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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杀、人、犯

作者:芥菜糊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章 杀、人、犯


    C市郊区,静谧的私人墓园。


    墓园建于室内,由中央系统控制,虚拟出幽静竹林的景观,毕竟在涡斑病肆虐的如今,城市早已没有大片健康茂密的树林,能够被用来奢侈地建一座园林墓地了。


    司机拉开车门,周观熄下了车,步入墓园,签字登记。


    给他开门的小保安是个新来的,盯着他的背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没看错吧,他手里抱着的……是束真花?”


    “你没看错。”旁边的同事哼笑一声,“这大帅哥,一年来五六次,每次来都抱着束真花过来,品种都不带重复的,够奢侈吧?”


    “涡斑病都闹这样了,这年头吃根不是合成出来的新鲜黄瓜都费劲,竟然真的有人能买得到鲜花,还是送给死人的。”


    小保安感慨万千:“有钱真是好啊。”


    百合洁白如瓷的花瓣微微卷曲,香气清新馥郁,周观熄弯腰,将花束撂在墓碑前。


    他打开手机,设了个二十分钟的闹钟。


    去世前的周忆流,很不要脸地提了三个要求:1.她的墓碑照片必须使用她提前高p好的一张绝美自拍;2.骨灰盒要订制成她最爱的淡鹅黄色。


    前两点勉强能满足,唯独最后一点,着实让周观熄有点折磨——每两个月,不管有会议还是出差还是谈多少个亿的跨国项目,周观熄都得回墓地看她一眼,并和她聊二十分钟的天。


    屏幕上的时间开始飞速流逝。


    周观熄直起身,静默片刻后开口:“本来是昨天来要来看你的,落地后出了点突发状况,不是故意迟到的。”


    “C市的真花店越来越少了,这家店老板说,月末他们就会关门了,所以下次要是没有带花过来,不要怪我。”


    “妈的身体好了很多,但我没让她来看你,怕她还是收不住情绪,我也很好,无需担心。”


    “上个月初,那款药正式获批上市了。”良久,他开口道,“那些和你一样的孩子们,应该很快就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墓园内静得针落可闻,周观熄半晌后说:“确实,如果能早那么一点就好了,是吧?”


    周忆流笑吟吟地盯着他的脸,没有回答。当然,周观熄也不会真的指望一捧灰开口说话。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周观熄准备清理一下墓碑前的灰尘,消磨掉最后一点时间。


    倒计时只剩下三十秒,手机铃声响起,中断了计时进程。


    是徐容打来的电话,上来便是不拖泥带水的一番质问:“小周员工,能解释一下你现在人在哪里,以及咱的重点实验对象为什么会一大早徒步到公司,并向我控诉你的工作态度十分恶劣呢?”


    周观熄弯腰,仔细擦拭着墓碑的边角:“徐总,清洁工也有自己的私生活,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


    “少来吧你,大早晨哪来的什么私生活——”徐容话说一半,反应过来,“又去看她了?”


    周观熄瞥向墓碑旁的高级点心盒:“你前一阵子不也来了?”


    “害,她嘴这么馋,前阵子总来梦里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电话那端,徐容声音柔和下来,轻笑道:“先和你说个好消息,那盆番茄切片的测序结果刚刚出来了,所有和涡斑病相关的病变全部消失,病变导致突变的基因点位,也完全被修复。”


    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再怎么难以置信,我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就是绝对的正确答案。”


    周观熄直起身子:“昨天厕所里的那枚开花的种子,也拿去做下分析。”


    “好。”徐容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周哥,你能告诉我,你做的‘白色黏稠的蛆’究竟是什么吗?”


    “预制的芝士通心粉而已。”周观熄轻描淡写,“阿姨佣人都在旧宅那边,这套房几年没住人了,食材不多,他不愿意吃,那是他的问题。”


    徐容十分头痛:“不是,但凡给他点个外卖呢,你可真是——”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人汇报了什么,徐容深吸了一口气,急促地说:“又出事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你先过来一趟。”


    那头的徐容毫不拖泥带水地挂了电话,周观熄也放下手机,抬起头,再次望向墓碑上周忆流的脸。


    “长青计划,最近有了些还算不错的进展,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良久,他缓缓开口,“虽然直到今天,我仍无法理解你对它的执念。”


    百合花下,周忆流的笑容始终清丽明媚。


    将胃里本就仅剩不多的存货全部归还给大地母亲后,颜铃被人们簇拥着来到休息区,摇摇晃晃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快再喝口水,好好缓一缓。”


    徐容将水递到他面前,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看向身旁的麦橘:“动物房那种地方,气味本来就不好,动物实验也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为什么要带颜先生进去?”


    麦橘本就局促不安,闻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对不起徐总,是我的错,我没想到——”


    “是我要求她带我进去的。”颜铃声音很轻地打断了他,“不是她的错,你们不要怪她。”


    杯中的水将掌心捂得温热,他怔怔地盯着水面细小的气泡,突然喃喃道:“我要回家。”


    周围研究员们的神情骤然一变。


    他们刚刚拿到番茄测序的结果,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男孩意义非凡,这时候要是真的让颜铃回了岛,和把他们未来的仕途一起流放到大海里也没什么区别。


    颜铃将杯子啪的一声撂在桌上,踉跄着起身,脚步虚浮地向外面走去。


    抽搐的小鼠、尖锐的针头、白色的脑片,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脑海中交叉循环播放——他好像看到了近在咫尺未来的自己。


    胸口憋闷,难以呼吸,此刻颜铃的脑中没有任何念想,只想尽快离开这座恐怖的牢笼。


    徐容脸色微微一变:“颜先生,您还没缓过来,要不多休息一下再走吧?”


    麦橘更是手足无措地跟在后头:“颜先生,是我的错,我——”


    几个白大褂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试图拉住颜铃的衣袖。颜铃身形一抖,应激般地甩开他们的手,冷声道:“不要碰我,也不要跟着我!”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公司的大门近在眼前时,颜铃却脚步一顿,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他昨晚只吃了些浆果果腹,方才又吐了一场,加之心灵的恐惧进一步耗尽了仅剩不多的能量,没走两步,腿便一软,眼前的世界便开始天旋地转——


    视野蓦然坠入一片漆黑,他踉跄着向前倾倒,昏沉之中,感觉自己似乎迎面撞到了什么东西。


    肩膀似乎被人扶住了,面颊紧接着陷入了一片温暖之中。


    就这样断片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勉强恢复时,颜铃艰难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竟然抵着一个人的肩膀和胸口——他摔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喘息着仰起脸,对上一双如湖水般沉稠冷峻的、正静静睨着自己的眸子。


    “怎么回事?”他听到周观熄这样问。


    颜铃勉强抬起头,视线越过周观熄的肩膀,先是看到了蹲守在门口的黑衣大块头们;再回头一看,是已经追上来的徐容和白大褂们,他被夹击在中间,无路可逃。


    颜铃咬紧牙关,重新转头看向面前的周观熄。


    几个小时前在他眼中还面目可憎、态度嚣张至极且不知道在拽些什么的人,竟在此刻成为他唯一可以信任的救世主——脾气冷一点又如何?做饭难吃又怎样?至少清洁工不会把他的脑子切成片!


    “周观熄,我以后再也不告你的状了。”认清局势后,颜铃毫不拖泥带水地在一秒钟内认怂。


    眼前阵阵发白,他拽住周观熄的衣袖,连开口都有些吃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的音量咬着牙说:“我还可以……为之后的生活方式做一些妥协,总之,你现在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们不要再追我了,先带我离开这里?”


    周观熄的视线偏转,和不远处的徐容无声对视片刻,才重新看向颜铃的脸。


    “什么样的妥协?”他问。


    “以后……”颜铃声音微弱,“以后可以由我来做饭给你吃,我手艺很好的,绝对不会做蛆给你吃。”


    周观熄没说话,颜铃又咬了咬牙,十分不情愿地又添上一句:“还可以允许你在屋子里穿鞋。”


    周观熄颔首:“成交。”


    “徐总,把颜先生交给我吧。”他将颜铃拎到身后,平静利落地开口道。


    颜铃勉强直起身子,视线朦胧地看向周观熄身后的徐容。


    他头很晕,肚子也饿,但恍惚间,还是察觉到哪里好像不太对劲:麦橘睁大双眼,呆呆地盯着周观熄的脸看,其他研究员的嘴唇微微颤抖,惊疑不定地互相交换着视线。


    只有徐容的神情依旧如常,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惋惜,妥协般低轻叹一口气:“好,小周,颜先生身体不适,你快带他回去休息一下,照顾好他。”


    “小周”二字从她口中出来的瞬间,麦橘和白大褂身子轰然一僵,神情变得更愈发惊惧茫然,视线来回在三人身上打转。


    然而此刻的颜铃已经恍惚到连站都站不太稳,难以注意并剖析这些细节,只听到身旁的周观熄声线平缓道:“知道了。”


    颜铃脚软头晕,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挂在周观熄身上,被他从公司中解救了出来。


    周观熄看了眼怀中人的脸色,估摸着是低血糖,也没多犹豫,直接将人拎进了路边的一家快捷餐厅。


    银白色的机器人稳稳当当地滚动到桌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宫保鸡丁饭送到他们的面前。


    “我不会吃你们的东西。”颜铃勉强打起精神,盯着碗里颗粒分明的白饭看了片刻,缓缓道,“而且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蛆。”


    “这是米饭,我们这里的一种常见粮食,可以给你提供及时的能量供给。”


    周观熄神色未变,只是将后果清晰明了地呈现给他:“不吃就你站不起来,站不起来就回不了家,你自己选择。”


    颜铃很久后才声音微弱地开口:“这里才不是我的家。”


    但周观熄的这番话确实管用,加上米饭的卖相比通心粉略好一些,颜铃没有像昨天一样直接拒绝进食,而是将脸警惕凑到碗边,轻轻嗅了嗅,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判断面前食物是否真的安全。


    下一秒,他迟疑地抬起了手,徒手就要去抓碗里滚烫的白饭!


    好在周观熄眼疾手快,瞬间擒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颜铃已经饿得迷迷糊糊:“吃饭啊?”


    “……”周观熄盯着他细白的手腕,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用餐具?”


    从小到大和族人们都是徒手烤鱼吃饼,根本不知道“餐具”是什么意思的颜铃下意识反驳:“谁说我不会用了?”


    周观熄点头,松开了他的手,将筷子推到他的面前。


    “那就用给我看。”他说。


    颜铃静了一会儿,片刻后,左手拎起一根筷子,右手攥住另一根,一同缓缓插进面前的鸡肉饭里。


    期间还不忘抬眼偷窥周观熄的表情,试图判断自己用的方式究竟是对还是错。


    周观熄:“……”


    颜铃就这么一手攥着一根筷子,双手同时缓缓抬起,像七旬老人般颤颤巍巍地挑起一小撮米饭,并立刻把脖子伸长,试图将饭接到嘴里。


    但他饿得手抖,加上嘴伸得还是晚了一步,“啪嗒”一声,那口饭最终还是不负众望地落到了桌面上。


    周观熄吐出一口气,抬手捏了捏鼻梁。


    “就在这个位置,固定在手指之间,别动。”


    五分钟后,周观熄说:“像拿笔一样,去夹你面前的饭。”


    颜铃不情不愿地捏起筷子:“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把简单变得很复杂,走路要用四个轮子的铁盒载着,吃饭要用两根棍子,用自己的脚和手不是更方便吗?”


    周观熄盯着他笨拙举筷的动作,只感觉元谋人拿筷子的姿势应该也不过如此了,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起身,直接上手纠正起他的动作。


    颜铃怔了片刻——他发现周观熄的手大而修长,温热且有力,掌心甚至可以完整地覆盖过自己的手背。


    真是好奇怪的人。他偷偷仰起脸再次打量起了眼前的男人,总是冰着那张生得很俊的脸,讲话也是十分的不中听,可是每次从结果上来看……却又好像总是在很耐心地帮着自己。


    半晌后,他感觉自己的手背一松,听到周观熄说:“好了。”


    颜铃回过神来,盯着手中调整好方向的筷子,先是练习着夹了夹空气,才笨拙地试着挑起一口碗中的白米饭,警觉地小尝了一口——


    有点糯,有点甜,竟然真的不是蛆。


    他呆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鸡丁,放进嘴里刚嚼一下,双眸立刻难以置信地睁圆——酸、甜、麻和香等繁复风味,竟能同时蕴含在小小的一块肉里。于是嘴里的还没嚼干净,便立刻夹起一块新的塞了进去。


    “……不过,你们这里吃饭的规矩真多。”


    胃里填了些东西,恢复了不少精神气后,颜铃含含糊糊地说,“我们的岛上有一种树,果子榨出的汁液浓稠香甜,可以烤成好吃的饼,用手就可以直接抓着吃,才没那么多事儿呢。”


    “而且,还有一个月就是丰果节了。”他咽下口中的饭,嘴角浮起笑意,“一般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开始摘果酿酒了,我阿姐酿酒的技术最厉害了,要是今年我在的话,就可以帮她……”


    他话说到一半,蓦然静了下来,笑意也一点一点地淡去。


    沉默了一会儿,他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缓慢地往嘴里塞起了饭。


    周观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今天在公司里,发生了什么?”


    面前的人还是没说话,只是低头,闷声不吭地往嘴里塞饭。


    他不说话,周观熄也不会介意耳根子清静片刻。刚好手机屏幕亮起,是徐容把前因后果发了过来:“有个员工带他参观了动物房,被实验流程吓到了。”


    “他虽然今天是来告你的状,但刚才你也能看出来,至少在我们这群人里,他最信任的还是你,这对我们十分有益。”徐容又飞速弹过来了一条,“高管企业墙有挂着你的信息和照片,我得帮你隐藏一下,没意见吧?”


    周观熄回复了“随意”二字,放下了手机。然而他不经意间抬头一瞥,呼吸却骤然一顿——


    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的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了一株小巧的、淡黄色的花朵。


    工作日的下午三点,此刻的无人餐厅内并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地面上平缓滚动的服务机器人,和嗡嗡作响的空调冷气。


    眼前这一朵嫩黄的小花,诡异突兀得像是来自另外一个次元。


    顺着花茎生长的源头望去,周观熄的视线停了颜铃面前的碗前,准确来说,是那碗宫保鸡丁饭上。


    传统的绿叶蔬菜受涡斑病侵害,只能在精密调控过的环境内培育,成活率和产量极低,因此价格也随之暴涨。


    不过幸运的是,一小部分坚果和植物的种子却并不会受涡斑病症状影响,能够在实验室内有效地进行培育,并被大量保留在饭桌上。


    这份裹着浓稠酱汁的鸡丁饭中,点缀了几粒小小的花生。


    而此刻,这几颗花生竟冒出鲜嫩的绿芽,枝叶攀着碗沿飞速生长,顶端鼓起小小的花苞,并在瞬间绽放出淡黄色的花。


    周观熄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花上移开,追溯到这一切的源头,面前人的脸上。


    颜铃始终低着头,没有出声。


    他垂着头,长发耷落在桌上,依旧维持着那个举着筷子的动作,只是肩膀在微微颤抖,尖下巴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泪珠随着他急促的呼吸颤落,好巧不巧地打在碗里的花生上——那些原本已经剥壳熟成了的花生,竟像被魔法滋养,在顷刻间蔓延出枝叶和花朵,张牙舞爪地攀升起来。


    不消片刻,整张桌子便满满当当地被鹅黄色的小花覆盖。


    周观熄控制着脸上的神情,试图平静地喊眼前人的名字:“颜铃?”


    而花丛后面的罪魁祸首并不理他,始终低着头,只是肩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吧嗒吧嗒掉眼泪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同时周观熄手边的那几朵浅黄色的小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又窜了一分。


    周观熄知道再放任这人没完没了地哭下去,这家餐厅和这张桌子第二天可能会上社会新闻,便直接抬起手,一把捏起了他的下巴。


    “看着我。”他说,“告诉我,怎么了?”


    颜铃被迫仰起了脸。


    他哭得有些背不过气来,湿热的泪水淌了满脸,顺着周观熄的手背蜿蜒而下。


    但更让周观熄心惊的,是他此刻望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如同被伤害到的野生小动物般的,最为纯粹而的惊惧和恨意。


    他此刻的姿势明明是被动的,但瞪向周观熄的脸,嘴唇颤动,最后竟恨恨地吐出三个字:“……杀人犯。”


    周观熄的喉咙莫名发紧:“什么?”


    颜铃濡湿的眼睫动了动,他很难堪,本想别过脸,将脸从周观熄的掌心之中挣脱出来。


    可偏偏周观熄的掌心太过温暖舒适,覆在颜铃脸颊这瞬间带来的安心感,莫名让他回想起了临行前,阿姐给自己梳头时的场景。


    于是他又“呜”着哽咽一声,竟就着这个姿势,将脸委屈地贴在了周观熄的掌心,更加伤心地号啕大哭出了声——


    “杀、人、犯。”


    他的泪水簌簌落在周观熄的手背,带着能砸穿人心口的分量,哽咽地喊道:“我说,你们这群医药公司的人都是杀人犯、刽子手、大坏蛋!”


    作者有话说:


    颜铃(疯狂飙泪中):切开小鼠脑子研究给人类的药,那么研究涡斑病的药我的脑子要被切掉了,所以你们都是杀人犯!给杀人犯扫地的也算杀人犯!


    周观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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