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
解珩安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锁,他想到周子离写的跟乱麻一样的日记,和阿青写到一半的日记,中间的联系仿佛被人一刀斩断。
这两个年轻女孩之间约定的“老地方”,简直比得上他们前几个月追的其他案子还难找。
郄浔的目光再一次扫过这个简陋的房间,最后留在了桌角一本当做映衬的旧书上——一本破损的《隶荷市旅游指南》。
这本书的封面是市中心公园的湖心亭。
“公园,湖心亭。”郄浔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肯定,“周子离手机里加密日记的碎片里,有一张被删除的湖心亭照片,配文是‘和青鸟的秘密基地’。”
“青鸟”自然是阿青的代号。
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里留两个人,给我把这屋子翻个底朝天,所有指纹、毛发、皮屑,一个不留给我打包带走!”解珩安雷厉风行地部署,“其他人,跟我走!目标,中心公园湖心亭!”
话音未落,他已经抓起外套冲出了门。郄浔不紧不慢地跟上,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准备参加一场学术会议。
警车呼啸而至,打破了公园傍晚的宁静。解珩安带着人呈扇形散开,迅速控制了湖心亭周边区域。
“郄顾问,您经验丰富,您说说看,像这种地方,会怎么藏东西?”蒋彤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一边随口问道。
郄浔的目光掠过古色古香的亭柱、石桌、石凳。
“首先排除显眼处。雨水、灰尘、游客的触碰都会破坏痕迹。我们要找的是干燥、避光、不易被发现,且化学物质或生物样本可能残留的角落。”他顿了顿,目光锁定在靠近水边一侧的一张石凳,“比如,石凳底部与地面接触的缝隙,或者亭柱的根部。”
众人依言搜查,果然,在郄浔所指的那张石凳底部的一道细微裂缝里,蒋彤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
“解队!郄顾问!找到了!”蒋彤压低声音,激动地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它夹了出来。
那是一个微型U盘。
“干得漂亮!”解珩安心里一松,刚把U盘装进物证袋揣到口袋里收好,耳边又有人送来了一个坏消息。
“解队!不好了!”外围队员的声音急促而紧张,“一辆黑色无牌轿车在侧门急刹,下来俩男的,鬼鬼祟祟往这边来了!”
“果然没这么简单!”解珩安脸色一沉,“郄浔,跟紧我!”
两人刚出湖心亭,就在连接岸边的长廊上,与那两个男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对方穿着普通的夹克,但眼神凶狠得像淬了毒的刀子,一看就不是善茬。看到全副武装的警察,其中一人毫不犹豫地伸手入怀!
“警察!不许动!”解珩安厉声喝道,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那俩人不仅没停,反而像是炸了毛的猫,猛地掏出明晃晃的匕首,恶狠狠地扑了上来!目标很明显——他们就是冲着U盘,或者说,是冲着持有U盘的人来的!
“砰!”
解珩安反应更快,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离他们脚边不到十厘米的地面上,碎石飞溅。
枪声在傍晚的公园里回荡,惊起了一群飞鸟。
这两名歹徒身子一顿,但其中一个看起来格外彪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顶着死的风险,挥舞着匕首直冲解珩安而来。另一个则试图缠住闻声赶来的其他队员
“郄浔!”解珩安低吼一声,分神瞥了一眼。
只见郄浔站在他侧后方,面对同样持刀的歹徒,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睛里,此刻闪过一丝冰冷的、近乎于欣赏猎物般的笑意。
就在歹徒的匕首即将刺到面前时,郄浔动了。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选择拔枪。
只是从随身携带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证物采集包里,精准地抓出了一小包白色粉末——后来大家才知道,那是他用来现场显影脚印的石膏粉。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那个歹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郄浔手腕一抖,那包粉末精准地糊了歹徒一脸!
“嗷————!”
歹徒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双眼瞬间被白色的粉末糊住,眼泪鼻涕齐流,什么也都看不见了,手中的匕首也失去了准头。
就是现在!
解珩安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身体灵敏地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刺来的匕首,同时左手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顺势一拧!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响。
匕首应声落地,歹徒痛呼着跪倒在地。解珩安膝盖顶住他的后背,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动作一气呵成,充满了力量和应有的美感。
另一边,几个队员一拥而上,三两下就把那个还在揉眼睛的歹徒也制服了。
“解队,您……您刚才那招……”跟着出外勤的,新来的那个实习警员小王看得目瞪口呆,崇拜地问着。
解珩安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没什么,基本操作。对付这种小喽啰,使不出什么高招儿。”
旁边的法医何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走上前,蹲下身检查了一番:“头儿,手法挺标准,力道控制得也好,没伤到骨头,就是脱臼了。不过……”他抬头看了解珩安一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下回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我这刚想说‘让我来瞧瞧他的作案工具’,你就给解决了。”
解珩安:“……”
郄浔则在一旁默默地把那包用剩的石膏粉重新装好,放回证物包,仿佛刚才那个“化学战神”不是他一样。
他淡淡地说:“石膏粉遇水会凝结,刚才那一下,足够让他暂时失去战斗力了。”
大家:“……”
回到隶荷刑侦支队,技术科的灯光亮了一整晚。
U盘里的数据被成功破解,几段录音和几张照片,像几块拼图,逐渐拼凑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
“安神剂”、“材料”、“钱院长”、“吴医生”……这些关键词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坎儿上。
“我草,这赵伟和那个吴浩,胆子也太肥了吧!”蔡铭溪震惊道,“把病人当‘材料’,还TM搞什么新型毒品,这是人干的事儿呢?”
“嘿!不止呢,”朱尔愈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电子账本,“你们瞧这个汇款方,‘通润医院’!还有这些照片儿,阿青拍的,你看这个地下室,挂着‘设备间-闲人免进’,门缝底下透出的光,那绝绝对不是医疗设备该有的!”
解珩安的脸色阴沉得不行,压着怒火道:“立刻申请对通润医院的强制搜查令!这次谁要是再敢说半个‘不’字,我就把他从局长办公室的门缝里塞进去!”
“头儿,稍等一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法医何羡突然开口,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报告,“我们在阿青失踪地点附近发现的那些奇怪的植物根茎,初步检测出来了。成分很复杂,有镇定作用,但也有强烈的致幻性。这玩意儿,恐怕就是他们所谓的‘安神剂’的一部分。”
“何羡,你这脑子长的不赖啊!”蔡铭溪佩服得五体投地,“怪不得我觉得你平时吊儿郎当的,一到关键时刻,比谁都靠谱。你简直就是我们队的**百科全书兼移动数据库啊!”
何羡挑了挑眉,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没办法,天赋异禀。不像某些人,除了拳头硬,脑子里都是肌肉。”
解珩安:“……蔡铭溪,你出去跑五公里。”
“哈?啊…啊?!哦哦。。”蔡铭溪啥也不管了,能逃就逃,他咋知道他去不去,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就在这时,负责跟踪后勤处副科长宋证强的队员发来消息:宋证强已经交代了。
原来,宋证强是被一个神秘号码收买的。
对方每次联系都用不同的匿名号码,而且磁场极其强大,似乎总能提前预知警方的行动。
宋证强还承认,他向通润医院方面泄露了警方正在寻找阿青,以及即将申请搜查令的消息。
“内鬼真的只有一个吗?”郄浔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一个副科长,竟能接触到核心情报,还能悄无声息地传递出去,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我管他是谁,揪出来再说!我现在就去申请搜查令!这次,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拔起!”解珩安愤怒道。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搜查令即将签发之时,所有人都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监视通润医院的警员传来了紧急消息:一辆没有开灯的救护车,趁着夜色,悄悄地驶入了通润医院的地下车库!
“救护车?他们想干什么?转移病人?还是……销毁证据?”解珩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劲,”郄浔站起身,神情凝重,“普通救护车不会在深夜悄无声息地进入医院,尤其是这种私立医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不能再等了!”解珩安当机立断,“蔡铭溪,立刻带人封锁医院所有出入口!朱尔愈,给我追踪那辆救护车的来源和去向!何羡,准备一下,我们很可能需要现场验尸!郄浔,你……”
“我跟你去。”郄浔打断他,眼神很坚定。
“有些东西,我需要亲眼确认。”
好。”解珩安不再废话,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我马上向局长汇报,申请紧急行动授权!这次,就算没有搜查令,我也要进去!”
警笛声再次划破夜空,一辆辆警车朝着通润医院疾驰而去。
一场令人惊心动魄的突袭,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