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还算暖和,缕缕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落在行驶的车上。
汽车缓慢地行驶在土路上,伴随着刹车,车上地人蹙眉,声音含糊:“到了吗?”
花溪慢悠悠的坐起身子,胃里一阵翻涌,一整天的晃悠,他都快吐了。
“到了,小少爷。”
司机看了眼内视镜,花溪伸着懒腰打开车门。
他一脚就踩进了泥土里,刚下过雨的土路还不是很干,刚好把他洁白昂贵的鞋弄脏。
“你确定,这儿有山庄?”
花溪嫌弃的看了眼鞋,满脸不信的瞥向那人。
司机讪笑不敢抬头,他紧张的捏了捏衣角。
花溪盯着那人看,显然他是被骗了,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夜幕低垂,远处的屋顶飘着几缕烟,日头已经落西,夕阳带着暖意落到人的肩头。
花溪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看着司机不说话,他大概也知道了。
最近花夫妇实在看不惯他那副养尊处优,想让他去接手一些企业什么的锻炼一下,无一例外,都被他给拒绝了。
前天,花溪的母亲提起一个山庄,勾起他的好奇心,今天就被打包送了过来,路上他昏昏欲睡,没想到这么远。
“是我爸妈让你做的吧。”他陈述道。
司机抬眸看他,声音发闷:“夫人不让我告诉你。”
“还说……”
司机欲言又止,花溪蹙眉,他倒想听听:“说什么?”
接着,他就看着司机咳了一下嗓子,正了领带,似掐着嗓子说:“小崽子,别害怕,这儿是茶村,也是你爸投资得,眼下该到采茶种茶的时候了。”
“你在那好好磨炼一下,这也是为你好。”
“别想着逃回来,卡什么的都给你停了,你手上怕是也没有现金吧,我也已经跟你那些朋友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救你的。”
“你给我安分守己点。”
司机一口气将话说完,说的绘声绘色。
花溪一双杏圆的眼睛盯着他看,他转身就要打电话,打了许久没人接,他妈这次是铁了心的,花溪扁着嘴回身。
司机已然把他的东西全都拿了下来,并且上了车,花溪心惊,“你不许走,你要去哪?”
“你不能走,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你不怕我丢了啊,万一被人拐了怎么办?”
花溪抓着车把手,司机放下窗户露出缝隙:“小少爷,这是花总投资的产业,他们知道你来,会有人来接你。”
隔着窗户,花溪没有听太清,他心慌只顾着扒拉门。
司机说完怕花溪手伸进窗户紧忙关上启动车子,花溪听到发动机的声音退开,那人趁机一个华丽的掉头,飞驰而去。
留下花溪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只有两个行李箱陪着他。
看着远去的车影,他无奈的大喊一声,惊起树上的鸟,“怎么这样啊,这荒山野岭,被野猴子拉走都不知道。”
正说着,他就听到窸窸窣窣地草动,眼下天近晚,司机走后周围就变得阴沉沉的,花溪不由的紧张起来,他讪讪道:“不会真有什么会拉人地野猴子吧?”
他紧张的盯着眼前的草丛看,树木茂盛,周围环绕着茂密的草丛,草轻轻的晃动着,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他的心砰砰直跳,呼吸都变的轻又缓。
“花溪。”
倏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
花溪身子一震跳起来,胡乱的挥动着手,张牙舞爪。
他狂乱的挥舞,跟个野人一样,就差拿着一把木棍了,后者后退避免被误伤。
待花溪挥不动停下,放下胳膊,才看清来的人,这人长相清隽,高挺的鼻梁,眉骨很突出显得眼睛很深邃,漆黑的眼眸盯着人,他不经意的挑眉。
“这么看着我干嘛?”
花溪稳住身形,满是探究警惕的盯着他,“你是谁?”
“我姓牧,牧闻声。”
“是来接应你的人,村长有事忙不过来,就让我来了。”
牧闻声解释道,看着眼前一副矜贵娇气的人,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头发浅黄,长相是偏江南风的平和,可是他的眼睛却藏不住的张扬,更张牙舞爪。
“谁,谁?”
花溪听的一头雾水,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扔在这儿,司机弃他不顾,爸妈电话也打不通。
“不论你是谁,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想拐走我。”这半句声音很低,他侧身与那人保持距离,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逮住脖子。
牧闻声眉头轻压,没想到这人警惕性还挺高。
“远处就是茶村了,你是花家的人,不知道自己家有茶业?”
花溪听到这儿吸了吸鼻子,捏着手,他还真不知道,他父母投资那么多,他整天好吃懒做,什么都不管,怎么可能知道。
加上他顶上还有一位哥哥,他哥哥可比他厉害多了,成熟稳重,内敛深沉,公司也管得有理有序。
哥哥疼爱他这个弟弟,做什么都宠着,偶尔管教一下,花溪一生气,他就又要哄人开心。
花溪这人被家里宠着,一身的娇惯。
“反正,我是不会去的,你更别想拉我去,我要回家。”
花溪撇撇嘴,已然是不相信。
“我是村子里的人,是位教师,这是我的证件。”
“你可以先跟着我回村,村长有花总的联系方式,你可以让他给花总打电话。”
牧闻声拿出手机给他看,花溪依旧不相信:“这年头,证件都是可以做假的,你别想糊弄我。”
花溪警惕的探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他是不相信的,问就是他已然被骗过很多次,不可能再跌坑里。
牧闻声算是看出来了,他眯起眼:“你是不是经常受骗啊。”
前者被戳中心窝,花溪侧过身不看他,双手环胸,一副防卫姿态:“我这是吃堑长一智。”
可你这也不像吃一堑的样子,像是吃了很多堑终于回过神了。
牧闻声不想再跟这人扯,天已然黑了,夜间的温度很低,花溪还没有接回去,他瞥了眼这人身后的行李箱,两个大皮箱子,肯定要收拾很久。
他不再理会这人说什么,干净利落地抓住他的后衣领,直接把人提溜过去。
“就这样走吧。”牧闻声一手拿过他一个行李箱。
“诶!你干嘛?”花溪惊呼起来,他挣扎着要从这人手里逃走,。
他手往后伸去抓他的手,然而那人力气极大,有力的手,青筋凸显,坚定强硬的抓着他的衣领。
“你想干嘛?引诱不成,就想来硬的?”花溪乱动着身子,跟案板上乱蹦的鱼一样难按。
后者不理会他,转头朝着刚刚晃动的草丛喊:“小白,走了。”
倏然,草丛里跳出一只黑狗,后面还拖着个小车,它冲着两人摇尾巴,牧闻声弯下身,把行李箱放到小拖车上,摸摸狗头:“小白,去村长家。”
接着,小白就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冲,土路都是坑,行李箱躺着,也不晃。
“我不跟你走,你就来强的,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就是想拐我。”
“我不跟你走!”
花溪被人一路提溜着,夜幕降临,几户人家已然栓了门,留了几户人家亮着灯光。
花溪嚷嚷了一路,挣扎的越来越起劲,牧闻声差点没抓住他。
“我要报警,你放开我。”花溪拿起手机就要拨通,牧闻声无所谓的神情。
语气平淡:“你打吧。”
“当地的派出所距离这里很远,如果我真的是人贩子要拐你。”
“等你跟他们说清楚位置,再找到你,你怕是已经被我宰的干干净净了。”这人眯起眼,嘴角上扬,嘴里吐出阴恻恻地话。
人贩子的速度不容小觑,花溪拿着手机的手不由一颤,差把手机给摔了。
花溪顿时失色,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人,这人说的很对,他不知道位置,不知道要扯多久,这里还这么偏。
牧闻声看着他的表情不由的扯起嘴角。
花溪娇生惯养哪里经历过这种事,之前的都是拿钱,他直接打发走了,眼下,是有性命之忧啊。
花溪被提溜着走,脸色铁青,决定先稳定这人,他朝那人摆摆手,能屈能伸:“哥,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是想要钱吗?我有钱。”
“我给你钱行不行。”
花溪声音喃喃,他扯着那人的衣角,露出可怜的神情。
这人笑起来:“这就又放弃报警了?”
其实不是他不想报,是手机没电了,他玩了一路,刚才能给他妈妈打电话,已经是燃尽了。
牧闻声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那人,花溪讪讪,自知自己打不过这人,他收敛开始讨好。
“哥,哥,咱有话好好说,我跟你走就是了,你先给我松开,我绝对不跑。”
花溪朝他眨眨眼,一副天然无辜样,装可怜卖乖倒是很会。
牧闻声没说话,他一手提溜着人,还要拉着个大皮箱,这皮箱沉得跟装石头了一样。
“你真不跑?”
花溪用力点头,卖着乖,一双眼在漆黑的夜晚很是明亮,“这周围都是山,还这么黑,我不会乱跑的。”
花溪扯扯人的衣角示弱。
夜间的风撩过他额前的碎发,带着阵阵茶香,苦涩,清爽。
花溪盯着人看,隐隐约约的期待,前面就是村长家了,旁边的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灯光照进那人眼里映出点点碎星。
在这人长久地注视下,牧闻声避开他的视线松开了手。
“你最好老实点,前面就是村长家了。”
牧闻声叹声,手里还拿着人的行李箱,花溪在旁边敷衍的应声。
他仰起脖子舒缓,揉捏着肩膀,脑袋跟拨浪鼓一样来回转,他在规划逃跑路线。
花溪为了不引起这人的怀疑,跟着人往前走了几步:“走走走。”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这人就沉不住气,倏然掉头往回跑,他奋力的往前冲,不带丝毫犹豫,没有一点小动作,麻利迅速。
他往前冲了一段头都不回地喊道,洋洋得意:“跟你回去,想屁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