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很快就结束了,作为高中生,更多的是比中小学生至少少了一半的假期,而萧珩完全没有作为一个正牌高中生的自觉抑或是对学校的怨恨,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地儿玩手机。
年后,天气微微回暖,但仍旧没到可以脱下棉袄的温度。学校要求严格,不管怎么样,都得穿校服,学生无法,只能一边在蓝色冲锋衣外面套棉袄,一边辱骂学校直肠代替大脑完全不近人情。
萧珩倒无所谓,他不赶时髦,也不忙着找对象,不需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只公孔雀般。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开学到现在快半个月,都没在学校看见过的江凛。对方似乎连家都很少回,屋内始终窥不见暖黄色的灯光,门口的走廊上甚至都没再出现对方晾晒的衣服。
前几天萧珩睡得迷迷糊糊间倒是能听见外面匆匆忙忙但却很稳健的步伐,那自然是江凛无疑,最近这两天动静却少了。
没有脚步声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江凛真的没有再回来。
江哥做什么去了?排班这么多?
萧珩倒是知道有些保安为了方便会住在工作单位附近,但不管怎么样,萧珩都想要个切确的答案。
这会儿他也没什么心情打游戏了。大年夜那顿饭,他忘不了——他想他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钱叔说江哥是从沿海富庶地方来的,也总有一天会回去,虽然没细说,但萧珩总想知道那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他好做好准备,少了这样一个邻家大哥的准备。
他和江凛明年还能一起吃年夜饭么?
萧珩边转笔边想。
发个消息吧。
【江哥,最近你没来上班?筒子楼里也不常见你】
萧珩之前还想着,也没多久,不必婆婆妈妈地发劳什子消息,现在么,就当之前的自己在放屁吧。少年看着迟迟没有回应的微信,叹了口气,将手机放进桌肚,趴着继续睡觉。
希望睡醒的时候对方已经回信息了。
萧珩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奇怪,似乎有些过度依赖这个没有相识多久的男人了,好像对方不回自己消息会怎样,回了又会怎样一般。
他到底是怎么了?萧珩在心底暗骂自己有毛病,却又不知道症结在哪里,也许是真的失去亲人太久了吧,他自暴自弃地想道。
梦里,光怪陆离的一切缠绕着他,年轻女人的哭声,医院仪器的滴滴声,时日无多的叹息声,重物砸在血肉上的的声音——还有不知属于谁的,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这些混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虚空中延伸出来的触手,缠绕着他,让他几近无法呼吸。
是什么?很熟悉的声音,但在梦里的萧珩想不起来。萧珩在睡梦中皱着眉,梦魇绞着他的咽喉,他总有种呼吸不过来的错觉。
最后,萧珩是被周麒这大喇叭吵醒的。
他揉了揉因为睡着而被打乱的头发,皱着眉,一副很不爽的样子。都怪这个奇怪的梦,让人呼吸不过来就算了,关键是还不知所云。
“萧哥,你今天咋睡这么久。”周麒似乎是游戏打累了,这会儿反而把手机屏幕熄了,看向教室的时钟,“都快下晚自习了!”
“不知道,困。”萧珩抹了把脸,声音哑哑的,带着变声期后独有的沙哑感。他的脑子还是一片浆糊,却仍旧本能地将手伸进桌肚,他睡着前好像在等什么消息来着——
对了,是江凛的消息。
然而,等他打开手机,迎面而来的是令他失望的,平静无波的手机界面。
没有消息啊……距离他发出这条消息,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他也睡了三个小时。
“萧哥,你感冒了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已经响了,程笛早就做完作业,这会儿开始收拾书包,刚好转头同坐在后边儿的周麒和萧珩聊天。
“可能吧。”萧珩这回又没说实话,他发现自己对兄弟们说谎已经如喝水般简单。
“睡得不舒坦。”打生日那段时间开始,萧珩似乎就张口闭口不离江凛的,他怕别人觉着他又别扭又烦,便随意扯了个谎。反正周麒这种神经大条的,不会细想什么,程笛这种识时务,又不会多问。
三人走到学校门口时已经没什么人,就连门口的保安都收了队,在传达室坐着。萧珩突然想到什么,在两兄弟奇怪的眼神中走了进去。
“何爷爷,江哥没在么?”今天刚好是认得的保安值班,萧珩很自然地问了出口,假装只是一场普通得不行的聊天。
“江哥?”老头正了正头上的保安帽,也许是年纪大了,这么个简单的问题他竟也思考了好几十秒,好在最后是反应过来了,“哦哦哦你说江凛?他年后就辞职啦,肯定不在学校里,挺突然的,我还想着这小伙子不错,哎,可惜啊,不干了,这才多久呢!”
等回到筒子楼,站在江凛家门口时,萧珩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何大爷说的话。
不干了?对方辞职了?那现在江凛在做什么?就一门心思在钱叔那边帮忙?还是说对方已经走了,回嘉城去了?看着黑暗的没有人的屋子,萧珩竟有种人走楼空的悲凉感。
他思考得太过专注,以至于都没发现江凛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
“怎么了?”江凛灰头土脸的,刚刚从外边回来,这会儿才有空看手机。
匆忙回了下到家门口才发现隔壁的少年就这么站在他家门口,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萧珩?”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珩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哦,原来江凛没搬走。
“没,就是好几天没见着你了。”萧珩突然觉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应该往哪看,最后还是决定坦诚地看向男人的眼睛。
“嗯……辞职了,本来,也没准备长干。”江凛见少年的眉头一直蹙着,没思考几秒,似乎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但是,自己只是换了个工作,有必要这么着急么?
江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准备问。
少年人的想法往往都是简单易懂的,大部分时候也都会像写在脸上一般明显,只不过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江凛觉得,就算再怎么样,还是有必要解释一番:“忙,回来晚,但我暂时,是不会走的。”
“嗯……?啊……哦哦……”萧珩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还沉浸在能再次见到对方的莫名的情绪里——不过说到底,这种感觉还是太过奇怪了。
他和江凛非亲非故,他一时之间竟有种有些离不开对方的错觉。
见萧珩还是没说话,江凛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于是,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我看你家里没有开灯,以为你回嘉城了。”萧珩这会儿才慢慢回味过来江凛的话。
江凛没急着回话,反而翻了翻冲锋衣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根已经折了的烟。
男人没管那根已香消玉殒的烟随意塞进裤子口袋里,反而将那张写了字的纸条慢慢压平,似乎想要递给萧珩,但最后想到什么,又收回了口袋:“这边……我后面可能不太常回,有事可以直接给我发消息,实在急,打电话,我电话不静音。”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几乎快到十二点的时间。萧珩躺在床上,认真思索着那纸条上的地址。
他的记忆力本身就比其他同龄人更好,因此只是瞟了一眼,他就大致记住了具体地址。又想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便扯了张纸,把地址默了下来。
晚自习他睡饱了,这会儿甚至不太困。虽说明天要上学,但对他来说,迟到都算家常便饭,大不了不去算球,反正没人会管他。
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心这个地址。
纸上的地址在城最东边,也是临近郊区的地方,他并不熟悉,也没去过。倒是听二胖提过,说是他爸妈和他说过少去乱玩,那边不是未成年小孩子能去的地方,乱七八糟的,容易学坏,而且最近说是在扩建什么东西,施工现场嘛,总归不安全的。
江哥去那边做什么?
萧珩抿了抿唇,有些疑惑,是新工作么?那边有什么工作?他不清楚。
夜晚的思绪总是容易飘远,他想,新的一年都开始了,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但现在的他,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直到凌晨三四点,几乎快要熬通宵,萧珩的眼皮子终于支撑不住合上。
今夜,他睡得并不好,半睡半醒之间,他听见有人敲门。
“谁……?”还未完全清醒的少年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带着有些幽怨的起床气,他今天原本不准备去上学的。
“我,江凛。顺路送你去上学吧。”
萧珩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坐上了摩托车后座,迷迷糊糊地吹着早春的风,又迷迷糊糊地到了学校。
起床气什么的,好像在摩托车发动那一刻就不知道被甩哪去了。
“去上学吧。”江凛把车停稳,看了眼手机,时间很早,校门刚开。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早送萧珩上学,看着背着书包的高大少年,他想,也许还是觉得作为学生,多少是要读点书的。
他怕小孩儿叛逆,听不得口头教训,便只能身体力行。
“我走了,有急事,记得打电话。”江凛没有摘下头盔,隔着那层面罩,声音糊糊的。
男人没有停留多久便调转车头走了,只留给萧珩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边恢复正常更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一般情况下周更7k,有榜就周更15k~20k,有事更不了会请假,直到这本完结
这边的故事正文完结后开下一本《曼妥思与可乐瓶[电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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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