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众人离开西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大家也都回到自己的领地和职位之上。
皇宫的朱红宫墙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林星回牵着萧月落的手走出玄武门,墨色道袍下摆还沾着昨夜庆功宴的酒渍。
他晃了晃腰间的醉仙葫芦,秘银葫芦口塞着的软木发出轻响:
“无量你个天尊!这金銮殿的地砖比破道观的石阶还硌脚,再待下去道爷的道心都要染了铜臭。”
萧月落抬手替他拂去肩头的落尘,红衣在晨风中轻扬如燃着的霞:
“仔细说话,方才新帝赐封时,是谁差点把葫芦里的酒洒在龙案上?”
她指尖触到他腰侧的月纹玉坠,那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玉面上的星图纹路在日光下隐约流转。
“行囊我已收拾好了,三清戟和落月剑都用玄甲军的油布裹妥了。”
两人回到城南的 “晚来居” 客栈,二楼靠窗的房间里,阳光正透过雕花木窗落在床榻边。
萧月落打开樟木箱,取出叠得整齐的素色里衣,忽然瞥见林星回道袍袖口处的破洞。
那是当年在扬州城外被缇骑的腐骨爪划破的,后来虽经缝补,针脚处仍留着淡淡的药香。
她从箱底翻出一小缕银灰色丝线,指尖拈着针穿梭起来:
“这是母亲留下的月纹丝,浸水不腐,正好补你这磨破的袖口。”
林星回凑过去看她飞针走线,鼻尖萦绕着丝线特有的清苦香气,忽然想起破道观的冬夜,清虚子也是这样坐在油灯下,替他缝补磨破的道袍。
他伸手按住她的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因练剑而生的薄茧:
“别补了,这破洞看着踏实,像道爷走江湖的凭证。”
萧月落抬眼瞪他,眼底却含着笑意:
“就你歪理多,待会儿伙伴们来送行,总不能让你穿着破道袍出门。”
正说着,楼下传来叶凌霄咋咋呼呼的喊声:
“林星回!萧月落!再磨蹭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林星回探头往窗外看,只见黄衫少年牵着匹通体雪白的良驹站在客栈门口,马鞍旁挂着个沉甸甸的布囊。
“催什么催,道爷正跟软软话别呢!”
下楼时,客栈大堂已聚满了人。
沈富贵抱着算盘坐在桌边,算珠噼啪响个不停:
“算盘珠子一响,情谊万里长!这是万宝行各地分号的暗号册,遇到麻烦只要报上‘星回月落’四个字,保准有人接应!”
他递过个巴掌大的牛皮册子,封面烫着金线牡丹。
“还有这个,五十两银票,路上买酒喝!”
林星回连忙摆手,把银票推了回去:
“富贵,道爷要那黄白之物没用,不如给我装两坛你家酿的青梅酒。”
沈富贵眼睛一亮,拍着大腿笑道:
“还是林兄懂我!酒早备好了,就在马车上!”
苏月穿着翠色衣裙,手里捧着个青瓷药瓶走过来,瓶身上刻着细密的药王谷纹章:
“这里面是清心丹和金疮药,清心丹能解百毒,金疮药敷上三分钟就能止血。”
她顿了顿,又从袖中取出片干枯的月华草。
“这个磨成粉混在酒里,能助你稳固《沧澜诀》的内力。”
般若双手合十站在一旁,胸前挂着串菩提子念珠,手里捧着个锦囊:
“阿弥陀佛,这是菩提禅院的平安符,里面裹着佛骨舍利的碎末,可避邪祟。”
他把锦囊塞进林星回手里,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厚茧,又补充道。
“若遇执念难消之人,可念《心经》化解。”
慕容雪背着霜寒凝雪剑,剑穗上的冰晶坠子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光。
她递过个绣着剑纹的锦囊,里面是枚小巧的剑形令牌:
“这是昊天剑宗的通行令,江湖各大门派见此令都会给几分薄面。”
她看向萧月落,目光柔和了些。
“流云软剑若需重铸,可让玄械师找我。”
萧忆情站在人群外,断了两根手指的右手按在萧月落肩头,眼底是难掩的欣慰:
“当年在普陀寺见你时,还只是个闯祸的小丫头,如今倒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女侠。”
他从怀中取出半块青铜令牌。
“这是天机阁的信物,遇事可凭此调动暗桩。”
叶凌霄早等得不耐烦,把马缰绳塞给林星回:
“这马叫‘踏雪’,是玄甲军最好的战马,日行千里不费劲!”
他忽然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些。
“以后要是遇到不平事,别逞能,记得给我送消息,小爷带着玄甲军飞马来救!”
林星回翻身上马,将醉仙葫芦往腰间一坠,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张折好的纸递给叶凌霄:
“这是林家军阵图的增补心法,你按这个练兵,保管玄甲军战力翻倍。”
他又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张熟悉的脸,忽然抬手作揖:
“道爷去也!他日江湖再见,定陪各位喝个痛快!”
萧月落翻身上马,红衣与林星回的墨色道袍在晨光中相映,她回头对众人挥挥手,软剑流云的剑穗随风轻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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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出城门,就见城门口围了群人,隐约传来孩童的哭声。
林星回勒住马缰,拨开人群一看,只见个穿粗布衣衫的少年被按在地上,为首的地痞正抢他手里的药筐:
“这药草看着不错,给爷当酒钱!”
少年死死护着筐子,哭喊道:
“这是给娘治病的药,不能抢!”
“住手!”
林星回纵身跃下马来,拂尘银丝如流水般缠上地痞的手腕。
那地痞回头骂道:
“哪来的野道士,敢管爷的事?”
话音未落,就被拂尘的柔劲掀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另几个地痞见状抄起木棍就打,萧月落身形一晃,红衣闪过之际,流云软剑已抵住为首者的咽喉。
她眼神清冷如霜:
“光天化日抢东西,就不怕官府拿你?”
地痞们见她剑上泛着寒光,吓得连连求饶:
“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林星回扶起少年,见他手肘擦破了皮,便从怀中摸出苏月给的金疮药,轻轻敷在伤口上: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说认识林星回。”
少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递过株带着晨露的柴胡:
“道长,这药给你,能疏肝理气。”
林星回笑着接过,塞给少年一小块碎银:
“快去给你娘抓药吧。”
待人群散去,萧月落看着他手里的柴胡,忍不住笑道:
“刚说不要黄白之物,转头就给人碎银。”
林星回把柴胡塞进药囊,翻身上马:
“无量你个天尊!道爷这是积德行善,跟那些贪官的银子不一样。”
他晃了晃醉仙葫芦,酒气混着药香飘出来。
“走,往江南去,听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正好。”
行至午后,忽然下起了小雨。
两人寻到路边的驿站避雨,驿站里炉火正旺,萧月落解开行囊,取出干粮和沈富贵送的青梅酒。
林星回倒了两杯酒,酒液入杯时泛起细密的泡沫,酒香清冽。
他忽然想起清虚子当年赠葫芦时说的话,举杯对萧月落笑道:
“师父说这葫芦能储内力,今日咱们试试?”
萧月落笑着与他碰杯,内力顺着指尖注入杯中,酒液竟泛起淡淡的金光。
林星回也运起《沧澜诀》内力,两道内力在杯中交融,化作细碎的星点:
“果然神奇!以后道爷走到哪,都有软软的内力陪着。”
萧月落嗔怪地瞪他一眼,却把自己的酒杯推过去:
“少贫嘴,多喝点暖暖身子。”
雨夜渐深,驿站外传来马蹄声,伴随着几声狼嚎。
林星回警觉地按住腰间的三清戟,萧月落已悄无声息地跃到窗边,撩开窗纱一角望去:
“是摩罗教的余孽,大约五个人,都带着蛊虫。”
她转头对林星回眨眨眼。
“正好试试你的新戟法。”
林星回笑着抄起三清戟,酒意顺着内力运转散开,戟身军阵图在炉火下隐约发光。
他推开驿站门,见五个黑衣人手握毒蛊,正盯着他们的马匹。
“无量你个天尊!摩罗教的杂碎,还敢出来作祟?”
他挥戟横扫,道家柔劲裹着戟风,瞬间掀飞两人。
萧月落身形如电,红衣闪过之际,流云软剑已刺穿为首者的手腕。
那人大痛之下,甩出毒蛊,却被林星回用拂尘扫开,蛊虫落地即死。
剩下三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林星回反手将醉仙葫芦掷出,葫芦在半空划出弧线,精准砸中最后一人的膝盖,“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
解决完余孽,林星回捡起葫芦,拍掉上面的尘土:
“还好没洒了酒。”
萧月落走过来,替他擦掉戟尖的血迹:
“刚才能不用杀招就制敌,倒是长进了。”
林星回挠挠头:
“了尘大师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小喽啰罪不至死。”
第二日清晨,雨过天晴,官道上泛着湿润的泥土香。
两人牵着马往前走,忽见前方渡口停着艘乌篷船,船头插着面小小的 “金沙帮” 旗帜。
船老大见他们过来,笑着拱手:
“奉帮主之令,送林公子和萧姑娘一程。”
登上船时,林星回忽然回头望去,京城的方向已隐在晨雾中。
萧月落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在想什么?”
林星回晃了晃醉仙葫芦,酒液撞击葫芦壁发出轻响:
“在想破道观的月亮,扬州赌场的灯,还有迦南的黄沙。”
他转头看向她,眼底映着江波。
“不过以后有软软在,在哪都是好地方。”
乌篷船缓缓驶离渡口,江风掀起萧月落的红衣,与林星回的墨色道袍在风中相缠。
林星回取出苏月给的月华草,放进葫芦里,酒香混着草香漫开来。
他倒出两杯酒,递给萧月落一杯:
“敬过往,敬江湖,敬咱们的护道之路。”
萧月落接过酒杯,指尖与他相触,眼底含着笑意:
“敬过往,敬江湖,也敬你。”
江面上,葫芦酒的香气随着水波远扬,载着两个身影驶向江南的烟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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