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妥宁回到刚才的房间，徐哥举枪对准太阳穴。
另一名清洁工正在夺枪，阻止徐哥扣下扳机。
林妥宁一眼就明白，这人打算以死谢罪，不牵连家人朋友。
“你上司应该有你们的工作记录，他在哪？我帮你们脱身，保你们继续留下赚钱。”
徐家兄弟俩，同时停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妥宁。
可是她似乎有种魔力，大哥徐常明被这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深深吸引，无比信任。
“她们都在外面的舞会里。”
林妥宁笑出声，那更方便了，她没有去潜水艇停放点，反而重新回到舞厅内。
她现在清醒又恍惚，眼睛里充满疯癫的快乐，脑海中一个疯狂的计划，正在成型。
“你跟我来。”
徐哥不顾弟弟的反对，坚持跟随林妥宁进入舞厅，挤到上司伍红文身边。
“你怎么在这！”
假装成芯片故障，徐常明站在原地不动。
伍红文经理满脸皱纹，像根生气的老黄姜，责备道。
这名清洁工，是伍红文专门配给Jack的。
如今突然出现在这，又不见其他的清洁工，这事不对。
伍红文跑去小红屋查看。
刚进门，便被吓得腿软坐在地上。
比这可怕的事情，她干得多了。
可上级死亡，作为配合安保的下属，那难辞其咎。
慌乱之中，伍红文点开手环上的封锁系统，将整层锁死。
门窗在程序驱动下，逐个反锁。
就在伍红文操作过程中，她的身后出现阴影。
看见地上的影子，她大感不妙。
可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大手勒住脖颈。
留下来的徐老二，按照林妥宁的指示，将上司勒住。
并同时播放林妥宁留下的音频：
“不想死就把今天的出勤任务统统删除。”
随着林妥宁的声音，伍红文眉心出现蓝光。
她点头答应，麻利地删除掉所有下属今日的工作日程。
其实这种威胁，他也会干。
但林妥宁非要让他放这段音频，还要他录下来伍红文的样子。
男人十分不解，但仍旧按照要求，将视频发给林妥宁。
林妥宁看完，果断地清除记录。
不错，如她所料。
银龙的教唆之力可发挥空间很大。
不一定非要露脸，也不一定要本人在场。
甚至那段音频，她都修改过自己的音色。
林妥宁心中有了底气，拨开人群，走到舞台之上。
玻璃罐中的蟒蛇，盘在莲花上，歪头盯着这名奇怪的女人。
音乐声很大，林妥宁说了几句没人听见，只好大声吼道：
“芯片人们！
看看旁边为你们准备的金莲花，你们难道也想要被蟒蛇吞掉吗？
死到临头，还不赶快反抗？
杀掉这些人，你们就安全了。”
幽□□光下，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怒吼镇住。
这人是谁，疯了吗，开什么玩笑。
戴着面具的男子，踹了一脚身边的肌肉男芯片人，命令他快去把台上的人面具扒掉。
看看是什么人混入内场。
芯片人回头，直愣愣望着男子，仿佛在认知周围情况。
“快动啊！”
男人刚要再抬脚，芯片人却闪躲开，甚至一拳将男人轮倒在地，男人的面具掉落。
“部长！”
周围几个带着面具的人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身边的芯片人围住。
不对劲。
高等人们终于发觉，这些工具芯片人的表情，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他们像是第一次认知自己的身体。
新奇地抬起手、转头、跺脚、抬腿。
新鲜劲不到5秒，这些人齐刷刷停下来，眼睛一瞬也不眨，锋利地指向这些大人物。
恐惧在上位者眼中溢出。
地位带来的优越感消失，软弱服从的奴隶，忽然有了反抗意识。
仅仅是被下层人凝视。
这些习惯趾高气昂的大人物，在没有稳赢的把握后，就失去风度，瑟缩后退。
呀——
一声尖叫划破沉寂。
另一名男人，胸口深深地插进一根金簪。
带着芯片项圈的女孩，头发散落，用力咬着下嘴唇，双手颤抖，眼神发狠地站在倒地的男人身旁。
纸糊的老虎，一推就倒。
“快跑！芯片人失控！”
可这些人跑到大门，却绝望地发现，所有门窗都被锁死。
芯片人们拿起酒瓶、烛台等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用力地砍向那些管理者。
每一次打击，都充满了愤怒和力量。
芯片人忍了太久。
为一点点点钱葬送自由、尊严，还要被榨干生命。
今天就要让这些上层人，也来尝尝被随意处置的滋味。
芯片人轻易躲避开上位者笨拙的攻击，仿佛他们长时间舞蹈、体能训练，就是为了今天。
尖叫声、求助声、嘶吼声、破碎声，此起彼伏。
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舞池中的血迹越来越多。
但芯片人们并未停止攻击，仇恨在这些人眼里闪着寒光。
林妥宁在舞厅中央，像个疯子，放肆地大笑，大叫。
银龙从林妥宁心脏窜出。
满场飞舞、号叫、自由翱翔，贪婪地吮吸，这喷薄出的生命气息。
平生第一次如此快活。
舞台上望着台下的一切，她清晰地感受到，热血畅通地在身体各个角落奔腾。
连罐子中的蟒蛇，都为之兴奋地左右摇摆身体。
林妥宁神清气爽，走下舞台，拽了下发呆中的男人。
“徐常明是吗，再跟我干一件事。”
徐常明此刻嘴巴已经合不上，张着嘴，麻木地点头。
方才，他以为自己被天使拯救。
如今，他已经分不清谁是天使，谁是恶魔。
“这人怎么办。”
回到驾驶间内，老二徐远，指着被捆住的伍红文询问。
正问着，外面的电梯，忽然挤入很多芯片人。
林妥宁悠哉地等他们都从电梯逃走。
仿佛自言自语：
“他们迟早会死，元神早晚归你。就让他们跑吧，说不定能活几个。”
银龙不悦地转头。
这些芯片人都被教唆术影响。
后面如果被上面抓住处死，他们的元神也会被银龙吞噬。
只是银龙想要立刻补充大量元神。
林妥宁放走人，它有些不满。
徐远有些害怕，这女人别是精神分裂吧。
“都放好了！”
徐常明的声音从走廊中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全部被徐常明搬运到舞厅中心的能量石，连接上长长的导线，一路通到驾驶舱门口。
所有芯片人都乘坐电梯逃离。
这时，伍红文清醒过来，看到一人站在潜艇发射口，点燃导线，然后上潜艇舱门。
直觉前方危险，伍红文在地上剧烈挣扎，想要挣脱掉身上的绳索。
林妥宁按下发动按钮的第二秒。
轰！轰！轰！
连着几声震天巨响，整层楼都在摇摆。
舞厅的天花板轰然倒塌，大火四处蔓延。
火蛇在短短几秒内，快速顺着羊毛走廊，吞没整层楼各个角落。
轰！
再次爆炸，通向深海的出口硬生生被炸开。
趁着巨大的冲击波，林妥宁把速度调至最大档。
瞬间，潜水艇像子弹一样，被冲击波推到深海远处。
徐家俩兄弟回头，通过玻璃看到，火蛇从海水中喷涌而出，似乎要吞掉这艘小小潜水艇。
能量石引发的烈火，即使在海下，也能持久地燃烧。
两人身体僵硬，观察前面开着潜水艇，沉默不语的怪女人。
她不是拯救天使，就是十足的疯子。
林妥宁将潜艇开到无人的海岸边，此时已经是夜间。
点点亮光，黑暗的夜空，如同被星火点燃出窟窿的残幕。
“顺着这条路往东边走，就能回集团的后门，这会应该大乱了，你们可以混回去。
今晚你们的通勤记录都被删干净，不会被发现。
我们就此别过，忘记今晚的全部事情。”
男人们互相对视。
确实，一条条线索隐瞒太麻烦。
反而这种直接把相关的人物、地点统统毁掉的方法，倒更令人无从下手。
只是，谁会为了遮掩被偷走的一条线头，而将整个制线厂炸毁呢？
徐常明关切地询问林妥宁打算怎么办，可被女孩摆摆手。
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望着他们消失在山体悬崖后的背影，林妥宁终于摘下面具，瘫倒在沙滩上。
从早上遇到那条龙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只有疲倦的身体反复提醒她，这些经历的确发生。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记忆棒，这里面便是余震中刚刚威胁她的语音记录。
打开收听，果然是她和邓臣的对话。
用力一捏，如今力量已经查出人类百倍的林妥宁，轻松将记忆棒捏碎。
抬手扔去，记忆棒的碎片，被丢进层层浪涛，连水花都没有，立刻消失在无边的大海。
一条白龙，在海平面上奔腾，咆哮。
但这一切，还是只有林妥宁能看到。
猛然，白龙飞到林妥宁面前，它的鼻头贴近林妥宁的鼻子，细嗅着。
“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人。你最好也能像他一样有趣。”白龙头上的犄角和林妥宁的眼中，同时闪着蓝光。
林妥宁懒得管它。
安静地褪下外套，脱下沾满暗红血迹的衬衣。
举起打火机，将血红的衬衣烧尽。
星光为女孩的身体镀上一层银色，像是钢铁铸成的胜利女神雕塑。
林妥宁穿上外套，重新进入潜水艇，消失在海面内。
折返回来的徐常明，呆立在海岸边的峭壁后。
他只是想起，还未向这个怪女人道谢。
莫名的感觉，从心底抑制不住地生长。
他想要永远地跟随这个女人。