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珺沉声道:“进来回话!”
偏厅内的一众女眷,将庭院中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皆是面露诧异。
莫丽卿将那支沾了暗红血迹的堆云纹金簪,放入杨锦书派人送来的锦匣之中,闻言不由得面露迟疑,轻声说道:“我与刺客交手之后,一路奔逃出来,除了杨十二娘等人外,再未瞧见其他人。”
众人对莫丽卿的身手本就信服,能在连杀四人的刺客手中逃脱,还反伤对方,绝非寻常女子。
既然她未曾发现其他可疑之人,容承运口中的其他证人、嫌犯,又从何而来?
林婉婉本在偏厅门口瞧热闹,目光无意间扫过庭院,正好与滞留在那里的岑嘉赐撞了个正着。
岑嘉赐的眼神带着几分克制的慌乱,他先是飞快地看了一眼凛然踏入正厅的容承运背影,随即转头望向林婉婉,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并无深交,更未修炼出心有灵犀的默契,对视数息之后,林婉婉才勉强确定,岑嘉赐那细微的动作,确实是冲她摇头。
他到底想说什么,究竟想要传递何种信息?
岑嘉赐见林婉婉脸上依旧带着茫然,显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急了,再度重复了方才的动作,这次幅度更大,神色也变得急切了些许,眼中的焦虑几乎要溢出来。
两人隔着庭院中来往的人群,无法直接言语交流,只能靠眼神和动作传递信息。
林婉婉的瞳孔猛然瞪大,心头咯噔一下。
她忽然明白了,容承运此刻进去回报的事情,必然与她有关,而且是极为不利的关联!
林婉婉下意识地在心中快速检讨了一番,她和吴华光一系,虽然彼此早有耳闻,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再者,今日她始终与人同行,从未单独行动,没看见不该看的,没听见不该听的。
一颗无缝的鸡蛋,旁人还能怎么叮?
林婉婉这人,苟的时候能缩在人后半天不吭声,可真要是被逼到份上,莽起来也是半点不含糊。
全然顾不得男女宾的位置区隔,径直起身走到正厅外不远处的回廊下,虽有把守的仆婢拦着,无法太过靠近,却也能将厅内的动静听得七七八八。
庭院里的岑嘉赐见她这般大胆的模样,险些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往前凑,岂不是自投罗网。
林婉婉浑不在意,她所在的位置视角有限,只能瞧见厅内一小片地方,偏偏正好将站在当中的容承运看了个真切。
望着他那张大义凛然的侧脸,林婉婉忽然记起,他们当真是见过的,就在湖边。
事关人命官司,容承运不敢拖沓,直抵事件中心,“今日下官在湖边执事,忽见一位娘子从西水阁方向匆匆走来,神色慌张,似有隐情。
下官本想上前问询她是否有何需要相助之处,孰料她脚步极快,转眼便入了一处帷帐,与亲友汇合。
下官远远站着,隐约听见她们言辞间提及‘搞出了人命’、‘犯罪现场’等诡异话语,更有一位娘子开口索要两千五百贯,才肯将此事压住。”
他说得有板有眼,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
杨开珺眉头紧锁,沉吟道:“你所说的那几位娘子,究竟是何人?”
容承运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豁出去一般回道:“从西水阁方向过来的是林娘子,另外两位是祝娘子和白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