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学文学理？”
班主任刚把文理分科表发下来宣布下课，班上登时开始嘈杂起来。程言回头问姜榆。
“姜榆学文吧。”同桌李盈莹一边填表一边说。
“你都填好了？”程言震惊于李盈莹的果断。
“就我那数学成绩，我就不给赵雷找事了。”李盈莹把笔啪往桌上一丢：“吃饭去，走。”
姜榆把分科表夹进语文书：“不知道，学理吧我可能。”
“你学理啊！”李盈莹这一嗓子把正准备出门的程言喊住了。
“你选哪科！”程言一手扒住门框一边朝室友挥手：“你们先回去，我马上来！”
“物化！物化！”姜榆揽着李盈莹往后门走：“赶紧的吧你，晚上还有数学周练，你不还要回宿舍洗澡。”
“物化！说好了啊！你确定！晚上回来再说！”程言扭头喊了一声，着急忙慌的从前门沿着走廊朝宿舍跑去。
“你真选物化啊？”李盈莹问。
“当然不，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姜榆在窗口点了碗馄饨，靠在桌沿旁边等边说：“生物老师太凶了，再加上豌豆遗传我这辈子都搞不明白了，还是学地理吧。”
“怎么好好的想学理科了。”李盈莹接过食堂阿姨端出来的两碗馄饨问。
“不知道，就觉得在理科班能把数学学好。”姜榆说：“说不定我的数学还能升一升，万一呢是吧。”
李盈莹点点头：“有道理。”
“好，如果没什么大的变动，我们班应该都是选理吧。”13班班主任合上生物书，把分科表顺手丢给课代表，示意他发下去。
陆悠游听的迷迷糊糊的，眼睛都快闭上了，还不忘随着大部队附和两声。“嗯。”
“陆悠游！”老刘——13班班主任，那个很凶的生物老师高声的点了他的名字，这一声不仅吓醒了他，还吓醒了班上后排的一半男生。“学文学理啊！”
“理！”陆悠游蹭的站起来，又因站的太猛有点头晕作势要倒，孟霏樊赶紧在后座抵住了他的椅子。
“梦哪个小姑娘呢？人家学文学理啊！”老刘双手撑在讲台上问。
“还没来得及问呢。”孟霏樊在后座忍不住笑小声说到。
“没点你是吧！”老刘假装生气：“今晚数学周练我来监考，考完第一个批你的卷子。下课！”老刘把生物书一卷，夹在胳膊下面，晃悠晃悠的走出去了。
大家哄笑一团，三五成群的要么去食堂，要么回宿舍了。
“陆悠游，走，打球！”孟霏樊拍拍陆悠游肩，脱了校服外套只穿个短袖就往后门走。
“不去，吃饭，饿了。”陆悠游拍拍口袋，又翻翻铅笔袋：“我饭卡呢！”
“又丢了？跟哥走，打完哥请你。”孟霏樊又无辜又欠揍的看着陆悠游。
“你！”陆悠游捞起孟霏樊丢在位置上的外套蒙在了他的头上：“走走走。”
“去操场转一圈？”李盈莹问。
“行啊。”姜榆看了眼时间：“多复习20min也不会让今晚的数学周练产生质的飞跃，下周再说吧。”说罢把餐盘放到餐盘回收处，李盈莹挽着她的胳膊，向操场走去。
晚饭后的时间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因为考虑到住宿生洗澡，所以休息的时间比中午要长半个小时，连带着广播里滋滋啦啦的杂音都优美了起来。姜榆和李盈莹路过升旗台，跑操时深恶痛嫉的塑胶跑道此刻正散发着百分之百的吸引力，直到——
“诶，张老师，我今天语文作业还没问，你等我下。”李盈莹拍拍姜榆的手，快步向跑道上散着步的语文老师走去。姜榆跟在李盈莹后面慢悠悠的走着，走着走着她看到那“一团”老师里，有“很凶的生物老师”。姜榆低头准备等老师们走过了再默默跟在后面，谁知道李盈莹指了指这个方向，随即，姜榆就被叫住了。
“姜榆！”刘亮向姜榆招了招手。
要命，姜榆心想。
“老师好。”姜榆抖抖霍霍的打了个招呼。
“姜榆，学文还是学理啊。”刘亮问。
“学理。”姜榆说。
“选物生？”刘亮“和颜悦色”的继续问。
姜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物地物地。”
突然篮球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另一个男生从地上捡起两人的外套，抖了抖把自己的那件披上，接过球再把另一件丢给对方。
“孟霏樊！”刘亮定睛一看，字正腔圆的喊出篮球场上的那两个男生的名字：“你们给我过来！”
姜榆拉过李盈莹：“赶紧走，赶紧走。”
“你俩吃过饭了？”孟霏樊、陆悠游跑到刘亮面前站定。
“马上去马上去。”孟霏樊手忙脚乱的翻着自己的校服领子，陆悠游把篮球藏在身后。
“今晚考试我提前10分钟进班，你俩要是不在，那个球就先给我打打，好吧，陆悠游？”刘亮说。
陆悠游低垂着眼睛，抿着嘴没有说话，嘴角微微上扬，一旁的孟霏樊更是紧抓着裤缝线，生怕笑出声来。
“还给我笑，这次考不到140，天天晚上你俩来陪我吃饭。”刘亮伸出手，示意陆悠游把篮球交给他。
140！姜榆暗暗咂舌，趁乱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的陆悠游不情不愿的把球递给刘亮。
“赶紧给我去食堂吃饭！”
“知道了，老班！”孟霏樊大声回答道。两人打闹着大步向食堂跑去。只是跑过姜榆的时候，陆悠游飞快扭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彼时姜榆正在脑袋里算自己得做对多少题才能考到140，没有注意到陆悠游的目光。
下午四五点的阳光被摄影师成为magic hour，因为此时段内太阳接近地平线，天空呈现深蓝或红色调，光线具有低对比度与暖色调特征，可营造出油画般的视觉质感。
陆悠游就是在这片暖融融的光里，看到了姜榆。
她背对着光，褐色的发丝在微风中飘动，整个人像是要化在夕阳的柔光里。
陆悠游耳边似乎听到了“叮~”的一声。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他绞尽脑汁、用尽所有公式都久攻不下的压轴题，在某个瞬间，灵光一闪，辅助线凭空出现。
他还没算出最终答案，但心里却无比确信，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通向的，一定是那个唯一且正确的解。
后来，那个傍晚在他的记忆里反复显影。
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许就是命运在那一刻，悄悄调整了焦距。
而姜榆，就那样清晰地、分毫不差地，落在了他整个世界最中心的位置。
李盈莹拉着姜榆往教室走，一边走一边默念：“24页4-8，35页6-8……多少来着，刚刚我说多少来着？”
“啊？”姜榆回过神：“140？”
“什么140，你别说话了，我又要记乱了，不是老师是怎么记住的……”
收完答题卡，姜榆长叹一口气趴在桌上一动不动：140？我这辈子数学试卷上会出现140这个分数吗，就算加上25分附加分，能够够到140自己也能笑死了。
“真选物化？”程言把答题卡交给老师，转身凑过来用笔戳了戳姜榆。
“你真看得起我。”姜榆仍然趴着闷闷的说。
“那就一起选物生吧。”程言问。
“不，我不想见到孟德尔他老人家。”姜榆摆摆手，抬头：“你好好学，期末考进前100，快去和学霸做朋友。”
“所以你选物地？”过了好一会，程言又问。
“嗯，大概率。”姜榆原以为话题已经结束了，托着下巴发呆看向程言，发现他正皱着眉看着分科表，赶忙说：“你别想了，好好学你的物生去吧，这样小高考的时候还能教教我生物。”
“那行。”程言转过身去，拿出数学大册准备刷题。
李盈莹刚在黑板上写完语文作业问姜榆：“灌水去不去？”
“我不灌，陪你去。”周围都是在对填空题答案的，姜榆已经听了好几个和自己不一样的了，现在只想赶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程言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圆锥曲线，题干却被来回圈画，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好，大家笔都放一放啊，我说几件事。”赵雷在晚自习下课前走进了教室，姜榆虽停了笔，但眼神还没从英语试卷上移开，迅速扫描着最后一篇阅读，写完它，今天的作业就彻底结束了。
“……分科表下周收，上面要有家长签字，趁此机会大家都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我们班有些人我就建议选文科，且不说就业，咱们目前的首要目标是考上大学……”一愣神，姜榆脑中出现的不再是双语字幕，盯着5道题发了一会呆，突然就很不想写作业了。2√3能蒙对吗，那可是5分呢，他们要考140的这种题肯定也是能做出来的吧。
“还有一个半月期末考试，学校会按照这次期末考试的排名来分班，希望大家都能够认真对待。”赵雷伴随着下课铃什结束了他的讲话。
寂静的校园一下子就喧闹起来，教室都一个接一个的关了灯，只剩下红色电子表闪着幽幽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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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糟糕，好像有点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