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启并非吴华光的面首,杨守礼先前谋划要杀的,另有其人。
如此一来,于启的死,大概率真不是杨守礼下的手。
问完这一通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后,吴越笼着手靠在椅背上,继续神游天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旁人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多时,杨开珺带着勘察西水阁的众人回转前厅,神色凝重。
他与吴华光夫妻俩简单商议了几句后,吴华光起身,对着厅内众宾客道:“今日鄙府实在招待不周,让诸位受惊了。客人们若是身有要务,自可先行离去。只是离开时,烦请各位露出胳膊,让府中人瞧一眼。”
这个条件,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既然无法准确判断案发时间,逐一清查诸人的不在场证明,便只能用这一刀切的办法。
范成明在众人身后小声透露,“莫家十七娘在刺客胳膊上扎了一个窟窿。”
吕元正感慨一句,“女中豪杰啊!”
寻常女子遇着刺客,怕是早就吓得腿软了,她还能反击伤了对方。
先前吴越等人明明白白听见,杨守礼有谋杀某些人的意图,现在的死者于启,恰恰曾在他麾下听命,与他有莫大的渊源。
这黑锅,十之八九要背在公主府和杨守礼身上。
不过,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吴越等人本就与杨守礼素有嫌隙,自然没有帮他洗脱嫌疑、还他清白的义务。
除非能抓住真正的刺客,否则杨守礼的嫌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惜,中间耽搁了些许时间,宾客们带来的随从早就被各自约束清查,公主府的家丁也出动了许久,依旧没有传来找到可疑之人的消息。
母子一体,杨守礼再不成器,吴华光也只能跟着焦心。
她虽未踏入朝堂,却自小浸淫宫廷,见惯了波谲云诡的争斗,怎会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杨守礼若真被扣上谋杀的罪名,不仅他自身难保,整个公主府乃至杨家,都可能被连累。
青芝的口供还有商榷的余地,莫丽卿的证词也因脸盲打了折扣,但被杨守礼亲手推下水的王孙公子们,那些实打实的人证,却是无法辩驳的铁证。
所有不利的线索,都像潮水般涌向杨守礼,将他死死困住。
吴华光眉宇间的焦躁与不安,身边亲近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最黑的那一只,反倒不会显得那么扎眼。
就在吴越等人准备顺水推舟,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告辞离去的时候,厅堂前的庭院内,突然发生一阵推搡,打破了沉寂。
岑嘉赐死死抱住容承运的胳膊,脸色发白,话音急促得几乎变调,“不要去!万万不可去!”
容承运掰开岑嘉赐的手臂,“主辱臣死!”
岑嘉赐瞪大眼睛,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哀求,“这其中必有误会!你这般贸然出头,万一…… ”
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杨开珺正站在门口,本就因命案的事攒了一肚子火,见状立刻厉声呵斥,“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喧哗!”
容承运猛地推开岑嘉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快步走到杨开珺面前,躬身行礼,语气沉稳道:“禀驸马,下官有要情禀告!”
杨开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碍于身份修养,只能沉声道:“是何要情?”
容承运直言,“下官今日在湖边执事,西水阁一案,或有其他证人,亦或其他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