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声音
黄瀨剛想抬手去揉眼睛, 被白秋按了下去。
“不可以,沙尘还在眼睛里,揉的话会把角膜划傷。”
“可是好痒、好难受啊, 小白秋……”
黄瀨声音带着点委屈,因为异物的刺激不断地流着眼泪, 顯得格外可怜。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白秋无奈地又一次按住黄瀨那只试图去揉眼睛的手。
他单手打开隨身的医药包,迅速取出一小瓶生理盐水和干净的消毒棉球,另一只手抬起黄瀨的下巴,讓他微微仰头。
“我先帮你把眼睛里的沙尘冲出来。”
他把生理盐水拧开,用棉球擦去黄濑眼周的泪水和残留沙粒,然后讓黄濑微微偏头, 缓缓将生理盐水从眼角处滴入,让液体自然流过眼表,将细小的砂砾带出。
白秋一邊小心地帮黄濑清理眼睛,一邊在心里默默思忖。
原来这就是木手永四郎被叫作“杀手”的原因吗?难怪那些关西的选手提起他时,都会闭口不谈。
“闭眼,十秒后再慢慢睁开。”
见生理盐水带着细小沙粒一同流下,他用新的消毒棉球把眼角的水迹吸干,确认没有明顯异物残留。
最后帮黄濑简单检查了一下眼睑和眼白, 确定没有划傷或严重的红肿,白秋才松了口气。
黄濑小心地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依旧模糊一片。
他抬手在眼前晃了晃, 视线里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怎么也看不清细节,心里不禁生出一絲慌乱:“小白秋,我还是看不清。”
“别担心, 只是暂时的,”白秋及时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道,“我确认过,只有輕微的红肿和刺激,短时间内视线模糊很正常,角膜没有被深层划伤,大概一二十分钟就会好轉。”
场邊,关东的观眾气得直跺脚,愤懑不平地指责:“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关西那邊却一脸无辜:“做什么了?场上本来就有沙尘啊,不小心带起来一片很正常吧?”
“你!”关东的观眾气得说不出话。
他的朋友赶紧拉住他,压低声音在耳边劝道:“别理他们,关西就是这种很奇怪的风格,尤其是九州那一带,不然之前怎么会有打暴.力網球的人被他们推崇为‘九州双雄’?”
“可是,伤到眼睛的话,黄濑君……”关东观众满脸担忧。
突然,视线里黄濑握着球拍在场边站起,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木手看着黄濑重新走上场,眉头微微一皱:“你……”
本来要说的话顿住,头隨着黄濑的动作,从左侧慢慢轉到右侧。
“你走过头了。”
黄濑愣了一下,赶紧后退几步,站定在木手面前。
食指与拇指分别抵在镜框两侧,木手輕推着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絲冷光。
“看来你现在看不清,还要继续比赛吗?”
黄濑咬牙回击:“这是拜谁所赐啊!”
木手唇角扬起:“呵,所以偶尔也要听听别人的忠告,我早就提醒过你。”
黄濑心里暗暗叫苦:他现在只后悔没听小绿间的晨间占卜!
低头輕叹了一口气,再抬起时,脸上已经恢複了往常的自信和锐气。
“这场比赛,赢的人会是我。”
木手哼了一声,目光不再有任何犹豫:“那就继续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比分牌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40-30!”
“40-40!”
……
“3-0,比嘉中学,木手永四郎领先!”
木手站在发球线,微微仰头,右手抛起網球,随即挥拍,在球上落下清脆一击。
網球划出一道简单的弧线,越过球网落入界内。
“15-0!”
场外,几个人低声讨论着黄濑的状态。
“这是放弃了吗?”其中一人疑惑地看着场上从比赛继续后就几乎没怎么移动过的黄濑。
“要是放弃,直接弃权就行了吧?剛才那一下是不是让他的眼睛出了些问题?现在在适應?”
旁边一位女生捂着嘴心疼道:“好可怜啊,黄濑君……”
场边,灰崎盯着场上的黄濑,见他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嘴角不屑地一撇。
这种小动作都能中招,真是太弱了。
要是换成自己,在看到木手球拍从地面滑过那一下的时候,就能猜到对方要做什么。
和灰崎不同,周围其他人满是担忧。
桃城皱眉,愤愤不平:“太卑鄙了!竟然用这种手段!”
“的确很过分,不过……”忍足目光停在黄濑身上,“既然没有选择弃权,说明黄濑君的伤势應该并不严重。”
乾理性分析道:“白秋处理得很及时,也很专业,我猜测,再过一段时间,黄濑的视力应该就能恢複。”
“……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木手似乎有所防備。”
场上,木手永四郎又一次准备发球。
他凝视着对面那片场地,目光在黄濑身上停留片刻。
是在等眼睛恢複吗?不过,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速战速决!
木手眼中寒光一闪,左手高高抛起网球,球身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就在球达到最佳击球点的刹那,全身肌肉蓄满力量,左臂挥出,拍面带出一道残影。
网球带着刺耳的爆鸣声疾射而出,空气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白色轨迹——
“哇——哇——”
诶?是乌鸦吗?听说乌鸦很聪明,右边那棵树离球场这么近,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看这场比赛。
“知——了——知——了——”
有点吵,不过夏天少不了这个声音,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不过竟然爬到了围墙上,因为树上的位置被乌鸦占据了吗?
“唧唧喳喳——”
哇哦,左后方的观众席可是有几个脾气暴躁的人,希望这些小麻雀至少能吃完地上的食物吧。
“咻——”
这个声音……
黄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木手发完球,转身朝场边走去,这是这一局的最后一球,他要準備换边了。
“啪!”
球落在场外了吗?
“15-15!”
木手迈动的脚步骤然顿住,神色错愕。
脚下突然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他低下头,只见一颗网球安静地停在自己脚边。
木手惊讶地抬头看向黄濑:“你的眼睛……”
不对!
话音戛然而止,他能看出那双眼睛依旧无神,分明还未恢复清明。
“很惊讶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剛才什么都没做吧?”
黄濑挑了下眉,神色带点轻快的得意,左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平时竟然没发现这些声音这么有趣,能传递出这么多信息。”
他抬起球拍指向对面,笑得格外灿烂:“来吧,比赛才刚刚开始呢!”
黄濑的动作起初还显得有些磕磕绊绊,但很快便逐渐熟练起来,脚步配合得越发灵巧,甚至开始尝试起各种招式,回球的节奏和力度越来越接近平时的水準。
他沉下身,双腿弯曲,复制着海堂的动作,侧身挥拍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抖,将球沿着极低的弧线斜切出去。
网球贴着地面飞行,带着蛇一样的弯曲轨迹滑向场外,却在绕过球柱后急剧拐弯,精准地落在边线内。
黄濑盯着那个落点,正准备点头,忽然愣住。
等等,他是不是能看见了?!
他试探性地抬手在眼前晃了晃,指尖、掌纹都无比清楚地浮现在视野中。
黄濑眼睛一亮,忍不住低声欢呼:“太好了!”
虽然白秋信誓旦旦保证过会恢复,但在这一刻之前,他的心里始终有些忐忑。
直到真正亲眼看到一切恢复如常,他才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随着黄濑状态的恢复,木手的应对本就变得越来越吃力,此时他的眼睛好转,比赛的结果彻底失去了悬念。
裁判举起记分牌,声音清晰地报出:“六比三,本场单打二由帝光中学黄濑凉太获胜!”
紧接着,他宣布:“本场团体赛总比分,帝光中学三比零领先!”
“恭喜帝光中学,成功晋级全国大赛半决赛!”——
比赛结束,帝光中学和比嘉中学的队员们在场中央网前依次列队,面对面站好,按照惯例准备赛后的握手致意。
木手永四郎伸出手。
黄濑低头扫了一眼,偏过头抱胸站定,没有搭理那只手:“我可没打算原谅你,眼睛现在还疼着呢。”
他跟着帝光众人转身离开,没有回头,随意地朝身后挥了挥手:“下次比赛再说吧。”
木手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神色平静地收了回来。
比嘉中的其他人围了过来。
甲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轻松地安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面对帝光这样的怪物,输了也没办法。”
木手看向场边空荡的教练席,淡淡问道:“早乙女教练呢?”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平谷场小声说道:“比赛中途他就走了,还说……”
声音又小了几分:“输掉比赛的人没资格坐车回去,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木手冷笑一声:“呵,意料之中。”
场边,芝纱织低头翻看着相机里拍下的照片,眼里满是震撼和佩服:“黄濑君竟然仅凭听力就能压制那个‘杀手’,实在太厉害了!”
她越想越觉得帝光可怕。
无论是之前的关东大赛,还是那场日美商业交流赛,自己明明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他们的强大,但每当以为那就是全部的时候,帝光总能再次突破。
她不禁轻声喃喃:“他们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呢?”
身边意外地安静,芝纱织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井上正出神地望着远处。
她用手指戳了戳井上的肩膀:“井上前辈?”
“啊?怎么了?”井上回过神来,表情还有些恍惚。
芝纱织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你刚才在看什么呢,前辈?看得这么入神。”
井上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等两人准备离开赛场时,井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那个白发少年。
那应该就是U17的种岛君吧?
种岛修二站在树下朝人群那边挥了挥手,笑道:“在这里!”
入江奏多看见后快步走了过去。
“立海大的表现怎么样?”种岛随口问道。
入江点了点头:“有些惊喜,比起关东大赛明显有了不少进步。”
说着,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那个‘神之子’没有上场。”
种岛摊着手耸了耸肩:“没办法,根本轮不到单打一,我这边也一样,那个赤司也没有出场。”
两人又交谈了一段时间,种岛低头看了眼手机,四处张望。
“那个新来的家伙呢?说什么不能过来,现在可是已经到集合时间了。”
“啊,”入江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眨了眨眼睛,“刚才我碰到他了,他说去找一个人,很快就过来。”
灰崎看完比赛后,没等帝光的人,直接自顾自地离开了赛场。
他走到自动贩卖机前,神色阴沉,用力地连按了两下按钮。
“灰崎,好久不见啊。”
这个声音……
灰崎停留在贩卖机按钮上的手指僵在半空。
第92章 最危险的人
种岛靠在墙邊,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神还帶着些无聊生出的困意。
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慢吞吞地抬起头,朝那邊望去:“終于忙完了嗎?”
来人点头, 神色轻松,嘴角微微扬起。
入江笑眯眯地凑近一步,眼里闪过一絲揶揄:“难得看到你这么高兴,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嗎?”
“嗯……算不上什么好事吧?”那人耸了耸肩,回头望了一眼早已空无一人的賽场,目光里帶着几分释然,“不过是做了一件早就该做的事情而已。”
不远处, 另一群人也还留在空荡的球场邊,久久没有散去。
远山金太郎一会儿望望賽场,一会儿看看身邊安靜的众人,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轮,終于还是没忍住,小声开口:“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啊?”
“咕噜噜。”
远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捂住肚子,悄悄嘟囔一句:“我有点饿了。”
“再等一下, 小金。”白石语气里带着一絲歉意。
他扫視了一圈身边的隊员们,轻声开口:“我想, 大家心里大概都在想同一件事吧?”
忍足谦也挠着头叹了口气:“如果没记错的话, 按照賽程,帝光就是我们的下一个对手。”
“诶,真的嗎?”远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么厉害的家伙, 下一场比賽就能跟他们打了吗?真的吗?真的吗?”
看着远山满臉期待、斗志昂扬的模样,四天寶寺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轻快了许多。
金色小春挤到远山金太郎身边,一臉神秘地弯下腰,压低嗓音:“小金,太兴奋可是会睡不着的哦~要是休息不好,可是不能上场的!”
远山一听,急得直摆手:“不会不会,我现在就能睡着!”
一氏裕次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还故意装模作样地叹气:“睡太久也不可以上场哦。”
大家围着远山打趣,气氛正热闹的时候,忍足谦也突然注意到白石竟然一个人安靜地站在一边,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他走过去,低声问道:“部长,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剛才的比赛?”
“没错,”白石点了点头,“虽然黄濑君因为眼睛受伤,几乎没有展现出‘完美复制’的能力,但他因此表现出的另一个特点,反倒更让人在意。”
“……不对,应该说,是这场比赛里所有帝光选手都共有的特点。”
一旁的千歲千里本来随意地靠在栏杆上,听到他的这番话,若有所思:“嗯?能让你这么在意,到底是什么?”
白石低头沉思了一下,緩緩吐出两个字。
“进化。”
“最突出的就是黄濑君,仅仅三局的时间,他竟然能做到只凭听力完成比赛,这种进化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常理。”
忍足谦也一愣,之前还没往这个方向想,被白石点破后,心头莫名有些发冷。
他努力找理由自我安慰:“这、这应该不可能是临时学会的吧?说不定,黄濑君以前就练过类似的技能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忍足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这种极限状况下才用得上的能力,谁会提前专门去练习?
千歲更認同白石的判断:“我也認为是现场才学会的,剛才黄濑君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动作越来越流畅,这个过程很明显。”
“不过……”白石深深吸了口气,凝重的神色收敛起来,嘴角挂上一抹带着期待的笑意,“小金说的没错,能遇到这样的对手,比起担心,果然还是觉得兴奋啊。”
忍足心里剛升起的一丝面对未知的恐惧瞬间被打散,轻快地应和:“哈哈,是啊,明天的比赛真让人期待。”
四天寶寺众人准备动身去吃饭,千歲却停在了原地。
“我要先去一趟医院,做完检查再去找你们。”他简短地说道。
白石点点头,刚要开口,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映入視线。
“看来有人来接你了,千岁。”
千岁疑惑地回头,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下:“小杏?”
橘杏快步走到他面前:“千岁哥,哥哥临时有事,我陪你去医院吧。”
千岁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小杏,如果是因为愧疚,我已经和桔平说清楚了,那只是场意外,我并不怪他,你也没有必要……”
“不!不对!”橘杏低着头,双手缓缓攥紧成拳。
“意外……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她抬起头,眼神坦然,直视着千岁,“与愧疚无关,仅仅是承担原本早就该承担的责任,所以……”
千岁看着她,神情有一瞬的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橘杏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忍足谦也突然想起堂哥之前聊到过的关东青少年选拔集训,视线落到橘杏身上。
“你既然是橘桔平的妹妹,应该也参加了之前的关东集训吧?那就是见过帝光的训练,那些没出场的家伙实力怎么样?谁最强啊?”
橘杏认真想了想,抬头看着他,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都很強,非常非常強。”
“如果说谁最强,其实很难分辨出来,不过……”橘杏咬了咬下唇,“有一个人,我可以肯定,绝对是最危险的!”
忍足谦也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追问:“最危险?谁啊?”——
帝光的室内网球场内,除了今天比赛的四人,其他隊员正在进行例行训练。
场边,桃井手里拿着平板,聚精会神地记录着每个人的数据。
白秋和赤司并肩而立,安静地观察着场上众人的状态。
赤司低声开口:“网协那边收到消息,这次U17会让国中生加入。”
“嗯,日本U17训练营那边也收到通知了。”白秋点了点头。
赤司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继续说道:“之后的出战安排要考虑到这一点。”
白秋目光扫过训练场,停在正在和青峰对打的火神身上。
的确,即使自信于训练营对帝光的重视,至少也要出场一次,才能确保收到邀请。
此时,U17训练营的办公室内,负责战术指导的黑部由纪夫正皱着眉,拿着笔一遍又一遍地在名单上画圈。
“怎么突然要让国中生加入?还必须在比赛中出场,这一下完全打乱节奏了啊……”黑部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头疼。
一旁的精神教练斋藤至却始终神色淡定。
“变数,也可能意味着新的机遇。”
他指尖轻敲着桌面,视线落在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帝光队影像资料上:“这届的国中生,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机会。”
黑部没那么乐观,手里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可就算他们在国中里再怎么突出,要面对的对手却很可能都是高三生。”
“光身体素质这一项,差距就很大,除非……能保证他们对位到对方的国中生。”
“这不正是你这个战术指导该操心的事吗?”斋藤微微一笑,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黑部身上。
黑部长叹一口气:“所以才头疼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德川已经走了?”
斋藤低头看了眼手表:“十分钟前刚离开。”
“希望这次德国之行能让他有所收获,不然……”黑部叹了口气,“平等院那家伙可是快要回来了。”——
另一边,帝光训练场内,同样为名单发愁,正思考着下一战对四天宝寺出场人选的白秋突然心头一动,想到某个人,心中生出一丝迟疑。
要不要……
“咚!”
训练场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门板撞在墙上,砰然一震,闷响在球馆里炸开。
球场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噗,你这是怎么了,灰崎?”青峰完全没顾虑灰崎的心情,一点都没掩饰的笑出了声,“干的坏事太多,终于被人揍了?”
灰崎没理会他的幸灾乐祸,脸色阴沉地一路走到白秋面前。
白秋看到他愣了一下,语气罕见地带了点惊讶:“灰崎同学,你这是……”
面前这张脸青一块紫一块,左侧的颧骨肿起一片,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鼻梁上贴着创可贴,再加上神情阴郁,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憋闷,
灰崎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嘴角的伤口被扯动,痛得“嘶”了一声。
“……我来处理一下吧。”白秋伸手想要拨开他额前的发丝,确认一下伤口的位置。
灰崎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脸色阴沉:“别假好心了,不需要!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
第二天一早,忍足谦也顶着黑眼圈跟在队伍最后,哈欠连天。
石田银关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昨晚失眠了?”
忍足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低声嘀咕:“早知道昨天就不问那个问题了……”
昨天下午,橘杏只用一句“灰崎很危险”糊弄过去,无论他怎么追问,她都只反复叮嘱“如果遇到他,能弃权就弃权”。
越是不肯明说,忍足心里越是打鼓。
搞得他昨天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梦里被各种稀奇古怪的网球技能轮番攻击。
他忍不住吐槽道:“就连藏兔座的十字架之刑我都见过,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那还可怕……”
“啊!”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啊?”
忍足谦也伸手捂着额头,探头一看。
诶?堂哥的部长怎么在这里,还……
他惊讶地看着迹部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抬起横在他们面前,把整支队伍拦了下来。
四天宝寺的教练渡边修慢悠悠叼着牙签走上前,语气不紧不慢:“有什么事吗,迹部君?”
迹部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认真:“本大爷刚才知道了一个消息,看在忍足那家伙的面子上,给你们一个提醒。”
“第一场单打三的比赛,一定要慎重考虑出场人选。”
“最好……抱着‘可能再也无法打网球’的觉悟。”——
作者有话说:灰崎的这个能力……感觉帝光在其他学校心中的形象正一路往反派boss的路上狂奔
第93章 掠夺
“回来了, 小景?”
忍足侑士侧头看向在旁邊落座的迹部:“已经提醒过谦也他们了嗎?”
迹部微微颔首:“他们最好能把本大爷的话放在心上。”
忍足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复杂。
刚才他们碰巧在场外遇到帝光的队伍, 没想到……——
十分钟前,忍足侑士正朝赛场走去。
冰帝上一轮输给了青学, 队里的情绪都不算高,他只能一个人过来看谦也的比赛。
“诶?”
前方树下站着的一个熟悉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忍足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景?”
迹部回头看了他一眼:“啊,是你啊,忍足,你也来看比赛嗎?”
“嗯,毕竟谦也在四天宝寺。”
忍足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晃了晃, 笑道:“伯母还特意拜托我,要是谦也出场,记得多拍点照片给她。”
他注意到迹部的神情不太对,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小景,心情不好?”
迹部抬手指了指前方:“自己看吧。”
忍足顺着迹部的手指望过去,举着相机的手不自覺僵在半空。
“……那个人是,灰崎?!”
看到灰崎正一脸不耐烦地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脸色逐渐变得微妙。
“等、等等,那不是選手登记处嗎?灰崎是在……登记签名?”
“他这场比赛要出场?!”
就在忍足还在思考时, 身旁的迹部忽然迈步走向前方。
“白秋, 你要安排灰崎上场?”
迹部抬手和白秋打了个招呼后,直白地问道。
忍足一愣,连忙跟了上去,心里忍不住吐槽:小景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啊。
白秋听到迹部的问题, 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迹部眉头一皱:“你应该很清楚这家伙的破坏力吧?”
他的目光落在灰崎身上。
之前因为凤的请求,灰崎曾在冰帝做过一段时间的陪練。
他亲身体验过一次那被称为“掠奪”的能力,直到现在,他有一种发球依旧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迹部看向白秋,目光沉了几分:“你要考虑清楚,这种做法可能会给帝光帶来巨大的压力。”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理智思考的。
立海大的幸村,凭“灭五感”讓无数对手崩溃退场,外界尚且还能归咎为个人心理素质不佳,但那种争议,直到现在都没停过。
而灰崎的“掠奪”,是从根本上剥奪对手的一切能力,哪怕比赛结束,这种影响也不会减弱。
那不是單纯的胜负,而是彻底“毁掉”一名選手。
这种能力出现在赛场上,比起认可与崇拜,恐怕更可能引来恐惧与诋毁。
“喂,我说,有什么话就冲我说啊,跟这小子说,是覺得我会听他的话嗎?”
灰崎冷哼一声,懒洋洋地走到迹部面前,眼神里满是不屑和挑衅。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帶着讥诮的笑意:“我会上單打三,你要是担心,就去通知什么寺的那些家伙。”
他慢慢抬起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嘴角的弧度像是捕食前的野兽般拉得更开,语气隨意却帶着令人不适的冷意。
“反正,到时候敢上场的那个,我就默认他没打算再碰网球了。”——
忍足此刻一想到灰崎刚才那副样子就覺得头疼。
他摘下眼镜,抬手揉了揉鼻梁:“……希望他们真的能听进去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此时,场邊的渡邊修正低头审视着手里的出场名單。
指尖停在“單打三”的位置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扫向不远处的帝光队伍。
他对迹部景吾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虽然算不上了解,但至少知道以那位大少爷的行事风格,绝不会隨隨便便说出那种帶有明确警告意味的话。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名单上单打三处目前写下的名字,回头问道:“千歲,你的意见呢?”
千歲千里笑了笑,神色平静:“要说‘再也无法打网球’的覺悟,在场大概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教練,名单就别动了吧。”
旁邊,帝光教練席的气氛比四天宝寺还要不平和。
白秋看向身旁靠在椅背上、坐姿散漫的人:“灰崎同学……”
“停!”
灰崎连眼皮都懒得抬,侧头斜睨了白秋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如果是想说教的话,就免了吧,白、秋、教、練。”
他每个字都念得格外清楚,用着尊敬的称呼,语气却满是赤裸裸的讥讽。
“不,说教的职责已经有人履行过了。”
白秋睫毛微垂,唇畔泛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接下来要说的,是命令。”——
“嘟——”
一声长长的哨音响彻球馆,压下所有喧嚣。
裁判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场馆內回荡。
“全国大赛半决赛,帝光中学对战四天宝寺,第一场单打三比赛即将开始,出场選手分别是——”
“四天宝寺,千歲千里。”
“帝光中学,灰崎祥吾。”
千歲平静地走上场地,抬头望向对面那个慢悠悠踱步而来的灰崎。
肩膀微微耸起,整个人像是隨时都能靠在空气里打个盹似的,身上的外套拉链开了一半,衣角随着动作晃晃悠悠。
隔着球网,千岁一时很难将眼前这副懒散姿态,与橘杏口中“最危险的人”,甚至连迹部景吾都郑重其事警告要小心的家伙联想到一起。
灰崎站定,单手插兜,挑了挑眉:“那个花孔雀应该已经找过你们了吧?”
“你说的……是迹部君吗?他的确说了一些事情。”千岁微微一愣,语气不确定地问道。
灰崎嗤笑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随手把球拍扛到肩上,边打着哈欠,边朝接发区走去。
“既然他都提醒过了,那我就当你已经决定好承受一切后果了。”含糊不清的话音随着身影一同飘远。
千岁千里站在底线,右手輕輕摩挲着网球,指尖的触感讓他的神经格外集中。
目光平静,內心却充满了警惕。
先用这一球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挥拍时,肩膀带动手臂,前半段动作平稳,速度并不快。
就在球拍即将接触网球的那一刻,千岁腕部突然輕微变向,手指用力一绞,发力点集中在最后一瞬!
灰崎眼皮微垂,懒洋洋地注视着那颗飞来的网球。
好慢啊,这种速度……
他漫不经心地迈出两步,等着球落到理想的击球点。
就在他抬手准备挥拍的瞬间,原本缓缓而来的网球却像是突然被抽了一鞭,速度陡然提升,一眨眼间从灰崎眼前划过,彻底脱离了他的挥拍范围。
场外,切原双手撑着栏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球场:“哦哦,这一球前面那么慢,我还以为是失误了呢。”
丸井嚼着泡泡糖,语气輕松:“怎么说也是四天宝寺的正选,哪里会那么容易发球失误啊?”
柳点了点头,视线还停留在场內:“这是一种变速球,目的是利用速度差制造视觉误差,讓球在瞬间‘消失’在对手视野里。”
“神隱。”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柳回头,嘴角浮现一絲笑意,闭目轻声道:“你也来了啊,乾。”
“神隱?那是什么啊?”切原从柳身后探出头,一脸困惑。
“千岁这一招的名字,”乾推了推眼镜,“在他和橘比赛时,我曾收集到相关的数据。”
幸村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真田,只见对方的视线先在手冢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掠过,落到他身后的青学众人身上,心头一动。
赢过一次之后,对手冢的执念减轻了一些吗?
菊丸偷偷瞄了幸村一眼,悄声凑到大石耳边:“那就是立海大的部长吗?”
大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与一双澄澈的蓝紫色眼睛对上。
他愣了一下,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
幸村嘴角弯起一絲温和的笑意,目光移向手冢:“在我们正式对决之前,要不要一起看这场比赛?”
“正有此意。”手冢点头回应。
他上前两步,在幸村后方的位置坐下。
青学的众人相视一眼,默契地跟上,一字排开,坐在立海大众人的后排。
场上,千岁已经连续拿下三分,比分来到“40-0”。
只差最后一球就能赢下这一局,但他心头却莫名生出一絲不安。
他再次使出了“神隱”。
对面的灰崎象征性地跑了两步,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根本没有认真跑动,完全是放弃接球的样子!
千岁皱起眉头,这正是讓他不安的地方。
他不觉得灰崎会只有这种水平,可也一时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是为了节省体力?可这样自己也没有太多消耗。
还是说……对方是那种靠发球决胜的选手?
千岁腦中飞快闪过各种可能,却都觉得说不通。
他抱着这样的疑问走到场边,低头抹去掌心的汗。
渡边修叼着牙签,按着帽子抬起头:“别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啊,千岁。”
千岁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或许自己还是太在意赛前那道插曲了,不管灰崎有什么打算,在对方真的做出什么之前,首先要稳住自己的状态。
“真奇怪,帝光为什么派出这种水平的人啊?”观众席上忽然有人提出了质疑,语气满是疑惑。
但很快有人反驳,声音里带着笃定和信任:“应该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吧?反正我相信帝光的实力,就算是新人,也一定有不一般的地方。”
另一边,有人看着场內摇头补充道:“再说了,刚才那种跑步姿势,一看就没认真,明显没发挥实力。”
“可是,要真能接到球,干嘛不接?说到底就是接不到吧?”
质疑声与辩解声交织在一起,现场一度变得嘈杂。
直到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场外的争论才慢慢平息下来。
灰崎左手漫不经心地上下抛着网球,目光淡漠地扫向球场对面。
千岁千里的站姿极其标准,膝盖微屈,握拍的动作一丝不苟,像是随时准备迎接全力一击。
灰崎盯着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烦躁。
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认真得要死的样子,真是让人……
他的嘴角缓缓翘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很想毁掉啊!
他低低地哼笑一声,单手托住网球,抬头看向千岁。
“喂,在发球前最后问一遍,要不要弃权?”
场边,观众们一时间有些诧异。
切原满脸不解:“哈?他打成这个样子,怎么敢问出这种话啊?”
真田抱着手臂,沉思片刻,低声道:“这个灰崎的能力……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然而,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种隱隐的危机感源自哪里。
场上,千岁摇了摇头:“不用再问了,我不可能弃权的。”
灰崎微微眯起眼,视线随意地扫了全场一圈,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
“呵,你们都听清楚,我可是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听到灰崎突然朝观众席喊话,场边一阵小小骚动。
“啊?这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什么意思啊,这个人……”
议论声四起,带着不安和疑惑。
灰崎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杂音,左手抛接网球的动作停了下来,握着球拍走向发球线。
下一秒,他几乎没有蓄力的挥拍,在球拍触球的瞬间,爆发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加速感。
网球前半段像是被轻轻推出,速度极慢,像是在空中漂浮。
在看到这轻飘飘的一球时,千岁本能地察觉到了异样。
这一球……难道?!
他没有朝预想的落点移动,而是突然加速向前。
桃城:“要截击吗?没有必要吧?”
菊丸盯着场内,语气带着一丝疑惑:“……这一球,我怎么感觉好像刚才千岁自己打出来的那种发球?”
下一刻,场上的情况验证了他的猜测。
千岁挥拍的一瞬间,那颗本来慢悠悠的网球,突然加速消失。
球拍挥空,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滚落在场外的网球。
场边的观众席看到这一球,瞬间炸开了锅。
“这绝对就是千岁第一局那个发球!”
“不会吧?难道又是复制?帝光竟然有两人拥有这种级别的能力吗?!”
“上一场没有看到黄濑君的完美复制,还很遗憾呢,没想到这一场竟然能看到!”
“我就说帝光不可能有弱者!刚才那一局应该就是在观察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感觉没有黄濑君强啊,黄濑君可是一球就能复制的!”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灰崎本来还很满意,但当听到有人把他和黄濑做比较时,心情立刻变得不爽起来。
千岁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球拍,腦中不断回想刚才那一球的细节。
他其实已经意识到,刚才那球正是自己的神隐。
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上前截击,打算在速度变化之前及时回击。
这也是应对“神隐”的正确方式。
结果……竟然还是没有接到吗?
场边观众的讨论声断断续续传来,千岁也听见了那些关于“复制”的猜测。
但他并不认同,灰崎的这一球绝不仅是单纯的模仿。
事实上,灰崎打出的这一球,比自己的“神隐”要更难应对一些。
千岁在腦海里回忆着灰崎刚才的每一个动作,努力在其中寻找不同之处。
“复制……”
场边的大石轻声念着这个词,眉头微微皱起。
他对灰崎有些印象,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人能力的记忆。
第一次见到灰崎是在烤肉店,第二次则是在集训营。
可那时灰崎只是以义工的身份参与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和冰帝的凤长太郎在一起,自己好像从没见过他真正打球。
“感觉这家伙比凯文还要拽,刚才还对着观众喊话呢。”桃城的声音传入耳中。
凯文……
“我想起来了!”
菊丸捂着耳朵,不满地小声抱怨:“怎么突然这么大声?你想起什么了啊?”
大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这个灰崎的能力,不是复制!”
“而是——掠奪!”
“掠夺?”
周围的立海大和青学队员们听到这个词,脸上都是疑惑。
真田听到这里,脑海中也猛地浮现出一段记忆。
之前凯文踢馆时,白秋曾经专门召开过会议讨论灰崎的事……
“可以在对战中强行夺取对手的能力,并让对方之后无法再使用。”真田脸色凝重,“我没记错的话,白秋曾经这么评价过灰崎。”
幸村目光落在场内的灰崎身上,轻声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刚才的喊话就能理解了。”
“真的存在这种能力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胡狼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就在众人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场内的灰崎已经凭借“神隐”顺利拿下了发球局。
两人换场时擦肩而过,灰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声说道:“不要太早绝望,那会不好玩的。”
绝望?
千岁做着发球准备,脑海里回响着灰崎刚才那句话,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听说过黄濑君的“完美复制”会让不少对手产生崩溃感,但自认为绝不会因为这种程度就感到绝望。
更何况,这也还远远不至于到“再也无法打网球”的地步。
千岁轻轻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这一场比赛,比起之前和橘的那一场,更让他心绪难以平复。
调整了下呼吸,他侧身抛起网球,手腕带动球拍划出一道极为平滑的弧线,发力点落在最后一瞬。
“神隐”!
熟练的挥拍、精准的节奏,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无数次训练打磨,这是千岁很有自信的一招。
但——
“Fault!”
裁判看着落网的网球,果断喊出了判罚。
“啊?千岁竟然发球失误了?”忍足谦也忍不住惊讶出声。
白石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不对,千岁看起来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失误。”
千岁的“神隐”向来以稳定性著称,几乎没有发球失误的记录,更别说是下网这样的低级错误。
千岁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球拍的左手,眉头微皱。
刚才那一下的触感,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还没等理清头绪,裁判已经示意继续发球。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再次发出了“神隐”。
“Double Fault,15-0,灰崎祥吾领先。”
“……怎么可能?!”
“30-0!”
又一次发球失误,比分牌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
千岁握着球拍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指尖的触感在发球时竟然短暂消失了一瞬,就像从神经末梢被强行剥离了一样。
他有点恍惚地抬起手,想确认什么,却只感受到陌生与空洞。
明明知道动作要点,却怎么都无法再次发出“神隐”,脑海里像有个陌生的声音在阻止自己。
“啊啊,刚才就是你们几个说我比凉太那小子差的吧?”
灰崎突然转头看向左侧的观众席,抬手指了指观众,眼神中带着危险的兴奋。
“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的能力,可是掠夺啊!”
声音在球馆内回荡,近处的观众首先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这句话在观众之间迅速传递开来。
有人小声重复着,有人带着惊愕追问,声音一层层扩散,直到整个观众席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那两个字——
掠夺。
“竟然真的让千岁君用不了自己的发球……”柳生看着场上的局势,心情复杂。
仁王则更在意真田刚才的话,若有所思地低声重复:“让对手之后无法再使用,这个‘之后’是……”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理解为永远。”
迹部和忍足刚刚在对面看见青学和立海大的人坐在一起,便一同过来。
走到时,恰好听到仁王的疑问。
迹部不客气地在幸村身旁坐下,右腿自然地搭在左腿上,补充道:“这可是本大爷亲身体验过的。”
场上,灰崎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第三局结束后,他拖着步子走到还有些怔愣的千岁面前。
“忘记说了,被我掠夺走的技能,可是会反咬主人的恶犬,而且时效是……永远!”
“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仰头大笑着离开,声音在球场上久久回荡。
渡边修面色凝重地起身,走到还停留在场上的千岁身旁。
他抬眼看了一下教练席上姿态松散、几乎把帝光教练挤下椅子的灰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没想到,迹部的那句话竟然是真的。”
作为教练,他比谁都清楚,一名网球选手的能力通常只有突出的一两项,比如石田的波动球。
如果被掠夺了这种能力,整个人的实力就会瞬间跌落到普通选手的水平,这种巨大的落差……
难怪迹部会说‘可能再也无法打网球’,就算本身心志足够坚定,能适应地位的变化,但实力的下降却是确确实实发生的。
“怎么会这样……”
场边,忍足谦也咬牙锤了下大腿,脸上满是不甘。
他没忍住,小声抱怨道:“这种能力为什么不提前说啊?只说那种不明不白的话,谁会懂啊?”
“谦也!”
白石语气严肃地打断了他:“迹部君没有任何义务提前告知对手的招式,他能来提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忍足也明白自己其实是在迁怒,听到白石的话后,沉默下来。
远山金太郎趴在栏杆上,他学习网球不过一个多月,还不太能完全理解这种沉重,但能感受到身边前辈们的情绪,此刻格外安静。
他望着场内的千岁,轻声自语:“千岁前辈会弃权吗?”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灰崎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的千岁,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外:“真是顽强啊,竟然还要坚持?”
千岁深深吸了一口气。
曾经,视力被毁掉后,他不得不被迫离开网球场。
他的确没有想到灰崎的能力会这样残酷,但自己赛前对教练说的那句话,却是发自内心。
眼睛似乎隐隐传来一阵刺痛,又似乎只是错觉。
他抬手捂住右眼,低声道:“‘再也无法打网球’的觉悟……呵,在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是什么心情!”
话音落下,千岁身上骤然泛起一层白光。
他抬起球拍,指向灰崎,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来吧!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也夺走!”——
作者有话说:补了一更[奶茶]
第94章 无我境界
灰崎盯着对面气势满满的千岁, 鼻翼翕动了一下,目光深处满是不耐和厌烦。
这么坚持干什么?
明明已经没有翻盘的余地了,为什么还要挣扎到这个地步?
弃权不是更轻松嗎?
毫无意义的反抗, 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彻底明白什么叫绝望吧!
灰崎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越是这样的人, 越想把他彻底毁掉才痛快!
眼神在千岁脸上停留片刻,視線最终落在他的右眼上。
这家夥的右眼受过伤,几乎看不见,对吧?
那就——
左手五指掐住網球,关节死死抵住球面,力道大到将球生生捏出形变。
“这个动作……難道是我的指节发球?!”切原握紧栏杆,身体微微向前探去, 声音里满是惊讶,“我都好久没用过这一招了,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下一刻,他突然想到什么,神情瞬间慌乱起来:“等等,他用了我的招式的话,岂不是会被掠奪走!”
“不用担心这一点,切原君。”忍足适时出声解釋, “灰崎君的掠奪,只有在和他对决的时候才会生效。”——
就在灰崎即将发球的刹那, 場邊忽然传来两声虚弱的咳嗽。
这家夥!
灰崎眉头一皱, 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将視線从千岁的右眼移开,落到了他脚邊。
一声短促的闷响,球在空中以极低的弧線飞行, 受力不均的球体在半空中晃动着、轻微跳跃,轨迹时而偏斜、时而下沉,像是不受控的野兽随时可能变向。
落地瞬间,球因旋转和形变弹跳极低,方向也有明显偏移,带着一股難以預测的不规则旋转,讓人几乎无法判断它的行进轨迹。
然而,这一球却被千岁穩穩地接了下来。
他有意识地调整步伐,对准自己右眼的盲区挥拍,神色自若。
“我就知道你会针对这个弱点。”
灰崎“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只能不情愿地跑动迎球。
“第九球。”
就在千岁挥拍回击时,身上气息骤然一变,语气格外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場邊,切原一脸疑惑:“第九球?什么意思?”
仁王在一旁随性地摆了下手:“啊,忘了,上次真田和手冢比赛的时候,没讓手冢这一招发挥出来,赤也还没见过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切原皱眉追问。
柳用笔点了点笔记本:“你应该知道无我境界吧,赤也?”
切原点头:“不就是在比赛的时候,专注到极致,让身体能本能地使出以往见过的所有招式嗎?”
“怎么感觉这和黄濑的能力一样啊?”菊丸歪着脑袋,小声嘀咕。
乾搖了搖头:“无我境界只能复制自己曾经见过的招式,没办法像黄濑那样,只看一球就立刻学会。”
“而且,无我对体力消耗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力竭。”
桃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帝光选手席那抹金色:“这么说的话,黄濑的起点就已经比无我还要强了?!也太夸张了吧……”
“当然没那么简单啦,”丸井转身趴在椅背上,伸出手指搖了摇,“这只是最初级的表现,还有三个更深层次的极限境界呢。”
“千锤百炼之极限。”
“才气焕发之极限。”
“天衣无缝之极限。”
白石笑着对远山金太郎解釋:“现在千岁用的,就是这三个境界里的才气焕发之极限。”
他伸手指向場內:“这是第八球,然后——”
球場上,灰崎没能追上千岁这一拍的回击。
“15-0,千岁千里領先!”
“这就是第九球。”白石低头看向远山,“千岁刚才那句话,其实就是在預告他会在第九球得分。”
远山金太郎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这是預言嗎?好厉害!那我可以让千岁前辈预言我能长到多高吗?”
“噗嗤,”忍足谦也忍不住笑出声,“小金,才气焕发可不能预言这种事啊。”
白石笑着摇了摇头,視线重新落回场內,千岁正占据上风。
“才气焕发之极限,是在无我境界的基础上,短时间内模拟球场上所有可能发生的变化,并在脑海里演算每一步。”
“比如刚才的‘第九球’,就是千岁提前推演过场上的局面,并以此为依据做出的预告,也可以说,是对胜负的一种‘模拟’和‘提前宣言’。”
忍足谦也松了口气:“差点忘了千岁还有这一招,这可算不上具体的招式,这样的话,那个灰崎肯定掠夺不了了吧!”
白石听了却皱了下眉,视线在灰崎身上停留。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灰崎似乎一直在压抑着什么,即使眼下明显落入下风,脸上依旧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神情。
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只见远山金太郎仰着脸,好奇地问道:“那另外两个境界有什么用呢?”
白石想了想,简要说道:“千锤百炼之极限,就是能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身体某一处,让击球威力大幅提升,不过,这样会让其他部位反应变慢,所以很难掌控。”
“至于天衣无缝之极限,那是无我境界的最高层次,代表对网球的完全掌控。”
“把力量完美隐藏在体内,在最合适的时候释放出来,激发自身的潜能,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最早是越前南次郎达到的,但之后听说没人能再做到过。”
“最高层次!”远山眼里满是憧憬。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拳头握紧,声音响亮:“我一定会达到的!”
白石眼神柔和地看着充满活力的远山。
你一定能做到的,小金,你是我见过最接近这个境界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在越前南次郎之后再次开启这个境界的人——
“弃权吧。”
第四局结束,灰崎走到场边,揉着脖子低头看向白秋:“反正那家夥也只是让我上场而已,现在的效果已经足够了吧?”
“我可不想身上变得黏糊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地嘀咕。
“啊,果然会变成这样。”
黄濑看着蹲下身直接开始收拾东西的灰崎,叹了口气:“一旦陷入劣势就立刻想放弃。”
青峰双臂抱胸,轻哼一声:“呵,所以说他即便拥有足够的才能,也无法真正成为奇迹的世代,对吧,赤司?”
“……赤司?”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青峰奇怪地探头,越过黄濑和绿间看向赤司。
这种眼神……
青峰一瞬间有些怔愣。
他很肯定,自己在赤司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兴味。
就像他曾经第一次见到还未发掘自身天赋的哲一样。
青峰顺着赤司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白秋正对着灰崎摇头说着些什么——
“你说什么?!”
“咚!”
一道巨响猛地在场边炸开,打断了千岁和渡边的对话,两人下意识看过去。
帝光教练席的椅子向后倒在地上,灰崎正动作粗暴地死死拽住白秋的衣領。
白秋被拎着领子提了起来,身体后仰,脚尖几乎离开地面。
灰崎咬牙切齿地盯着白秋,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你就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他心里的怒意翻涌不止。
要不是这家伙在赛前命令他只允许掠夺一种技能,还不准他用那些小手段,他早就把对面那家伙废掉了!
什么才气焕发,连球拍都拿不起来,怎么可能还能支撑得住那种技能!
结果白秋竟然既不允许他弃权,也不放开那些该死的限制!
这是在耍他玩吗?!
“如果灰崎同学……真的……会输,那条命……令,我自然会……收回。”
白秋被拎在半空,脸色因呼吸受限而微微涨红。
那张惯常苍白的脸,此刻竟反倒因此意外浮现出几分健康的血色。
他的声音因为窒息而断断续续,却依然平稳地传入灰崎耳中。
灰崎皱起眉头,低声质问:“你说什么?”
白秋抬眼直视着他:“先松手吧,灰崎同学,裁判要过来了。”
灰崎“切”了一声,不情愿地把他甩开。
“你最好解释清楚!”
白秋微微喘息,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
他弯腰,从灰崎網球包的夹层里,把他刚才随手塞进去的那支球拍重新拿了出来。
“之前关东大赛半决赛的时候,青学对立海大的比赛,只有你没去。”
灰崎不耐烦地冷笑一声:“哈?那种无聊的团体活动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说的就这些吗?!”
白秋伸出手:“网球。”
灰崎咬牙,重重地把球压在他手上。
“所以,”白秋握住网球,“只有你不清楚,才气焕发该怎么应对。”
场外,真田看清白秋的动作,呼吸一顿。
幸村侧头看向他,嘴角带着笑意,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似乎是你的难知如阴呢,真田。”
真田低头,微微压下帽檐:“很像。”
场边,灰崎盯着白秋,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预判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白秋迎着他的视线,在难知如阴的状态下发球。
灰崎下意识地伸手,将球稳稳接住。
白秋将球拍递给他,神情平静:“这也勉强算是对决吧。”——
见白秋和灰崎之间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四天宝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白石低声感叹:“幸好没出什么事。”
忍足谦也则一脸复杂:“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家伙对教练也能这么恶劣,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几位前辈还在低声讨论着灰崎的性格,远山金太郎的注意力却已经转向了场边另一个方向。
他盯着帝光区域那个红头发的男生看了半天,心里嘀咕:是之前见过的家伙,好奇怪,刚才帝光的人都蛮紧张的,只有他一直很平静诶。
“小金,你盯着看什么呢?”忍足谦也注意到远山的目光,顺口问道。
远山眨了眨眼,指了指帝光那边:“忍足前辈,那是谁啊?”
忍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哦,那是帝光的队长,赤司征十郎。”
“听我堂哥说,帝光的人提起他的时候态度都怪怪的,好像特别强,不过之前的比赛他一直没出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远山听着忍足的解释,眼神越发明亮,内心悄悄升起一丝期待:很强啊……——
千岁走向发球线,右手托起网球。
他习惯性地深呼吸,视线越过球网,凝视着对面的灰崎。
才气焕发开启,脑海中开始推演接下来的局势……
不对!
千岁眼睛微微睁大,心头突然一跳。
灰崎对上千岁的目光,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你的预言呢?不是喜欢提前宣布胜负吗,怎么不说话了?”
第95章 “破解”
千歲试图捕捉灰崎下盘的重心偏移、肩膀蓄力的姿态, 甚至细微的呼吸變化。
然而无论如何,脑海中的推演都像是被一层厚重的幕布阻隔,每一个结果都變得模糊而不可控。
怎么可能?
明明之前还可以完全看透他的动作, 现在却连对方准备向哪一侧移动都完全无法判断。
千歲心头一沉,又很快冷静下来。
既然无法推演, 那就先让他动起来!
只要他行动,意图就不可能完全掩藏!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手腕蓄力,将网球高高抛起。
虽然“神隐”已经无法使用,但他普通发球的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球拍挥出的刹那,千歲的目光仍不自觉落在自己左手指尖, 心里为“神隐”被奪走泛起一丝遗憾。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立刻強迫自己收回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球场对面的灰崎身上。
球飞过球网,千歲死死盯着灰崎的动作。
对方仍然站在原地,单手握着球拍,神情帶着戏谑的恶意。
还不动嗎?千岁眉头紧锁。
难道……他又像第一局那样,打算放弃追球?
就在球即将落地的一瞬,灰崎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重心下沉, 几乎没有任何前置动作,下一秒整个人就像被吸附般贴地疾驰。
身形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在极短距离內拉开全速, 瞬间逼近来球的落点。
千岁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未看清灰崎起步的过程,那道身影就已经出现在网前。
“哇哦,是我们的缩地法诶, 木手。”
觀眾席上,甲斐看到场上灰崎的动作,忍不住惊歎出声。
“200日元。”
木手左手收下递过来的零钱,右手把箱子里冰镇过的水递给一旁觀眾。
听到甲斐的声音,他转头看了过去。
场內,灰崎再一次使用缩地法追上千岁的回击。
“帝光的人真是贪婪啊,没出场的選手竟然也把这一招学走。”镜片在阳光下微微一闪。
一旁的平谷场热得坐在地上,用手扇着风:“至少这家夥不是在和我们比赛时用这一招,不然缩地法被掠奪的话,我真的会崩溃的。”
田仁完全没理会他们的对话,一边大喘气一边抱怨:“太热了……”
说着直接打开一瓶水往头上浇。
“啊!”平谷场看见他的动作,立刻扑过去阻止,“田仁!不要这么浪费!这可是我们凑路费的关键!”
场外的一点小混乱,对场内的比赛没有丝毫影響。
千岁五指缓缓合拢,握紧手中的网球,神情凝重。
看不见……
无论怎么集中注意力,面前的灰崎都像被厚重的迷雾遮蔽,下一步动作變得毫无规律可循。
才气焕发的能力,第一次变得如此迟钝而无力。
灰崎注意到千岁身上那层白光逐渐黯淡下去,几乎快要熄灭,满意地哼笑一声。
他看了一眼场边捂着嘴咳嗽的白秋。
没想到这家夥还有点用处,难怪那些家夥会接纳他。
“嗯,原来如此,这样破解才气焕发嗎?”
场外,幸村指节轻触下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微微侧头,视线柔和地落在身旁的迹部身上,語气温润:“迹部君觉得,这种方法如何呢?”
迹部嗤笑一声:“哼,本大爷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白秋那家伙是在哄小孩子嗎?!”
幸村点了点头:“的确,有些过于放纵了,不过他的确是这种擅于牺牲自我的风格呢。”
“为了团队,适当的牺牲是必要的。”幸村身后的手冢却摇着头说道。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太听懂?”切原蹑手蹑腳地凑到柳身旁,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边坐在一起的三个部长。
那边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妙啊。
柳无奈地歎了口气:“这件事上,我还是更支持幸村的看法。”
“场上的局势你看明白了吗,赤也?”他注意到切原眼中的困惑,低声问道。
“不就是灰崎前辈破解了千岁前辈的才气焕发吗?不过这么看,无我的三重境界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強啊。”
柳轻轻摇头:“才气焕发本身是极为强大的能力,一般来说,只有選手在比赛中临场突破,超越了对手脑中所有的预判数据,才有可能破解,这绝非易事。”
切原看着场内正大笑着回击的灰崎:“可是……”
“可是灰崎其实并没有真正突破。”柳語气平静地补充道。
视线扫向真田,对方正眉头紧皱,目光追随着灰崎的动作。
“刚才仁王提到,手冢曾经在比赛中用过才气焕发,但那次被真田克制了。”
“现在,灰崎用的,正是真田那一招,难知如阴。”
“通过有意识地模糊自身重心和动作的提前信号,使对手无法读取到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路线。”
“再加上快速的移动手段弥补前期启动时间不足的缺陷,真田是动如雷霆,灰崎则是缩地法。”
“如果灰崎之前就学会了这一招,幸村他们不会在意,但——”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切原一眼:“你还记得刚才白秋在场边发球的场面吗?”
切原点头。
柳的目光转向场边那个白色的身影:“白秋用这种方式,为灰崎制造了一个‘对决’的环境,然后……”
“让灰崎掠奪了自己的招式。”——
“神隐”被掠奪,才气焕发也被破解,只凭借基础网球技巧比赛的千岁苦苦支撑,却已无法对抗灰崎。
球场上,最后一记回球落地,灰崎站在界内,动作懒散地收拍。
一声哨響划破球场。
“比赛结束!单打三由帝光中学获胜,比分六比二!”
场边的观众席却没有爆发欢呼,反而一片沉默。
议论声低低地在空气中流转,帶着复杂的震撼与不安。
“掠夺……”
“被掠夺的技能真的……再也无法使用了吗?”
“太可怕了,这种能力,以后谁还敢和帝光比赛啊?”
帶着压抑和本能排斥的恐惧,在场边悄然蔓延。
灰崎将球拍甩到肩上,目光扫过观众席,原地沉默了片刻。
但很快,眉宇间的不快重新占据上风。
他冷哼一声,神情不耐地撇开视线,把场外的所有目光都当作空气。
腳步带着些急躁,动作中满是不在意。
“啪!啪!”
灰崎猛地回头看向教练席,白秋正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掌轻拍,唇角带着一抹极浅的笑意。
下一刻,千岁也跟着在场内鼓起掌来。
空气中的某种沉默被打破,原本压抑的球场边,掌声渐渐从稀稀落落变得热烈起来。
观众席上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虽然掠夺确实很可怕,但灰崎君真的好强啊……”
“这种能力真的很厉害!”
“其实他球技本身也很棒,不只是靠那种招式。”
灰崎听着周围的掌声和赞叹,喉结动了动,嘴角微微一抽,低声嘀咕:“这家伙……真是多管闲事。”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忽然响起一串有节奏的脚步声。
灰崎停住脚步,刚转身,千岁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灰崎君。”千岁神色平静地伸出手。
灰崎低头看了眼伸到面前的手,挑了挑眉,最终还是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千岁松了口气:“还以为灰崎君会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呢。”
灰崎嘴角一撇:“呵,你这家伙真是有够奇怪的。”
千岁耸了耸肩,神色坦然:“毕竟坚持比赛的是我自己,而且……”他顿了顿,露出自信的笑容,“能破解才气焕发的也没几个人吧?只有神隐被夺走的话,我可是对自己的实力依旧很有自信呢。”
就在他转身即将迈步回四天宝寺的位置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有时间的话……去找冰帝的人聊聊吧。”
很轻,迅速在空气中飘散。
千岁愣了一下,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后,回头望去,只看到灰崎已经大步走远的身影。
灰崎走到场边,把球拍随手扔进网球包里,背到肩上。
他低头看了白秋一眼:“我可不会感谢你。”
说罢,转身,没有走向帝光选手席,径直朝球场出口走去。
眉梢浅浅弯起,白秋低声自语:“灰崎同学……果然还是太迟钝了啊。”——
忍足谦也看着平静的千岁,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虽然被掠夺了技能,但仔细一想,对方其实也没有做得特别过分,毕竟那种强大的能力,总不能让人家完全不用吧?
再说,比赛的时候灰崎还提醒了好几次……
“你怎么了,谦也?”千岁注意到忍足眼神不停变化,轻声问道。
忍足赶紧摆摆手:“没事,就是在想,竟然有人能够拥有‘掠夺’这种能力!”
千岁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这种能力,以前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
忍足小声嘀咕:“这么变态的能力,说不定全世界也就灰崎这家伙一个吧?”
“啊!”
澳门的某条街道上,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动作敏捷地用脚尖接住了差点掉落的手机。
一旁的平等院被动静吸引,回头问道:“怎么了?”
那人低头捡起手机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还好,没摔坏。”
他随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头和越前龍马如出一辙的墨绿发丝,在阳光下微微泛光。
“没事,只是突然手抖了一下。”
越前龍雅笑了笑,语气轻快:“我猜是小不点在想我吧?”
全国大赛半决赛的球场边,正专注看着比赛的越前龙马抬手揉了揉鼻子。
菊丸在一旁晃来晃去,时不时探头向场内张望:“要双打二了诶,会是谁出场啊?”
短暂的休息后,裁判声音清晰地响彻全场:
“全国大赛半决赛,第二场,双打二比赛即将开始!”
帝光选手席上,黄濑单手搭在满脸不爽的青峰肩上,语气轻快地打趣:“小青峰,你的脸快要变成苦瓜了哦~”
青峰没好气地把手拨开,目光落在身前正起身的人影上,嗤笑一声:“你这家伙,别给我们帝光丢脸啊。”
裁判低头看了一眼名单。
“四天宝寺中学,金色小春,一氏裕次!”
“帝光中学,黑子哲也——”
“火神大我!”——
作者有话说:白秋口中的迟钝,有两种含义哦。
第96章 幻影发球
白秋仰头看着面前的火神, 視線在他的脸上停留:“会緊張嗎?”
他其实隐隐有些担忧。
和奇迹的世代不同,那几个人初登场时,是由自己操控, 经过一场比赛就足够他们迅速適應网球的节奏。
但最后解锁的这几位……
冰室的首场对手实力一般,赤司则完全不需要担心。
只有火神, 第一次正式出场,就要直面对上四天寶寺的王牌双打组合。
白秋犹豫着开口,语气很轻:“如果交给我来……”
“没有必要。”
火神低头看着球拍:“虽然的確还有些不適應,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可以逃避,而且……”
说到最后,火神抬头看向选手席方向, 正好与青峰的目光撞上。
“怎么说也不可能输给那家伙啊。”
白秋看着自信走上场的两个背影,唇角浮现一抹浅笑:“是火神同学会给出的回答呢。”
场上,火神压低重心,单手抱膝,快速做着侧向拉伸的热身动作。
“火神君其实还是有一点緊張吧?”
火神换了一邊,继续拉伸腿部肌肉,头也不抬:“还是这么敏锐啊,黑子, 不过……”
他站起身:“比起那些情绪,”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閃而过, 他伸展着手臂, 轉头看向黑子,“果然还是希望快点开始比赛啊。”
黑子正对上火神的眼睛,剛要开口——
“锵锵!”场邊突然炸开一阵旋风。
金色小春一邊踮着脚尖原地旋轉,一邊高高举起球拍, 声音比表情还要浮夸:“裕次大人,今天的小春,可是閃闪发光哟!”
一氏裕次脱下外套,步伐快速地跟了上去:“有小春在的比赛,我怎么可能输呢!”
金色小春双手在头顶比出爱心,高高举起球拍,语气滿是憧憬:“裕次大人,今天我们一定要成为全国最耀眼的双打组合!”
一氏也不甘示弱,球拍举过头顶,侧身贴近金色,一脸认真地應和:“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四天寶寺的黄金搭档,闪亮登场!”
金色小春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二人一起迈着扭捏的小碎步向场內走去,嘴里还不断喊着“最闪耀!最闪耀!”,身后仿佛跟着一串blingbling的星光特效。
观众席上笑声此起彼伏。
一个短发女高中生憋着笑,小声跟旁边的朋友吐槽:“那是什么出场方式啊?也太搞笑了吧!”
她旁边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看着这一幕,表情难以置信:“那个戴眼镜的,发型好奇怪……那是爆炸头嗎?”
不远处,一个穿着关西学校校服的高个男生被身边的陌生人拍了拍肩膀,对方一脸惊讶地问:“他们一直都是这种风格嗎?”
“四天宝寺……”那男生抬手捂住了半边脸,小声嘟囔,“咳,听说他们的精神就是‘搞笑者为王’。”
提问的人忍不住又看向球场中央,表情还没缓过来,低声感慨:“剛才的千岁君看起来好正常,完全没看出来他们队是这种画风……”
金色小春站在网前,扭扭捏捏地伸手指向火神,语气里滿是兴奋和娇嗔:“又是新人呢,长得很帅哦。”
火神礼貌地回了句:“啊,谢谢。”
金色小春愣了一秒,忽然轉身扑到一氏裕次身边,故作羞涩地拉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对方肩上,声音拖得很长:“裕次大人——你看啦,人家夸对手帅,你不会吃醋吧?”
一氏裕次配合得天衣无缝,抬手揽住小春的肩膀,脸上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语气温柔得像舞台剧:“无论小春想和谁搭档,我都会在你身边啊。”
金色小春露出感动的神色,往一氏怀里缩了缩。
过了片刻,他悄悄露出一只眼睛,仔细打量火神的反应。
什么嘛?表情竟然这么平静?
金色站直身体,语气夸张地指着火神:“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嗎?”
“觉得什么奇怪?”火神挠了挠头,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火神君从小在美国长大,大概见过很多类似的情况吧。”黑子的声音从火神身后飘过来。
场边,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越前龙马。
越前身体不禁抖了一下:“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美国真的有很多这种事吗?”丸井好奇地探头,小声问道。
“难道洛杉矶其实比较保守?”乾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滿是疑惑,“上次去那边,好像没看到类似的场面。”
切原小声嘀咕:“我觉得我和真田副部长之前碰到的事已经够夸张了……”
越前压低帽檐遮住表情,声音闷闷的:“我没遇到过。”
众人听到这话,一脸失望地收回目光——
“竟然毫无反应,输了……”
场上,金色小春突然跪倒在地,满脸都是不甘和沮丧。
一氏裕次走上前,满脸理解地蹲下身,轻声安慰:“没关系的,小春,我们还有机会!”
金色小春抬头,握住一氏的手,声音里带着一絲娇羞:“一氏——”
一氏握紧他的手,温柔地回应:“小春——”
火神看着这在眼前上演的一幕,不確定地看向黑子,语气里满是疑惑:“这……我要祝福他们吗?”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看来自己对日本的礼节还是不够了解。
黑子平静地摇了摇头:“请务必不要这么做,火神君,我想他们并不是这个目的。”
场边,白秋目光转向右侧,语气温和地开口:“渡边教练,四天宝寺的选手很有活力呢。”
渡边挑了挑眉,说话时嘴里的牙签也跟着晃了晃:“白秋教练会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担心啊。”
白秋轻轻一笑:“我的声誉有这么糟糕吗?”
渡边眯了眯眼,语气淡淡的:“至少我不会对自己的选手那么做。”
说完,他直接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白秋。
白秋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竟然看出来了吗?看来这位渡边教练的水平的确不错。
他仰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天色已悄然变化。
刚才还炽热的阳光此刻被厚重的云层时不时遮住,球场上吹过的风突然夹杂了一絲凉意。
白秋披上外套,轻轻咳了一下,压下胸口隐隐的不适。
场外的喧闹声似乎变得远了些,他静静地坐在原地,視線追随着场內几人的身影,眼神比方才更加平静。
场内,黑子默默向后场走去。
火神皱起眉头,低声说道:“我可以的。”
黑子摇了摇头,视线落在对面。
金色小春的眼睛藏在镜片后,但那若有若无的注视感依旧传了过来。
“有新的招式想要尝试一下。”黑子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
他站在发球线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黄濑之前的话,虽然当时他反驳了回去,可还是在他心里掀起了一丝波澜。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能在网球场上做到什么。
网球和篮球不同。
篮球的队伍有五个人,如果他消失在场上,局面变成四对五,还不至于失衡到无法补救。
可网球呢?哪怕他只在双打上场,一旦他“消失”,局面就会瞬间变成一对二。
名为“黑子哲也”的存在,虽然离不开同伴的光芒,但绝不能只是依赖于此。
对面,金色小春紧紧盯着黑子哲也。
对方的存在感实在太薄弱了,只有在发球这一刻,因为站位固定,他才勉强能捕捉到黑子的身影。
他眯起眼睛,嘴上还在和一氏裕次耍宝,逗趣的话语一串接一串,眼神却无比认真。
他仔细观察着黑子手部的动作,对方正用手掌托住球,将球低低地往上一抛,身体微微下沉,手腕向下挥动。
下手发球吗?
黑子的脚向左移了一步,金色的视线下意识追随着他。
突然,眼角余光里闯入了一抹红色,金色眼珠微微一转。
“15-0!”
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同时一愣,转身看去。
网球正咕噜噜地在他们身后缓缓滚动,停在了界内。
金色看向后场的一氏,一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诶?这不是很普通的下手发球吗?他们怎么都不动啊?”
场外,切原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一脸疑惑,放心地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柳手里拿着笔,原本想要记录数据,却迟迟没有开始。
就像赤也说的,这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发球,是初学者都能做到的水平。
要说有什么不同,弧线的确有些过高,可不论是速度还是其他方面,都完全属于可以轻松应对的范围。
可为什么,场上的两个人却一个都没有动呢?
“30-0!”
“40-0!”
黄濑眼睛一亮,声音中满是惊喜:“小黑子变得更厉害了诶!”
青峰向前探出身体,看向赤司,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哲这样没有关系吗?”
黑子这一招的原型曾经是他教的,但因为发挥过于突出,反而让自身的低存在感逐渐失效。
而最早指出这个问题的,正是赤司。
赤司摇了摇头:“之前哲也来找过我们,如果是在之前的世界,确实会有这样的问题。”
“但在这个世界,精神力是一种具像化的存在,所以理论上,这样的弊端会消失。”——
在黑子再次发球前,球网对面传来一声疑问。
“幽灵君,这一招叫做什么啊?”
黑子抬头,看到金色小春正满脸羞涩地扭动着身体,语气平静地回答:“幻影发球。”
金色小春左手捧着脸颊,眼睛里满是憧憬:“幻影发球~听起来好厉害啊。”
“可惜……”
他突然放下手,镜片在逐渐微弱的阳光下反射出一抹寒光。
“这一招已经被我完全破解了。”
第97章 跳跃
“选择性注意, 对吧?”
金色小春眯起眼,緊緊盯着黑子,不断分析着。
“在魔术之类的地方也被称为视線诱导。”
他伸手推了推镜片, 目光在黑子与火神之间快速游移,语速极快:“在接发前, 我们的视線会自然聚焦于肩部和持拍手,进行第一轮预判。”
“但幽靈君在挥拍前会做一次小幅度的横向位移,如果视線追随移动……”
金色忽然侧头看向火神,镜片后眼神格外专注:“那新人君就会突然进入视野范围。”
“本身幽靈君的存在感就非常低,视野内突然出现一个存在感异常明显的存在,会下意识关注这个突兀出现的东西,注视点会偏移大约六到九度的视覺焦点。”
“人体双眼的焦点偏移超过五度时, 会触发Retinal Slip(视网膜滑动)机制,导致追踪目标延迟约零点二到零点三秒。”
他比了个极小的间隔手势,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而幽灵君的击球弧線高出正常发球轨迹,虽然球速不快,但依旧足以在这零点二秒的时间里讓网球瞬间离开对手的视野范围。”
“这属于非线性视差制造的接发盲區,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小裕都没有反應过来幽灵君的发球。”
“是非常精密的‘伪·瞬时视域屏蔽型发球’。”
金色小春自信地看向黑子,嘴角上扬:“我说的对吧?”
场邊,远山金太郎听得一头雾水, 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什么re……什么s?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他皱着眉,低声嘀咕。
白石在一旁笑着解释:“虽然听起来有点像胡说, 但小春確实拥有这种级别的情报分析能力。”
“依靠充足的知识储备和IQ200的超快计算能力, 小春的分析甚至要比立海大的柳和青学的乾更加准確。”
场上,黑子听完金色的分析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虽然没有听懂,但感覺應该是对的。”
金色小春瞪大眼睛, 不滿地叫道:“喂,就这么一句话吗?”
黑子想了想,認真补充了一句:“金色君很厉害。”
金色瞬间如同化石般僵在原地,整个人向后倒去,魂魄仿佛都要从嘴里飘出来。
一氏赶紧冲过来一把抱住他,急切地喊道:“小春!”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么无趣的对手?”金色沮丧地垂下脑袋,声音幽怨,“一个天然得过分,一个情绪稳定到讓人无力……”
“不过!”
他突然像充了电一样瞬间恢复精神,握紧球拍站在接发區。
“既然这一招的原理已经被我破解,这一局可没那么容易让你们拿分了!”
金色小春紧盯着黑子的动作,当黑子的脚步突然移动时,他立刻抬起头,强行扩大自己的视野。
只要把视野扩大,就能不被影響!
“啪——”
“ACE!”
“Game,帝光中学,比分1-0!”
金色小春惊讶地看向对面。
场邊,菊丸歪着头,滿脸疑惑:“诶?虽然剛才说得乱七八糟的,但感覺好像有点道理,结果还是让黑子直接得分了吗?”
乾和柳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37%。”
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又同时默契地淡淡一笑。
“看来你的分析水平依然精确,贞治。”
“这句话應该我来说才对。”
菊丸的眼睛快要变成圈圈状了,他一把搂住乾的脖子,催促道:“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乾扶住快要掉落的眼镜,認真解释:“剛才黑子发球的弧线,比之前降低了37%。”
柳接着说道:“金色刚才抬头的动作,虽然看似扩大了视野范围,但也让自己产生了新的视野盲區。”
“所以黑子及时调整了发球的弧线,如果说之前是高弧线从上越过,那么这次,就是极低的弧线从金色视野下方绕过去。”
大石微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如果黑子能精准抓住一瞬间的视觉死角并灵活利用的话,那到底要怎么才能应对这种发球呢?”
乾想了想:“黑子的发球点很低,如果身高占据优势,就可以减少部分视觉死角。”
“或者像帝光的高尾那样拥有全域视野,又或者精神力足够坚定,不会轻易受到干扰。”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不过这些也只是理论上的方案而已。”
“黑子能做到这一点,主要还是依靠自身薄弱的存在感,这是一个只靠场外观察无法得到的数据,所以没有真正面对过,很難说怎样的应对可以成功。”
旁邊,仁王饶有兴致地露出些许笑意:“那个专注接球的黑子,竟然也开始展露进攻性了吗?真是不得了啊。”
清脆的击掌声在球场中央響起。
黑子抬头看向火神:“接下来就要看火神君了。”
火神自信地扬起球拍:“就放心交给我吧!”
对面,金色小春站在发球区域,左手手心向上托着网球,另一只手握着球拍在脚边轻敲了两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帝光的半场,只看到火神一个人的身影。
果然,只要稍不注意,幽灵君立刻就会消失不见。
金色小春仔细分析了一下火神的站位,有点奇怪。
竟然真的是新人吗?这个站位是不是太靠前了?
如果这一球打到后场底线,照理说他应该来不及回防。
不过,如果对方真的能接到……嗯,正好可以试探一下这个新人的实力。
不知为何,金色总觉得眼前的火神或许会比想象中更難对付,心中升起几分压不住的警惕。
他抬手抛起网球,高高跃起,动作间帶着夸張的舞台感。
随着身体重心下沉,手腕猛地发力,将球精准地抽向帝光的后场底线。
火神目光锁定来球,注意力瞬间高度集中。
他的脑海中,这颗网球仿佛成了篮球,而自己手中的球拍,则是手臂的自然延展。
那么,接下来应该……
双脚在地面上狠狠蹬出一记爆发力极强的助跑,鞋底摩擦球场,发出短促又尖锐的响声,
红发扬起,整个人像一道火光撕裂空气,直冲高空。
金色小春張大嘴巴,内心一阵错愕,第一次觉得自己高达200的智商也有分析不了的难题。
竟然起跳了?!
那个位置,怎么可——
“……?!”
金色仰头望着空中,瞳孔剧烈收缩。
这家伙!难道会飞吗?!
火神在半空中高高扬起球拍,肩背的力量全部绷紧,如同猛兽扑击,球拍与网球的距离急速拉近,帶起一道呼啸的弧线。
下一瞬,重重挥拍,带着炸裂的力道狠狠劈下。
风声骤响,一道残影唰地一下贴着金色的脸颊飞掠而过,带起一阵凌厉的气流。
金色甚至能感觉到脸侧一阵灼热,一瞬间,脑海中只余震撼和难以置信。
火神落地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15-0……”
这样的第一球,应该足够了吧?
“四天宝寺得分!”
火神愣住,惊讶地看向裁判席:“不是我得分吗?”
裁判摇了摇头,语气很认真:“同学,你犯规了。”
他指了指火神身后:“不可以越过球网击球。”
火神回头,只见黑子正安静地站在网对面。
他一脸茫然地和黑子对视:“……啊?!”
场外,黄濑已经笑得直不起身,捂着肚子几乎喘不过气来:“哈哈哈哈,小火神竟然,哈哈哈,直接跳过去了!”
青峰黑着脸,手臂抱在胸前,一脸嫌弃地看着场上:“竟然会犯这种乌龙!”
观众席上也响起了一片哄笑。
前排,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学生一边拍着手掌一边感叹,眼角笑出泪花:“帝光这次的新人有点傻乎乎的感觉呢!”
她旁边的圆脸男生推了推自己的运动帽,憨憨地咧嘴笑:“和上一场的灰崎君完全是两种风格啊。”
后排,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高个青年双手抱头,一脸震惊地看着火神落地的地方,嘴里忍不住惊呼:“不过竟然能从发球区越过球网直接跳到对面半场,这个弹跳力也太夸张了吧?”
看着有些尴尬地挠着头跑回到帝光半场的火神,各校的选手们最先关注到的同样是那令人咋舌的弹跳力。
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些钦佩:“不愧是帝光派出的选手,每个人都有绝对无法被取代、远超常人的武器。”
乾不停地记录着刚才的数据,越记越惊讶,低声自语:“虽然这个角度无法精确判断跳跃的高度,但球网高度是0.914米,至少要超过这个数字才行。”
“别忘了他是从发球区起跳的,贞治。”柳轻轻摇头,纠正道,“如果是完全垂直跳跃,肯定要超过一米。”面色凝重逐渐凝重,“……这样的弹跳力,是我们的两倍左右。”
“1.12米。”
场内,直面这一跳的金色小春心里默默报出了一个更为准确的数字。
他看着对面又一次做好接发准备的火神,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原本只是想着试探一下帝光新人的水平,没想到这一试竟然直接试出来一个炸弹。
金色小春捂着脸,身体夸张地扭来扭去,手指指着火神,语气里带着一点哀怨又不失夸张的感叹:“新人君真的很厉害啊。”
“不过这样就想获胜,可还不够哦。”
金色小春抬手高高抛起网球,这一次,球拍挥出的弧线比刚才还要高出许多,网球像一道高悬的彩虹,划破长空,落向帝光的底线。
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新人君!
火神看着飞来的这一球,毫不犹豫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神死死锁定着高悬的球影。
“他不会还要……?!”
场边,有人难以相信地惊呼出声。
下一秒,仿佛回应着所有人的震惊,火神再次全力助跑,在发球区边缘骤然急停。
他仰头凝视那道夸张的高弧线,心中迅速判断。
能接到!
膝盖骤然发力,身体腾空而起。
金色小春有些呆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是吧?竟然还能跳得更高?!
火神在空中视线迅速扫向四天宝寺的后场,金色小春立刻反应,朝底线方向疾跑。
可才刚跑出两步,他猛地停住脚步,满脸震惊。
火神居然还在空中!
下一瞬,火神的视线突然锁定了网前,手臂蓄力开始挥动。
“小裕!”
“我知道!”
网前,一氏裕次仰起头,火神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最后一丝阳光,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那跃起时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下。
看着火神挥动的手臂,一氏裕次嘴角扯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这个落点……
“砰!”
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
一氏双手死死握住球拍,身体向前一压,眼中闪过精光:“太明显了!”
“咔哒!”
金色小春发现一氏裕次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裕?”
然后,他看到了……
地面。
透过一氏手中球拍上那个狰狞的圆洞。
第98章 标准 vs 自由
高空彻底被火神统治。
只要让他拥有起跳接球的机会, 就完全失去了回擊的可能,尝试的每一次接球都以球拍被打穿告终。
地面则是黑子的领域。
无法依靠高空球的情况下,金色和一氏只能選择普通回擊, 但球每次都能被黑子悄无声息地化解。
金色拼尽全力分析,才在火神偶尔显露的生涩动作里捕捉到一絲破绽, 勉强拿下一局。
但,这已经是極限。
“比賽结束,6-1,帝光中学获胜!”
四人站到网前。
金色小春的表情格外严肃,和剛才的耍宝样子判若两人。
“火神君,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你一定要给出最真实的答案!”
火神见他如此认真, 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金色突然表情荡漾起来,兴奋地抓住火神的手:“火神君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搞笑的?”
“哈?”
金色松开他的手,转身指向观眾席:“火神君没发现吗?剛才全场都在笑诶!”
他低头握拳,一脸苦恼:“这可是我和小裕追求的至高境界!竟然被火神君先达到了!”
一氏裕次一把抱住金色,連連点头附和:“不仅比賽输了,竟然连搞笑也输掉了!完完全全的惨败啊!”
火神的眼神里满是懵懂,完全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搞笑了?”
“啊!这刺眼的光芒!”金色小春突然一只手遮住眼睛, 满脸痛苦地惨叫。
火神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被厚厚的乌雲遮得严严实实, 心里更加困惑。
一氏裕次却一脸理解地接上金色的话:“这就是所谓的新人光环吧!小春, 这样的搞笑是不长久的!还是我们的坚持才更重要啊!”
最后下场的时候,火神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没弄明白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本来他的日文就不太好,再加上金色和一氏说话时总是帶着奇怪的腔调, 听起来更是難懂。
黑子注意到火神疑惑的目光:“……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虽然有些丢人,但勉强还算不错。”
青峰把一瓶水扔给火神。
火神接住,嘴角抽了抽,坐回座位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没想到四天宝寺的核心双打组合也没有给帝光造成什么困扰。”
观眾席上,柳眉头微蹙,有些苦恼地盯着火神的数据表。
“尤其其中一人还明显是连规则都没有完全掌握的新人,竟然还能打出这种比分……可怕的天赋。”
菊丸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这种力量,也不知道和之前比嘉中的田仁,或者河村比起来,谁更厉害呢?”
乾看着本上记录的数据,摇了摇头:“火神依靠的不仅仅是力量本身。”
“扣杀时,真正决定球威力的,其实是速度和旋转,力量也只是增加速度的一种方式而已。”
“擊球点越高,揮拍的空间就越大,球拍揮动的距离也会變长。在球下落的过程中,还能利用身体的下壓动作,把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进一步加到擊球里。”
“也就是说,火神在空中的每一次下壓揮拍,都借助了身体的惯性和重力加速度,不仅能让球速變快,还能让击球角度更陡、力量更集中。”
乾顿了顿,看向火神落座的方向,语气很肯定:“所以即使火神本身的力量未必比田仁或河村更强,凭借那样的起跳高度和挥拍方式,依然能轻易打穿对方的球拍。”——
“所以就这样噼里啪啦地被打败了啊……”
四天宝寺的選手区,金色小春一脸心疼地抱着自己那副被打穿的球拍,手指还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断裂的拍弦。
在第一次接到火神的扣杀后,他就已经分析出来,这种球绝对不能硬接,否则帶多少球拍都不够用。
可惜最后也没有找到正面破解的办法。
“诶,也不知道能不能报销修球拍的费用啊?”
金色抬头看了眼场邊,装作窃窃私语的样子,声音却十分清楚地传到了教练席那邊。
渡邊的背影纹絲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渡邊教练,你的选手好像在说……”
“诶呀!”
“看来年纪是真的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了,白秋教练,你刚才说什么?”渡边一边故作疑惑,一边把手拢在耳旁,表情一本正经。
白秋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轻笑:“不,没什么。”
一阵帶着凉意的风从球场边缘掠过,带着絲丝湿意钻进他的衣领。
喉咙深处泛起一阵痒意,白秋抬手捂住嘴,身体微微弓起,肩膀随咳嗽不住地颤动。
他抬头望去,原本还只是零散游走的乌雲,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地聚拢在一起,厚重地覆盖在天空之上,将阳光彻底遮蔽。
灰蓝色的云层层叠叠,压得天空格外低沉,仿佛整片天幕都被谁悄悄拉近了一样——
“财前,你觉得会是谁来和我对决呢?”
白石的目光投向帝光的方向,在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
“不知道。”财前光面无表情地回道。
白石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我希望是那位冰室君,竟然有人和我是同一种风格的网球,如果能和他比賽,我的网球说不定会有新的突破。”
裁判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响起,宣布了帝光的出场名单。
白石听到结果,忍不住遗憾地叹了口气:“不是冰室君。”
“不过……似乎更有挑战性呢。”
白石踏上球场,看向对面那个青色身影,脑海中迅速闪过对方的资料。
录像里看过的那场比賽,对方仅仅凭借自己一个人就能在冰帝的双打组合之间游刃有余,不仅动作不见半分慌乱,甚至一度压着对面打。
爆发力、速度和弹跳力都極为出色,那些突然的急停和空中转体甚至完全意想不到的极限动作,全都是随心所欲下轻易就能打出来的技巧。
没有固定的套路,每一拍都像在即兴演奏,让人難以预判下一步。
白石握了握球拍,目光越发专注起来。
不仅和他不是一种风格,甚至可以说恰恰相反。
如果他的网球被称作圣经,代表着最正统、最规范的教科书,那么青峰君的网球就是毫无章法,无法被约束的涂鸦,是自由的代名词。
两人来到球场中央,裁判把球拍竖起。
“Which?”
白石:“Smooth。”
青峰:“Rough。”
裁判转动球拍,落地后低头确认了一下:“Smooth,白石君猜中。”
“我选择先发球。”
青峰懒洋洋地用球拍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半场:“那我就选这边吧。”
白石走到发球线,握紧球拍,轻轻呼出一口气。
双脚自然分开,重心微微下沉,右手托起网球,高度精确地抛向空中,整个抛球动作标准到几乎能被印在网球教科书的插图上。
随着网球在空中到达最高点,白石左臂向后舒展,肩膀与手腕的每个发力细节都经过无数次练习打磨。
身体顺势转动,脚步轻盈,腰腹的力量和手臂挥拍的动作无缝衔接。
球拍精准地抽击在球的正中央,发球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网球划出一条干净利落的弧线,像量过角度一样稳稳落入对角。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示范什么叫做“完美标准”的发球——
“啪。”
“啪!”
“砰!”
观众席上,切原盯着场內那颗飞速穿梭的网球,眼珠随着左右转动:“这是第几个来回了?”
柳:“十七……现在是十八。”
丸井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仁王:“真奇怪,那个青峰居然会被白石拖进拉锯战?”
“因为白石完全没有给青峰发挥的机会。”
双手环胸,幸村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场內。
虽然没有确切地了解过白石的打法,但柳的资料里有提到过他的进攻性并不弱。
然而现在场上的白石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尝试任何底线大角度、截击或者短球之类的變化,所有回合的击球都极为普通,可以说毫无威胁。
但正因为如此,青峰的“自由”打法反而被牢牢锁死。
场上,青峰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难受,就像被无形的绳索缠绕住,每一步都难以施展。
“啧。”
他突然快步上前截击,将网球高高挑起。
可白石并没有像所有人预想的那样抓住机会扣杀,而是静静等到球落下,依旧不紧不慢地挥拍,将球精准地打向青峰身侧的空档。
场边,白秋看着这一幕目光微凝,眉头轻轻皱起。
四天宝寺众人心情则与他截然不同,金色小春推了推眼镜,得意地说道:“哼哼,这就是白石想到的对付青峰这种人的办法!”
“只要用精准的落点,把节奏控制在白石最擅长的基础对拉,那么无论青峰怎么加速、怎么变换节奏,白石都能用最标准的站位和最合理的回球,把比赛重新拖回理性轨道。”
“换句话说,白石的赛场,容不下对手的即兴表演,一切都会在他‘教科书式应对’中被消解。”
“金色前辈,你的口水喷到我脸上了。”
远山金太郎一脸委屈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金色小春还没来得及辩解,一滴清凉的水珠又精准地落在远山脸上。
远山愣了一下,抬头望向天空。
灰蓝色的云层下,细细密密的雨丝突然开始落下,刚开始时,只有零星几滴滴在脸颊和手背上。
很快,水珠变得稠密起来,斑斑点点地在场地和观众席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雨势逐渐加大,从点点滴滴到连成细线,最后密密麻麻地织成一道水幕,整个球场仿佛都被裹进了透明的薄纱中。
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湿润而清凉,球场的绿色渐渐变深,被雨水浸染成一片朦胧的色彩。
“比赛暂停!”
裁判趁着场上短暂分出胜负的间隙,果断举手示意。
青峰扫了一眼场外的计分牌,总比分3-2,这一球结束后,这局的分数停在了40-30。
明明无论大比分还是小比分都还在领先,可下场时,青峰的脸色却怎么都好不起来,眉头紧皱,满身都是说不出的烦躁与不爽。
“今天这场比赛还会继续吗?”
高尾望着场内正在和裁判沟通的白秋和渡边,语气里带着些担忧。
“按照天气预报,这场雨大概会下半个小时。”绿间低头看了眼手机,“所以应该不会延期,只是暂停一段时间。”
高尾点点头,视线落在青峰和黄濑背影上,轻声嘀咕:“就这么让他离开吗?”
绿间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水珠:“他现在大概正需要一些发泄情绪的方式。”
不久后,白秋带回了最新的消息,与绿间的推测差不多。
“一个小时后比赛继续。”
他环视了一圈队伍:“……青峰呢?”
高尾指了指不远处的室内篮球馆。
白秋一边走,一边低头思索着如何破解白石那种几乎无懈可击的“标准化”打法。
可越是回想刚才的比赛,越觉得无从下手,面对这样一种“没有特点”的网球,反倒连战术切入点都难以抓住。
走进篮球馆时,耳边传来一阵鞋底与地板摩擦的尖锐声音。
青峰正带球急速切入,重心极低,身体在黄濑面前一个漂亮的急停变向,紧接着下一秒便是几乎无法捕捉的加速突破,闪电般晃过黄濑防线。
黄濑快速移动脚步,试图贴身跟上,却只来得及伸手一挡,青峰的身影已经像一阵风般甩开了距离,轻松切入篮下完成上篮。
白秋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片刻后眼神一亮。
“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第99章 感知阈值
一个小时后, 雨过天晴,球场的天空仿佛被水洗过一样明净。
刚刚还密布乌云的天幕此刻變得高遠透亮,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下来, 在湿漉漉的场地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
地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雨水,浅浅的水洼倒映着蓝天和流云, 球網上沾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偶尔有微风拂过,水珠便滑落下来,点点滴滴,悄然无声。
观众席上的椅背、栏杆都带着一层薄薄的湿气,空气中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人群重新回到球场邊,低声的谈笑声、球鞋踩过湿地的轻响,和逐渐變得明亮的天色一起, 将整个球场重新唤醒。
白石重新走上球场,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被雨水溅湿的白色球鞋,有些无奈地轻声叹道:“啊,糟糕了,不过……”
他抬头望向对面,眼中浮现出一絲认真和警覺。
更糟糕的,恐怕是这邊啊。
“终于要继续比賽了!”
菊丸兴奋地跳到大石背上,揮着手朝场內大喊:“加油啊, 青峰!”
大石被这突然的重量撞得往前一晃,无奈地扶住菊丸的腿, 低声提醒:“小心一点, 别掉下去了。”
旁邊,忍足侑士正低头认真用纸巾擦拭刚才被雨水打湿的座椅。
收拾好后,他抬头望向重新上场的两人,目光里多了几分思索:“也不知道这段时间, 帝光有没有找到应对白石的办法……”
迹部扫了一眼座位,确认椅子上没有任何让他难以忍受的污渍,这才优雅地坐下。
他一邊落座,一边側头看向旁边的幸村:“你覺得呢?”
幸村嘴角带着一絲溫和的笑意:“虽然更想看看帝光其他人的表现,但这么长的时间,我很难相信白秋会毫无应对措施。”
迹部挑了挑眉:“你倒是很信任他。”
幸村笑了笑,反问:“难道迹部君不相信嗎?”
迹部噎住,转头看向场內,青峰和白石又一次开始了拉锯战,轻哼一声:“本大爷可不覺得帝光会输。”——
“啪。”
…
“啪!”
球场上,網球在白石和青峰之间高速来回。
青峰将球抽向底线,白石側身冲到位,左手揮拍将来球穩穩截下。
没有絲毫停顿,他身体顺势一转,动作流畅得像是提前演练过无数遍,将球精准地回击到青峰右側脚边——
“啪。”
……
“啪!”
青峰调整步伐,打出一道极为刁钻的高吊球。
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不易察觉的旋转,向白石的反手側落下。
白石静静等球落到合适的高度,脚步微移,动作从容不迫。
他用反手将球拍举起,细致地控制着揮拍的角度和力道,化解了高吊球的旋转,将球稳稳压低回击——
“啪。”
………
“啪!”
青峰送出一记短球,落点很浅,刚过網沿就迅速下坠。
白石第一时间向前移动,脚下踏步极其轻盈,姿势标准地弯下腰,球拍稳稳托住即将落地的網球。
他依旧没有选择直接进攻,而是用手腕细腻地控制住拍面,在极小的空间內完成挥拍,将球轻轻挑起,回击到青峰身侧。
忍足谦也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锤了下大腿:“这种机会白石都不进攻嗎?太可惜了吧,明明对面身后的空位那么大!”
金色小春也有些疑惑:“虽然白石对青峰的限制手段是靠落点让对方无法发挥,但这种可以直接得分的时机也要这样坚持下去嗎?”
“既然部长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一旁的財前边说着,边看着场上的白石,皱了下眉。
明明才休息了一个小时,比賽刚进行了两局,白石的额头上竟然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部长的体力,不应该消耗得这么快才对。
而且现在的球速……
场上,白石微微喘息着,努力调整呼吸,面对青峰又一次打来的高吊球,视线仔细地扫过对面的半场。
……不行,看不到可以得分的落点。
他有些无奈地将球回击向青峰身侧,动作依旧规范,却已少了之前那份从容。
诶呀,真是糟糕了呢。
刚才重新上场时,看着青峰那副充满自信的表情,他心里其实就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而现在,比賽的局面,正一点点印证着那股不安的感觉。
白石一边回击,一边不断思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突然就找不到得分的机会了。
刚才青峰在网前打出截击的时候,他其实有过将球打向后场的念头,但很快又否定了。
能接到。
青峰一定能接到。
这种结论几乎是在一瞬间,在他脑海里推演出来的。
他甚至能预见到:青峰会毫不犹豫地跃起,在网前再次截击。
那样的话,站在球网前的自己反而会被反杀失分。
所以,他只能放弃进攻。
青峰突然一记左侧边线球,网球贴着边线滑出一道锐利的角度。
白石冲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球在他拍面前擦边而过。
“Game!5-3,青峰得分!”
白石走到场边,接过渡边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语气难得带上一丝困惑:“教练,你有看出什么嗎?”
脑海中回想着刚才那一球的画面。
对方一定做了什么,那种球速和落点,按理说自己绝对能追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渡边修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我一直在观察,”他低声说道,“但和你一样,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的目光落在场内,思索着刚才的每一个细節。
比賽的确如同赛前的预想,青峰始终被白石压制着,无法完全释放自己的风格,双方大多数回合都只是最普通的对打。
可问题就在这里,在这样绝对属于白石的節奏里,为什么没有通过那些更完美的动作拿下分数?
到底是什么在阻碍着他?
“球速!”
白石和渡边几乎同时朝场外望去,只见財前正站起身,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是球速的问题!”
“咳,竟然被发现了。”
白秋听到財前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
青峰侧头瞥了他一眼。
比赛重新开始前,白秋找到他,说已经想到了破解白石封锁的办法——
体育馆内空调开得很足,比外面的溫度低许多,冷风一阵阵吹过。
白秋只穿着短袖,皮肤上还带着刚刚淋下的雨水,衣角贴在身上冰冰凉凉。
冷气贴着湿漉漉的手臂和后颈,白秋肩膀微微一颤,突然抬手捂住嘴,咳嗽声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青峰皱起眉头:“你的外套呢?”
白秋稍稍喘了口气,声音有点哑:“咳,刚才和裁判沟通的时候,落在教练席上,已经湿透了。”
黄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白秋:“你的身体情况要更小心一点啊!”
“谢谢。”
白秋没有拒绝,把外套披在身上,嗓音轻了些。
“……所以,你说的方法是什么?”青峰不动声色地放下衣角处的手。
“第一个方法其实很简单,如果让你进入zone的话——”
“算了吧。”青峰直接挥手打断他。
目光在白秋身上停留了片刻,臉色比平时更白了些,眉宇间隐约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偶尔不自觉地晃动。
“你这个样子,用天衣无缝是担心明天没机会去医院报道吗?”
白秋轻轻吸了口气:“那么,第二个方法,是刚才你的动作给我的灵感。”
“變速。”
黄濑立刻起了兴趣,侧身凑近了一点:“變速?是像刚才千岁的‘神隐’那样的变速球吗?”
“不,”白秋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那种突变型的变速球。”
“是利用白石同学的打法,让他自己‘配合’着,一点点地把球速降下来。”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既然他想用最普通的回击封锁青峰的网球风格,我们就将计就计,顺着这场拉锯战的節奏,主动把球速一分一分地降下去。”——
场边,白石轻声重复着:“……球速?”
眼神在短暂的迷茫后陡然亮起,他瞬间明白了问题的根源。
难怪……
难怪自己的体力消耗会遠遠超出赛前预估,难怪每一次想要进攻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难怪刚才那一球竟然没有追上!
场外,切原挠了挠头,满臉疑惑地开口:“球速怎么了?我感觉比赛节奏已经很慢了啊。”
“没错,就是因为很慢!”乾恍然大悟,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竟然用的是这种办法。”
“怪不得……表面看起来还是白石在主导节奏,但得分的却总是青峰。”
不二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所以说,球速变慢,为什么反倒会让白石失分呢?”
乾推了推眼镜,认真解释道:“因为太慢了,那并不是白石习惯的节奏。”
他伸出手指,像在讲解公式一样耐心说明:“假设白石最舒适、最擅长的回合速度是3,那青峰就在每一球的反复拉锯里,把节奏硬生生拖慢到了2。”
“而当白石因自己的计划去回击这些慢球时,身体其实是很难适应的,因为本能里已经适应了3的节奏,突然要去做比平时更慢、停顿感更强的动作,就会让身体变得僵硬,非常消耗体力。”
柳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如此,如果球速被压到2,假设青峰的极限速度能达到5,客观上速度差就被拉大了,我猜这也是刚才白石面对短球没有选择进攻的原因。”
“还有,青峰刚才那一球能得分,白石反应不过来,应该也是这个缘故。”
柳最后总结道:“当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较慢的球速,身体和大脑的‘预测机制’会自动调慢,肌肉记忆和反应时间也会随之降低,这时候如果对手突然提速,哪怕只是一次变化,都会很难防住。”
丸井举起手,一臉惊讶地问道:“白石居然一直都没发现球速变慢了吗?”
柳生沉默了片刻,表情微微有些复杂:“……我们也没有发现。”
四天宝寺的选手区,金色小春这次罕见地收敛起浮夸的神色,眼神变得认真:“这是韦伯-费希纳定律,也叫感知阈值原理。”
他推了推眼镜,解释道:“人对连续变化的刺激其实很不敏感,就像温水煮青蛙,只有当变化幅度达到一定比例,也就是所谓的感知阈值时,才会突然察觉。”
“而青峰没有滥用突然的加速得分,所以白石才会一直没有察觉到。”
“人眼和大脑对这种‘连续变化’的敏感度很低,尤其是在快节奏的比赛里,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分散注意力……财前,”金色一边说着,一边赞许地看向财前,语气里带着由衷的佩服,“你竟然能发现球速的问题,真是不得了啊!”
“……只是凑巧而已。”财前偏过头。
场内,白石和青峰重新踏上球场。
白石自嘲地轻叹一声:“啊,真是被摆了一道呢,没想到竟然会利用我刻意制造的拉锯战设下陷阱。”
他视线扫向场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如果不是年纪太小,你们的教练和我最近很想认识的那个人很像呢。”
青峰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别看了,那是我们的教练。”
白石闻言笑了笑:“别这么无情嘛。”
他看了眼场外“5-3”的计分牌,深深吸了一口气。
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变得锋利起来:“既然如此,果然还是回归最本质的网球吧!”
青峰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这样还稍微有点意思。”——
“啪!”
青峰回击后迅速上网,白石反手回球,青峰身形一矮,长臂一挥,将球狠狠抽向空荡的反手底线。
球在场地边线擦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15-0!”
青峰咧嘴一笑,眉宇间写满了畅快。
……
“啪!”
白石迅速拉到侧线,青峰想提前截击,却被精妙的假动作欺骗。
白石瞬间抓住机会,左手挥拍,将球打向对角场地。
青峰以惊人的爆发力极限救球,却被白石一记极为刁钻的截击直接送往空位。
“30-30!”
白石轻轻呼出一口气,眼中战意愈发炽热——
“哔哔——”
哨声划破球场。
“比赛结束!比分6-4,帝光中学获胜!”
白石深呼吸几下,走到网前,和青峰隔网握手,手心的温度还残留着对决的余韵。
他抬头看向青峰,眼里带着一种久违的兴奋:“你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吗?”
没等青峰回应,他甩了下头,额前的碎发带着汗水划出一道弧线,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这场比赛还真是,痛快绝顶啊!”
青峰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你们四天宝寺的人说话都这样吗?”
白石理所当然地点头,笑容明朗:“当然了,这可是我们的精神!”
青峰无奈地耸了耸肩,嘴角还是带着一点笑意:“好吧,总之,最后这两局还不错。”
白石走到场边,微微低头道:“抱歉,各位……”
金色小春立刻摆手,一脸夸张地嚷嚷:“别这么说嘛,白石!你表现得起码比千岁好多了!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展现出我们四天宝寺的风格啊!”
千岁撇了撇嘴,看向金色,语气无奈又带点玩笑:“没有搞笑还真是抱歉了啊。”
场边一片热闹的笑声,白石看着队友们打闹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他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财前,语气带着信任与期待:“你比我要更敏锐,明年的四天宝寺就交给你了,财前。”
财前光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遠山左右张望了一下,看着大家都在收拾球包,脸上带着困惑:“咦,不打了吗?”
忍足谦也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远山的头发:“比赛已经结束了,小金,今天的对决就到这里啦。”
远山却没有放弃,眼睛亮亮地指向正准备离场的帝光众人:“那我不可以和他们比赛了吗?”
白石眼神中带着点歉意,语气很温和地说道:“不可以哦。”
远山金太郎眼里的光一下暗淡下去,嘴巴一扁。
“……我不要!”
“小金!”
还没等众人反应,远山金太郎已经一个箭步,握着球拍直接跳下场地。
“喂,那位红头发的大哥哥!”
火神有些困惑地回头,却发现远山的目光根本没落在自己身上。
红头发……不会吧?!
火神顺着远山的视线惊讶地看向赤司。
远山金太郎快步跑到栏杆前,毫不畏惧地和赤司对视,那双金红色的异瞳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他双手合十,满脸认真。
“拜托了,和我比一场吧!”——
作者有话说:那三个省略号的位置其实暗示了速度在逐渐变慢,回拍的间隔在变长——
以及,再详细解释一下为什么白石面对短球没有回击,就不在文里说了,有些长。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现在的速度是3,而他的极限速度是5,也就是速度差是2。
但实际上他现在的速度是2,他虽然能打出5,但会因为2的速度差,脑海中推演的时候按照4的速度去计算,面对青峰5的速度,就会觉得无法得分。
并且因为没意识到速度变慢的问题,他本身提速也会按照4的速度去打,所以分差一直在拉大。
第100章 一球
场外, 幸村刚准备起身的动作一滞,唇边浮现一抹笑意。
“手冢,看来我们之间的比赛, 似乎可以推迟一段时间了呢。”
手冢颔首:“嗯,我也正有此意。”
幸村目光穿过人群, 在场內正努力蹦跳着,不断揮手、试图吸引赤司注意力的遠山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定格在场边的赤司身上。
心底浮现出一絲期待:这个始终保持神秘、从未展现过实力的帝光队长,究竟会是怎样的水平呢?——
“拜托了嘛~”
“小金,不可以这样!”白石反应过来后,赶紧跑进场內,把遠山拉住, “比赛已经结束了,而且下一场半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关于后面那点,不用担心,我们不着急哦!”觀众席上的仁王站起身,隔着人群揮了挥手。
听到仁王的声音,白石无奈地扶了扶额角,轻声叹了口气。
遠山却眼睛一亮,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回头:“他们不介意誒!”
白石忍不住看了一眼场边,赤司始终垂着眼眸, 神情安靜, 任由场內这场闹剧不断上演,面色却毫无波澜,就仿佛另一个主人公与他无关一样。
他们当然不介意,毕竟……
那些家伙, 不,甚至包括自己在內,都很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神秘的帝光队长的網球啊。
菊丸趴在觀众席护栏上,雙眼亮晶晶地望着场内:“赤司会答应吗?”
乾犹豫了一下,慢慢摇头:“不太确定,这位赤司君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上次在美国有过短暂接触,但——”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难以言表,“怎么说呢?感覺他在待人接物方面,有一种滴水不露的缜密,很难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迹部坐在一旁,闻言轻哼一声:“赤司家的教育,可是比迹部家要严格得多,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赤司家?”真田眉头微蹙。
丸井歪着脑袋,看向一旁面露疑惑的真田,“你知道赤司家?”
真田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居然是赤司家的人。”
“他可不仅仅是赤司家的人。”迹部补充道,“赤司征臣,现任赤司家家主,就是他的父亲。”
听到这里,真田的神色从最初的疑惑變成了罕见的惊讶。
丸井见状,越发好奇:“这个赤司的姓氏很厉害吗?”
真田收敛表情,语气十分认真:“按照爷爷的说法,赤司家在京都,甚至整个日本都是世家大族,不仅在金融和文化领域有很大影响力,据说和政界的关系也很深,一直都是各界极为敬重的存在。”
仁王两手环胸,嘴角一挑:“真是不得了的身份啊,不过即便拥有这样的姓氏,在球场上终归还是要看实力如何吧?”
他探头看向迹部,眼中帶着点探究:“听起来,迹部,你是不是对他很了解?他的網球很厉害?”
迹部突兀地沉默下来,指尖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目光落在场内的赤司身上。
“……我没看过他打網球。”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声音里罕有地帶着些迟疑,“只要是他参加的比赛,从来没有输过。”
“无论在哪个领域。”——
另一边,黄濑偏头看向赤司,语气里帶着点揶揄和期待:“要试试吗?那个家伙看起来挺有天赋的哦。”
赤司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出口的内容却毫不留情。
“没有兴趣,而且,毫无意义。”
场边,遠山金太郎虽然听不清赤司在说些什么,但却捕捉到了对方的动作,心里涌上一絲不好的预感。
这是要被拒绝了吗?
他左右扫了一圈,忽然想到什么,突然一个轉身就扑到了站在身边的白秋身上。
雙腿缠在白秋的腰间,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一副完全赖上不松手的架势。
“白秋教练!之前抓那个小偷大叔的时候,那一球你也看到了吧?我真的很厉害的!讓这个红头发的大哥哥和我比一场嘛~拜托啦!”
白秋一愣,完全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被牵扯进来。
他原本想先安抚一下远山,再拒绝这个请求,毕竟刚才赤司的态度他也看得很清楚。
但听到远山说起“帮忙抓小偷”的事,心里突然多出一分犹豫。
的确,之前远山那一球帮了不小的忙,要是现在直接拒绝的话……
诶?好像真的有可能成功诶!
远山敏锐地察觉到白秋的迟疑,赶紧抓住机会:“好不好嘛,大哥哥!拜托啦!”
耳边传来的喧哗仿佛隔着一层水膜,有点遥远,头脑有那么一瞬间短暂空白。
白秋晃了晃脑袋,听到远山的称呼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场边忽然响起一道无比清晰的声音——
“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齐刷刷地落在了赤司身上。
远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太好了!”
他欢呼一声,立刻从白秋身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场上。
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原地蹦跳了几下,做了几个高抬腿和侧身拉伸。
明明只是在做着热身运动,却帶着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雀躍和兴奋。
“那个,等一下,同学,一场的话……”
裁判举起手,表情有些为难地看向白秋和渡边。
本来以为远山的请求会被帝光直接拒绝,没想到事情居然突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就算之后即将进行另一场比赛的双方都同意,可是这样不符合规则啊!
渡边叼着牙签,慢悠悠地走到裁判身旁,笑着开口:“只打一球的话,应该没关系吧?而且觀众们好像都挺期待的嘛。”
裁判犹豫地环视了一圈观众席,迎上一双双带着好奇与兴奋的目光,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就只能打一球。”
渡边轉身朝远山喊道:“小金,听见了吗?”
“听到啦!”远山金太郎高高挥起手。
他看着对面正慢步走上球场的赤司,心里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又扬起灿烂的笑容。
虽然只能打一球,不过,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远山金太郎站在发球线后,左手攥着網球,右手反复晃了晃球拍,脚下来回蹦跳,似乎完全没有“标准站姿”这种概念。
抬手抛球时,动作幅度大得有些夸张,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弧线,连身体重心都带着点前倾的冲劲。
下一刻,脚尖一蹬,整个人瞬间弹了起来,右手高高挥起球拍,肩膀带动着手臂猛然劈下。
“砰!”
球拍与网球猛烈撞击,发出一声巨响。
网球带着劲风直冲对面场地,落点不算刁钻,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好快!”
场边立刻有人惊呼出声,眼里满是意外。
可更多的目光,早已落在了对面的赤司身上。
网球呼啸而来,带着沉闷的劲风和巨大的冲击力,但面对这样威力的一球,赤司的动作却依旧从容。
他向前踏了一步,身体轻巧地调整了角度,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球刚刚弹起,几乎看不到蓄力,赤司手腕微微一轉,球拍迎了上去。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击球声,网球被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瞬间就化解了刚才那一球惊人的力量,好像刚才回击的,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球。
场边顿时安靜了下来。
远山看着飞来的网球,兴奋地喊道:“竟然这么轻松就接下来了这一招!你果然很强!那接下来——看我的宇宙超级无敌霹雳大绝招!”
他双脚猛地在地面上一蹬,整个人瞬间高高躍起。
跃至极高点时,远山在半空中身体极速旋转,像陀螺一样完成一个夸张的空中大回转。
头发和衣摆被甩得飞扬起来,整个人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看上去简直像是在做体操动作。
场边,桃城武眼睛都快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网球:“这是什么动作啊?!”
乾依旧冷静地分析着:“看起来原理和刚才火神的扣杀类似,不过他的力量显然没有火神那么强。”
“空翻的动作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再次削弱了部分爆发力,却讓球增加了大量额外旋转,最后的威力……”
场内,就在旋转即将结束的瞬间,远山单手挥舞球拍,带着极高的速度狠狠扣下。
球拍与网球碰撞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清脆,动作快到讓人有种“人球合一”的错覺,场边的人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扣杀就已完成。
整个过程,宛如杂技表演般让人目不暇接。
网球离拍而出时,带起一道狂暴的气流,仿佛一股小型龙卷风般席卷球场。
球体周围的空气被强行搅动,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落地的瞬间,残留在场上的雨水被炸得四散飞溅,混合着几丝泥土和烟尘,短短一瞬,赤司的身影便淹没在那片飞舞的水雾与尘埃之中。
“啪。”
远山看着又一次飞回来的网球,脸上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笑得更加兴奋:“果然没这么容易就解决啊,那就——再来一次!”
说着,他向后退了两步,脚下蓄力,猛然助跑,再次高高跃起!
“……?!”
“砰。”
网球落地后,反弹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只留下一道清脆的回响。
“誒?”
远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刚刚分明是要跳起来接球的,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摔倒啊?!
“小金,你没事吧?”
白石连忙跑过来,担忧地看着远山摔倒时磕到地上的膝盖。
球场上的烟雾慢慢散去,湿漉漉的空气中方才被激起的泥土与雨水的气息也慢慢變淡。
视线逐渐清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场内。
“……诶?人呢?”观众席上,有人茫然地环顾四周,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刚才还站在场上的赤司,此刻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啊,找到了!”不远处另一名观众突然叫了起来,手指向帝光教练席的方向,“在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这才看见,赤司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场边。
“他怎么会在那里啊?”有观众满脸疑惑,无法理解。
坐在近处的几位观众神色则十分复杂,眼里带着说不清的震撼和敬畏。
“……其实,刚才那一球刚打出去,他就已经走了。”
赤司将球拍放进网球包里,回头看了一眼白秋。
“走吧。”
白秋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场外,不二若有所思:“突然就能理解当时贝克先生的感受了呢。”
刚才那样的烟雾,场内的情形根本看不清,赤司的动作完全被遮蔽在迷雾之中。
菊丸跃跃欲试地举起一根手指,虚空推了下眼镜,语气神秘:“哼哼,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
“场内的雨水让地面變滑了!所以远山才会突然摔倒!”
丸井在旁边一脸无语地吐槽:“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结局也太无厘头了吧?”
幸村侧头看向身后:“听真田说,上次在美国的排球比赛里,最后手冢君也突然摔倒了。”
“那次……是意外吗?”
“……不是。”
幸村眸色一沉:“果然如此。”
场内,白石蹲下身,确认远山膝盖只是轻微擦伤后松了口气:“小金,下次可要小心一点,万一真的受伤就麻烦了。”
远山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转身认真看了看刚才摔倒的位置。
没错啊,明明刚才已经特意避开了水坑,怎么还是……
真奇怪。
而且,刚才是错觉吗?对面好像闪过一道金红色的光诶!——
场外,白秋扫视一圈身边的帝光众人,轻声问道:“大家是想在这里看完下一场比赛,还是直接回去?”
“留下来吧,回去还要上课。”黄濑第一个举手,笑得一脸轻松。
紫原半垂着眼,随手擦了下额角的汗:“我想回去,现在又开始变热了。”他说着,神色有些烦躁,“下完雨,空气里的水汽都变多了,好闷啊。”
冰室少见地没有附和紫原:“我还是更想看一下比赛。”
紫原闻言,表情像是被当场背叛了一样,微微睁大了眼睛。
冰室歉意地笑了笑:“毕竟上一次和立海大的比赛我没在,稍微有点好奇。”
紫原垂下头,嘟囔着:“好吧,那就留下来吧。”
白秋逐一听了听大家的意见,大部分人都表示愿意留下来看比赛。
“嗯,那我们就看完再走吧。”白秋定下结论。
赤司看了他一眼:“我先出去一下。”
白秋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下观众席上的一片空位:“我们在那边等你。”——
第二场半决赛很快开始,白秋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场上的比赛,目光在不二和仁王之间来回切换。
两个人都变强了啊。
突然,不二的球划过空中,如同夜色里绽放的星花火。
白秋盯着那道轨迹,恍惚间,眼前仿佛真的亮起了一片星星。
……不对。
不二的球已经落地了,比分也报完了,可是,为什么眼前的光点还没有散去?
白秋本能地眨了眨眼,想让这些星点消失,却反而觉得头有些发胀,视线里模糊的光斑变得越来越多,耳边的声音也像是被水泡隔开,逐渐变得遥远。
意识开始慢慢下沉,逐渐被柔软的黑暗包裹。
他无知无觉地松开了扶着座椅的手,整个人轻轻地向旁边倒去。
仿佛沉在水底,四周都是模糊的暗色,只有远远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偶尔飘进来。
“小真,他怎么了?”
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雾气,带着焦急,却又被什么拦在外面。
“额头有点烫。”
又有一个声音靠近了些,带着不满的嘟囔:“啧,他刚才被雨淋过还跑去开着空调的地方。”
有人在边上小声惊呼,尾音拉得很长:“诶,小赤司,你回来了?小白秋好像……”
“我知道。”
之后是一阵“咔哒”的脆响,接着“咔嚓”一声,然后是水轻轻晃动的声音。
所有细节都像被棉絮包裹,只留下几道断续的回音,在脑海深处一圈一圈地荡开——
赤司拆开藥盒,将藥片倒进手心,伸手接过黄濑递来的水瓶,低头看了一眼歪倒在座椅上的白秋,一手扶住后背,让他半坐起来。
药片抵到嘴边,白秋下意识张口,赤司快速将药片送了进去,把水瓶靠近他唇边。
“咽下去。”
虽然意识模糊,但白秋意外配合地将药片咽了下去。
过了一段时间,赤司用手背轻轻贴上他的额头,感受了下温度。
“怎么样,赤司君?”黑子有些担忧地在一旁问道。
“体温已经降下来了,”赤司收回手,“只是温度刺激导致的感冒,这两天按时吃药就可以。”
就在这时,白秋嘴里模糊地吐出一阵呢喃:“……お……ん……”
“小白秋在说什么啊?”黄濑好奇地俯身凑近,侧着头仔细分辨。
“好像是……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