“哟，这不是宋小公子？进来坐吧。” “顺手给您带了束花，祝您身体健康。” 宋野跟递烫手山芋一样，将花递给刘院长。这束花从李焱手里辗转到宋野手里，再到刘院长手里，完成了它作为信物的使命。 刘院长愣了愣，好奇礼貌是这么短时间就能长出来的吗？难道谈恋爱有这功能？ “那我就笑纳了。”刘院长接过，顺势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两人谈了许久，宋野意外地认真，没有半点敷衍。 之后某天，沈槿州去刘院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目光在扫过刘院长宽大的办公桌时，顿了一下。 刘院长察觉到他的视线，脸上露出带着了然的笑意，说道：“宋小公子可变了不少啊，上次过来的时候还特地带了束花。” 沈槿州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花是哪来的，脸上一阵哭笑不得。 刘院长见他表情微妙，以为是他不好意思，语气变得温和：“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槿州，只要不影响工作，不要闹得太大就行。” 这句话看似关心，实则暗示了刘院长对沈槿州前段时间舆论风波的知情和宽容。 沈槿州立刻回神，恢复严肃：“谢谢院长理解，我一定会注意，也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耽误工作的，请您放心。” 刘院长点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至于那个赵潇，医院已经决定依规处理。医院不会允许任何损害职业道德和危害患者安全的行为。” 沈槿州垂下眼帘，声音带着愧疚：“院长，这次的人是我亲手挑选进入团队的，我愿意为此负责，承担责任。” 刘院长摆了摆手，眼神中流露出对沈槿州的欣赏：“不要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不关你的事。这次的公益项目你完成得非常好，出了意外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沈槿州下了手术台后，走出医院时已经深夜十点多了。就在他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处转角时，一个黑影骤然从阴暗处冲出，挡住了去路。 “沈槿州！”那声音沙哑而扭曲。 第31章 血债 沈槿州吓了一大跳。夜里太黑，他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那张脸，是赵潇。 赵潇的脸布满青色的胡茬，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一只手紧紧地插在口袋里，肩膀微微耸动。 沈槿州迅速镇定，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赵潇？你为什么会在这？你不是该在配合警方调查吗？” 赵潇猛地爆发出一声带着巨大屈辱的尖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你凭什么还能在这里做你的沈医生，而我却被毁得一无所有？！” 沈槿州眉头紧锁，“那是因为你违背医德，触犯法律，” 沈槿州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你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你告诉我什么叫代价！”赵潇嘶吼着，猛地把右手从口袋里抽出，伸到沈槿州面前。 “宋野他答应过我！他说只要我把事情说出来，就不会把我交给警察！”他的声音几乎要撕裂嗓子，眼神里全是恨意和绝望。 “可现在呢？他不但剁了我两根手指，还让警察去我家堵我！他就是个不讲信用的小人？！” 沈槿州瞳孔骤然紧缩。那只手上，原本食指和中指的位置，此刻只剩下被粗糙包扎过的、截然齐整的伤口。伤口周围皮肤泛着青紫色，虽然止血了，但还是带着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沈槿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呼吸停滞。“这是怎么回事？” 赵潇看着沈槿州脸上的震惊和恐惧，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他将所有的愤怒、不甘、被抛弃的屈辱，都转化成了对沈槿州的嫉恨。沈槿州越是冷静，越是什么都不知道，赵潇就越觉得自己的失败和屈辱是沈槿州造成的。 “我被开除了，以后不会有医院会要我，我这辈子都完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赵潇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刀，刀刃在路灯下泛着冰冷的寒光。他双手紧紧握着刀柄，青筋暴起，整个人陷入了极端。 沈槿州没有时间去思考宋野的残忍，也没有时间去消化赵潇的荒谬逻辑。 赵潇持刀冲了过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狠狠地向沈槿州的腹部捅去，想要发泄他内心所有的委屈和不满 。 沈槿州身体向侧边猛地一闪，同时抬起左臂进行格挡。刀刃划过了他手臂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嘶啦”声，尽管没有伤及要害，但皮肤上瞬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滚开！” 沈槿州怒吼一声，手胡乱往他身上推。 赵潇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沈槿州抓住这个时机，没有丝毫迟疑，转身朝着医院大门方向、人流最密集的主干道狂奔而去！ 赵潇在身后嘶声叫骂着，拖着扭曲的步伐紧追不舍。 沈槿州冲出侧道，跑到了医院主楼门前那条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长街。沈槿州顾不上形象，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他的喊声瞬间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当看到赵潇那副恶狠狠的、举着刀的狰狞样子时，人群瞬间引起了更大的骚动。“快报警！” 几名壮实的医院门口的保安听到呼喊，迅速从大门方向冲出，朝着赵潇的方向包围过去。 赵潇见周围人越来越多，脸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停在原地、正弯着腰剧烈喘息的沈槿州，紧接着就被冲上来的保安和路人制服，尖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沈槿州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他看到有人报警，警方很快就会赶到。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和后怕，侧臂的伤口隐隐作痛，但这都不是重点。 赵潇那两根被砍断的手指......,是出自宋野的手笔。 另一边，宋野推开他哥宋瑞办公室的门，宋瑞见他进来，眉头一挑：“稀客啊，知道来看你哥？” “做兄弟，在心中。”宋野懒洋洋往沙发上一坐，把外套往后一搭，“我查清楚了，这次背后下黑手的是天脊那帮老家伙。” 宋瑞倒了杯酒，走到沙发旁，一脚把宋野随意搁在茶几上的脚踹了下去，随后落座在宋野对面，“说说。” 宋野把最近查到的情况一股脑儿说完，想听听他哥的看法。 宋瑞听完，开口说出他最近查到的一些关于天脊的信息：“天脊以前在审查上就有好几次踩线记录。如果我们这次项目成了‘不安全’代名词，那监管那边看天脊的新项目，心理门槛也会低不少，反正都是有争议的高风险产品，谁先抢到先机，谁就占话语权。” 宋野挑了挑眉，目光渐冷：“对。这要是让他们得逞，聚鑫刚咬上的肉得全吐出来。现在网上已经有不少号在带节奏，说‘资本拿人命做实验’，再这么发酵下去，还上个屁市。” 宋瑞抿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语气揶揄：“不错，猪也开始动脑子了。” 宋野瞪了他哥一眼，哼道：“我以前那是懒得动，现在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嘛。” 话音刚落，他抬头随意一扫，就扫到电视机里的新闻直播间，出现了一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本市某医院发生持刀伤人事件，嫌疑人已被警方控制。” 画面一晃，沈槿州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紧接着，镜头切到被警方制服在地的赵潇。 宋瑞觉得电视里的那位很熟悉，“这是你那位沈......” 话还没说完。 宋野整个人猛地起身，下一秒他已经“蹭”地冲出了办公室，连外套都忘了拿。 宋瑞之前只是听到录音，也就当宋野又在折腾。毕竟这弟弟花边新闻多得能出合订本，他也懒得当真。 现在在新闻里看到沈槿州的人，可以说是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第32章 博弈 宋野从办公室冲出来，一脚油门踩到底。风在车外呼啸，他几乎是以超速的姿态一路闯到了医院，找了一圈没找着人，打沈槿州的电话又被挂断了，他只能去沈槿州家门口等。 宋野靠在门边，烟盒都抽空了，沈槿州还没回来。 近凌晨三点，终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槿州出现了。 宋野听见声音，猛地从阴影里站起，声音都抽哑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有没有受伤？” 沈槿州没有看宋野，语气冷淡：“去警察局做了笔录。” 他走到门前，输入密码，门锁“滴”地一声开了。 宋野几乎是紧跟在他身后进门的。 “让我看看。” 宋野大步上前，急切地伸出手在沈槿州身上摸索，检查有没有受伤。 沈槿州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身体向后侧移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现在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说完，沈槿州没再去管宋野，直接走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将宋野隔绝在了门外。 宋野吃了个结实的闭门羹。 宋野比谁都清楚沈槿州为什么对他爱答不理，那份从见到新闻时就开始的不安感，此刻才完全扩散开来。“妈的，这次玩脱了。” 宋野在电视上看到赵潇的时候，光顾着担心沈槿州会不会受伤了。 他原本是打算剁了赵潇的手再把他送进去，这样赵潇根本接触不到沈槿州这一环。沈槿州自然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谁知道被这小子跑了。 “他就是生气了。” 宋野强行说服自己，试图将这次的道德危机简化为一次普通的恋爱吵架。他相信沈槿州哄哄就没事了。 沈槿州连续做了几台手术，晚上又经历了持刀伤人的惊吓，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他现在是在没力气跟宋野掰扯。 洗完澡出来，他无视旁边像根柱子一样站着的宋野，直接倒在床上。 见他躺下，宋野凑近躺下，伸手去搂他。 然而，手刚触碰到沈槿州肩膀上的布料，沈槿州猛地翻过身，坐了起来。他眼眸里此刻没有一丝睡意，透着一种宋野从未见过的失望。 “我睡不着，宋野，” 沈槿州的声音平静到极点。“我们需要谈谈赵潇的事情。” 宋野心头一紧，“谈什么？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他倾身向前，试图握住沈槿州的手。 沈槿州躲开。“你说的‘解决’，是指把他手指剁了吗？” “他活该！” 宋野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不被理解的愤怒。“他出卖我们，甚至想拿刀捅你，我没把他弄死已经算不错了。” 宋野猛地站起身，“这不是他应得的吗！” 沈槿州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对这种暴力的不理解和否定。 “你不是法官，宋野。”沈槿州语气冷硬，“你以为在主持正义？不，你是在搞私刑。是你让他没了尊严、没了未来。 要是按规矩来，他服完刑还能重新谋生。可你把他的后路断了。他会无缘无故拿捅我吗？那是因为他找不着你，就只好转头拿我出气。” “如果不是赵潇拿着刀冲上来，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沈槿州眼中满满的的都是被欺骗的痛苦。 “我……” 宋野语塞，“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知道你是什么性子，知道这种事肯定要跟我吵架！” 沈槿州气笑，“你答应过不再违法。可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想让我担心就可以去犯罪、就可以骗我？那我怎么相信你不会用这套暴徒做派，来对付我？” 沈槿州居然会觉得他会用这种暴力的手段对付他。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无法接受，宋野的心像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你他妈就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宋野满腔的委屈化为愤怒，指向沈槿州。“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可能已经身败名裂！你的项目，早就被人黑得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说完，宋野胸膛剧烈起伏，无法平复。 他等着沈槿州反驳，也希望他像从前那样，明明生气，却还是狠不下心把他推开。 然而，沈槿州只是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你只是不成熟、冲动，” 沈槿州声音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可挽回的终结。“但你刚刚的话证明，你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你只是在为你的暴力寻找合理的借口。我们之间的价值观，有太大的冲突，宋野。” 沈槿州指着门口，对着宋野。“你走。” 宋野觉得现在无法跟沈槿州好好沟通，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转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砰！” 房门被狠狠地甩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第33章 南辕北辙 宋野没有回家，而是驱车直奔谭鸣的俱乐部。 一进去谭鸣看到宋野黑着脸，就知道他心情糟透了。他抬手，叫来正在候场的两个面容清纯秀气的男孩。 谭鸣推过一杯酒，“怎么，你那个医生又跟你闹别扭了？给你找了两个活泼点的，先泻泻火呗。” 宋野连看都没看，目光只盯着杯里的酒，一口闷下去。“不要，”他嗓音发哑，“你自己玩吧。” 平时宋野屁股一抬，谭鸣就懂他的意思。 “说吧，这回又怎么了？”谭鸣给自己也倒上，等他开口。 宋野抓过烟盒点上一支，火星在昏暗里一明一灭：“老子是为他好！他都快被那狗东西拿刀捅了，他还跟我讲什么道德、什么法律！” 他胸口一股憋屈翻涌：“他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不是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为什么一出事，他就全盘否定我？” 谭鸣虽然平时也浑，但是看得透彻，“兄弟，先冷静。” 他的声音低而笃定，“你要想清楚，你的‘为他好’，是不是在拉他跟你一起下地狱？” 宋野心头猛地一顿，眼神里都是迷茫。 “沈槿州的世界是白的，是光，是法律和道德；你的世界是黑的，是权利和暴力。”谭鸣缓缓道，“你觉得你做了好事，但在他的价值体系里，那就是犯罪。” 他顿了顿，又敲了敲重点：“你得想明白，你是不是真的想跟那医生好。如果答案是‘是’，那就按他的来，因为他走的那条路，才是对的。” 谭鸣和宋野是真兄弟。见宋野总算遇到一个能管住他、还能带他走正道的人，他由衷替他高兴。 “一张被子盖不出两种人。你不能一边享受他的干净，一边用你不干净的手段去‘保护’他。你不改，你们就没有以后。” “我知道。”宋野带点委屈，低声道。“不是不想改，可他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在他眼里，我就这么不可救药吗？” 宋野没有再跟谭鸣说话，只是开始给自己疯狂喝酒。最后谭鸣让刚刚那两个男孩过来陪自己玩，因为为情所困的宋野实在是太无聊了。 等谭鸣把扛回家宋野时，已经是后半夜。宋野已经软成了一滩泥，躺在椅子上，口中还带着含糊不清的嘟囔。 “走吧，祖宗。” 谭鸣无奈地摇了摇头，费力地将宋野像扛麻袋一样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宋野本来就大只，喝醉了像头肌肉猪，所有重量都压在了谭鸣身上。 还好平时谭鸣没有疏于锻炼，才能一路连拖带拽，把宋野扔到他家客房的大床上，刚松了口气，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就听见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宋野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眼神涣散，他胡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终于抓住了他的手机。 “沈槿州...” 宋野口齿不清地嘟囔。 谭鸣眼疾手快，把他手机抢过去。 “你干什么！” 宋野醉醺醺地发怒，挣扎着想要抢回手机。 “大爷，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谭鸣将手机举高。“人家医生明天要上班的，你以为跟你似的！你现在打过去，只会让他觉得你是个深夜发酒疯的神经病！你不是不想让他讨厌你吗？” 宋野的动作瞬间僵住，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那……那你说我睡觉了，他就喜欢我了对吗？” 宋野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与渴求，仿佛只要完成这个简单的指令，就能换来沈槿州的关注和爱。 他认命地将宋野一把按进柔软的床铺里，盖好了被子。“对对对，” 谭鸣带着一丝哄骗的语气，“他最喜欢你了，最爱你了。他最喜欢听话睡觉的人，当医生的都不喜欢醉鬼懂了吗？你快睡吧，祖宗。” 宋野的嘴角似乎满足地扯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很快便在酒精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沉沉睡去。 谭鸣确定宋野彻底安静后，才离开。 沈槿州坐在床边，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透支的状态，原本以为只要宋野离开，他就能休息，可等躺下，他却连呼吸都不顺了，胸口堵着一块石头，越压越闷。 呆呆地望了天花板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迟到十几年的青春期，来的凶猛不可抗拒。 他有点害怕。不是怕宋野生气，也不是怕争吵，而是怕那宋野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会觉得自己太麻烦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更怕的是，他明明知道最需要改变的不是自己。因为他的立场、原则、底线，才是对的，他不可能改变。 但要宋野改呢？他也知道那不是一句话、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现在宋野愿意为自己克制、收敛，这是沈槿州以前从未想过的……可要是宋野累了、不想改了怎么办？他忽然有点喘不上气。 沈槿州从床上坐起，披了件外套，走到书房，铺开宣纸，拿起毛笔。他需要安静。他一直靠书法沉心。 墨落纸面，他想写一个“静”字，让自己安定下去。结果笔尖才落下，写出来的却是个气势狂放的“野”字。 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那笑声里有一种被命运戏弄的荒诞。 墨迹在灯光下微微散开，沈槿州望着纸上的字发起了呆。明明他们两个的人生，南辕北辙到极点，怎么就偏偏撞上了呢。 宋野欺骗他的事情…… 恐怕从来都不止这一件。 可是偏偏，他又放不下。 这才是最可怕，也最让人抓狂的地方。 宋野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刻，只觉得脑袋像被卡车轧过一样。刚揉了两下太阳穴，手机就震了起来，是他妈。 第34章 年轻男人 一接通，就传来温雯那温柔的嗓音：“小宝啊，今天周末，回来吃饭！你爸和你哥都在呢，就差你了！” 宿醉让他头痛欲裂，“行，妈，我一会儿就回去。” 他挣扎着坐起身，去洗了个冷水澡勉强让大脑运转，便驱车回了宋家。 宋家一向其乐融融，但今天宋野从进门到坐下，只说了一句“妈，我回来了”，之后便闷头干饭，不抬眼、不说话。 他昨晚经历了情感上的剧烈冲击，此刻心情抑郁，谁也不想理。 温雯看他的小儿子从进门到现在，嘴撅得都能挂水壶了。 她给宋海峰使了个眼色：你问问。 宋海峰接收后，放下筷子，“你回来好几天了，怎么整天见不到人，也不回家吃饭啊。” 宋野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继续干饭。 宋海峰倒是觉得新鲜，他小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个锯嘴葫芦。他看宋野还不说话，便他换了话题：“那天脊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影响不小。本来我是想你哥接手，但既然是你在管，就由你来处理，也锻炼你正经管理的能力。” 宋野这才从低气压里抬起头来，坐直了些：“第一步我已经想好了。” 他把筷子放下，“我已经让法务准备了诉讼材料，以商业诽谤、不正当竞争起诉天脊。我还有他们之前审查行贿的把柄，把压力反打回去。 还有，我会让专家团队发布评估报告，重新确认我们的项目安全性。” 宋野顿了顿，颇有一番推心置腹的味道，郑重地开口：“从今天开始，我会重新做人，当大大的良民。” 这句话看着是说给家人的，但也对那个昨天把他赶出门的人说。 宋瑞本来还在慢悠悠喝汤，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抬眼，笑得意味深长：“脑子是动了，动的是恋爱脑。” 温雯眼睛笑起来弯弯的，“你以前只要几天不回家，我晚上都睡不好，怕你是不是又哪受伤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欣慰与调侃：“跟你说也不听，你哥还得三天两头还得往警察局找你。现在倒好，有沈医生在。这医生不愧是医生，把我这当妈的一大块心病都治好了。” 宋野扭扭捏捏问：“你们不反对一下吗？” 宋海峰毫不留情地点破：“沈医生那种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这小子不会是硬来吧！？” 宋野摸了摸鼻头，没接话。 宋海峰也不过多猜测，“人家能把我们这二十多年都治不住的你给按住了，我们做父母的，只会祝福。反对？我怎么可能会反对。” 话音刚落，温雯立刻接上，“对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沈医生要是愿意，我明天就给他下聘礼。” 宋野：“！！！” 正合我意。 “小宝，我们是真心感谢沈医生的！要不是他，爸妈还不知道要跟着你操多少年的心呢。” 宋野此刻的害羞令人不适：“我哪有那么不省心……” 三个人异口同声：“你有。” 宋野：“……” 在宋家饭桌上“沈医生”被反复提起的同时，在医院做牛马的沈槿州突然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手机震了一下。 是宋野发来的信息。“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想你。” 他一直在等宋野找他，但真找了，又不知道怎么回。他决定先冷静几天。 于是他没动。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另一头的宋野靠在沙发上，烦躁得呲牙咧嘴，像要把抱枕咬下一口来一样。他盯着聊天界面，对面却连一个“正在输入”都没有出现。 “属什么的？刺猬啊？怎么这么大气性……” 接连三天，沈槿州都拒绝回应宋野的消息和电话。 宋野无法忍受这种冷暴力。第四天下午，他直接去了医院抓人。 宋野在神经外科门诊的走廊尽头，看到了沈槿州。他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是沈槿州的一名患者家属，正在进行术后的康复咨询。 就在宋野准备过去时，那个沈槿州对面的男人抬起头。 宋野心口一梗。 第35章 闹翻 小喻。谭鸣会所里的小鸭子。 宋野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开。 可小喻没看见，看到宋野的瞬间，“宋公子？” 小喻的声音带着纯熟的亲昵，毫不顾忌旁边还有沈槿州这个医生。 听见小喻出声的瞬间，沈槿州的手指突然收紧，眼睛猛地看向宋野。 小喻已经兴奋地朝宋野走过去，全然没注意到眼前两个人诡异的沉默。“小宋总，前两天您和谭总来玩，怎么找了别人，没找我呀？”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勾宋野的胳膊，“您以前最喜欢我了啊，我可是等了您好久呢。” 声音里带着毫不遮掩的暗示，他喜欢宋野这种年轻、帅气、出手大方的极品客人。 沈槿州的呼吸忽然乱了一拍。 “小宋总，我晚上有空……” 他需要钱，如果能搭上宋野，他就可以不用去陪那些油腻的老男人。 宋野恨不能把小喻的嘴封死。“操！闭嘴！！” 宋野在他黏上来的前一刻，迅速拉开距离。他怕沈槿州误会什么，着急忙慌地去拉住沈槿州。 “走！我们出去说！” 沈槿州被他扯得身体一晃，那一瞬间，他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恶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把宋野的改变看得太认真了。他一直在等的那份真心，原来只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赵潇的事情，他本来想冷落宋野几天，让他意识到错误。但是他愿意给这个人时间，愿意相信他真的想变好。 他以为宋野会为了他放弃以前的生活，可现在无论是想杀他的赵潇，或者面前这个嘴里喊着小宋总的人，都证明了，他的一厢情愿有多么可笑又可悲。 根本不是时间问题，也不是磨合的问题。而是宋野，一点也不想改。 这人说的前几天是什么时候？是他跟宋野吵完架那个辗转难眠的晚上吗？还是……在他们还没闹僵之前。 沈槿州喉咙里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感。原来气急攻心真的会想吐，这是他今天一个切身的体会。 他看着宋野，忍住想吐的生理反应，声音气得发颤：“别碰我。” 宋野慌了，急得声音都变了：“媳妇儿，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你没有？” 沈槿州想冷笑，可是笑不出来。 宋野第一次看到沈槿州情绪波动这么大，试图安抚他：“我真的可以解释，你冷静一点。” “解释？”沈槿州口气充满厌恶，“宋野，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就这么敢做不敢当吗。” 小喻看见沈槿州脸色很难看，察觉不妙，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会惹祸上身，撂下感谢，仓皇袍子：“沈医生，那我先走了！谢谢您今天！” “嗯。” 作为医生刚刚要交代的也交代完了。并且沈槿州也能够猜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知道就算有气也撒不到对方身上。 宋野忍受不了沈槿州眼里哪怕一丝对他的嫌弃。 等小喻一走，沈槿州就被拉到楼梯间，门一关宋野就把沈槿州按到墙上，低吼道：“我宋野，从来都是敢做敢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那天晚上被你赶出去以后，我就去找了谭鸣，那两个人是他叫的。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简直比良家妇女都守贞操。 发生过的事情我无法更改。以前我不相信有人能治我，直到你出现了，你介意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你不能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沈槿州力气不算小，但是也推不动在身体素质上，全方位碾压他的宋野，“我想过给你机会，给你时间，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徒劳。” 宋野把腿顶到沈槿州的两腿之间，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就吻下去，边吻还边说：“‘果然装孙子不适合我，你这张嘴，就得给你堵上就不会说出难听的话。” 他是真想在这里把沈槿州干服气了，但是又怕真冲动了，沈槿州再也不原谅他了。 沈槿州也怕宋野真的发疯乱来，一脚踩在他擦得锃亮的皮鞋上，紧接着在宋野刚张口想说话的瞬间，猛地咬住他的嘴唇，那一口不轻，足以咬出一丝血，冷哼道：“宋野，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他看着宋野被气得五官都快扭曲的脸，胸口却升起一股几乎病态的快意，像是在说我这么难受，你也别想好过。 其实他从来不是心平气和地接受宋野的过去。 那些花边新闻，他不是不介意，只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想跟宋野在一起，所以只能逼着自己接受。 别人一直劝他 “宋野就是玩玩，他不会认真的。”这些随口一说的话，他听着却像被针扎似的。 他一次次替宋野辩解，一次次麻痹自己，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会变的，他是真的喜欢我。 可现实从不讲情面。一巴掌接一巴掌，把他打得清醒又狼狈，告诉他，他有多么自作多情。 宋野还是不放开他，咬牙开口；“你想打我骂我，我都可以接受，但你别想甩开我。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他要逼着沈槿州说喜欢他，像是只要沈槿州说了，他就能安定下来。 “是不是！”宋野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第36章 同意或者不同意 沈槿州特别想把他这些天的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倒出来，他也这么做了：“你凭什么让我喜欢？你一直在骗我，把我当个傻子一样哄的团团转，你呢？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一开始就是好胜心作祟，不想在我面前丢了面，才跟我搞到一起的，你有一点真心吗？” 宋野把一直被他困在怀里的沈槿州抱得更紧了，低吼道：“沈槿州，我喜欢你，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愿意改变。可你呢，遇到一点问题就想丢掉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最后几句落在沈槿州的肩窝里，小到几乎听不见，小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幻听。 沈槿州被他抱得有点呼吸不畅，试图推开宋野...... 宋野以为他还在拒绝，更急了，抱得反而更紧，“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必须是我的。要是想找别人......也最好别被我发现。不，你只能跟我。” 沈槿州拍拍他的手臂，艰难开口：“我要被你勒死了，你就跟尸体过去吧。” 宋野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控了，立刻松开，“你没事吧？” 沈槿州换过来气，抬头看了一眼宋野，负气道：“差点有事。” 这一闹，他胸口那股郁结终于散了些。他垂下视线，有点尴尬，轻声道：“我得回去上班了。” 心里感叹道，人果然还是喜欢听好听话。 宋野反应更快，长腿一挡，拦住了沈槿州离开的路线，带着一丝阴狠掺杂着委屈：“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我，不会离开我，对吗？”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沈槿州敢说一句不喜欢，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事来。 他看着宋野那双执拗的眼神，思绪忽然一空。 他毕竟比宋野大了这么多岁，如果真想让这段感情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向走下去，他是不是就不能老站在高处苛责对方，毕竟对方身上那些让他生气的地方，恰好也是他的优势。 他也得成长，得学会引导，而不是一味指责、否定。 想到这里，他好像想开了一般。他认真地看着宋野，说得很慢，“我为什么这几天这么生气？” 宋野喉结滚了滚，声音沉哑：“因为我骗你。” “宋野，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我以为我能冷静地处理我们的关系，能理性地看你的过去……结果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我越是在乎，就越害怕......” “我不想离开你。” 他抬眼，平静却坚定地与宋野对视。 “但前提是……你得学会用正常人的方式处理问题，包括谈恋爱。” 他整个人逼近宋野，声音低沉，却强势到让人无法逃避：“和我谈恋爱，不能有别人。” “我不接受三心二意，也不接受你以前那种……行为模式。” 沈槿州深吸一口气，近乎命令般地说道：“和我在一起，你得听我的。”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这毛头小子身上了。 他怕是永远都忘不掉从认识宋野开始，他的日子过的有多么惊心动魄，过去三十年都没有这几个月的日子精彩。 如果他够冷静、够聪明，也该知道远离宋野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还是想任性一次。 宋野怔怔地看着他，喉咙滚了滚，开口道：“只要你不跑，我什么都听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说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沈槿州叹了口气，在他脸上拍了拍，“哼，你别光说得好听。” 宋野用头拱了拱沈槿州的肩窝，“这几天你虽然没理我，但我也没闲着。天脊的事情已经开始走法律途径了，整个过程我可没使什么下作手段。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吗，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沈槿州情绪被安抚到了，这会思绪明朗不少，轻声说道：“那我拭目以待。” “嗯。” 宋野只要老婆回来了，他就高兴得直摇尾巴。 这件事情算是暂时翻过去了，宋野恋恋不舍地跟沈槿州腻歪了一会后，才放沈槿州回去上班。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皱着眉思索，沈槿州现在稍有风吹草动就开始动摇，这可不行。 得想个法子，让沈槿州不能有轻易想走的念头。 日子一晃而过，没多久宋野就让这个想法落了地。他买下了一套紧邻沈槿州工作医院的豪华公寓。 房子交付的时候，宋野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对面那栋医院大楼时，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奇怪的踏实。 沈槿州就在那边。以后还能让沈槿州下班第一眼看到他，进门就能吃到他做的饭，晚上还能睡他的人。 嘿嘿，为了尽快促成这个计划。 宋野立马跑去医院，一刻也等不急，却又故作平静地对沈槿州提出了同居的请求。 “……要不，你就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这里有很多优势，比如离医院近，虽然你现在住的也挺近的......。” “......这里有阿姨，你不用担心卫生的问题。如果你不喜欢有外人，那还有我，我给你洗衣服、做饭，还能给你洗澡......” “还能给你当司机，累了还能给你按摩......” “你觉得呢，媳妇儿。” 宋野觉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但心里感觉比凌迟还紧张，到底行不行给个准话啊。 “ 1 — — ” 他不同意有可能是觉得不自由。 “ 2 — — ” 可能是觉得还没准备好...... “ 3 — — ” 我求你同意吧。 “ 4 …… ” 第37章 叽叽 “好，这确实能解决一个大问题。” 沈槿州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而爽快。 作为一名日程排满的男朋友，他知道自己能分给宋野的时间实在不够 。他几乎没有犹豫，理智瞬间计算出同居带来的效率优势，这能完美解决他们因工作忙碌而产生的相处问题。 并且他也清楚，成年人说同居，意味着交付**、交付空间。 两个人的衣服会混在一起，口味、作息会互相影响，人际关系会互相牵扯，甚至连吵架都要硬着头皮睡在同一张床上。 意味着，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余生。 宋野在听见“好”的那一刹那。 脑子里 “嘭。” 的一声，已经放起了过年的烟花了。 他笑得直冒傻气，这种时候他反而没有平时那么游刃有余了。 “行，那我带你去挑家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家具城的。 挑灯饰的时候，宋野一眼就相中了那盏造型浮夸，宛如水晶瀑布般的吊灯。他想象着夜晚灯光打下来，他和沈槿州在沙发上做，那得浪漫成什么样子。 “这个是不是很浪漫？” 沈槿州只扫了一眼，便果断否决：“太晃眼。卧室和书房不需要这种舞台灯效果，晚上开久了眼睛受不了。” 他指向另一盏灯，“灯光要柔和，可以调节色温。暖光能让人放松，不会刺激神经。” 宋野盯着那盏朴素得快看不见存在感的落地灯，怀疑人生： “这怎么看都像医院输液架。” 沈槿州面不改色：“你要是想把家打扮成夜店，那可以继续坚持你的意见。” 宋野立刻怂：“……落地灯挺好。” 到了地毯区，宋野又忍不住了。 他喜欢一款丝绒材质、颜色大胆的地毯，踩上去像踩进云朵一样。他眼睛放光：“这个适合客厅，躺上去肯定舒服。” 沈槿州毫不犹豫地把地毯角掀开、摸了摸底层织法，然后淡定开口：“丝绒好看，但不好打理。客厅人来往多，坚持不了几天就脏了。” 宋野眉心微跳：“那你喜欢哪种？” 沈槿州指向相邻的一块耐磨短绒地毯：“这种，吸尘器走一遍就干净。颜色耐脏，脚感虽然没有丝绒柔软，但适合日常使用。” 宋野看着他，小狗叹气，“哎。” 虽然在这场新家建设中几乎没有发言权，但他实在享受这个过程。 最终，两人来到了床上用品区。 沈槿州对着一堆床单开始挑选，他白皙的手指抚过面料。宋野看着眼前的沈槿州，脑海中瞬间充斥着各种黄色废料。他想象着沈槿州光裸的身体陷在这些布料里，那修长的腿如何缠上他的腰，以及他能在这张床上对沈槿州进行多么原始、彻底的占有。 宋野的眼神变得直白且充满侵略性。 沈槿州察觉到宋野那灼热的目光，立刻明白过来。他推了推眼镜，打断宋野的幻想：“赶紧挑，别磨磨唧唧的！” 宋野正在思索如何将沈槿州彻底压倒在那床第之间 ，对沈槿州的整句话只听了个尾音，脑袋里仍被那些画面占满。他一脸蒙圈，下意识地根据听到的音节，疑惑地回答道：“我没摸吉吉啊！” 这句话音量不小，周围还有两位导购，听到这话，差点笑翻到地上，还好，他们还尚存一点职业素养。 沈槿州脸上的红晕瞬间烧到了脖子根。他实在是没法跟宋野一样面不改色，立刻头也不回地走往下一家店。 等宋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媳妇儿！等等我！” 自从认识宋野之后，沈槿州在公众场合就总容易胆战心惊，唯恐宋野口出狂言，惹得路人频频侧目回头。 不得不承认，虽然都是男人，但他的脸皮这的不够厚。 宋野过去拉他的手，说道：“媳妇儿，既然我们要搬到一起住了，那以后我回家的时候，你也陪我回去吧。” 沈槿州犹豫了一秒，问道：“你怎么跟你父母说我们的关系的？” 宋野转过身，双手捧起沈槿州的脸，轻声说道：“我都还没说呢，他们就猜出来了，我妈说只要你点头，她立马就给你下聘。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喜欢你，说你把他们没教好的儿子给掰正了，等不及想见你呢。” 沈槿州没想到事情会顺利到这种地步。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和宋野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有长久的未来。后来就算稍微敢往前多想一步，也只敢奢求一段不被外界接受的恋爱。哪怕是同居，他也做好了永远不暴露的心理准备。 只是，被坦然接受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宋野那种毫不遮掩的热烈、大方，毫无保留地把爱意都给了他，像阳光一样，把他心底那块常年封闭、阴冷潮湿的角落，都一点点晒干了。 沈槿州把脸在他掌心里轻轻蹭了一下，眼眶发红，抬头看着他：“宋小狗，你虽然毛病一堆，但优点也挺明显的。” 几个月前他还嫌弃，怎么就被这么个人给缠上了。可现在，他只觉得庆幸。 两个人在花前月下的时候，沈槿州的手机响了。 完蛋了，最近被宋野影响了，只顾着谈恋爱，把自己的亲爹妈给忘了，他按下接听键，“爸。“ 宋野立马趴到沈槿州的手机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