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残院的阴气比城外更甚,血雾萦绕在断壁残垣间,将破败的屋舍染成暗红,风穿过镂空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冤魂的泣诉。院内的幸存者们各自缩在角落,眼神麻木又警惕,见傅云峥三人跟着了悟进来,只抬眼扫了扫,便又低下头,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跟来的女子自报姓名叫柳儿,一路刻意装出柔弱模样,此刻见院内人多,更是紧紧挨着傅云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傅云峥却刻意与她拉开距离,指尖攥着罗盘,盘面的指针始终微微晃动,提醒着他这院里处处都是凶险。
了悟将三人带到西厢厢房,便笑着告辞:“三位施主一路劳顿,先歇息片刻,晚些时候会送来些许吃食,有任何需求都可寻老衲。”他语气温和,双手合十,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目光在傅云峥的玉佩上停留片刻,才转身离开。
马彪一屁股坐在地上,将粮袋往怀里拽了拽,粗声粗气地说:“这和尚看着慈眉善目,我总觉得不对劲,咱们可得看好自己的东西。”他最在意的便是那半袋糙米和傅云峥的玉佩,生怕被人惦记。
傅云峥靠在窗边,望着院内的景象,淡淡开口:“这座城里,就没有对劲的人和事,安心歇息,夜里加倍警惕便是。”他话音刚落,就见柳儿从包裹里掏出一小块干饼,递到他面前:“傅公子,我这里还有点吃食,你垫垫肚子吧。”
傅云峥瞥了眼那干饼,上面沾着些许尘土,却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在这绝魂城里算得上稀罕物。他没有接,只是冷声道:“不必了,我自己有干粮。”柳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将干饼递向马彪:“马大哥,那你吃点吧。”
马彪眼睛一亮,一把夺过干饼,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含糊地说:“多谢姑娘,还是你懂事。”柳儿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默默坐回角落,抱着包裹假寐。
傅云峥闭目打坐,暗自运转内力恢复阳气,耳边却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院内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幸存者的咳嗽,却透着说不出的压抑。他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时不时落在厢房门口,显然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血雾愈发浓重,院内的阴气也随之加重。罗盘的指针转动得愈发急促,傅云峥猛地睁开眼睛,沉声道:“小心,有怨灵靠近。”
马彪瞬间警觉,握紧了手中的屠刀,柳儿也吓得脸色发白,缩到了角落。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呼救声。傅云峥走到窗边,撩开破旧的窗纸往外看,只见几道黑影在院内窜动,正是数只低阶怨灵,正朝着幸存者扑去。
幸存者们四散奔逃,却根本跑不过怨灵,不断有人被怨灵缠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很快便没了声息。院内一片混乱,血腥味与腐臭味交织在一起,让人作呕。
就在这时,了悟带着几个手持木棍的壮汉从正屋走出,嘴里念着佛号,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惨状,根本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直到有一只怨灵朝着他们扑来,才挥棍将其打退。
傅云峥冷笑一声,果然这和尚心怀鬼胎,根本不是什么善类。马彪见状,压低声音说:“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说不定能捡点好处。”他眼里满是贪婪,根本不在意那些幸存者的死活。
傅云峥摇了摇头:“不必,静观其变,等怨灵退去再说。”他心里清楚,这时候出去,只会成为怨灵的目标,还可能被了悟等人算计,得不偿失。
柳儿紧紧攥着衣角,声音颤抖地说:“怎么办?怨灵会不会闯进来?”傅云峥没有理会她,只是紧紧盯着外面的动静,手里的短剑早已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院内的惨叫声渐渐平息,怨灵似乎已经离去,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了悟走到尸体旁,示意壮汉们将尸体拖到院外,脸上依旧带着慈悲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惨状与他无关。
过了片刻,一个小和尚端着三碗稀粥送到厢房门口,冷冷地说:“师父让送来的,快吃吧。”马彪一把夺过粥碗,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傅云峥却拿起粥碗闻了闻,发现粥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异味,不知掺了什么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将粥碗放在一旁,说道:“我不饿,你们吃吧。”柳儿也拿起粥碗,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眼神闪烁地看着傅云峥。马彪很快就喝完了自己的粥,见傅云峥和柳儿都没动,便想抢柳儿的粥,柳儿连忙躲开,将粥碗护在怀里。
夜里,傅云峥始终没有合眼,警惕地守在窗边。马彪喝完粥后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很快便打起了呼噜。柳儿也靠在角落,似乎已经睡着,却时不时悄悄睁眼,观察着傅云峥的动静。
约莫三更时分,傅云峥突然察觉到一股微弱的阴气靠近厢房,罗盘的指针微微转动,指向门口的方向。他握紧短剑,屏住呼吸,只见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正是了悟。
了悟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眼神阴狠地盯着傅云峥的胸口,显然是冲着镇邪玉佩来的。他一步步靠近傅云峥,动作轻缓,生怕惊醒马彪和柳儿。傅云峥假装没有察觉,依旧闭目打坐,实则早已做好了应对准备。
就在了悟的匕首快要刺到傅云峥胸口时,傅云峥突然睁开眼睛,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了悟疼得龇牙咧嘴。“大师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傅云峥语气冰冷,眼神里满是杀意。
了悟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根本动不了。“施主误会了,老衲只是路过,见房门没关,便进来看看。”他嘴硬地辩解着,眼里却满是慌乱。
傅云峥冷笑一声:“路过?路过需要带匕首吗?你是想要我胸口的玉佩吧。”话音刚落,他猛地用力,将了悟的手腕拧断,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彪被声响惊醒,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刻握紧屠刀站起身:“这秃驴想偷袭!”了悟疼得满头大汗,却依旧嘴硬:“你们别血口喷人,老衲没有恶意!”
就在这时,柳儿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朝着傅云峥的后背打去。傅云峥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打在柳儿的胸口,柳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傅云峥眼神冰冷,看向了悟和柳儿,心里清楚,这两人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想趁机抢夺他的玉佩。
了悟见计划败露,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朝着院外大喊:“快来人啊!有恶人伤人!”很快,就有几个壮汉拿着木棍冲进厢房,将傅云峥三人团团围住。
马彪见状,脸色发白,看向傅云峥:“现在怎么办?”傅云峥握紧短剑,眼神坚定:“杀出去!”话音刚落,他便挥剑朝着壮汉们冲去,短剑上注入阳气,泛出淡淡的白光,劈砍在壮汉们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马彪也挥起屠刀,朝着壮汉们砍去,虽然他贪生怕死,却也知道此刻只能拼死一搏。柳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趁机逃跑,却被傅云峥一脚踹倒,再也爬不起来。
了悟躲在壮汉们身后,嘴里念着佛号,却不断催促壮汉们进攻。傅云峥和马彪奋力厮杀,身上也渐渐添了几道伤口,阳气和体力都在不断耗损。
就在两人快要支撑不住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紧接着是壮汉们的惨叫。傅云峥抬头望去,只见数只怨灵朝着厢房冲来,正是之前袭击幸存者的那些低阶怨灵,不知为何又折返了回来。
壮汉们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围攻傅云峥和马彪,转身就想逃跑,却被怨灵一个个缠住,很快便没了声息。了悟脸色惨白,转身就想往外跑,却被一只怨灵缠住了脚踝,拖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傅云峥抓住机会,拉着马彪朝着院外冲去:“快走!”马彪连忙跟上,两人一路厮杀,终于冲出了残院,朝着城深处跑去。身后传来了悟和柳儿的惨叫,很快便没了声息,显然已经被怨灵所害。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远离了残院,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马彪靠在断墙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血迹,心有余悸地说:“好险,差点就死在那里了。”
傅云峥也靠在墙上,体内的阳气耗损严重,伤口传来阵阵疼痛。他看着眼前浓重的血雾,眼神变得愈发冰冷:“这座城里,果然人人都想置人于死地,往后的路,只能靠自己。”
马彪点了点头,看向傅云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傅兄弟,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觊觎你的玉佩,往后我一定听你的,咱们一起活下去。”他心里清楚,单凭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绝魂城里活下去,只能依靠傅云峥。
傅云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心里清楚,马彪只是暂时收敛了贪婪,一旦有机会,他依旧会算计自己。但此刻,他确实需要一个帮手,只能暂时相信马彪。
两人休息了片刻,便继续朝着城深处走去,血雾依旧浓重,耳边时不时传来怨灵的嘶吼,前路依旧充满了凶险与算计。傅云峥握紧手中的短剑和罗盘,眼神坚定,无论遇到多少凶险,他都必须活下去,找到巫祝秘卷,洗清家族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