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一楼,门刚一打开,朗诗雅就想故技重施的往外冲。但夏尔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夏尔,放开我!”朗诗雅觉得自己简直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怎么就这么巧,刚逃离那位就撞上了这位。
夏尔依旧沉默不语,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紧实。他几乎是半抱半拖地将她强硬的带出了电梯男人的步伐快速且稳健,直接走向不远处一辆有着跃马标志的车。
他拉开车门,近乎粗暴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然后迅速锁上车门,自己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驶离了这片区域。
车子行驶在围场的内部道路上,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朗诗雅缩在座位里,心脏狂跳,不敢看他。车窗外的画面在行驶中不断变化,从原本人群结伴的广场,到空旷无人的角落。
夏尔将车停在一个相对僻静的临时停车点,引擎熄火。接着,朗诗雅听到了那破碎不堪的近乎痛苦的喘息声。
她惊愕地转过头,看到勒克莱尔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低着头,肩膀在微微颤抖。
“夏尔?”朗诗雅小心翼翼的开口,她没有想到勒克莱尔的反应会如此剧烈,这种情绪爆发前的沉默让她有点慌乱。
下一刻,夏尔松开了方向盘,转过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那力道,带着一种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疯狂。他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她肩头的衣衫,那些压抑许久的恐惧、痛苦和思念终于决堤。
“诗雅……别再这样对我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朗诗雅僵硬的手臂缓缓抬起,最终轻轻落在了他剧烈颤抖的背上,生涩地,一下下地拍着。感觉到她的回应,夏尔将她抱得更紧,哭声却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为什么这样对我……”夏尔抬起头,眼睛通红。他仿佛在执拗地讨要一个答案。
朗诗雅内心天人交战。直接说“那是个游戏”“我在收集BE路线”?她毫不怀疑这些话一出口,她会被当成疯子。
朗诗雅艰难地选择着词汇,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渣女,“发生了一些很复杂的事情,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面对……所有人。”
夏尔稍微放松了一点力道,但双手依然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无论多复杂,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不要再一个人消失,好吗?”
朗诗雅深吸一口气:“夏尔,我需要一点时间。而且……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做。”她试图用工作当借口,“我的老板还在等我,我必须得回去了。”这是现实问题,也是她此刻最好的脱身理由。
果然,夏尔·勒克莱尔愣了一下,他慢慢松开了手。朗诗雅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他说:“我陪你一起去。”
“什么?!”朗诗雅慌忙反对,“不行!我要去梅赛德斯的包厢,你是夏尔·勒克莱尔,你怎么能……”
“我可以说是你的朋友。”夏尔迅速想到了理由,极其固执,“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至少现在不行。”他看起来温柔,但一旦下定决心,骨子里的执拗并不比别人少。
“……好吧,”朗诗雅最终败下阵来,无奈地妥协。
于是,朗诗雅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这位知名的法拉利车手,朝着梅赛德斯VIP包厢的方向走去。果然,当她带着夏尔·勒克莱尔出现在包厢门口时,里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房间内依旧是各界名流在交谈攀扯,偶尔还有玻璃杯碰撞的叮咚声。齐总和陈总原本正唾沫横飞地讨论着刚才拉塞尔追人跑的奇观,看到朗诗雅回来,原本想开口招呼她过来,视线却猛地被她身后那个穿着法拉利红色队服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勒……勒克莱尔先生?!”作为铁杆车迷的陈总最先诧异出声,手里的香槟杯差点掉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梅赛德斯的包厢里,出现了法拉利的车手?这简直比刚才拉塞尔追人还魔幻!
齐总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结结巴巴地问:“朗诗雅?这……这是怎么回事?”
朗诗雅强迫自己挤出职业微笑,大脑飞速运转:“呃,这位是夏尔·勒克莱尔先生。他……他听说我们是非常支持F1运动的尊贵客户,特意过来打个招呼,表达一下感谢。”
这个理由蹩脚得她自己都想翻白眼。夏尔倒是很配合,他露出一个符合社交礼仪的标准微笑,用带着法式口音的英语说道:“你们好,希望你们享受了今天的比赛。”
他出现在这就已经是核弹级别的冲击,谁还在意理由是否合理?大家纷纷上前拍照交谈,齐总也完全忘了追问朗诗雅刚才为什么失踪。
夏尔保持着得体的风度,配合着宾客们的要求,但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追随着朗诗雅,身体也下意识地站在靠近她的位置,形成了一个保护(或者说看守)的姿态。
江泓澈把朗诗雅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又是激动又是疑惑:“朗姐!你可以啊!什么时候认识的勒克莱尔?还有,他的眼睛怎么有点红?”
夏尔远远注视着这个突然拉走诗雅的男青年。江泓澈背对着他,对身后那道来自法拉利车手的审视目光,浑然未觉。
对一切尽收眼底的朗诗雅咳嗽了一声,干笑着说:“可能是比赛太激动了吧?车手嘛,情绪都比较充沛。我也是偶然遇到的,没想到他这么客气。”
江泓澈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问,拍了拍她的肩膀赞叹到:“姐,你简直太强了!”
朗诗雅心里苦笑不已。内心哀嚎:这一个还没搞定,之前离开的乔治·拉塞尔现在不知道在哪……剩下的两位……求求你们千万别出现啊!
……
夏尔·勒克莱尔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与包厢里的贵宾们握手、合影,应对着各种关于比赛和赛车的问题。但他的心思,却有一大半牢牢系在身旁的朗诗雅身上,同时,敏锐的耳朵捕捉着有关朗诗雅的对话。
他得搞清楚朗诗雅消失这段时间的状况,还有她到底记得多少,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
交谈了一会儿,陈总意犹未尽,热情地邀请夏尔·勒克莱尔:“勒克莱尔先生,晚上我们有个饭局,不知您是否赏光……”
夏尔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但恐怕不行。我已经提前邀请了诗雅共进晚餐,我们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
老板和客户们立刻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暧昧表情,虽然遗憾,但也不好再强求。
朗诗雅:“……”她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完全失去了自主权。
终于摆脱了领导们,坐进夏尔安排好的车里,朗诗雅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这鸡飞狗跳的一天下来,感觉比连加一个月的班还要累。
夏尔带她去了一家法餐厅。落座后,他一如既往的体贴,为她拉开餐椅,取下外套,点的也都是她偏好的口味。
餐点上桌,朗诗雅心不在焉地吃着,观察着对面的夏尔。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举止优雅地用餐,偶尔抬头看她,眼神温柔依旧,仿佛之前那个面色阴冷,差点失控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
朗诗雅放下刀叉,鼓起勇气开口:“夏尔,谢谢你的晚餐。还有……谢谢你今天配合我。”
夏尔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放松的神情也收敛了起来。他清楚朗诗雅的讲话习惯,她喜欢这样“把好话放在前头”,一般后面跟的都是他不爱听的。
“但是,夏尔,”朗诗雅艰难地措辞,“我觉得……我们应该断干净了。你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的。”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夏尔握着刀叉的手停顿在半空,指尖微微发白。
“又一次。”夏尔的手一松,刀叉跌落在餐盘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如同他再次坠落谷底的情绪,“这次又是谁教你这样说的?维斯塔潘还是拉塞尔?”
“夏尔……你在说什么?”朗诗雅没听懂这句奇怪的话。夏尔的剧情里没有出现过类似对话啊?而且为什么突然提到那两个人?
夏尔·勒克莱尔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愉悦,反而带着一种气极了之后的荒诞。
“断干净?”他绿色的眼眸深邃地望着她,那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我们从10岁认识到现在,16岁就在一起。我们之间是亲人,是好友,是恋人,是彼此的一部分。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断干净?”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朗诗雅的心上,沉重而锐利。
朗诗雅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你是F1车手,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不合适。”
夏尔盯着对面这位青梅竹马的眼睛,皱紧了眉头。他知道朗诗雅现在的记忆又是一片混乱,她可能根本不知道现实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夏尔眼中的锐利和逼迫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妥协。他缓缓靠回椅背,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变得低沉:“好吧,诗雅……如果你暂时需要空间……我可以给你。”
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桌面的手背上,指尖微凉:“我不会逼你。但是,‘切断关系’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好吗?我做不到。”
“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休息。但请不要……再切断联系。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就够了。”夏尔的语气近乎乞求,在餐厅昏黄的灯光下那双绿色的眼眸仿佛漫着水光,轻易击碎了朗诗雅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
看着他这副样子,朗诗雅那些绝情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她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夏尔体贴的送她回酒店。但在下车前,他执意要走了她现在的手机号码,并亲眼看着她存下了自己的号码,还拨打了一遍确认无误。
“好好休息,诗雅。”他站在车边,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朗诗雅含糊地应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走进酒店大堂。
夏尔·勒克莱尔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眼前。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能帮我查点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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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