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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第43章

作者:手作小金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张虎缓了好一会儿才听清左小芙在问什么,但一句不答。


    唐远从车底钻出来,先搂着唐堂的肩像打陀螺似的让他转了几圈,确认孙子无事,跑到左小芙身边道:“多谢左姑娘救命呐。”他又对张虎道:“你打劫的货物呢?”


    张虎偏过头,根本不理他们。


    左小芙踹了他两脚:“都说出来我不杀你。”


    张虎这才看向她:“真的?”


    “真的。”左小芙道。


    张虎犹豫了会儿才道:“官兵偷袭了营地,我们没来得及拿货,男人前几天就卖掉了,女的……”他忽的不说了。


    “在哪?”


    “我说了,你真的不杀我?”张虎咬牙道。


    “我发誓。”


    “在后头一里远的路边草丛里,我们瞧你们这辆马车是老马他们的,想追上报仇,就把她丢在路边了。”


    “唐堂,你去找一下,我在这儿看着他。”左小芙扯下一个马贼的腰带,把张虎的双手反绑,觉得不保险,又把他的脚也绑住。


    唐堂立刻向来时的路跑去,不多会儿就听见草丛里有呜咽声,扒开一看,果然是之前同行的年轻妇人,她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嘴里塞着布。


    他赶紧解开她的束缚,扶着她回到马车旁。


    “你找到她了,快放了我。”张虎语气焦急地道。


    左小芙看向唐远,把匕首递给他,后者会意,接过匕首利落地插进张虎心口。


    左小芙望着张虎丝睁大的无神双眼:“我不杀你。”她接过匕首,在张虎身上擦干净,插回鞘中。


    蕙娘双手捂着脸,一直呜咽哭着。左小芙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安慰道:“别哭了,他们都不会再伤害你了。”


    蕙娘放下手,露出哭得红肿的眼睛,呆愣愣地扫视地上几具尸体,她忽的从地上捡起一柄马刀,架在脖子上就要抹。


    左小芙赶紧拉住她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你放手!我……他们……我受了这么多侮辱,哪里有脸活着?”蕙娘哭喊着。


    唐远只站在原地,重重叹了口气。


    左小芙道:“这有什么?我知道很疼,但伤好了就不疼了,没事儿的。”


    蕙娘哭道:“哪里能好?我一辈子都不干净了,倒不如一死保清白。”


    唐远上前叹道:“左姑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随她去吧。”


    唐堂也道:“左姐姐,她经历了那些,承受不住也难怪,唉。”


    左小芙觉得要是梁长柏做了崔凌对她做的事,她肯定也哭得稀里哗啦,光砸他脑袋还不解气,还要把他全身砸成肉酱才能发泄一二。


    她很后悔,早知道刚刚就让蕙娘杀张虎了,让她发泄发泄肯定舒服些。


    “蕙娘,要不你戳他几刀?”左小芙提议道。


    蕙娘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唐远道:“左姑娘,人死是小,失节事大,你就放手吧。”


    左小芙半天才想起来小时候王翠提过的“贞洁”,去白石镇和庆县偶尔见过的贞洁牌坊,还有杜霞对她的教诲,记得“贞洁”似乎是只嫁一个男人,不和其他男人有干系,但左小芙并不把杜霞的教诲放在心上,道:“蕙娘,没事儿的,他们都死了,你何必也搭上这条命呢?好好睡一觉,吃些好的,就忘掉这些事儿了。”


    蕙娘一直哭,手也不放开刀:“你没经历这些,说得轻巧,就让我死吧!”


    左小芙掰开她的手指,强行拿过刀,急道:“我还在妓院呆过呢,有很多很好的人,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唐远和唐堂瞪大眼睛猛然看向她。


    蕙娘也被惊到,连哭声都止住了。


    左小芙仍下刀,双手拍她肩膀:“你瞧你年纪轻轻,无病无痛的,哪里不能好好活着?”


    蕙娘与她对视,双目噙泪。


    “你肯定想活着吧,虽然一直念叨‘让我死吧’。在不想死的时候,活着吧。”


    “我不想死?”蕙娘喃喃道,话末上挑,一句问话。


    左小芙不觉得有人会因为被□□想杀自己,该杀□□她的人才是,她推己及人,道:“你不想死。”


    “我不想死。”蕙娘喃喃道,她似乎被抽空了力气,软软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左小芙蹲下来轻拍她的背,见她只是哭,再没寻死的动作了,对唐远道:“咱们走吧。”


    唐远还呆着没说话,唐堂跳到张虎尸体旁摸来摸去,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道:“走吧,姐姐。”


    左小芙把蕙娘扶上马车,唐远爷孙执鞭,四人向咸州而去。


    唐堂把小脑袋凑进来,掏出张虎的钱袋递给左小芙:“姐姐,你拿着吧。”


    左小芙倒不缺这点钱,唐堂刚刚又救了她,道:“你搜出来的,自己收着。”


    唐堂这才揣进怀里,红着脸开口问道:“姐姐,你刚才说在妓院呆过是怎么回事?”


    他刚问完,唐远一只手伸进来狠狠揪住他的耳朵往外扯:“专心赶马吧你!”


    车厢里,蕙娘枕着左小芙的腿蜷缩着睡着了。


    五日后,马车平安无事地进了咸州,左小芙掀开车帘打量着大齐最北的要塞,城墙高约三丈,墙面风蚀斑驳,外有壕沟,城门极厚重,包裹着铁叶,和神京的恢弘富丽不同,一切都以实用为主。


    他们进了城后,先将蕙娘送去了她亲戚家,蕙娘哽咽道:“左姑娘,这一路多谢了,我之后会去打探丈夫的消息,希望能找到他。”


    左小芙道:“眼下咸州北门紧闭,他肯定不会被卖到关外,慢慢找,总会有相逢的一天。你多保重。”


    他们分别蕙娘后,先找了客栈下榻,唐远把唐堂托付给左小芙代为照管,说自己要和做行商时的伙伴商量去屏城的事。她和唐堂悠哉地过了三天,每日早出晚归的唐远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有支十五人的小商队近期要走小道出境,我托了关系,他们愿意再加两个人。”


    唐堂听了立刻道:“爷爷,你是不是没算我?”


    唐远道:“咸州有楚将军坐镇,比跟着我们去关外安全多了,我送左姑娘去屏城,带你做什么?”


    唐堂道:“我也要去!爷爷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怎么办!”他顿了顿,又道:“我将来也要做行商,正好攒经验。”


    唐远给了他一个爆栗:“做什么行商?这年头这么危险,你要折了,爷爷还怎么活?”


    唐堂道:“我就是要做行商,要我去做帮工,我才不干。做行商风险大,但一趟挣的钱别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眼下虽禁商了,但屏城,大燕和西域买丝绸茶器这些中原货的人还在,只要能把货运过去,赚得只会更多。”他大声道:“风险越大,赚得越多!”


    唐远气得吹胡子瞪眼,正要骂他,左小芙尴尬地咳了一声:“唐爷爷,商队什么时候走?”


    唐远道:“十日后。”


    左小芙起身道:“那到时候您叫我出发就是,我先回房了。”她赶紧溜了,留爷孙二人对吵。


    唐远终究是没拗过孙子,十日后,三人一起出了南门和商队汇合,走隐蔽小道出了大齐边境,这一行除了十八人外,还有十余匹驮满货物的骡子,就连唐堂都拿着从张虎身上搜到的“本钱”置了些货。


    不愧是唐远这个老行商认识的商队,都经验丰富,小心谨慎,商队骡蹄裹了布条,落地无声,前后几里都安排了哨探,昼伏夜行,花了整整十日,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屏城。


    左小芙仰头看着城门上巨匾写着的屏城两个大字,久久驻足。嘉平十七年八月,她自白石镇出发,到今天已过去两年以上之久,她总算抵达了。


    唐堂牵着属于他的骡子,三人一起进了城,去客栈歇息一夜。第二日,爷孙俩要去集市销货,左小芙听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城中心,也跟着去转了转,就当了解此处的风土人情,之后唐远带他们去了百年老馆子广和楼吃当地美食。


    左小芙道:“唐爷爷,答应你们的一千两银子,我现在就给你们。”她说着就要去掏银票。


    唐远忙道:“我正想说呢,左姑娘,我们不收你的钱,要不是有你,我们早死于马贼之手了。”


    她摇摇头:“说好了的,你那批货终究没找回来。”


    唐堂一手拿着羊腿,道:“爷爷说的对,张虎那荷包里几锞金子,加上些碎银,有五六百两呢。这趟我们还赚了些,更不能收你的钱了。”


    左小芙道:“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唐堂赶在唐远之前道:“我还想多跑几趟。”


    这些天爷孙俩似乎没少吵,终是唐远退了一步,叹道:“这孩子硬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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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这行,我只能豁出这把老骨头带他几年。”


    左小芙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给唐远:“这钱你收着,就当我入股,你们赔了我不过问,要是赚了给我分红就是。”


    唐远听她这么说,不再推辞,只好收下,他忽道:“左姑娘,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饭后唐远带他们来了城中心,几百步开外是延绵数十里红墙琉璃瓦的城主府,只是左小芙顶多能看见瓦顶,近处城门守卫森森,靠近不得。


    “看着像皇宫似的。”左小芙踮脚眺望。


    唐远笑道:“屏城富甲天下可不只是说说的,不过我带你来,可不是为了看这个。”


    他们转过几条街市,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空地设于城主府主门之前,一眼竟望不到边,空地中央只立着一块巨大石碑,其上刻着洋洋洒洒数百字,地上许多人盘膝而坐,跟在道观打坐似的。


    唐远指着石碑道:“这就是那个好东西。”


    左小芙凑近去瞧上面的字,只一眼,竟如五雷轰顶,呆愣愣地站着,连呼吸都忘了。唐远两人以为她在细看,并不打扰,直过了大半天,左小芙才结结巴巴道:“唐爷爷,这,这是什么?”


    唐远道:“据说是城主府功法残篇。”他艳羡地望向朱红的恢弘府门:“据说修此功法者,就能被城主收为亲传弟子,从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这些人都是在……修这功法?”左小芙望着成百上千坐在地上的人,吐了口唾沫。


    唐远轻哼一声道:“此功法哪里是人人能修的?”他重重叹了口气:“我试过,我儿子试过,堂儿也试过,根本不行,要不是几年前见过一个小乞儿当场被迎入城主府,我还以为这是他们摆出来消遣我们的呢!”


    左小芙觉得头有些晕,道:“唐爷爷,和我说说屏城城主的事儿吧。”


    三人找了附近一个茶馆坐下,唐远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说来话长呐,三十年前,屏城还是大齐最北方的要塞,那时叫屏州,当时燕国入侵,屏城被切断补给,成了座孤城。驻守屏州的怀王坚持数月,结果手下一个门客背叛了他,逼得怀王离屏城南下。”


    左小芙疑道:“这门客是谁?”


    “这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这门客夺了屏城后,击败燕军,又将齐军拒之门外,竟独立门户,自封城主,他后来不知怎么和齐燕谈判的,双方竟都默许了这件事,不再向屏城出兵。那碑就是他立下的,传说一代城主武功盖世,能学此功法者就能被他收为弟子。”


    左小芙觉得师父可能就是一代城主的弟子,忙问:“那一代城主的弟子有谁?”


    “有两个,大弟子阮云,虽是女子,犹胜天下男子,她任二代城主十年间,开辟商路,才有屏城如今的模样。”唐远摸索着下巴笑道:“她接任城主之位时我正好在,远远地瞧了一眼,虽看不清,但肯定是绝世美人。”


    “另外那个人呢?”


    “二弟子罗萧,此人除了名字外,其他的一概不知,连脸都没露过,是三代城主,也就是现在屏城最大的主人。”


    “那二代城主呢?”


    唐远的声音陡然压低:“说是暴毙,但这话谁信?半年前阮城主去了大燕,但回来却是一具棺材,跟她一起去的就有罗萧。”罗萧搞黄了行商路线,行商们都敢怒不敢言,私底下倒常直呼其名以泄愤。


    “死了?”左小芙喃喃道,她历经千难万阻来了这儿,结果师父却死了?


    阮元,肯定是阮云,她一时兴起传授给她的无名口诀救过爹爹,救过崔凌,救过瑛公子,救过周姐姐,更无数次救过左小芙自己。左小芙虽同她只有两面之缘,但心中敬佩她多年,路上无数句北上投亲,也并非全是假言,她是真心将阮云当作唯一依靠的。


    唐远二人虽不知为什么左姑娘突然很伤心的样子,但都静静等着,她沉默许久,道:“那他们二人还有弟子吗?”


    “阮城主有五位弟子,但都接连“意外”去世。”唐远悄咪咪地说:“罗萧有八名弟子,目前接手了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唐远接着道:“这些弟子无一不是能修行这功法的人,左姑娘,你要不也去试试,我看你骨骼清奇,保不准一朝便成人上人呢?”


    左小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并不接话,那功法,她已经修了近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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