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树林里晨光四射,帝漪自树上唔了声,而后坐在了……她停下伸懒腰的手臂,望向身下,与昨晚那陌生男人深邃的眼对上视线。
帝漪面不改色地挪了又挪,半晌后从男人身上挪到了旁边的枝桠上坐着。
“多谢恩人昨夜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定当……”赢岐扶着腰间的伤口,从树上坐了起来。昨夜他并没有睡多久,但恩人的样子,他却是现在才看清。
明眸皓齿,宛若仙子。
帝漪打断赢岐的话,“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她整理了下衣摆,“我叫帝漪,你不必恩人恩人的叫我。”怪让她不自在的。
“在下……”赢岐迎着帝漪的目光,忽然生出一种对方能看透一切的荒谬想法,思绪转瞬间,他继续说道:“在下赢岐。”
帝漪可有可无地嗯了声,她的手撑在树上,刚想翻身下树时,想到赢岐被自己治疗的七七八八却还未好的伤势,决定好人做到底,于是和昨夜一样,拎着对方的衣领,将人一起带下了树。
赢岐:……
“我已经把你身上的伤治疗的差不多了。”帝漪瞥了眼赢岐,毫不留情地说:“眼下追杀你的人已不在此地,你尽可以去了。”
赢岐听罢,身体僵硬片刻,他捏了捏拳头,“我能在这里再待几天吗?”
“你随意,此片林子并非我手所植。”言下之意,这不是我家,你爱干嘛干嘛。
赢岐微微一笑,虚弱地欠了欠身子,然后走到另一棵树下坐着了。
帝漪在原地默了很久,她没想到赢岐竟真就待在这里不走了。
可如今也不能赶他走不是?
她自心里叹息一声,声音还未抵达心里,一股新的、昨夜未睡好的呵欠自喉间涌上,帝漪用手抚了下唇,随意伸了个懒腰,而后脚尖点地,再次上了树。
她单臂枕在脑下,撩眼扫了眼树下人影,接着阖上双眼,小憩过去。
……
许久之后,在帝漪还没彻底醒过来之前,有什么味道从树下飘到树梢。
那股香气,是帝漪从前从未闻过的味道,不似树林的清新、并非飞鸟的轻灵……
是什么?
帝漪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她轻轻颤了颤睫毛,而后自那股香气里悠然醒来。
“你醒了吗?我抓了只野鸡,做成了叫花鸡。帝漪姑娘如若不嫌弃,可与在下一同进食。”对帝漪尚陌生的男人声音飘到树上,帝漪往下一看:哦,原来是她救下的人。
似乎是叫……赢岐。
赢岐的面前有一个破了一半的泥球,泥球内灰绿色的叶子似乎包裹着什么。
帝漪单手撑树,往下施施然一跳,“叫花鸡?”
她翩翩落地,而后半蹲下看向赢岐面前的那个泥球,“是什么。”
帝漪的眼神清澈透亮,赢岐被她看的低下头,看了下叫花鸡后抬起头,“是吃的,帝漪姑娘没吃过吗,今日可以尝一尝。”
帝漪听罢淡然地点点头,之后席地而坐,“谢谢。”语气平淡,眼中新奇。
赢岐微微勾了下唇角,手上动作迅速,他破开泥团后,把包裹着野鸡的叶子撕开一半,鲜香的味道比之前半开泥团时更浓郁。
赢岐顿了下,往帝漪那边瞥了眼,果然看见对方鼻尖动了动,接着抿了抿唇。
他拿起怀中匕首,割下一整块鸡腿,用洗净的叶子包裹好后递给帝漪:“给,当心烫,晾凉点后再吃。”
帝漪毫不客气地接下,新叶包裹着的叫花鸡,从其中传递莹莹热气。
她换了只手,而后展开自己泛红的手掌心看了看,从前她只在日升时感受过……热意。
“是手被烫了吗?我……”赢岐看到帝漪的动作,以为是叫花鸡太烫把帝漪的手弄伤了,他半倾身至帝漪面前,想拿走对方手上的食物,不料被帝漪躲过去。
“不用。”
赢岐抬眸,撞进帝漪盛着星碎笑意的眼里,绚烂明媚。
“我只是有点好奇。”帝漪没说好奇什么,她往后仰了仰,赢岐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暧昧,立刻退了回去,呐呐道:“哦哦,好的。”
帝漪没再回话,她认真看着手里被绿叶包裹的叫花鸡,表皮金黄香飘四溢,帝漪手捧着叫花鸡往鼻尖送了送,肉香浓郁,其间裹挟着叶子的清香。
她试探性地张开嘴唇,轻轻咬了一口。
咔吱~
酥脆的外皮刚入口,嫩肉与汁水随之从齿间流到腔内。
帝漪停了一瞬,赢岐的鼻息也默了一瞬,他紧张地看着帝漪,生怕自己做的食物让帝漪不满意。等了片刻后,帝漪继续淡然地吃鸡腿,直到两手空空。
她的唇瓣很红,因为肤色白,衬得帝漪唇瓣更红了,吃完赢岐递过来的那块鸡腿后,帝漪表面仍旧淡淡的,不过唇上的油脂把她一下子从天上拉到尘世。
“很好。”帝漪把手伸到赢岐面前,“我还要。”
语气毫无波澜,可以说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