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篇不影响正文的观看)
捉兔人被挣断的绳结绑住双手,
属猪人的刀刃反噬锈迹,
盲瞳者在河中打捞自己的眼球,
痴愚者吞下同伴的肝脏,
食羊者的胃因饥饿而隆起;
当小羊的咩叫刺穿雾霭,
森林开始消化自己的骨骼,
逃跑的兔子埋葬野猪的尸体,
獠牙的利齿刺穿绞架;
当小羊的咩叫深入地底,
猎人的尸骸予以回应,
腐烂的血液浇灌泥土,
新一轮羊蹄印踏过草坪。
*
这是一篇童话故事。
这是有别于白日的另类狂欢,你知道的,就像人与人之间存在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它们也不例外,友善和谐了一整个白天,它们只是在夜晚数落别人、发泄一下而已,这没什么的。
月光被树冠绞碎,尸骸般惨白的碎屑斜插在泥土上。苍老的椴树突然发出湿漉漉的咳嗽声——他们宣告着森林夜晚的活动正式开始。
松针间隙渗出胶状的黑暗,像无数悬垂的蜘蛛胃囊,随着某种古老的呼吸节奏缓缓鼓胀。这些满脸皱纹的老顽固们一向不肯挪动,也不肯发言
——听说是因为他们当初活动时曾被人类发现,你也许听过有关他们的故事。
但这不是今晚的重点。
溪水表面面漂着荧光绿的卵形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裹着半融化的蟾蜍胚胎,他们聒噪地胡乱出声:
“好讨厌。”
“他们终于要离开了!”
“水都臭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腐臭的甜味突然浓烈起来,鹿小姐在阴影里熬煮接骨木浆果,她捞起一串卵泡丢进锅里,陶醉地嗅了嗅,继续用树枝搅拌,说:
“是啊,那些家伙真是太讨厌了!简直比老虎的粪便还要恶心。”
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应和:
“不不不,是比蛇的粪便还讨厌!”
“就是就是!”
“他们终于要离开了,呜呼!”
“他们简直不像人,天啦!”老鼠尖叫道,“他们居然生吃,我们老鼠都不生吃了!”
鹿小姐尝了一口汤,难喝得直掉眼泪,她顺势擦着眼角:“可不是,可怜的小羊被吃了都没填饱他的肚子。”
“那可是最后一只羊了。”
马先生一脸愤慨地冲出来叫喊:“都不对!都不对!应该是那个唱歌的人最讨厌!”
“我都好久没睡好了!”他大叫着,蹄子不停刨着土地。
鹿小姐说:“可是我们没人见过唱歌的人。你们见过吗?”
大家齐声回应:“我们没见过。”
“我给你们演示就知道了!”
马先生亢奋地跳跃着,马蹄一次次陷入湿润的深红泥土,践踏着小草,他回忆着,学着记忆里的腔调开口:
“小羊小羊咩咩叫,
兔子逃了野猪死了,
五个猎人被吃了。”
左侧的云杉树干上,渐渐浮现出由树液凝结成的独眼图案,瞳孔部分正渗出混浊的树脂泪滴。
最安静的永远是那些笔直的桦树,它们雪白的树皮在月光下泛起尸蜡般的光泽。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别误会,那不是关节错位的声音,也不是骨骼碎裂的声音,更不是什么咀嚼声,只是有谁不小心踩断了干枯树枝。请相信大家是友善的,尽管他们数落别人的过错,但他们依旧保持和谐。
嘘——
咩——
小羊优雅地踱步,在月光下慢慢合拢白色牙齿。
今夜的森林很安静。
别误会,这只是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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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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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