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乔治·拉塞尔几乎是搬进了朗诗雅的家里——那栋像美术馆多过像家的别墅。他进出的频率比朗诗雅这个房主还要频繁自然,以至于智能门锁的日志里,他的指纹识别记录远远超出了所有人。
因为嫌弃这栋别墅的设计太没有人情味,乔治还拉着朗诗雅买了不少新家具和生活用品,对房屋进行了改造。
首先“遭殃”的是那架自动演奏的三角钢琴。乔治并非不喜欢音乐,只是他认为“幽灵钢琴”的弹奏太过孤独了。乔治叫人把它移到了靠灯光更近,更明亮的位置,并在旁边添置了一个开放式的黑胶唱片架和一套音质温润的音响系统。
其次是对那片“岩石”沙发的改造。乔治没有换掉它,而是买来了几条质感柔软的羊绒毛毯,并放上十几只大小不一的可爱抱枕。
朗诗雅哭笑不得的看着被“五颜六色”的抱枕填充的沙发,说到:“乔治·拉塞尔先生,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个沙发,会以为这里住了好几个小孩,才能把沙发折腾得这么……充满童趣。”
乔治正单膝跪在沙发前,认真调整最后一个印着黑白格旗图案的抱枕的角度。闻言他立刻转过头,脸上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准确地说,”他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理直气壮的骄傲,“这里住了两个‘成年小孩’。”
朗诗雅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乔治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刻的温馨。乔治掏出了手机,看清楚屏幕上的名字后,他脸上的笑容一顿,但很快恢复自然。
“亲爱的,我去接个电话。”乔治亲了下朗诗雅的额头,大步走向通往花园的玻璃移门。阳台外,暮色初降,花园里的地灯刚刚亮起。
电话刚接通,听筒那边甚至没有常规的问候,一道压抑着怒火的低沉男声便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在门口,现在,立刻出来。别让她知道。”
话音刚落,通讯便干脆利落地切断。乔治·拉塞尔虽然并不想见他,但他对这个老朋友的性格十分熟悉,知道以对方倔牛一样的脾气,这是逃避不了的,还是决定出门见一面。
“这么晚还要出去吗?”朗诗雅看到他拿起随手丢在玄关柜上的车钥匙,打开大门,有点疑惑地蹙起眉,又想到他刚刚接了个电话,便问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车队那边的事,要出去一下。”乔治含糊的回应,看出来恋人的担忧,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别担心,只是常规工作,处理完我马上回来。”
“路上小心。”
“我会的。”
乔治关上门,转头就看到了路灯下的人影。高大的荷兰人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他双臂环抱在胸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夜色中灼灼逼人,天生略微下撇的嘴角此刻紧抿着,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极度不爽”的低气压中。
见乔治出来,马克思就要走上前来。乔治立刻抬手,摆手示意他停下,说到:“去远一点的地方谈,她在屋里,落地窗看得见。”
马克思·维斯塔潘的目光越过乔治的肩膀,看向那栋白色的别墅,一楼确实有一面巨大的无缝落地窗,窗帘并没有拉紧,室内温暖的灯光透出来,隐约映出朗诗雅在客厅里走动的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座人工假山和树林掩映的僻静处才停下。月光和远处路灯的余光稀疏地洒下来,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界线。两个高大的男人,明显都看对方不爽,只是都压着,没有发作。
“所以,红牛车队的冠军先生什么时候兼职社区保安了?大晚上不请自来,打扰别人的私人时间?”乔治一张嘴就毫不留情,态度嚣张的像一只咧齿的蛇,平日在朗诗雅面前的绅士形象完全消失。
马克思被他这嚣张的态度点燃,踏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能清楚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出的敌意。
“你他妈就是个趁人之危的混蛋!”马克思看见对面这幅嘴脸气的咬牙,恨不得一拳砸过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压得低哑,“给我离她远点。听到没有?从她身边滚蛋!”
“奥斯卡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又有什么身份?”乔治清楚如何戳他的痛处,他们相识超过十年,在开卡丁车的时代就把对方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
“维斯塔潘,你现在站在这里的底气,究竟来自哪个‘身份’?一个‘没得到名分的暧昧对象’?还是一个‘旧队友’?”乔治·拉塞尔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向马克思最在意的地方。
“我和她从小认识,还需要什么身份?起码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个‘身份’就这么下贱!”马克思伸出的那根食指带着凌厉的气势,几乎要戳到乔治的鼻梁上。这不仅仅是指责,更是一种**裸的威胁,仿佛下一秒那攥紧的手就会挥过来。“过一段时间,等安排好了,我和夏尔就会带她回摩纳哥。你最好和奥斯卡一起滚远点。”
“说得好像谁不是从小认识她一样。”乔治被他那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式语气彻底气笑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他一字一顿地清晰回应:“她现在很喜欢我,也很喜欢英国的生活。要带她走?得看她……还认不认得你们。你说是吧,陌生的——维斯塔潘先生?” 他故意拖长了“陌生的”这个音节,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对方最敏感的神经。
两个人的影子被笼罩在假山投下的阴影里。两个高大的男人在昏暗中死死盯住对方,仿佛两只争夺领地的雄狮,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
乔治·拉塞尔收敛了之前脸上故意摆出的讽刺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而冷硬,他继续向前逼近一步:“我最后说一次。她现在很好,不要自以为是的来打扰她。如果因为你们的出现,让情况变得更糟,”他顿了顿,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仍在怒火中的马克思·维斯塔潘胸膛剧烈起伏,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在用尽全力将翻腾的怒气强行压回心底。几次深重的呼吸后,他难得地恢复了一丝较为平静的声线:“乔治·拉塞尔……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是照顾不好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场谈话,最终以不欢而散告终。两人各走一边,背影消失在夜色不同的方向。
乔治·拉塞尔独自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夜晚的凉风拂过他的脸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滞闷。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一段时间朗诗雅对他陌生的态度。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每一次,那种感觉,都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喉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是持续地梗在那里,带来细微却真切的刺痛。
生日聚会的那天,朗诗雅突然凑近的亲吻,简直让他欣喜若狂,但是随后的一句“拉塞尔先生”又把他又拽入冰窖。刚才他还能用“维斯塔潘先生”这个称呼作为利器去嘲讽马克思·维斯塔潘,因为他太清楚被这样对待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无法言尽的苦涩。他知道,马克思一定也尝过这种苦闷,并且和他一样,对此耿耿于怀。
思绪纷乱间,他已经走回了那栋白色的别墅前。温暖的灯光从落地窗透出来,与清冷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在草坪上投下模糊的光影。乔治却没有立刻去开门,他就那样静静地站了许久。
然而,那扇厚重的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朗诗雅站在门口,身上裹着一件柔软的针织开衫,暖黄的光线从她身后漫溢出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而温柔的光边。
朗诗雅看着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乔治,脸上露出些许疑惑,轻声问道:“事情处理完了?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那个身影,是无论见过多少次,都会让他心头一软的存在。
乔治回过神,在对上诗雅带着关切和疑惑的目光的瞬间,他脸上所有沉重的表情如同被风吹散的乌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熟悉而带着点孩子气的笑容回到他脸上,仿佛刚才那个在阴影里凌厉的与人对峙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乔治习惯性地小跑着上前几步,伸手自然地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她拉回屋内,同时反手关上了身后的大门,将夜晚的寒气和一切纷扰都隔绝在外。
“嗯,处理完了。没什么大事。”他的语气轻松自如,带着惯有的温柔,“该休息了,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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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