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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梦

作者:窦阙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唉!你们最近听说了吗。”一个身着粗糙布衣年龄为不惑的女人在河边洗衣服,边跟她旁边的唠嗑伙伴,凑近耳语。


    唠嗑伙伴:“你可别买关子了,快说快说!”


    不惑女人:“西南郊外不是有一个已经破败多年的寺庙吗,近来有个十几岁的小孩在那边待下,杂草丛生的寺庙突然冒出一种别样的花。”


    不惑女人示意她的伙伴再凑近点来,“据说,那花能让人起死回生。”


    伙伴震惊下意识往后仰,捂住嘴巴。


    不惑女人忙挥手,让她收敛点。


    西南郊外,寺庙。


    十岁的虞闵姀手里抱着皮球,满脸茫然无措在寺庙中乱晃,脚步奔跑激起地面厚厚的灰尘。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在无人的人行道,玩着皮球,皮球落了地转动着向前去,看见了一个十几岁的大哥哥捡起她的球,于是她就想和大哥哥一起玩,可谁知,大哥哥他不仅不还球给她,反而拿着球跑进旁边的胡同小道。


    虞闵姀一时间顾不上父母说过的别乱跑,喊着叫着追了上去,刚入胡同入口有一个崭新的饮料机,闪烁缤纷的光,再拐个弯,就只看见皮球滚落在地,周边灰蒙蒙的,大哥哥却不见人影。


    她一靠近皮球,周围的事物霎时变化成萧条的寺庙。


    忽地,虞闵姀敏锐察觉有人来了,还可能是一群接着一群,她摘下鞋子减轻声音,迅速躲藏在寺庙墙边有个洞,她钻到院外。


    竖起耳朵细细聆听,他们的动向。


    他们撑开提前带来的麻袋,剪子,在四处寻能“起死回生”花,几乎只要是有房屋里的都有,纷纷剪下不留下一枝半叶。


    人群零碎片语,“这么多,这下要发了。”


    似乎有人向哪边移动,响起男人呵斥的声音:“你站住!别往那边去,那有个疯子。”


    被呵斥住的人颤颤缩缩,“是那个十几岁的疯小子?”


    对面沉默不语,也变相回答。


    虞闵姀看不到他们的情况,也隐约感到他们口中的“疯小子”该远离。


    夜色降临,麻袋摩擦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虞闵姀从洞口钻回院内,抬头四处张望,一个人影都见不着了,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好饿……”皮球夹在她一边的腋下,一只手抚着肚子,妈妈说过野外的果子不能随便乱吃,但去认真分辨种类好像有的也能吃。


    虞闵姀思及此,把皮球放在主庙前,跑出寺庙外的树林寻果子,填饱肚子。


    在树林中肆意撒欢,不知为何树林中都没有小动物,丛草不是到处乱长,像是有人砍过的,断成几节。


    虞闵姀啃着果子,上衣兜住不少果子,回到主庙前拿皮球。


    “唉?我皮球呢。”虞闵姀可珍视这个皮球,这可是她母亲在她上个月生日的时候送她的礼物,什么丢了都无所谓,皮球丢了不行。


    这是母亲车祸前送她最后的一个礼物。


    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脸庞,虞闵姀止不住抿紧嘴唇眼眶流出泪,手一松衣兜上的果子全撒在地上,此刻她不顾下午听到的消息,推开主庙的大门。


    “吱呀”大门久年失修,随着推动的动作,边缘的木屑像雪般落下,皎月透过朽木屋顶缝隙,庙宇雕像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脱落得不成样。


    雕像旁,有一簇月牙白,花尖端是一抹抹水墨色不规则分散的黑白渐变花。


    花边有人形倚靠在庙宇墙壁,虞闵姀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她在人形的位置看到圆形的阴影,虞闵姀猜测那个应该是自己的皮球。


    虞闵姀光着脚,脚掌紧贴地面,缓缓挪动靠圆形阴影那去,视线不经意扫到人形。


    是个看起来还没发育成熟的男孩,腹部、腿部、手部都缠着布带,布带渗出的红色,变黑起来,浓浓血味钻入虞闵姀的鼻孔,往他那靠近空气都变得污浊。


    身着古代衣服,脚腕处裤脚捆绑利索,衣服不一般的华丽质感,却在此刻显得肮脏起灰。


    虞闵姀微微打探他,他他他不就是抢她球的那家伙吗!


    但碍于他的伤势,她也就不计较了。


    虞闵姀捡起圆形阴影,就是她的皮球。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见男孩伤势过重,怕他死去,父母教育她必要时可以给予别人帮助。


    空中弥漫红黑的气丝,带着虞闵姀陷入回忆。


    她的母亲就是善良,一天平常不过的时间,平常的下班买菜要去接虞闵姀放学,过了马路,学校就在百米内,看见有几个人围在一起,走上前一望。


    倒在地下的男人向围观的人诉苦,说他生活的不如意,人群只是远观,没有近靠,母亲离他最近,她又那么光鲜亮丽,令他牙痒痒,母亲也没轻举妄动,人群熙熙攘攘,谁的胳膊肘用力一撞,使她前倾,倒地男人趁着这机会,不知从哪掏出的闪着光的匕首,深深刺入母亲腹部。


    远处一辆车故意朝虞闵姀母亲加大油门,冲去。


    最后母亲致死,开车的、假装倒地的、撞她靠近的他们三个是一伙,只是为了杀人时的兴奋和紧张……


    虞闵姀年龄虽小,可清清楚楚记得母亲的四肢被撞的骨头露出来,当场死亡。


    尽管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虞闵姀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三个判刑时不屑的笑脸。


    在回忆中,虞闵姀母亲去世后,她总会梦到母亲死亡时的画面,已成了她的梦魇。


    这种情况持续好一段时间,虞父担心她的状况,给她休了学,陪了她两个月,开始创业,虞父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尽管虞闵姀哭着让父亲陪陪她。


    虞父却只是安抚道:“小姀啊,爸爸想赚多一点钱,给你更好的生活……”


    虞闵姀脑海浑浑噩噩,站直身板目光呆滞,她的悲伤情绪由内到外散发,眼前少男感知前方气息,一个翻坐起身抽出石头削成薄片形,锐利抵在虞闵姀的脖梗。


    虞闵姀的呼吸一下变得小心翼翼,思绪才刚拉回来,她的手一直插在裤兜,怪不得对方怎么警惕死盯着她。


    虞闵姀吓得结巴解释:“不是,药,你看。”又掏了掏口袋。


    少男眼神凝视着她,伸手想要控制住虞闵姀不知道在摸索什么的手,下一刻虞闵姀早就在宽大的口袋找到愈合伤口的药膏,因为虞闵姀平日顽皮爱玩总是摔伤,她的父亲便每日在她的口袋装一只药膏,以防不测。


    现在刚好用上。


    “给你……”虞闵姀弱下声想给他用,他不动,虞闵姀咬咬牙,扯住少男手中匕首,向她的小臂背面一划拉,口子不深,但正往外冒血。


    少男多时未进食,加上还流着血,力气远不如刚吃饱充满力气的女孩,少男退了几步,她搞什么啊。


    虞闵姀拧开盖子,湿软膏药挤到伤口,等了几秒,“你看这没毒,你放安心。”


    少男无语凝噎,嘴唇破皮煞白,身体脱力坐下咽了口唾沫:“你傻啊,刀锋的伤口直接涂药,你不怕破伤风?”


    破伤风?是啥,老爸之前好像说过。


    虞闵姀心中想着。


    “呃……”少男忍痛呻吟,捂着胸口。


    虞闵姀慌忙靠近,“唉你你你……”说话都不利索了,随即一同扶着他坐下,少男被迫躺在虞闵姀双腿上,少男不愿触碰她,挣扎要起。


    虞闵姀不跟他客客气气,使劲“按”着不让他起,“大哥哥要听话,受伤不能硬撑,老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少男:“……”无力躺回,沉沉晕去。


    翌日清早,少男清醒起身走出庙宇门边,看见台阶上的女孩坐在那捣鼓着什么,站在原地悠悠唤她:“喂,做什么?”


    虞闵姀动作一僵,回头扬起笑容举着边缘破裂的瓷碗,里边装着木棒锤凿成汁状的果子。


    少男眉间微皱,一手扶靠着墙缓缓向她那边移动,另一只手背抬起遮住鼻子,这才发觉,伤口不流血了,他凑近嗅了嗅,她在伤口上涂的是昨晚的那个药膏吗,味道好大。


    虞闵姀迟久见他还不过来,就叫了他一声,“大哥哥你怎么了吗,还疼吗?”


    虞闵姀的眼神自然而自然转到,他受得最严重的腿部。


    “我才没事,命硬得很。”


    少男不爽她会这么看不起他,他哪是那么娇贵的公子哥,就连贵都攀不上,眸光有一瞬黯淡下来,而后恢复常态。


    虞闵姀的拖鞋有些偏大,她的父亲最近忙于工作,鞋码都没注意看,以至于现在跑向少男,鞋子都发出“哒哒”声,“大哥哥,你喝!”


    稚嫩的嗓音从他低下传来,还差他两个头的女孩,献宝似的把碗举过头顶,请他喝。


    少男垂眼拒绝:“不要。”干脆利落 。


    他转身就走,虞闵姀连忙窜到前面,拦住他,“你昨晚喝的时候,还说还想喝,今天一大早我才起来搞给你的。”


    他回忆起昨晚,他好像的确喝过什么东西,摸了摸嘴角,嘴边现在还能感觉到甜甜的,尴尬挠头向下拿走瓷碗,“谢谢。”同时捕捉到她的暗喜。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虞闵姀扣着手指犹犹豫豫。


    “问。”单易水抿了一口果汁。


    “那些人说我们后面的花,吃了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吗?”虞闵姀问他,如果是真的她妈妈是不是可以活过来了。


    “假!他们看那花比较独特,就乱说,遇普花没有任何作用。”


    男孩说完愤愤不平,那群人听别人瞎说,成天到晚打扰他休息。


    “哦。”最后一点希望泯灭,说的也是那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就算有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她妈妈也烧成骨灰了。


    男孩看到她的失落,欲言又止地沉默了。


    男孩喝到一半,虞闵姀突然问道:“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爸爸说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男孩默了默,放下瓷碗。


    才道:“单易水。”


    “单易水?”


    “嗯,那你呢?”


    “我叫虞闵姀,以后请多多指教。”


    说罢,虞闵姀有模有样朝他伸出手。


    微风拂过,单易水额前的几缕发丝,吹到面中,在他那抹笑添多一分温柔之气,轻轻回握。


    此后,虞闵姀和单易水离开寺庙,去往别方开了一家小饭馆,这里没有人认得“杀人犯”单易水,也没有人认得“奇装异服”的虞闵姀。


    十年后,他们成了亲,回到初遇寺庙,还没拆,杂草遍布每处小角落。


    他们一其坐在台阶,回往十年之前,虞闵姀又问身旁搂着她的单易水:“你当年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能不能跟我说说。”


    十年了,单易水还没做好准备,如何告知与她。


    于是岔开话题,“应当是我先问你,当时我们才刚见面,你怎么能那么毫无防备,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


    虞闵姀:“哪能呢,我之前不是同你讲过,我在我那个世界,梦过你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单易水:“哦——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也回你,我同样梦过你。”


    那个世界?虞闵姀细细琢磨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哪个世界她怎么不记得了。


    虞闵姀脑袋顿顿的,单易水近距离撑着她,她身子不听唤晃动,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混沌,单易水的声音似近似远的缥缈,贯绕在耳侧“闵姀,你怎么了?”


    “闵姀?”


    “闵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虞闵姀分辨不清谁是谁。


    “闵姀!”虞闵姀的父亲声音至远处传来。


    虞闵姀的父亲看见虞闵姀一个人呆呆站在小巷口的饮料机前。


    心有余悸地抱住虞闵姀,“你跑哪里去了,都叫你别老来小巷,等会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你才十岁我不能再没了你……”


    虞闵姀松开皮球,好似忘了一切,揉了揉眼睛,环抱虞父的脖颈,“爸爸,我困。”


    随后,她垂身窝在虞父的身上,闭上眼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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