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洲。
门外传来侍卫清晰的禀报声:“先生,中原陈文彬陈大人已至前厅,称有要事相商。”
孟碧落(金光瑶化名孟碧落)闻言,垂眸理了理并无褶皱的布袍袖口,转身步出书房。
他将陈文彬引至书房不远处一间敞亮的厅堂,话音里带着恰如其分的热情:“陈大人远道而来,未能远迎,还望恕孟某失礼。”
“孟先生客气了。”一道略显圆润的中年男声随之响起,透着官场中惯有的圆融:“是陈某冒昧打扰才是。”陈文彬稍作停顿,继而道:“实不相瞒,今日叨扰,仍是因先生先前所托流民安置一事。中原腹地多处受灾,玄门内斗不休,饥荒蔓延,流民日增,情势确不容乐观。只是……朝廷与地方官府自有赈济章程,若依先生先前所请,由夷洲出面,大规模引导流民出海……此事,恐非易与。一来涉及人口迁徙,手续繁复,各方关节需打点之处甚多;二来,也易招致非议,说朝廷无力赈灾,竟需倚仗海外之力,有损朝廷体面啊。”
孟碧落(金光瑶)轻叹一声,语带恳切:“正因朝廷赈济力有未逮,流民嗷嗷待哺,孟某才更觉寝食难安,夙夜忧心。”
“哦?”陈文彬似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语气中透出几分探究:“先生何必如此急切?流民之患,虽为痼疾,却也非一日可解。历来此类事宜,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孟碧落(金光瑶)的声音清晰传来:“孟某身为商贾,便从生意角度直言了。如今中原战乱频仍,流民遍地,人心思安,但求活路。此时招揽人手前往夷洲,既予他们生路,于我夷洲而言,亦事半功倍,实为两利之举。”他话锋微转,又道:“可若再过些年,中原年景转好,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届时……谁还愿背井离乡,远渡重洋来这夷洲?再欲招揽人手,怕是难如登天。此时,正是千载难逢之机。机会稍纵即逝啊,陈大人。”
言至此,孟碧落(金光瑶)声调陡然一沉,语气转为沉痛:“况且……陈大人,抛开生意不谈,孟某虽身处海外,亦闻中原流民饥寒交迫、倒毙路途之惨状,每每思之,实在……痛彻心扉。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夷州土地肥沃,气候温润,稻作可一年三熟,实乃天赐粮仓!但凡肯劳作,便无饥馑之虞。陈大人若此时施以援手,行此方便之门,将这些濒死之人救至夷州,予其生路,这是何等功德?实乃活人无数之善举啊!”
他刻意压低声音,如分享秘辛般带着诱惑:“陈大人请想,家中有此功德庇佑,上天岂会不垂青?福泽子孙,官路通达,皆系于此举!孟某不才,愿倾夷洲之力资助大人,全力促成此事。其中所需打点、疏通关节、流民安置、渡海船只等一应费用,皆由我夷洲承担!并且,”他语气加重,“孟某绝不让陈大人与麾下为此事奔走的各位义士,白白辛苦!”
偏厅内静默片刻,随即响起茶盏轻落桌面的脆响。陈文彬再开口时,语气已焕然一新,满是慨然:“先生真乃悲天悯人,更兼思虑深远!陈某受教了!先生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此事于公于私、于国于民,皆是有利无弊!陈某定当竭尽全力,周旋各方,务必促成此事,以解万民于倒悬,亦不负我与先生这片……济世之心!”
“陈大人高义!”孟碧落(金光瑶)语带如释重负的欣喜与感激,随即传来衣袂窸窣之声——是他对着陈文彬深深一揖:“孟某在此,代夷洲百姓,谢过大人活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